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戴着面具,一身清瘦,又身背药袋,腰挂宝剑,身着蓝灰色劲装的是个女人?虽然黑纱面罩已经被掀到了头顶上,但面上那层如人皮般的面罩到底还是掩盖了她的大部分真容。
一个女孩子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身手,师素娘还是头一次见到。
“你是月婆娑?”师素娘惊问。
其实她不用问,其他人的反应也告诉了她这就是月婆娑了。所以月婆娑根本就不用回答她的话,只是冷冷地说:“我来即来走即走,全凭我自己高兴。好了,你现在总相信我说过的话了吧?我们现在该走了吧?”
她不看别人,只问着成蹊,顺带偷瞟了一眼宁嫣然。
这怎么行?
甭说能不能带走宁嫣然这个“战家儿媳妇”,就是眼见着战不羁这样生命垂危,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于是成蹊对着月婆娑一拱手道:“月姑娘医术高明无人能及,成蹊烦请月姑娘能救救这位战公子。”
这时师素娘也马上拱手求道:“师素娘在此求助月婆娑姑娘,请月姑娘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我定当重酬!”
“重酬?”月婆娑掂量掂量了她的话。
“是的,百两黄金。”师素娘马上许诺。因为她听说过,月婆娑救人都是要讲条件的,百两黄金她战家还是拿得出的。
百两黄金,的确很诱人。
不过,月婆娑此刻倒不稀罕她的金子了,她只想……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笑,却转头对成蹊说道:“既然你请求我救治战不羁,那么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成蹊和师素娘同时出口问道。
“用你身边这位宁姑娘来交换。”她道。
“不行!”成蹊当即斩钉截铁地拒绝。
师素娘没得说,宁嫣然是她一心喜欢的未来儿媳妇,要她舍弃宁嫣然她心里是不舍的,但是比起儿子的性命来,似乎宁嫣然又不得不舍弃了。于是,她的一双眼睛幽忧地望向了宁嫣然,虽没有明确表示出她的意思,但眼神里满是恳求。
宁嫣然到底还是个重义气的人,她想:祸是我闯下的,我岂能一走了之?战不羁是个好人,师素娘除了霸道一点外,也没有什么可恶之处,我若不救战不羁倒显得我太不够义气太没有人情味了。
想到此她脱口而出:“好,我答应你。”
她的话一出倒是令在场的人都颇为吃惊,最为吃惊的还是月婆娑,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宁嫣然看似一株美人蕉,实则还充满了江湖豪气。
师素娘很有些感动,道:“嫣然,云素姨对不起你了……”说完满心的惭愧,低下了头。
到此时成蹊还有什么说的呢?索性补上一句:“既然嫣然答应跟了月姑娘去,要杀要剐也带上我吧,横竖我是与宁嫣然一道了。”
申屠云听了微微一惊……若真是这样的话,救了一个站公子,岂不要牺牲一个小王爷!这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局面,于是他将手暗暗伸向了腰间的剑鞘。
看到成蹊毫不迟疑地一心向着宁嫣然,月婆娑这心里的滋味真是……真有点骑虎难下的的架势。
可是既然自己开出了条件,人家又答应交易了,她堂堂月婆娑岂有出尔反尔之理?
好吧,月婆娑只有走至床前,探头看了一眼,伸手撑开了战不羁的眼皮……大家这才都舒了口气。
可是月婆娑连探看脉搏也没有,便丢下一句话:“我不治这种病。”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何月婆娑不治这种病?他们千辛万苦等到的就是这一句话吗?
“为……为什么?”师素娘不明所以,心中的恐惧顿时又扩大了……她以为儿子有救了,却不想又节外生枝,真是要吓死老娘的节奏啊!为什么啊!
“说了不治这种病。”月婆娑有些不耐烦的再说了一次,并且已经准备要离去。
“你这是什么理由?你既然答应了要救治公子,却又出尔反尔,究竟是什么意思?”申屠云终于看不下去了,大胆质问道。
月婆娑斜了他一眼,不打算说第二次。
“请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儿……没救了?”师素娘好不容易问出口。她一点都不想说出这句话,但这是唯一大夫不肯救治的原因。
“他不是没救,是我从不救治这种病人。”月婆娑淡淡地开口说到。
“他不是没救?”师素娘愣住了,那么言下之意是说我儿仍然有救的了?
“你是不是个大夫啊?他有生命危险,你竟然见死不救,还说什么不想就!”申屠云握紧了剑鞘,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是的,战不羁要救,成蹊小王爷他更要救,这是他的使命所在,别无选择,哪怕他会因此而粉身碎骨呢?
讲到这你也许会问,这个申屠云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好吧,咱在这就暂时卖个关子,稍后会为你等来解答这个问题。
“哼!”月婆娑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一点也不想看到申屠云那张已经憋得快变形的脸。她现在还不想发脾气,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这是她的习惯。
“请您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药不易取得,才使您不愿意救他?如果是,只要您交代一声,就算再远,我们也会去找来的。”师素娘仍一厢情愿地希望月婆娑能为战不羁治疗,她打算不计任何代价都要将儿子治好。
看到师素娘如此诚恳的份上,月婆娑终于道出了实情:“夫人,不是药的问题,是令郎本身的伤就有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师素娘不明白。
“犯不着问了,这人分明就是不会治,才说了一堆废话来骗人,千万别信他,还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月婆娑呢!”申屠云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我会不会治用不着你来说!”月婆娑也有些动怒了,侮辱她的医术就是侮辱她的师父,这家伙真是不可原谅!
若是在别的僻静处,她一定已经对这家伙下手了,但是她有个习惯便是从不在闹市和众人面前行凶。
所以,她忍了。
“申屠云,你给我出去!”师素娘终于冲着申屠云发火了,他三番两次地有意挑起月婆娑的仇恨,这令她很是不安,更何况他们是有求于人家,怎能如此无礼!
申屠云忍了口气,闪出了门外。
“抱歉,请您再说明白些吧!”师素娘为了儿子再次恳求,罕见地好脾气了起来,即使遭人冷淡对待仍不敢发火。
“令郎看来是旧伤复发,实际上是心病引起的。他的内伤少说也有一年了,无法根治的原因在于令郎心中并不愿把伤治好,因此延续了一年,一旦练功过度,引起旧伤复发,自是不可收拾。”
“而且,就算我现在救了他,他心中若仍是不愿将其根治,那么我救了他也是白救,以免浪费时间。”月婆娑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免得她老是纠缠不清。
“还是请您救救他把!我求求您了!”师素娘听完已经明吧月婆娑口中的心病是指什么了,但她却不能放弃儿子啊!
从前是因为他父亲的死,现在又添上宁姑娘的背叛……
月婆娑仍是摇头,并迈步打算离去。
这时,只见师素娘突然“咚”一声跪了下去,“不管他日后如何,现在求您先救他吧!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去了啊……求求您!”
她伤心欲绝地朝着月婆娑磕头,只求能先救活她的儿子。
屋子里的人都呆住了……堂堂一个战堡兵器行的赫赫尊贵的师夫人,竟然为了儿子向人下跪磕头,这可是前无例子的事啊!
宁嫣然的眼前还强烈地浮现着师素娘为儿子争掌门位置时的霸道作风,此刻看到她却跪地磕头的惨状,心中好不忍啊,于是马上也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学着师素娘的样子磕头起来。
没办法,她认为这都是她闯下的祸,如果下跪磕头能换来战公子的活命机会,那她也就顾不上什么自尊了。
月婆娑一愣,之后说道:“在治他之前,我必须先声明,他得的是心病,我只治伤不治心,而且他日后若再复发,我是不会再救他的,明白了?”
“明白,我明白!”师素娘连忙点头。现在她只能顾及眼前,往后的事她无力多想。
“嗯。”
明白了就好,月婆娑可不希望日后招来什么非议,这对她的名声可不好。
“你们都出去吧,门口留下她就好。”月婆娑指着宁嫣然,毫不客气地拿她当看门的使唤。
“我?”为什么要我来当守卫呢?我又不会武功!再说战府又不缺守卫,干什么让我来代替?
宁嫣然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不愿意吗?我治疗的过程长达九个时辰,外面必须有人替我守护,而且连蚊子、蚂蚁都不能近身,否则我死不足惜,你那未婚夫可就真是没救了。”月婆娑冷冷地道,一字一句仿佛轻描淡写,但把情况说得极为严重。
这人做事怎么这么多怪癖?让毫不会武功的宁嫣然来当她的守卫,这不是明显在整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