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被这华彩所惊,走上前来。眼见这一众法器奇光频闪,心中已然一阵暗赞。只是这些物事大多是奇形怪状,有的左端生刺,右端却为斧钺之构;有的一侧齿刃,另一侧却呈光滑之状。看来瞧去,均是透着些许古怪,怎也不似正道之士所用之物。半晌,忽而想起一事,问道:“如此沉重之物,你又是如何拿了出来?”
翎柔嘻嘻一笑,俏皮道:“算你精明,竟还能发觉此事。”说着纤手一抖,自怀中取出一个锦布袋子道:“喏,就是如此了。”
沈川见那袋子正绣龙凤,反衬阴阳,虽是小巧,入手分量却是不轻,当下奇道:“这是何物?”翎柔白他一眼,道:“你不是灵真派的堂堂弟子么,怎的连这天下至宝都不认得?”
沈川闻言大惑,脸色微红,细细思索,却仍是不入其道,心中暗忖:若是当时能把小庆拿来的典籍尽数看过,眼下也不会如此难堪了。
翎柔见他面色微窘,知他不识此物。她只气沈川对他不理不睬,本也不愿与他为难,面子上既已赚足,便即无事。于是咯咯一笑,道:“这便是乾坤宝袋了,天乾地坤,想来你也是听说过的。”
沈川脑中一个机灵,猛然间记起此物。他虽是对那些繁复典籍头大不已,对于这类奇珍异宝,却是颇有兴致。古卷有云:乾,浩浩苍穹者也;坤,渊渊厚土者也,这乾坤袋内含乾坤,外蕴阴阳,可容万物,本就是世间至宝。只不过据说此物百年前便已失落中原,一直下落不明,不想竟是落到了这少女手中。
沈川见她面露得色,心中一动,暗道:此物莫不是也是被她偷来的?想到黑龙令失窃之事,心中一阵恼怒,骤然间右臂前伸。翎柔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他劈手握住,只觉手腕一阵疼痛,不由惊呼道:“你做什么!”
沈川手劲微吐,正色道:“你说,这乾坤袋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翎柔神色一惊,欲要编纂,忽觉一阵大力袭来,疼痛难忍,于是再也无暇顾它,嘤嘤泣道:“是我从别人那里拿来的又怎样?你你怎地无端欺负人?”
沈川见她落泪,也觉这般有些太过,终是松开手道:“罢了,你自何处得来,便还回何处去吧。”岂料翎柔泪痕兀自未干,却冷哼道:“那奸商昧了良心,尽自贩些水货赝品。如此小人,本姑娘就是要欺他一欺。你若定要我还回去,还不如一刀将我杀了。”
沈川见她张口便提生死,不由眉头大皱,虽觉她偷盗之事大有不对,一时却也难驳其言。转念一想,这等天下至宝若是落在寻常百姓手中,还不知有多少歹人眼红,届时定是烦扰不断,动则便有性命之忧。这丫头如此做,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无奈之下,又道:“也罢,此事我不怪你,只要你以后再不偷盗,我便不予追究。”
翎柔心情稍好,笑道:“若世上没有这许多坏人,本姑娘才懒得出手呢!”沈川苦笑无语,心道:这丫头手段虽不是光明正大,心地倒是好的。于是摊开手来,向她道:“给我罢。”翎柔一愣,道:“什么?”沈川道:“自然是那黑色石头了。”
翎柔一笑,道:“你总是记挂这块石头,真不知它有什么好。”说完在乾坤袋中摸索一番,再扬手时,黑龙令已在掌中。只见那石头黝黑光滑,与初时一般无二,沈川心中一奇,脱口道:“方才寒窟中那块扁石,又是何物?”
翎柔一心寻宝,怎顾得上这些烦琐物事,只随意道:“我也不知,许也是什么不知名的宝物。”沈川心知黑龙令的奇妙之处,如此一块普通顽石,既能陈宝洞中,想来必有其特殊之处。他回望洞口,只见阴气森森,幽暗无底,蓦地生出一股寒意。当下忖道:待以后道法有成,再回此间探个究竟。
却听翎柔忽道:“怎么?不要了么?”沈川猛然一惊,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样?”他几度被翎柔所骗,心中大忿,若非看她是个少女,早就出手教训。此时恼他欺人太甚,登时目露凶光,浑身上下散出一股霸气,只看得翎柔心惊肉跳,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我还你便是。”
沈川将黑龙令随手接过,细细查看,并无异样。忽然间气息大敛,面露微笑道:“不吓吓你,总也是不说实话。”翎柔心中一惊,暗道:“他如此年轻,便可将气息控制得如此自如,即便在族中,也是数一数二了。想到此处,芳心一阵暗喜,嘴上却道:“好啊,你消遣我来着!”
沈川既得黑龙令,心情大好,笑道:“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勿要见怪。”眼见天色沉沉,丑时已过,遂拱手道:“在下还有要事,不容耽搁,他日有暇,定去贵族登门拜访。”方要举步,却听翎柔哼了一声,道:“你说得轻巧,你怎知道我族所在之处。”沈川本是客套之语,闻言也是一愣,道:“愿闻其详。”
翎柔默然半晌,终是回道:“南地锦绣,赤金无双。”见沈川一脸疑惑,于是解下腰间金铃,道:“这铃铛是我族信物,能避蛊毒,解瘴气,本也是件法宝。你且拿着它,来日若有麻烦之时,但可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