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总是逝去的极快,天色泛白,星辰匿去,欧阳三生也将自己所知倾囊相告。
他教导东旭切莫好高骛远,领悟星辰之力与机遇,与体悟,与境界息息相关,有些暗星只有在实力高深时才能看的到,东旭目前能看到的只是茫茫星辰中的沧海一粟而已,所以在刚开始,务必需要先从简单易明的星域入手。
天越来越亮,明亮的第一缕日光洒向大地,趁着灵气饱满,体力精神尚处于极佳的状态,东旭继续修炼了起来,他的剑,他的拳……
直到夜晚来袭,星辰明月当空,山崖上的平地上,一个躺在雪地中的少年,正双目聚精会神的盯着夜空中的一处星云。
他似乎并未听取欧阳三生的意见,先从简单的星辰入手,因为他看的那一片星云正是极其复杂的武仙星域,武仙星域明亮的星辰有一百八十一颗,稍亮的星辰有二十三颗,也就是说目前可见星辰就已达到了二百零四颗。
即使是欧阳三生所领悟的也只是只有是十一颗星辰组成的孔雀星域而已。
可是东旭并未在乎这些,他只是静静的一动不动的认真的仔细的观察着这一片复杂的星云。
偶尔会皱眉,但不久后就会舒展开,纵使一直盯着夜空看星辰会让眼睛疲惫酸涩而不适,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明亮,明亮的就如夜空中的闪亮的星。
欧阳三生没有干涉与指导,修行这种事情,他只能做一个领路人,无法将他送到终点,因为就算是欧阳三生自己,也不知道路的尽头在哪,他希望他走的比他要远,所以他只是看着他,让他自己去想,去感悟,去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去创出属于自己的道。
次夜。
东旭依然躺在雪中,看着繁星点点,依然还是武仙。
白天练功,夜晚观星,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连续一个月的夜晚东旭都是躺在雪地中,今晚,他不再凝视夜空,不再探究星辰。
他紧闭双眸,经过一个月的推演计算与预想,他脑海中已有了些思路,虽然武仙星域星辰众多,但他还是找到了始星,他认为武仙的起始就是源于那一颗并不起眼的亮星。
于是围绕这一颗始星,他开始朝周围的星辰继续推演。
这一个月他不断的构想假设,又不断的推翻自己的构想,处处碰壁,每一次失败他都会重新在走一次。
直到现在,他终于将始星与周围的八颗星辰联系在了一起,可以走的通了!
东旭睁开了明亮有神的双眼,这双眼充满了自信与跃跃欲试。
欧阳三生也撑开了如枯树皮般灰褐色的眼皮,他静静地等候了一个月,现在他期待着这个极具天赋的少年领悟到的会是什么?
东旭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与平常的跨步差别并不算大,只是这一步却让欧阳三生很是意外,因为这普通的一步速度极快,虽然他看到了这一步落地之处,可就算是他也没有看出东旭是如何迈出的这一步,这足以说明很大的问题!
紧接着,第二步也迈了出去!
欧阳三生突然站立了起来,若东旭的第一步他还能看出些端倪,这第二步又是什么情况?!他虽然凭借高深莫测的境界看破了第二步的落点,却不明白,甚至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行进轨迹竟然让东旭的第二步落地已到了三丈之外!
若说一步三丈实在是不足为奇,运转灵气的情况下想要一步三丈实在太过于简单。
但是!那一步明明是向前跨出的,可为何偏偏落地点是在身后三丈?这与修为无关,而是步法的问题。
他到底悟出的是什么?这是欧阳三生现在最大的疑问。
第三步,第四步……一直到第九步,一步更胜一步,这后续的七步,任何一步竟然都做到了无迹可寻,完全不似人间之法,只是这种精妙的步法最终也只是定格在了第九步上。
“只有九步吗?”欧阳三生的询问口气有些遗憾也有些期待。
“目前为止,只悟到第九步,后续的,看不清,太过于模糊,也许是我境界未到吧。”东旭老实回答,可以看的出来他此时很兴奋,激动无比。
“可惜。”
欧阳三生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进了山洞。
东旭初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没有达到他的预期,许多年后回想起今晚的这两个字才明白原来是另有他意……
现在的他误以为让祖师失望了,深深的挫败感浮上心头,他厌恶这种感觉,于是他继续于雪中打坐,推算步伐中的漏洞。
欧阳三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无意的叹气却让东旭将所创步法改进完善了。
这一夜,东旭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终于在天明时分窥探到了所创步法中的不足,当他满怀兴奋的心情的来到山洞口,想立刻告诉欧阳三生自己又有进步时,却迎来了欧阳三生的告别。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今后的路需要你自己去摸索,现在我也该离去了。”
突然而至的告辞让东旭不知所措,莫非是自己惹祖师不高兴了?让他失望了?怎么昨日还好好的今天就突然要走了呢?
那一双青涩充满不舍与无措的眼神触动到了欧阳三生遗失多年的情感,哪怕他已活了万年之久,本该淡泊这些聚散别离,他经历的毕竟太多太多早已平淡麻木,但是此刻他那双沧桑的眼睛也难忍酸涩,眼中一片模糊。
可这眼泪终究没有落下,他将手缓缓抬起,轻轻地摸了摸眼前这个矮了自己一个脑袋的孩子,缓声道:“月亦有阴晴圆缺,人自有悲欢离合,天下宴席总归有散场的时候,你我缘分至此,老夫也是时候离去了。”
东旭缓缓抬头,眼眶早已红润,。
他有些哽咽道:“你要去哪?是不是今天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话透露着他内心深处的担忧,欧阳三生自己也明白他的时间真的不太多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急着要走,他还有一些心事未了,他还要去一些地方,一些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他毕竟是欧阳三生,很快双眸便恢复清澈,他豪放大笑道:“今后有缘,你我自会再见,这个世界很大,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大许多,老夫还想再到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