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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桔梗(二)

“玄及大人,我可以在这里借宿一个晚上吗?我不想回家。”玄及看着三七没有说话,见状三七不由的一阵失落低下头抿了抿嘴,“对不起。”“房间你知道在哪儿吧,你现在困了吗?”头顶传来的温热让三七猛然抬头,眸光里有异样的情愫颤抖,“谢谢玄及大人。”三七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玄及大人晚安!”快速的溜进房间关上了门。靠着门,三七将手捂在胸口。这样的温柔划破安静的空气,却又宛若锋利的利器留下鲜血淋漓的刀口鲜红懵懂的夜空。躺在床上,三七直直的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一次又一次与他相遇的场景,不知不觉,两个人好像有了比想象之中更多的交集。脑海里闪过他的逐字逐句,他说每次和自己遇见,自己都不那么顺利,好像真的是这样,可在最脆弱的时候,他总是不经意的出现却又从来不拆穿自己的软弱,小心翼翼的让自己放肆开不了口的心痛。

这样的感觉是喜欢吗?三七谨慎的问着自己,却核对不出正确的答案,如果这样的感觉是喜欢的话,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半点喜欢的喜悦,还有想哭的冲动呢?黑色的夜遮住红了的眼眶,可泪的滚烫又该用多冷的月光收藏。为什么自己对自我感情大胆的猜想,会引来如此心酸的认知。如果喜欢是真的,那么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很高兴,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居然是一个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人,那这份喜欢岂不是就沦为了十字路口的摇摆不定?他的爱那么深沉,绵延千年,千年之前没有自己,千年之后也不过过客而已,他遇到过何其多的人,却只对千年之前的她动过心。三七吸了吸鼻子,警告自己,不管是不是喜欢,这样异样的情绪,都要立刻适可而止,千万不能喜欢玄及大人,三七啊三七,喜欢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这个代价你承受不起,就当自己不小心犯错,一定要赶紧改过,赶紧改过。

突如起来的一阵心痛,让打算回房的玄及寸步难行,这种痛今年愈发的平凡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他不知道原因,只是有气无力的顺着心痛的指引来到三七的房门前,看着这扇门,玄及皱眉,疼痛难忍的顺着墙壁滑落坐在地上,里面的人怎么会有这种神奇的能力呢?为什么会这样?

辗转反侧,三七怎么都睡不着,原来等剪不断理还乱的当真清楚了,也不见得好过。已经没有灯光从门缝里透过来,三七起身打算去餐厅喝水,开门出去,却发现玄及捂着胸口蹲坐在自己门口,表情痛苦,三七一惊,“玄及大人,你怎么了?”赶忙蹲下焦急的询问,玄及勉强扯开笑容,“没事,只是突然不舒服。”玄及扶着墙站了起来,虚弱的靠着墙上,看着三七缓缓开口,“把你吵醒了吗?”其实三七根本就没听见任何声音,何来吵醒这么一说,摇了摇头,“我还没睡。”玄及一顿,随后又开口,“我还以为你睡着了。”三七一愣,干笑着开口,“晚上过了那个点就睡不着了!睡觉,越想睡越睡不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上空传来玄及的声音,听得出来,刚才他一定疼的撕心裂肺,“怎么起来了?”“因为我睡不着,所以打算出去喝点水。”闻言,玄及没在接话,便转身离开,三七抬头,看着他踉跄的背影,要抬起的手三七又放了回去,“不习惯吗?”谁知玄及突然开口,三七赶忙跑上前去,“你不难受了吗?”“好多了。”两个人来到餐厅,玄及倒了一杯水递给三七,“睡不着的话,要不要去看电影。”魂不守舍的接过水杯,三七望着玄及犹豫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来到放映室,三七看了看四周,不得不说玄及真的很会生活。“想要看什么?”三七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要看什么。”玄及不经意的笑开,“老电影还是新电影呢?”“老电影吧。”玄及对这样的答案似乎很意外,看着玄及诧异的眼神,三七笑着回答,“老电影,说的是纯粹,我喜欢感受每一个情节的跌宕起伏。”玄及勾起嘴角笑看着三七,“新的电影呢?”“新的?那恐怕要筛选很久!玄及大人你喜欢什么样的电影呢?悲剧?还是喜剧?”玄及低下头,漫不经心的开口,“喜剧吧!”看着三七手一顿,“喜剧,深处自然悲。”回头看向玄及,三七咧嘴一笑,“那今天看悲剧吧,可以吗?”玄及耸肩,“那你选好了吗?”没想到玄及竟然没有拒绝,三七侧身,“你今天愿意看悲剧?”玄及不以为然的开口,“有何不可呢?”“那《泰坦尼克号》吧!”玄及点头没有反驳,“喜欢男主角?”三七摇了摇头,“不过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是真的为了他去的,可是后来看那么多遍却是只为了那对坦然的老夫妻,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太分得清悲剧或喜剧,因为皆大欢喜也需要成全,悲剧反而自己成全了自己。”坐在沙发上,三七心不在焉看着看了好多遍的电影,“为什么喜欢这对老夫妻?”玄及的声音入耳,三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实话实说,“不知道,也许我承受不来生离死别吧,所以宁愿一起死掉。”玄及侧身看着三七,她失神的望着屏幕心事重重。“玄及大人。”“怎么了?”“你们那个时候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想听故事吗?”“这部电影我看过太多遍了。”玄及会心一笑,缓缓开口,“我们那个时候的爱情,我该从何说起呢?我这个人不太会讲故事。”眸光沉了沉,玄及发出一声轻叹,“危机四伏又身不由己那就是我们那个时候的爱情。你真的想听吗?”三七看着玄及犹豫了一会儿,慎重的点头,“想听。”“那你想听哪一部分?相遇还是别离?”“每一个故事都有这样的两部分吗?”玄及苦笑,“无一例外的,只是时间关系罢了。其实你无心听故事,是不是?”没等三七说什么,玄及又开口,“你很期待那个时候的从一而终?”三七坐直身子,看着玄及,似乎是看懂了她的不可思议,“你的画,那把伞,再明显不过。其实现在也有从一而终的,只不过始乱终弃的被放大了。我们之所以羡慕,只是因为不曾真正的参与其中。你还小,总有一天你会碰到,那个对的人与你携手相伴,所以不要太早的失望。”“这样吗?”两人默契的不再说话,电影终于将一场深爱埋于冰冷的阴谋。玄及看向三七的时候,三七已经睡着了,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玄及俯身抱起三七,将她送回房间,关门离去。

回到书房,玄及抚摸着京墨的画,眼神伤痛而迷茫,“墨儿,你说我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痛,突然会难过?”他眼神凄楚而颓唐,骨节分明柔情款款的循着画迹,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心底模糊不清的结果,“墨儿,墨儿。”他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渴求她能再回答回答自己,却只剩无力,终于滴落的晶莹剔透透出他的绝望,这样的感受,让每一段过往都那么清醒。无意间撇到刚才摔落在地上的画,它与世无争的躺在那个安静的角落里,不吵不闹,脑海里不断闪过三七的面容,她的害怕,她的无助,她的欢喜,她的……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想起那个小丫头。玄及站起,开门出去,不可预料的头痛欲裂,让他半跪在地上,无力的抱着自己的头,慢慢的倒在地上。

三七一向浅眠,听到门外有什么声音,心惊胆战的开门,看着玄及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赶忙跑了过去,“玄及大人,玄及大人,你怎么了?”三七看着玄及痛到在地上打滚,傻傻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吓坏的不轻,“别怕!”玄及声音颤抖而嘶哑,“这次是真的把你给吵醒了吧!”说完玄及就晕了过去。三七这回是真的吓傻了,费了九牛二五之力将玄及拖到地毯上,想着医院肯定是不能去的,这些要肯定是不管作用的,完了,完了,看着脸色苍白的玄及,三七想起,之前自己有个低血糖的同学好像也晕倒过,“巧克力,巧克力,没错!”三七慌慌张张的跑去厨房,没有找到巧克力,又想起之前包里有自己的买的巧克力,拿着巧克力,三七跑到玄及身边,“玄及大人?你醒了?”玄及手扶着太阳穴的位置,似乎还没缓过神来,“玄及大人,你把这个吃了吧,补充点糖分,也许会好一点。”玄及迷迷糊糊的结果,吃了几口,眉头微皱,“这个是什么?”“巧克力。”“巧克力?”看着玄及的眼神,三七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玄及大人,你不会不能吃……”话还没说完,玄及就晕倒了过去。三七这回真是临近崩溃的边缘,小心翼翼的去感受玄及的呼吸,猛然收回手,一道晴天霹雳,嚎啕大哭起来,“玄及大人,玄及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巧克力,我不知道你活了一千年结果一块巧克力就把你弄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玄及大人。”哭到一半三七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的跑到包包边找出手机,打给合欢姐姐,没错,打给合欢姐姐,合欢姐姐一定知道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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