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谅你们不容易，让本王对你们好一些。这半年来让你们好吃好住，那怕你们要出府，王妃也从不拦着。可你们呢？告诉本王，你们是不是觉得好日子太容易过，非得闹出什么事，你们才得意，是不是？”
站着的四人再次趴地，“妾身不敢。”
“今天，本王让你们把心里的话全吐个干净，也让本王知道知道，你们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王妃本来还不想计较，但刚才丽姨娘话里有话，让她心里极为不舒服，所以她也想借此机会，敲打敲打一番，免得日后生出莫须有的大事来。所以王妃一说完，她便接着道：“我也很想知道，丽姨娘说了什么，让夏曲这丫头都敢顶撞你们。当然，你们也放心，这下人犯错，我也定会按家法处惩。”
一听上位两人之言，丽姨娘瘫软在地，言下之意很明显，她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怕是过不了王爷这关，若是自己说了实话，怕这家法也要应验在自己身上不可了。但看这情形，怕自己说和不说皆不能善了。
“王爷，让夏曲上来，和丽姨娘对质。”
宁王爷点点头，那边刘嬷嬷便马上叫来了人。
……
原来，昨日听得圣旨内容，恰又闻及风锦被气病之事，偏院里的姨娘们便凑到一起，说起了这件事。或是心里有怨，或是真的无聊至极，众人是越说越激动，越扯越远。想到自己的不易，不甘，也就扯到了王妃的以往，宁玉的身世，甚至是宁玉的亲身父亲等。
没成想，这口干舌燥，心烦意乱的众人，还吃了一顿难下咽的午膳。这下子，最不爽风锦的丽姨娘是彻底暴发了。
“看看，这人呐就是会做戏，这会儿听说连皇上都给咱们小王爷赐婚，断了人家日思夜想的念头，哼，这会儿啊，自己躺在床上装死不说，且坏心地让我们吃了这么一顿糟心饭，真真是个没福的。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哈，看日后这郡主进了府，她还能得了什么好处。”
正收拾着残羹冷饭、杯碟碗筷的夏曲，一整天这么听了下来，这会儿实在忍受不了丽姨娘如此刻薄无情的话儿，咬了咬唇，对着还在手舞足蹈、口沫横飞的丽姨娘说道：“姨娘，你这话太过份了，锦儿姑娘多么好的人，这会儿正是难过，需要安慰的时候，姨娘们却在这儿幸灾乐祸，还有没有良心啊。”说到最后，她的确有些激动了，说话的语气也是过了一些。
姨娘们的脸色瞬间很不好看，特别是丽姨娘更是阴沉了一张脸，瞪着已经有些发抖的夏曲，冷冷一笑，说：“咱们宁王府还真是不同往日啊，这随便一个下人也敢训斥起主子来了？我看，你是跟久了风锦，也想爬到上面去，是不是啊？”
夏曲本来已经有些害怕，此会听得丽姨娘这番话，身子更是颤抖了起来，气的，“姨娘，奴婢的确有罪，该罚，但奴婢还是要说一句，姨娘们如此说锦儿姑娘的不是，任何人听了都会寒了心的。”
啪，丽姨娘一巴掌过去，“你这小蹄子，眼睛都长到脑袋上去了。不给你点教训，还以为你是我们的主子呢。”转向看向旁边侍候的婆子，“拿板子板凳过来，给我将这奴才打上二十大板。”
“姐姐，算了吧，罚她跪上一时辰便是了。”
哼，丽姨娘看向梅姨娘，眼里有明显的不屑，“妹妹，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啊。可惜今日犯在我手里，我非出了这口恶气不可。”她是有底气的，而这底气不在于宁王府，而在于外面。她想得极好，最多就是被赶出府好了，反正有王妃在，她们这些人也就是在这偏院里等死。既然如此，她还需要忍耐太多吗？答案是否定的。
一听这话，其他三位自也没了话说，反正也就是一个奴才，打了就打了呗。
……
“奴婢有错，甘愿受罚。”
王妃点点头，对夏曲说：“你先站到一旁，过后再说。”
“是，谢王爷，王妃娘娘。”夏曲退到一旁，站好。象现状，这情形皆由旁人道来，她们还能否认得了什么？她怦怦乱跳的心依然慌乱无章。
说完夏曲，王爷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丽姨娘，“丽花，这些可有冤枉了你？”
丽姨娘已然泪流满面，原来她很可笑，以为就算当面对质，她也能够避重就轻，最多来个死不认帐，却未料想，原来她的一言一行皆在别人的眼皮底下，“王爷，原来你不曾信任这我们，原来……”
其他人也在暗自猜度，自己之前有做了任何过份之事，说过任何损伤王爷，宁王府的话。然后每个人，背后都渗出一层薄雾。
王妃在宁华说话前，对她说：“无论尔等如何想，但王爷让人守着偏院，只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至于原因，想来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这两年来宁王府的不平静。”只是这安全，也包括了这里面之人制造出来的因素。
这话自然得不到丽姨娘的认可，她索性坐在地上，哭了，“王爷真是狠心。”
宁华淡淡地回她说：“若本王心狠，也不会任尔等今日如此放肆。你们五人，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在宁王府甚至是本王最难之际，你们仍愿意选择留在此，本王甚感安慰。这一年来，你们过的是何等轻松快话的日子，但你们可曾知足满意？你们想的不是自己付出了多少，你们可清楚这一年来为了全府上下二十多口人的安稳日子，宁玉跟风锦受了多少煎熬，挨了多少苦难。你们想的是你们自己，不如别人风光，不如别人气派，你们可看得见你们的王妃跟小王爷，还有各个管事哪个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听着王爷说这些，连王妃在内的所有人皆默默流起了泪水。
“本王清楚，你们怪本王爷给不了你们心里想要的位置；更给不了你们一个孩子。但这些，难道就成了你们肆意炮轰王妃，玉儿，还有风锦的不是了吗？”宁玉站起身，伸出手指着众位姨娘，“你们心里该清楚，就算本王能拥有亲儿，也绝不允许庶子存在。”
这句话，让所有姨娘惊愕之下，瞪着眼睛，呆傻地望着他。可一触及宁华那苍老了些许，但依然不减半点威胁气势的脸庞，又全都垂下头颅。是啊，她们忘了曾经的宁王府的确风光，的确气派，那怕是皇帝也怕上他几分。她们也忘了，曾经的宁王爷是何等的人物，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除了王妃，谁都不曾放在眼里。那时的他，何尝会多看她们一眼，那时的她们何尝是这会儿的五人，他何尝需要她们这些卑劣之人为他生孩子呢？
“你们看不惯宁玉，但你们忘了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你们的；你们看不起风锦，但你们也忘了她为你们做了什么。宁玉，非本王亲儿又如何？他依然会是这宁王府站得住脚的小王爷；锦儿，她出身不好又如何？本王可以告诉你们，本王的儿媳妇，除风锦再无旁人。他们，包括你们面前的王妃，都将是你们要记住的主子，明白了吗？”
“是，王爷。”
宁华重新坐了下去，端起刚才王妃亲手为他泡的茶，顺了顺气，继续说：“本王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看不起宁王府，看不起本王给的好日子了。”
“妾身不敢。”
宁华一摆手，“你们想离开的，就离开吧。本王，的确给不了你们更好的日子。本王是老了，已经受不得整天吵闹惊吓的日子。”
“王，王爷。”刚才还杀气腾腾，想兴师问罪；这会儿，却黯然神伤，言语寞寞。一瞬间，她们不懂王爷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宁华轻拍了拍手放在他胳膊上的王妃之手，然后叹息了一下，“放心，本王已经没有必要跟你们绕圈。丽花，梅佳音，你们都走吧，这宁王府已经留不住你们了。那些已经给你们的东西，你们都可以带走。”
丽姨娘还好说，但梅佳音梅姨娘却愣了，跪爬了两步，“王爷，佳音做错了什么。”
宁华看着她，心情极为复杂，真不该如何说起啊，“你做了什么，难道需要本王讲出来吗？佳音，本王已经不是以前的宁王爷，可是你却依然固执地以为，本王还想做回以前的宁华。”说到这，宁华嘴角扯出一抹嘲笑，“既然你不信本王，那就走吧。”
“王爷。”梅佳音泪水糊了面容，原来，她也是如此的傻，甚至比丽姨娘更可笑。她还以为自己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他是那么自信伟大的男人，胸怀大志，却原来，哈，哈哈……她还以为他需要，她还傻傻的在暗地处做着那些自以为他希望的事情。
“走吧，本王累了。”站起身，宁玉也慢慢往院门处走着。院门口侍候着的王公公走了上前，虚扶着他往外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