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都说好了要找到她走失的朋友再举行订婚典礼的,结果那个师素娘又变卦了,她说:“朋友可以慢慢找,你娘家人我自会派人去送喜,不过这订婚仪式就不改期了,本来都已经将成亲改为订婚了,再延期的话恐怕要惹得人神共愤了!”
就这样,她用了个“人神共愤”的理由便将宁嫣然赶鸭子上架般地供上了战不羁未婚妻的“婚坛”。
你说宁嫣然还能怎么样?就只有乖乖就范了!好在仅仅只是订婚,不是成亲,好有机会逃脱是不是?
好吧,前两天她可是一点都不忙,闲得牙痒痒,不过今天她就时间牙痒痒了,从天不亮就被几个丫鬟和女人围着捣鼓了半天。
光是沐啊、浴啊,就整了大半时辰。沐浴之后,擦护肤品,洒西域香水,揉面擦身,再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面膜敷面,用羊脂、白色索馨香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涂抹,然后是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上胭脂……
就这一道道繁琐的程序已经搞得她快昏昏欲睡了。
好困啊,外面的天还没大亮呢,真是的……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打扮完毕,她勉强自己对着镜子一照,这一照,睡意全无了……哇塞,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了!这还是我吗?这雪一样白的皮肤,完全遮挡了平日里如花的美肌……难道这就是她这个未婚妻所谓的盛装打扮?
她勉强朝着镜子做了个妩媚的笑容……看看自己像不像画上的工笔美人儿?
“宁姑娘今天真是太漂亮了!”一直忙得手脚不停的一个叫春燕的丫鬟赞美她说,“哦,应该改称呼了,从今儿起叫少奶奶了……嘻……”
嘻!还哈呢!
宁嫣然苦笑了一下,因为脸上的粉打得多,妆厚,她这一笑也等于没笑,完全看不出来。
“这脸是不是太白了?”宁嫣然苦着脸问。
“不白!不白!少奶奶今天大喜,粉当然得擦得多一点,从今儿起您就贵为掌门夫人了,妆容当然要化得隆重了!”旁边一个妇人笑得嘴都合不拢来了说,并帮她整理起衣服头饰来。
不过这样也好!宁嫣然望着镜中自己那像是戴了一张面具的脸,心想:粉打多点也好,妆化隆了更妙,那样就没人看得出我的本来面目了,等将来我逃走后也就不会有人记得今天在订婚典礼上的掌门未婚妻的真实面容了!
“好吧……”宁嫣然吩咐道:“脸还不够白,再扑点粉上!对,要想冬天里的雪那样白!还有,腮红,腮红不够红,再红一点……再红一点……”
“少奶奶,不能再红了,再红……”丫鬟没有说出来那几个难堪的字眼来。
再红就像猴子屁股了是不是?
“要再红一些,那样才喜庆!喜庆知道吗?喜庆就要红火,红火就要往脸上多扑腮红……”宁嫣然的喜庆论开始洋洋洒洒了。
“好……好吧……”化妆丫鬟勉为其难地再往她脸蛋上扑了点腮红。
宁嫣然还嫌不够红,抢过丫鬟手里的扑子,又往脸颊上补了两下。
这下好了,整张脸完完全全就像一个唱大戏的脸谱了。
宁嫣然对着镜子沾沾自喜,周围的丫头婆子便面面相觑……面面相觑之后又都掩嘴偷笑。
这个少奶奶真是太逗了,简直就像个活宝!
活宝就活宝吧,只要别让人看出我的本来面目就好!
她们哪里知晓宁嫣然的真实想法和意图呢?
梳妆打扮完毕,宁嫣然大少奶奶全副武装端坐在绣楼上,耳闻迎新鼓乐声越来越近,心里的那面鼓也越敲越急……哈,待会就让你们大家都目睹本少奶奶的旷世美貌吧!
相反,战不羁好像就比她轻松多了,因为男人嘛,不化妆。
清晨天还是灰蒙蒙的,只有战府上下透着喜庆的灯光和忙碌而有序的脚步声,家人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但因为是清晨,大家都还是努力克制着声音分贝。
从昨天就已经将大典要做的事预演过了,所以今天的战不羁反倒不紧张了。反正时间还早,按照惯例又是到自己晨练的时候了。
他着好衣装,推开房门,吸了一口早晨湿润的空气,对门边正要进来服侍他的丫鬟小厮摆了摆手,然后再没有惊扰到任何人的状况下,缓步沿着长廊走到了练功房。
这是他的习惯,特别是父亲去世后的这一年来,他没有一天怠慢过,因为他发誓必须要让自己的武功不断精进,他可不愿意再发生去年遇袭那件事了。
现在他事战家的顶梁柱了,他不能让母亲失望,更不能让他的未婚妻失望。
今天他特别早了半个时辰醒来,因为这两天太兴奋了,有些失眠,所以他要在练功房里好好舒展舒展筋骨。
首先,他打了一套基本拳法活络筋骨,然后开始正式地练一套剑法。这套剑法师出阎王门,只有阎王门的弟子才会。他父亲是阎王门弟子,所以便将这套剑法传给了他。
只见剑尖幻化成剑花,一圈一圈密密的绕在他四周,一挑一刺都是看似轻盈,实则重也。
剑法练毕,战不羁已出了一身汗。他取来一块方巾拭去汗水,喝了两口水,等气缓和了下来,这才盘腿打坐,准备开始修炼内功,而这正是他的关卡。
他驱动内力运行全身,沉稳地呼吸着,四周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忽然,有人轻轻地推开了练功房的门。
是声屠云。
“啊……”申屠云暗暗地松了口气。天啦,差点吓死他了!
大清早他起床后就如同往常一样到站不羁的房门口,今天是战不羁意义非凡的日子,他可不能让他误了时,因为昨晚的应酬已经将这孩子累坏了。
他在门口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战不羁出来,他敲了敲房门又无人应答,害得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战不羁失踪了呢!
扫眼一看,那些端茶倒水服侍的人都不在房前,也许都忙着去准备去了,幸好他想起了战不羁可能提前到连功房去了,所以他才找到这里来。
自从去年发生了战憾天遇难之事,他这一颗心便天天都悬在嗓子眼上的,特别事今天战不羁继承掌门大典的日子,他可不希望发生点什么意外来!哪怕一丁点的意外都是不允许的!
进门的申屠云看到战不羁在练功,便一点也没有打扰他,而是立在旁边守着他。
约么过了半盏茶功夫,战不羁又出了一身汗,顿觉身体舒缓多了,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停止了练功,打算今日就暂时练到此,要开始办正事了。
他才刚睁开眼,身旁的申屠云便连忙开口问道:“怎么样?”
他比战不羁还紧张。
战不羁摇了摇头,道:“体内拿到关卡就像卡住了一样,还没过关。”
他今日原本是想要强行过关的,可是试了数次仍然不行。但他又不肯放弃,想要早日冲破这一关,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勉强的结果是让自己不太舒服。
事实上,他感觉到自己的上次在林中受袭时中的内伤并没有完全好,似乎还有加重的趋势,所以才会放弃,他可不想因此走火入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嗯,千万不要逞强,你上次那毒伤也许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若引发了内伤那可就糟糕了。”申屠云不放心地交代道。
“我知道。”战不羁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知道就好,那咱们现在赶紧去用早膳,今天的事情还很多,安排得紧密锣鼓的,怕是师夫人早就已经在等着了。”
“嗯。”战不羁点了点头。
顺着长廊,穿过一座花园,跨过两个圆形小拱门,他们来到了膳堂。推门而入,见膳堂内已备好了早膳,三、两个婢女正立在一旁侍候着。
“少爷、申屠爷,早。”婢女们见到两人来到,都赶紧向二人道早安。
“早,辛苦了。”战不羁待下人总是和和气气的,因为大家都是同一个屋檐下居住的人,就算是家人吧,何必拿架子呢?
几个婢女轻轻一笑,答道:“不会,今天是少爷的大喜日子,贺喜少爷了,少爷接下来才会是辛苦了。”
之后便开始盛粥,服侍他们用膳。
战不羁一坐下,便问道:“宁姑娘的早膳可曾用过?”
“少夫人的早膳是送进她房里去的。”侍女答道。
战不羁“哦”了一声,这才想起他的母亲来,于是又问道:“我娘呢?”
其中一名婢女正想回答,门外传来了一阵声响……
“我不是来了吗?”师素娘已然推开了门,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她还是那样风风火火。
“夫人早。”婢女们一律唤她为“夫人”,因为少爷战不羁还未成亲,若是唤师素娘为老夫人,又觉得很怪异,所以还是按照原来那样称呼她。
“娘,早。”
“夫人,早。”
战不羁和申屠云也都站起来向师素娘请安。
“哈,以后,你们一律要叫我‘老夫人’了哈……”师素娘大声地说道。
她今年不过才四十一二岁,看起来仍然相当的年轻,苗条的身材与当年年轻时比起来分毫不差。
这老夫人如何叫得出口呢?
申屠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