昏黄的树林里,无边的枯叶随风飒飒地凋落。有的直接掉在了地上,有的则随着秋风吹拂在了山间。秋天的黄昏里,天色暗沉。
姚淼看着这片萧瑟的林子,她已经有半年没有来这里了。如今的灵尹树上,没有了灵尹果,只有这无边萧瑟的枯叶。她一个跃身,上了那最粗的树干,这里是以前她和流翼最常坐的地方。
她本来告诫自己,不会在来这个地方了。可是如今没想到半年多后,还是来这里了。若不是流翼约她在这里见面,她终究还是不会来这里的。
昨天她跟大师兄要离开这里,而被告知流翼也在这几天会离开这里。也许他们之间,离开了清越山,或许就不会再见面了吧!大师兄当众宣布了,她要离开师门的消息。
众多师兄和师姐们都是,对她的离别表示依依不舍。可是人终是有聚有散,就像月亮一样,有无数的阴晴圆缺、悲欢离合。师傅走了,带走了她很多的情绪,让她一夜之间似乎懂得了许多。
流翼在众弟子散去之时,用灵力幻化了一只小鸟跟她说:“明天黄昏时,灵尹树下见。”
那只可爱的小鸟说完之后,就直直地看着问道:“阿淼,你有什么要传达的话”
姚淼看了那只可爱的小鸟半晌,有些夸赞地说道:“看你这么可爱,就请你帮我转告他,我会准时赴约的。”
她看着那可爱的小鸟扑闪着翅膀离去,内心却是有些慌张。如今的她真不知道,见到流翼能说些什么?又该怎么面对他?她其实一点勇气也没有,但是她似乎还欠他一块手帕。
如今姚淼坐在这棵灵尹树杆上,以前是看春意盎然的蓬勃之景,如今却是看的这秋风萧瑟之景。她把玩着这块三天前,自己擦脸的手帕。她老早就洗好了,就是没有机会给流翼。
她想起自己这一年多来,似乎都没有用过手帕。这全因为这流翼第一次,出手相救她。把她那擦嘴的手帕拿走了,害得她一直没有想起,为自己在重新准备一块手帕。
毕竟在凡间没呆上几天,后来回琉璃河也没过多久,就被送来清越山学艺。这时间匆匆的,让她也没有时间准备手帕。何况在清越山这一年多来,她也从未曾踏出过清越山。
她坐在高处,突然看见了那俊美清冷的流翼已经来了。于是她赶紧把这手帕收拾起来,等到适当的时候在给她。然后一个跃身,一身白衣,在秋风中衣裙飘飘。
她长长的黑发,以及蝴蝶结丝带,在徐徐的秋风中摇曳身姿。清丽绝俗的容颜,让这黄昏中的林子,突然变得璀璨耀眼。流翼看到这一幕,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知道,她一直是这般的美丽绝俗!
姚淼轻盈地落地,流翼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像是谈论变化无端的天气似得说道:“阿淼,听说你明天就要离开清越山了。可是你曾经不是跟我说,你爹爹给了你两年的学艺时间吗?”
秋风拂面,吹起了姚淼的发丝,她平静地说道:“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也就两年了,早一点晚一点又何妨!反正迟早都是要离开的。”
她去余香坡,经历了半年的时光。她为了这段无果而终的爱情,哭了整整三天三夜,泪水早就被哭干殆尽了。只要不看见他,她相信在时间的长河里,她一定可以慢慢忘记他的。
所以她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平静,来应对如今的一切。流翼和风舞两个人真的很相配,凤舞师姐又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身份也高贵。还给流翼他亲手做手帕,这份用心,她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的。
她想起和流翼在一起的时光,似乎还没有送给他一件像样的礼物。因为她找遍了全身上下,似乎寒酸地连一个什么随身携带的,可以送人的东西都没有。
这都怪田芳,在河神老爹面前说,让她上清越山艰苦修行。不需要带任何东西,还说这清越山上什么都有。结果这清越山上,除了有个地方睡觉,有个地方练武,有个地方开讨论会等等。
其他似乎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她和流翼那些日子相处以来。她有记忆的过程中,似乎从未曾送他什么东西。由此可见这凤舞师姐是多么用心,把自己的随身手帕都亲手绣字给流翼了。
而她呢?对流翼的贡献,顶多是上灵尹树上,给他摘几个灵尹果。再顶多一点,就是帮流翼把果壳剥开,如此而已。
流翼伸手本想紧握着姚淼双肩的,却被她快速地闪身躲过。流翼微微皱眉,姚淼则是想尽快速战速决离开这里。如今流翼人已经见到,似乎比以前清瘦了些许。
可能是因为师傅他老人家的去世,他的悲伤所致吧!毕竟师傅在世时,在男弟子中是最疼爱他的。
姚淼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来,一边递给流翼,一边说道:“四师兄,我已经把这块手帕洗干净了。现在就物归原主吧!”
流翼看了眼这块手帕,没有伸手接过。而是说道:“阿淼,你真的就要这样,和我显得这么生分吗?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翼的。”
姚淼僵硬地拿着那块绣着“翼”字的手帕,没有将伸出的手收回来。如今她已经都和他分开了,她还有资格这么亲密地称呼他吗?
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看着这手帕说道:“我觉得凤舞师姐用这个称呼,才是最合适的人。相反,我叫你四师兄才是最合适的,这个山门中,我都是这么叫的。”
流翼看着这块手帕,突然说道:“我原来毁掉了你一块手帕,这块手帕你留着,就当是我赔给阿淼的。”
姚淼觉得今天怎么遇上流翼,好笑的事情竟然是这般的多。不过不是真正的好笑,是一种冷笑。流翼他竟然把别的女人送给他的手帕,再转送给自己。这是用来讽刺她,让她看到他现在过得是多甜蜜,凤舞对他有多好?
还是让她一看到这块手帕,就记起他。这似乎怎么说,对于她都是一个大大的讽刺。但是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这种无言的悲痛。
她随即努力地扯出了一个微笑,故作大方地说道:“一个手帕而已,我多的是。不用赔给我的,我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流翼鼻尖微微有些酸痛,但他还是伸手把这手帕推回了姚淼面前。姚淼赶紧摇头地说道:“四师兄,我真的不要。你就别在勉强我了,而且这个手帕很适合男子用。”
她一说完,就趁着流翼不注意,把这手帕塞在了他的怀里。这也不能怪她,这一块手帕推来推去的,没完没了的,多麻烦!
流翼看着她,突然讲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半年前,清越山出现了一件千年一出的法宝。你知道吗?这个镯子出现在练武场上时,就像是再给主人泄愤似得,愤愤地敲打着我。”
“我当时沉吟了很久,因为这才第一次见到的镯子,怎么就这样像跟我有仇似得,狠狠地敲打我。”
他缓了缓,又继续回忆似得说道:“我当时就很想知道,这个手镯到底谁是它的主人。最后随着手镯,跟到了余香坡,看见这个手镯乖顺地躺在你的手心里。我那时就知道了,你心里应该是恨我的!”
姚淼瞬间地惊呆了半晌,她看着手腕上的迷迭香手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难道是巨娃被她三天三夜哭醒了,和她心意相通。便去流翼那里,打他给她泄愤吗?
果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流翼的法眼,谁叫他总是这般的睿智聪明。她作再多的掩饰,又有何用?还不是会被他看穿!
姚淼索性就来了个在他面前,破罐子破摔道:“我是有恨过你,恨你那样把所有形容坏女人的词语,都用在了我的身上。恨你麻木不仁,从不听我的解释。更恨你,喜欢上了设计陷害我的人。”
她声音有些激动,边说边后退着,口中仍旧振振有词:“流翼,你喜欢什么人不好?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离间我们感情的人。最让我憎恨的是,你竟然愿意相信凤舞,也不愿意相信我!”
她努力地保持着镇静,但是不知怎么的,却始终安静不下来。她想她也许是受刺激了,也许她很多情绪憋在心里太久了。这东西一旦憋在心里久了,没有找到什么发泄口。
如今这有一个人,就站在她面前,还让她拿着他喜欢人送给他的东西给她。她没有把这块手帕撕碎,她觉得已经保持了很大的风度与宽度了。可是为何?他却要这么咄咄相逼呢?
她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他面前哭了。可是她终究是没有控制住,泪水就瞬间像是漂泊的大雨,弥漫了她的整个脸颊。
姚淼最后嘶声力竭地哭吼道:“流翼,我这样说,你是不是满意了!”
流翼一把过来把她搂在了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在他的怀里消失不见了。他用那块手帕本来替她擦掉满脸的泪水,谁知她却挣扎着不让他擦。
姚淼哽咽地说道:“我不要凤舞送给你的手帕擦脸,我还是用袖子擦!”
她一说完,就抬起自己的衣袖,胡乱了摸了一把。然而流翼却告诉他,那块手帕是他随身携带的,是他娘给他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