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子扶了扶圆滚滚的肚子,不屑道:“不就回家取了点钱过来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我愿意,现在我可以拿出十倍于现在的筹码来。”
荷官看东旭的眼神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抵触了,能从家里拿个几万两出来赌钱,看来也不算太寒酸。
只是接下来东旭一番话让他惊掉大牙。
“回家取钱算什么本事,这是我刚刚赢回来的。”
“赢就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贾老爷突然大惊失色,本来不屑一顾的他一下坐正了身姿,精神抖擞了数倍,仿佛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你是说你这一个时辰,把用三块绿色筹码赢到了这近三百的蓝色筹码?”他问完后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随即又补充道:“你意思是你只用了短短一个时辰就用三两银子赢到了三万两银子?在齐胜赌坊?”
东旭正欲开口,哪知道被徐稷抢占先机截口道:“那当然了!我家公子,何许人也,若不是他心存善念,手下留情,现在又何止三万之数?”
这番话他说的是慷慨激昂,意气风发,刚刚的憋屈一扫而光,觉得此刻简直扬眉吐气,终于可以把腰身挺直咯!
“这不可能!恕梁某冒昧问一句,客人你是在哪一桌赌的?”这一桌的荷官惊道。
这时人群里有人蹦出一句:“还能有哪一桌,就是门口角子里那一桌呗,那年轻的荷官输的好惨啊,若不是这小兄弟手下留情,那荷官怕是要想不开了。”
梁荷官大惊,连手中的骰盅都从手中掉落,摔在桌子上。
“以谢老弟的水准居然会在你小子手上惨败?”
东旭笑道:“谈不上惨败,他最后那一手的确让人惊叹,在下也是输的心服口服,只不过今日气运的确不凡,届时赢的多了,恐怕会吓到你们,嘿。”
家老爷道:“就你这毛头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见过几个钱?还敢大放厥词。”
东旭仅笑笑,想当日天华楼拍卖会,他手握两千万两黄金一次性挥霍出去眼睛都没眨一下,又岂是这些井底之蛙可以瞻望的。
“少在这废话,是驴子是马,溜溜就知道了,公子对你们可不会手下留情,是吧?”
徐稷最后以不确定的眼神询问着东旭,他也吃不准东旭的心思,万一他又新发慈悲,好心施乐了呢。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东旭回头盯着他。
徐稷心头一凉,心中惊叹一声:好厉害的娃娃!
“哪有,我骂谁也不敢骂公子你啊,不然改日回去了,主人还不得把我给削了?”
“好啦,闲话也说够了,梁荷官,开始吧。”
摇骰声响起,梁荷官没有再多说一言,而是准备亲手领教一番能挫败那位谢姓荷官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那般厉害。
他并没有小觑东旭,一上来就拿出了看家本领,手臂震动配合手腕抖动,再加上灵活的手指间的微妙颤动,每一次细微的频率都能影响到骰子的运动轨迹。
五颗骰子在盅内相互交错撞击,加上梁荷官娴熟的手法,碰撞声犹如百道之多,根本虚实难辨、真假不分。
孙公子与贾老爷身后的高手已经竭尽全力了,甚至因为用耳过度痛苦的蹲了下去,用手捂着双耳,痛苦呻吟。
梁荷官大喝一声,骰盅重重的拍落了下来,不仅巨大的赌桌台面一震,连带几位赌客都心头一惊,直叹:恐怖如斯!
这一手太过于震撼,他停下之后仍有连绵不绝的回荡声在半空交织穿梭,渐行渐远直至无影无踪。
但那数之不尽的撞击声还盘旋在众人耳中,久久不散……
梁荷官自信一笑,单手负于背后,一手摆出请的姿势,淡然道:“各位尊敬的客人,请下注吧。”
他期间一直盯着东旭,这是他向他发出的挑战,也是一场守卫尊严的战斗,他要扞卫齐胜赌坊荷官的名声!
这一桌周围看客包括端坐台前的赌客都寂静无声,半晌过后竟无一人落注!
“你给我起来,快说,这一局压什么?”
孙公子一把拉起了蹲在地上的手下,愤然大怒。
就这点水准还敢自称高手,在他孙家骗吃骗喝,人家稍微用点真功夫就原形毕露了。
“这…这…应该买大?”
居然连他自己都吃不准了。
但孙公子还是选择了相信他,毕竟今日赢的十多把都是相信了他,至于让真正让孙公子输钱的那几把,他自己认为还是怪自己太贪心了。
“我押大!”
“我押小!”
这一次孙公子与贾老爷所押首次出现了偏差。
两人各押五百筹码后竟无人敢押注,这一把风险太大,台上剩余几人纷纷下桌,显然是想等他们几人斗完了再回来接着赌。
这一桌还坐着的仅剩三人!
“你不押注么?”
“押,当然要押。”
东旭坐正了身姿,他刚刚一直侧坐着,装作在侧耳倾听的样子,好像很认真,其实一直在想买酒的事,直到荷官发问,他才回过神来。
他哪里需要听?看一眼就知道了,这小小的骰盅哪里能阻挡他的神瞳?
他随手将台面上所有的筹码推到了桌面正中央一个诺大的“中”字之上。
“我押中,全押。”
东旭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周围每个人的耳朵里。
梁荷官全身巨震,心中激起惊涛骇浪,这一把他尽了全力,就算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骰盅之下到底是多少点。
即使如此,那这个少年又是如何笃定最后的结果呢?
莫非他是在赌?这既是赌又凌驾于赌,他没有丝毫犹豫全部押中,这种赌法未免也太凌厉了。
全场热议,难道这一局他又要赢?
“我觉得这小子是在虚张声势。”
“反正不过三成机会。”
“反正不过是一博,俗话说的好,赌博赌博,现有赌后有博,这小兄弟倒是看的蛮透的呀。”
“的确如此,就这份心性,这一局他已经赢了一半了。”
梁荷官道:“你在赌?”
东旭笑道:“难道我此刻不是在赌?”
两人互相发问,共谈一个赌字,只是同字不同意,两人所问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梁荷官知道东旭这是故意的,不露丝毫破绽。
他双目精光一闪,随即惊呼:“莫非你知道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