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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借熊杀人未遂

一枪不打俩,打俩双眼瞎。

——猎帮俗语

没拿定主意的赵永和,去找他信任的一个人——吴二片,有事儿愿意跟他叨咕叨咕。

“东家,老太太逼你跟周庆喜和好?”听完讲述,吴二片问。

“算是吧,不然我真的翻脸不认人啦。”赵永和还是带着气,说的不完全是实话,尽管狗剩儿做得很不地道,他发火甚至挥棒子揍他,绝情轰他出赵家大院还是做不出来,“娘生怕我真的跟周庆喜闹掰了,你说,周庆喜都这样了,我还跟他处?”

吴二片对赵家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尚未理出头绪,周庆喜、花大姐两个人都是老东家赵老白用马驮进院,当成自己孩子抚养,他俩跟赵家少爷赵永和除了姓不一样,其他无二致。怎么看都觉得蹊跷,产生无穷联想。周庆喜公幵欺负女管家,老太太主张制裁才对,出面袒护周庆喜,还劝儿子一如既往地对待犯错之人,让人费解。他说:“老太太为什么这样做呢?”

“顾念我爹。”

“老爷子临终有啥特别交代?”

“我想也是,不然娘不能那样护着他。”

“会是什么交代呢?”吴二片问。

问到关键点上。父亲在世时赵永和心头缠绕一团疑云,爹为什么驮狗剩儿来家?非亲非故,过去从来没听说有周家这门亲戚。父亲无缘无故抚养狗剩儿?他问过母亲,她回答不清楚,爹他不敢问。周庆喜来路至今是个谜!丫蛋儿被爹领回家,最开始计划娶她做媳妇,丫蛋儿不幸遭獾子咬伤,计划改变时花把头去世,爹把举目无亲的丫蛋儿带回家抚养,怎么都说得过去,可是狗剩儿呢?

“老爷子临终还是交代了啥。”吴二片推测道。

“爹交代啥只我娘知道,她不肯说问不出来。”赵永和说。

一家不知一家,家家都有自己的经念。赵家是本怎样的经外人不知道,姑且不去探究,就是说事儿,赵永和面临如何跟发生冲突的周庆喜相处。不久就要一次围猎,吴二片试问道:“东家,你还用不用周庆喜做贴炮?要是用什么都不说了,要是不用,及早物色一个贴炮。”

“孙大杆怎么样?”

“他做贴炮挺相当。”吴二片说,接着问,“东家,你不打算用周庆喜?”“嗯,我娘倒是让继续用他。”

“老太太让用不好不用吧?东家,以我的看法,不能惹老太太生气,人还是要用。”吴二片出谋道,“用双贴炮。”

“双贴炮?猎帮没有先例。”

“先例都是人闯出来的,咱猎帮趟浪(创造)个先例。”

赵永和立刻去想猎帮设两个贴炮的情形,在一个山口,赶仗的把大牲口轰赶过来,身左一个贴炮,身右一个贴炮。他开第一枪打偏,身左贴炮没补枪,野兽眼看扑向他的千钧一发之际,身右贴炮及时补枪打倒猎物……吴二片肯定是这样想的,问:“你怕危急时刻周庆喜不补枪?”

“谁也没钻谁的心里看去,防着点儿好啊!”

人就能坏到见死不救吗?赵永和此时还没把周庆喜看到底,认为他没那么坏,心存一两层对他的信任。丫蛋儿和打猎不是一回事,谁进入围场,共同的敌人就是野兽,抱成团拧成一股绳才能克敌制胜。一个人打不了红围,只能打小飞什么的。这样道理人人明白,尚未出现猎帮在围猎时见死不救的情况。赵永和说:“周庆喜再没良心没下水,总不能在我失手时他不补枪。”“理是这么个理,事情总有例外。”吴二片没说例外准发生,讲了一个道理,“有备才能无患。”

赵永和相信了吴二片的话,去找炮手孙大杆。

“周庆喜呢?”孙大杆一听让自己做贴炮,谁不愿做贴炮?赵家猎帮原有贴炮啊。

“我设两个贴炮。”

孙大杆不是头脑简单之人,听出赵炮头话里的楞缝儿,问:“赵炮头,你不是心血来潮设两个贴炮吧?”

“你觉得一个猎帮设两个炮头不妥?”赵永和说。

从安全角度说,一个贴炮比两个贴炮更保险。一条龙涝,两条龙靠。危机关头,你以为我补枪,我以为你补枪,结果都没补,炮头性命难保。孙大杆说:“一个人做贴炮无第二个指望,才一心一意。”

“假如一个贴炮不负责呢?”

孙大杆一头雾水,炮头咋问这样古怪问题。贴炮不负责任就不配做贴炮,换人不就结了。他心里有数,没说出来而已,问:“我没明白你为啥这样做?”赵永和说:“瞒不过你,其实你听出来了。”

孙大杆诡秘地一笑。

“既然给你听出来,我隐瞒干啥。”赵永和说,他跟炮头孙大杆交情很深,讲了跟周庆喜之间发生的事,最后说,“老太太那头盯着,我不能惹她不高兴,无奈之举才采取的下策。”

“看人不能看一时一事,周庆喜到底咋样,还是事儿上见。”孙大杆劝赵永和慎重处理此事,说,“毕竟一个锅里吃饭多年,能不伤和气还是尽量不伤。”

“你说我咋办好?”

“嗯,给他机会,出猎时考验他一次,看真的不行再……也算仁至义尽。”孙大杆说,他比吴二片想的更周全。

赵永和赞同。

举起的木棒子虽然停留在半空未打下来,周庆喜觉得还是被打了心很疼,仇恨芽儿在那一时刻疯狂生长,整死赵永和的心都有了。仇恨有时也寻找理由,害母之仇和夺爱之恨,他找到的这两个仇恨理由很充分。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懵懂,并非头脑不清楚是不能明辨事物,他装睡发现赵永和跟母亲在炕头做那事儿,对男女事情细节他懵懂,但不久他完全懂了,还知道母亲得的什么病,找到她得病的根源——自从赵永和在娘身上压摞后她患病,最后死在这个病上。从此一粒仇恨种子便埋下,几年里土壤、温度、水分多种原因始终没有胚芽。

娘病死,赵老白成为恩人带自己来到他家大院,绝没想到赵永和是恩人的儿子。这笔账咋算?父亲是恩人儿子是仇人,假若钱财可以顶缸,恩怨不是随便可以扯平的。赵家大院成为自己第二个家,得到赵家老两口无微不至的关怀。虽然称他们大爷、大娘,心里跟爹娘一样亲。赵永和也像大哥哥一样呵护自己,仇恨逐渐被冲淡,至少暂搁置一边。不久,搁置的东西再次响起来,都因为丫蛋儿。他开始对丫蛋儿只是单纯的喜欢,长了一两岁后则完全变了,初恋感觉在十七岁时有的,强烈的程度用他自己的话说,可以为丫蛋儿去死。爱恋到这个份上,一切障碍他都要扫除,无疑涉及赵永和,他眼见丫蛋儿跟赵永和关系比自己近。

周庆喜一边靠近丫蛋儿,一边排斥赵永和——将他从她身边推开。悄悄行动中来了好机会,赵家为赵永和娶来马青莲,本以为这下子赵永和有了媳妇,不会再跟丫蛋儿好了,自己趁此机会冲上去,捕获猎物最佳时机。可是,炮并不顺,第一次去跟丫蛋儿求婚卡了壳,撞了一鼻子灰。

“狗剩儿你真敢想啊!”丫蛋儿说。

“我真的喜欢你……”

“那没用,我不喜欢你。”

“丫蛋儿,你总要找婆家嫁人吧?”

“不一定,嫁人也不嫁给你!”

周庆喜绝没想到丫蛋儿会是这样态度,平常在一起有说有笑,相处得很好呀,怎么一说自己喜欢便遭白眼呢?噢,丫蛋儿心里有人?赵永和,就是他。赵永和跑进丫蛋儿心里必须将他拉出来。幼稚的想法很难达到目的,周庆喜不死心,几年里一直努力,效果并不佳。期间他还央求赵永和一次,说:“永和哥,求你个儿事。”

“说吧,狗剩儿。”

“你从丫蛋儿心里出来。”

赵永和茫然,半天才明白他讲的什么意思,说:“丫蛋儿不喜欢你,强求不来……你说是不是。”

“她不喜欢我,全因为你。永和哥,你有媳妇都当爹了,我啥也没有。”周庆喜可怜兮兮,说,“你帮帮我。”

“咋帮?”

“我说了,你从丫蛋儿心里出来。”

“咋出来?”

周庆喜想好的话说出来:“你别跟她好,她就跟我好啦。”“是这么回事吗?狗剩儿。”

“就是。”

周庆喜的求情丝毫没起作用,丫蛋儿还是冷淡自己,赵永和像只头插入雪堆里的野鸡——屁股露在外面,头在丫蛋儿的心里。住在阎王爷鼻子山的木屋时,在一个大雪过后的早晨,他去遛昨晚下的套子,半路见到花花绿绿羽毛在风中摆动,确定是一只野鸡。顾头不顾腚的成语,就是说的野鸡这个愚蠢行为,以为自己藏起来了,屁股还露在外面,轻易被人发现并逮住。赵永和不是野鸡那样简单,他故意露出屁股,不是自欺欺人的表现,是向自己示威——他喜欢丫蛋儿!

用计!周庆喜思考许久,要对丫蛋儿动手,扔把条扫占盘碾子。先把她煮成熟饭……于是他谎称炕面子塌了,骗丫蛋儿到自己住处,强行……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半捞(中途)给人冲了——吴二片可不是碰巧撞见,他暗中盯着周庆喜,见他和花大姐一起去他住处,路上周庆喜东瞅西望觉得可疑,才敲门冲散——未能得逞。

赵永和找自己问罪,还抡棒子打人,周庆喜彻底被激怒,他要跟赵永和算账,赵冯氏和丫蛋儿在场,捅出赵永和跟自己娘的风流事,就是为搞臭他,让丫蛋儿心生厌恶。是否达到目的现在还看不出不来,计还是要使,比扔把条扫占盘碾子更毒辣,计策要在出围行猎过程实施。

鹿角山那场围猎在初秋展开,炮头布围,这次打坐围赵永和布置赶仗人——也称撵山的、赶山的、追山的、撵山牲口的、赶山牲口的、追山牲口的——围起山牲口,赵家猎帮设有八仗: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共八个赶仗人。炮头对赶仗人做了细致分工,指定每个人的具体位置:

“你去北面岔道上。”

“你到东面,黑樟松下。”

“你入南面沟口。”

“你进西面的水曲柳林子。”

“你登上面崖顶。”

“你下下面沟底。”

八个赶仗人拎着棍子,他们的工具就是一根木棍,用它敲打树干、岩石,将野兽从山洞里、林子里轰出来,赶入包围圈。

同样围猎打法不同分为打圈围——也称坐围;横山围——追赶猎物打,如游山货野猪漫山遍野转悠,撵上它们炮手上枪。

布置完赶仗的,再安排伏击点上的人,摆枪阵。山口即野兽进入这里,炮头在最前面,炮头赵永和身旁是贴炮周庆喜,在他俩身后是三名炮手再后面是四名炮手,进入伏击圈的野兽要被九杆抢射击,撂倒。三排枪手相距一丈左右远。

孙大杆在第二排,他今天的使命同以前围猎不同,具体做什么只有他和赵永和知道,他们要做一件围猎以外的事情,全猎帮没人知道。

瞠——瞠!

赵永和敲响铴锣,两声。

分散四处的赶仗人听令号声,一声是停小息,两声是继续赶仗。嘡——嘡——嘡——嘡——嘡——嘡!则是加紧赶仗。

一只坐殿的熊——在洞外睡觉——被赶起,轰它进入伏击点。赵永和屏住呼吸,等待熊走近。

呼咏!呼哧!熊粗糙的呼吸声音传来。赵永和看清了熊前胸那块白毛,击中白毛即是它的心脏。炮头的枪头子硬,百发百中。今天不能打老(死)熊,挂重了(受重伤)就行,不是为激怒熊获取丰盈熊胆才这样做,而是另有目的。

砰!

炮头一枪射出,熊身子趔趄一下后站稳,它仇恨的目光寻找藏身石坑内的赵永和,那一刻他的枪口还冒着硝烟,熊觅枪药味扑过来。贴炮需要出手了,周庆喜朝熊开枪,只是打偏,熊身子摇晃几下迅速站稳,就是说第二枪没有击中要害,后果是炮头将被熊咬到,九死一生。赵永和生死攸关时刻,孙大杆及时出枪,将熊打倒,轰然倒地的庞然大物重重压在赵永和身上,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炮手一齐跑过来,七手八脚挪开死熊,拉起炮头。

周庆喜同赵永和默默相望一阵,几名炮手一旁看着他们。周庆喜做出一个惊人的动作,当着大家的面,垫在膝盖上撅弯猎枪,随手扔进草丛,说:“炮不顺,我下山!”

赵永和没坑声。

周庆喜空手走了。他的行为符合山规:炮不顺,必须歇炮下山。直到他的身影被林子淹没,赵永和才对孙大杆说:“不出你所料。”

“从这件事上看,周庆喜不聪明,明晃晃地让熊轻挂了(受轻伤)。”孙大杆轻蔑玩阴谋不得法之人,“撅了炮,他不打猎啦?”

“哪能呢,肯定打。”赵永和比在场所有人都了解周庆喜,识破他的鬼把戏,或者说叵测居心暴露,没脸了撅炮离开猎帮,猎他还是要打的,只不过不在赵家猎帮里打,他说,“他可能离开,不再跟我们打围。”

“他去哪儿?”孙大杆问。

赵永和猜不出,分析他继续从事打猎,自己拉起猎帮,加入其他猎帮都可能,总之不会离开白狼山。除了山里野兽多以外,丫蛋儿在他岂能走得太远。

“弟兄们,从今天起,孙炮就是贴炮……”赵永和当场宣布新的人选,为抬举新任的贴炮,他将属于炮头给熊开膛的特权让给孙大杆,说,“孙炮,你下第一刀!”

孙大杆会意操刀,上前抻熊腿,其他人扯住另外三只腿,他解剖开猎物胸膛,熟练地掏出内脏,并取下熊胆……

狩猎进行七天,归猎下山爬犁拉满大牲口。一场肥围对赵永和来说不是收获,比猎获物更有价值的是他认识了一个人,周庆喜补枪时故意打偏,借熊杀人。这样说赵家老太太不信,她说:“你错怪狗剩儿了吧?他心能那么狠?”

“娘,熊离他只两步远,胳膊长的伸出来都能碰到它,凭狗剩儿枪头子那么硬,想打哪儿打哪儿,可是……”

“谁都有失手的时候,别看一时一事。”赵冯氏说。

“娘,我也不愿意那样想,可是事实。”赵永和说。

赵冯氏不想错怪任何一个人,永和、狗剩儿都是老白的后代,绝不偏向谁,哪个错了说哪个。有一个局面她没成想出现,狗剩儿独自一个人从山上回来,身没背枪手上没猎物,甚感奇怪,她问:“永和呢?猎帮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

“大娘你什么都甭问,他们都好好的。”周庆喜说着扑通跪在赵冯氏,眼角湿润了,说,“大娘,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我牢记在心,日后我发达了一定报答大娘。”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我走啦!”

“狗剩儿!你哪儿去?”赵冯氏追赶到大门口,周庆喜头也没回走了,她喊,“丫蛋儿!丫蛋儿!”

一个女佣过来说:“太太,管家去长春办事没回来呢。”

“噢。”赵冯氏方醒过腔来,是自己差丫蛋儿去长春办事,还得两三天回来。她找丫蛋儿为追回狗剩儿,现在狗剩儿人走没影了还追啥。狗剩儿一个突然从山上下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今天赵永和归猎来家,急忙问缘由,赵永和跟娘讲述事情经过。她说:“永和,怎么说你是当哥哥的,他有一千个不对,也是你的弟弟,大量点儿,去把他找回来。”

赵永和作难,娘的话要听,可是狗剩儿这一走未见再回来,何况怄气是跟自己,他说:“娘,他跟我治气,我找他能回来?”

“可也是。”赵冯氏觉得儿子讲的不无道理,心里还是着急,“永和,你说可咋办啊?”

“娘,容我想想。”

几天过去,周庆喜杳无音信,他的离开使赵永和心情很是郁闷。娘整天唉声叹气对他压力太大。

“和哥,老是心里不痛快不行啊。”花大姐看着心疼,劝道。

“唉,你说人咋能这样,”赵永和说,初结识狗剩儿在阎王爷鼻子山,后来在大院里,看不出他长大会变坏变歹毒,他们关系一直很好,“说翻脸就翻脸呢?”

“人咋就不能这样,人就这样。”花大姐感慨道。

“谁这样,狗剩儿不该这样,没缘由。”

“有。”花大姐清楚自己就是周庆喜翻脸缘由,内疚道,“和哥,还不是因为我,都怨我。”

“丫蛋儿,”他用最没距离的称呼叫她,说,“千万别这么想,一百个错都是我,怎么怨你呢!”

人在动物面前是人,人在人面前未必是人,可能要归到本真的动物行列。世上动物一生有两件必做的事情:获取食物和繁殖。搁置“鸟为食亡”不说,说繁殖。不可回避争夺雌性,你死我活的打斗,为获交配权力不惜付出牺牲生命的代价。设想人不是自束力很强,自己制造圈套来套自己的话,为争夺女人将血流成河!

身为女性的花大姐认识被争夺不是很深刻,看不到锋利的牙齿,根植于心里的世俗观念,一家女百家瞧,赵永和、周庆喜……几个男人想娶自己都正常,对不喜欢的男人不屑一顾,明确态度自己事情做出啦。周庆喜的种种行为大大超出她的想像,粗鲁要占碾子;打猎借野兽反扑杀死情敌;离开养育他多年的赵家。所以她产生“人咋就不能这样,人就这样”的颇深感慨。她看不了赵永和受折磨,他神情憔悴她心跟着憔悴,内疚发自内心,她说:“祸是我惹下的,和哥,我能请神不能送神,你说咋办?”

“腿长在狗剩儿身上,他愿走愿留,到哪里去我们干涉不了,任他去吧。难办的是我娘,她见我面必提狗剩儿。”

“大娘对狗剩儿高看一眼似的,不知为啥。”

“我想过,因为我爹。”赵永和有同花大姐一样的疑问,长期想不出所以然,实在想不出根由,最后归结到去世的父亲身上,说,“爹临终一定要求什么,娘答应了他。”

“大爷要求什么?”

“估计是让娘照顾好狗剩儿。”

“有一点我不明白,大爷为什么对狗剩儿这般重视呢?”花大姐问到根儿上,赵老白生前被借种的内幕,晚辈、外人无法知道,猜测无答案,“我理解大爷心肠特好使,对别人的孩子待如亲子,像对我……”

“狗剩儿跟你不一样,两码事。”赵永和说。

不清楚花大姐花是否故意这样问:“咋不一样?他姓周我姓花,我们都不姓赵。”她用姓氏来区别和证明,他们之间非亲非故。

“我爹和你爹是朋友。”

“那跟狗剩儿爹兴许也是。”她说,故意回避狗剩儿的娘,一字不提她。

“不是。”赵永和肯定,内心藏着的东西虫子一样爬出来,说,“原本你我两家要轧亲的。”轧亲,三江土语,也说成轧亲家,意为联姻结亲。

花大姐突遭扬沙暴尘袭击似的枝叶残破,凄然道:“我没那个命。”

“咋没有,你有这命,有!”赵永和表白道。

花大姐失落低下头,自己何曾不想像他说的那样,严酷的现实把一切美好都破坏,悲惨命运无法逆转,永远不可改变。

赵永和一如既往拉住她的手,紧紧攥着说:“丫蛋儿,我娶你,愿意吗?”

她沉默,之前他说过几次娶自己做姨太,她没同意并非因为正房偏房名分,想想自己身体状况,娶自己做什么?生不了儿育不了女,甚至连夫妻的事儿也做不了。

“丫蛋儿。”

“嗯?”

“嫁给我吧。”他恳求道。

“和哥,你别这样想啦。我是半拉人……”

他将她拥在怀里,满是胡茬儿的脸贴在她的嘴上,覆盖住她的嘴不让说下去。两个人凝固似的不说话,情形像一棵树一根青藤,难分清哪是树哪是藤……

每个人享受的幸福形式不尽相同,赵永和在赵家大院做少东家,花大姐在赵家大院做管家,朝见口晚见面,有机会就在一起坐一会儿,攥攥她的手,有时她主动伸过来让他握,有时他去抓住她的手,无论谁主动,两只手相会接通两颗心,它们在那一刻走到一起,幸福产生。

赵家大院的日子随着斗转星移,周庆喜有了准确消息,老太太赵冯氏不再叨叨。离开赵家大院,周庆喜拉起一支猎帮,成立了一个村子:周家围子,如果直线距离算不是很远,只隔一道山梁。

在一次赵永和带猎帮出猎不在大院,周庆喜亲自来赵家大院接走赵冯氏,到周家小住几天。他已经成家,媳妇是山下三江县城亮子里针线铺老板的女儿,他介绍说:“屋里的(媳妇),这是赵大娘,我的亲娘一样,你叫亲娘。”

“娘!”针线铺老板的女儿嘴甜,谁听来心里都甜滋滋的。

赵冯氏心里周庆喜是第二个儿子,自己虽然不是生母但却是后娘,她知道狗剩儿身世真相,他媳妇朝自己叫娘正理,天经地义。她有强烈的做父母的感觉,答应得很自然。那一刻老太太眩晕有些忘乎所以,猛然产生要说出真相的冲动,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是因在这时候周庆喜说了句话,使她清醒改变主意。

“屋里的,别看我姓周,赵大爷赵大娘对我可没二五眼。”他心存感激地说。

赵冯氏记起狗剩儿跟永和系的疙瘩还没解开,此时说出他的身世不合适,要说要先跟永和说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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