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克在府尹府附近转悠,然而,感知到妖气越来越重,却又不能找到一只妖,心中万分沮丧,前思后想也不知这是为何。他都快要怀疑自己从小学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一无所用了。
可魔克毕竟还是一个肉体凡胎,他一心抓妖,却也忍受不了饥肠辘辘,只能转而上街寻食,无意中入了一个小饭馆之内,竟然又闻到妖气,且似被妖气包围,然而放眼望去,却见眼前人都与常人无异。
魔克只觉一阵阴冷,回头一看,一毛发粗长,面有枯相的掌柜,过来招呼。他与掌柜四目相对,饶是他是捉妖师的身份,也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掌柜的声音似从腹部发出,面无表情问道:“客官,吃点什么?”
他又看看其他食客,都在低头食物,似有异常又看不出是何异样。魔克肚子正咕噜咕噜叫着,也无心再做细想,对掌柜说道:“替我来碗素面……”
掌柜回应道:“稍等!”走于魔克背后,露出狮面,与其他食客对视,瞬间食客都露出了真面目。只见有蛙脸,兔脸,鼠脸等等,魔克听有动静回头再看,百兽之脸,已然一闪即逝,又恢复了人的模样。魔克蹙眉,心下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不过一会儿,掌柜端出了面食,放与魔克面前,却立于魔克身后,并未离去。
魔克一见面食,更加饥饿难耐,正用筷子挑起,突然面食变成了绞在一团爬行的虫子,好不恶心!魔克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仰头又看到立在身后的掌柜,变成了狮面人身。
魔克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手在布袋里摸索着自己的收妖法宝,好一会儿,拿出了收妖瓶,对着狮妖。
此时,食客都变成了兽面人身,团团围了过来。
狮妖大吼一声,波音震耳,魔克不由捂住耳朵,却依然头昏脑涨,强装镇定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今日我和尚走运,竟遇到这么多妖怪,看我怎么将你们收起来。”魔克说着,右手拿着收妖瓶,左手对与唇边,口中念念有词。
众妖原本有些害怕,神情紧张,可是半天也不见动静,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和尚根本不会咒语,于是哄堂大笑。
狮面妖将魔克一把提了起来,怒道:“臭和尚,竟然敢戏弄于我,你就不怕我把你给生吃了!”
魔克自然害怕,不过,心中时刻念着自己是捉妖人,岂能在妖怪面前认怂。他一个反手,抓住狮妖的大胡须,吊与狮妖面前。
狮妖疼痛难耐,张嘴欲将魔克吞食,魔克左右闪躲,悬于胡须下端,狮妖恼怒,双手托起魔克正要送于口中。
正在这时,一股掌力打与狮妖额头,狮妖后退两步,昏昏沉沉,手一送,放下了魔克。
原来,至从得知群妖来到皇城,陶神并时刻注意着皇城的动静,预感此饭店有异,并破门而入,正救了这个小和尚。
魔克见一女子,飘逸而落,顿时看呆了,也忘记了身后群妖,可怕的样子。
狮妖认出来者是陶神,自然不敢与之对抗,趁其不备变身而逃,其他兽妖,见狮妖离去,也不敢过多停留,陆续变身逃走。
陶神转身想要离去,魔克上前一步,懵懵懂懂的问道:“请问,你是何妖?为何要来救我?”
陶神早已听说皇城来了一个自称是收妖人的和尚,见此和尚呆傻的样子,不由扶额,问道:“你可就是那捉妖的和尚?”
魔克见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历,不由心中暗喜,还以为自己确实太过厉害,名声已经响当当了。不由得意道:“我正是捉妖和尚魔克,妖魔的克星!”
陶神噗嗤一笑,说道:“你这和尚不但分不出人妖,也分不出妖仙?”
魔克再笨也听出了弦外之音,打量着她惊喜地问道:“你可是神仙姐姐?”
陶神收住笑脸,却也不正面回应他,只严肃的说道:“如今你已看到,群妖出动,而你作为收妖人,非但分不出人妖,竟然差点被妖怪吃掉,这要传出去,就成了你们收妖人的耻辱了。”
魔克听后也自知惭愧,又委屈道:“我虽为捉妖人的后代,不过,魔族人被妖孽杀害之时,我还只是一孩儿,根本不曾学过如何收妖,就能收妖瓶的咒语,也是我凭着记性,随口依样说的,或者根本就是错的。”
陶神听这么一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和尚确实有对妖的嗅觉和灵敏,只不过,并未接受正式的调教,若要稍加教导,定能事半功倍,替人间捉妖,维持人间秩序。
陶神用神力感受了一下这个小和尚,有慧根,最重要的是心性纯良,并未被这个俗世所污化,也正直仁义,嫉恶如仇。虽然未开天灵,也未启魔族人的心智,但着实是好苗子。
于是她对魔克问道:“你可愿意,跟着我学上些辩妖的本事?”
捉妖是魔克这一辈子的追求,也是唯一能替魔族人做的事,听到陶神这么说,当然是求之不得,没想到他竟然有此福分,遇上一个神仙,而且还肯给自己指点一二。他忙高兴地跪于地上行礼道:“魔克拜见师父!”
陶神示意魔克起身,说道:“我在位陶神,你若拜我仙位之下,今后不可有触犯规矩之事。亦不可轻易毁灭妖孽,而要学会引妖向善,三界平相处,互相不可相害。”
魔克遗憾问道:“师父,若妖心狠毒,为何我不能将其毁灭,还要引其向善?这岂不是让妖孽以为我们更加好欺负,反而为所欲为。”
陶神盯着魔克许久说道:“你虽投身佛门,却心有恨意,未能得到真正大爱慈悲,你且跟我来。”
陶神说着也不等魔克回应,衣裳带雾,只觉眼前朦胧一片,再等云雾散去,面前出现的已经是四周墙壁。
魔克打量,除了四周石壁,便只剩下石壁上的经文。
陶神对不知所措的魔克说道:“这里是陶仙居通往人间的地方,若能参透人生,既能通往人间,你且在此好好修炼,若能看透四壁,我便教你辨妖收妖之术。”
魔克心中还有疑问,可是陶神转身已经离去,只剩下微光照映着自己。
魔克伸出手摸索着墙壁,墙壁坚硬结实,陶神竟然说能通往人间。魔克不由朝石壁上撞去,却被反弹回来,徒又增了道痛处。如此,面对冰冷的墙壁,不知所措,心中焦虑,甚至开始怀疑陶神的真实性。
魔克自然理解不了,作为捉妖人,竟然要放过妖孽,甚至引导他们向善,使得他们有升仙的机会,这是何等荒谬?!他们魔族人的宗旨,是与此相违背的。魔克不忍猜测,陶神或者是妖魔所扮,故意将自己骗于此。
魔克这么一想,更加恼火,伸出拳头打于石壁,顿时血流直下,滴在地面。
他十分懊恼,再看地面露出一个石盘,见也没有他法,索性坐于石盘之上,做休息状。然而,石盘像是将自己,牢牢吸住,顿时一股力量注入自己脑中。
魔克的眼前突然出现自己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样子,在深山中的魔族人无忧无虑,魔克和自己的小伙伴欢快的追逐着蝴蝶。想到这里,心中慢慢充盈平静,嘴角露出笑脸,像回到了童年快乐的时间。
魔克又想到父亲拉着自己坐于庭院前,教自己唱的一句歌谣:“魔非魔,妖非妖,来来去去,再轮回。”魔克嘴巴轻轻动起来,也跟着念了出来,突然一惊,明白过来,这才是收妖瓶的口诀。
魔克满心欢喜想要睁开眼睛,恨不得立刻去找回那些妖,将他们收入瓶中,然而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这时,他突然看见了群妖,他们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嘴,他们趁魔族人不注意,放了百蛇,百虎,百狮,入了魔族。瞬间,魔族人进了百兽的腹中,父亲见情况不妙,将自己封住了两个时辰的呼吸,如此才未被找到,捡回了性命。他意识清醒之后,魔族家园已是遍地白骨,触目惊心。
魔克不禁放声大哭,眼泪跟决堤的河水一般,他从未如此哭过。
魔克用它小小的手将魔克族人的白骨埋在了一起,又在他们坟前,栽上了槐树。如此之后,他便取了父亲的收妖瓶和照妖镜,下了山。
魔克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遇到了一个老和尚,见魔克可怜,将其带了回去。
魔克虽然日日念佛,可是心中从来未曾忘记过自己的大仇,主持看出了魔克心思并不在佛事之上,并让其下了山,去寻找心中的症结。
魔克坐于石盘之上,已经是泪流满面,心中的仇恨全都被调了出来。这般,陶神竟然让自己不要毁灭妖孽,这岂不是最好笑的笑话!
许久魔克才睁开眼睛,再看石壁,只觉四周被恨意包围,天旋地转,无数的妖魔鬼怪扑向自己。
魔克仇恨爆满,取出收妖瓶,念着父亲教的歌词,果然妖孽钻进了收妖瓶。然而,魔克心中的恨意并未消除,将收妖瓶使劲摇晃,嘴上大喊着:“还我家人,还我魔族!”
眼前却又出现了许多妖魔,似乎都在张嘴嘲笑,隐约有个回声:“懦弱,懦夫!”
魔克受不了嘲笑,受不了妖魔鬼怪这副欺人太甚的样子,又用收妖瓶去收其他的妖怪,可是之前的妖怪又从妖瓶里钻了出来。
妖魔在自己耳边一直放肆大笑,似乎在嘲弄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此再三魔克精神几近崩溃。
终于,魔克瘫倒在地,眼前的妖魔鬼怪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耳边也似乎不再听到任何声音,如此,沉沉昏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