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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相亲之初

当你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偶尔你碰到了令你动心的人。然而不幸,深情转瞬成空,你虽恨不得捐出自己的肾给对方,但无奈,对方身体很好,不需要你的肾,更不欣赏你的深情。你恋恋不舍转身而去,即使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自己也早成了《绿野仙踪》里的无心铁皮人。

然而日子还要过。年轻人对于相亲多是反感的,但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它却成了不能拒绝的方式。

我的肾不用捐给任何人,但经过多年蹉跎之后,我成了需要相亲的人。

26岁,当我工作稳定之后,我平生相了第一回亲。很多年后,当我还在继续见各种相亲对象时,我的确后悔错过了这个人。后悔的原因就是,见的人离自己的理想越差越远,第一个人倒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的。

他基本算是个很不错的人,相貌端正,举止有礼,建筑系毕业,自己有个建筑公司,应该是个小老板。我跟他的谈话不冷不热,对他说不上好感和反感。只是对他那双稍微有些粗糙的手印象深刻,心想他也需要下工地干活吗?见面的第二天他打来电话,约请我去他公司看看。我本能地说:“以后有机会吧。”以后自然就不会再来往了。我给自己总结说:我不适合找个生意场上的人,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感觉,他是不合适的。

后来又见过一个搞设计的小伙子,虽然和我同岁,却像比我小好几岁似的。他消瘦活泼,似乎生活也很无聊。他告诉我,十一晚上放花,他为了看得清楚,特意从五棵松家中骑车到石景山观瞧。我本来就感觉他太轻飘飘了,听了这句话,心中立刻有了决断:“不行,我怎么能找这样的人!”但小伙子好像不这样想,分手之后刚回到家,就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意下如何。我加深了自己的判断:果然幼稚!

就是这样,因为心中没有爱意,我对见的每一个人,都能挑出和自己不合拍的地方,已经到了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的地步。我也觉得,自己已经苛刻或者残酷到自己惩罚自己的地步,没有人搅局,搅局的人就是我自己!我横下一条心,认了,我就要这样!

可心的人终于出现了!他高高的个子,得有一米八,五官端正稚气,戴着一副眼镜,修养和自己旗鼓相当,跟他说什么都不至于冷场。第一次见面,我们聊了两个小时,只觉得时间飞逝。第二次见面,从中午饭聊到了下午4点。我对他的评价是,他仿佛透明玻璃杯里装的纯净水。他在部队工作,因此他幽默而深刻地说:“我们只是没有腐败的机会,如果有机会,会比别人更厉害!”

但他是消极被动的。每当他在值通宵夜班的时候,我把电话打过去聊天,他都会非常疲倦地说:“Яустал。”这是他的专业,俄语,意思是我累啊。当我在大雪天邀请他出来玩时,他说:“这么大的雪,除了林冲,谁会出来呢?”

我很多方面都很幼稚,但经过多次摔打之后,也在慢慢学会成熟。他这一关,是我情感上逐渐成熟的开始。我不想勉强谁,也不想累着谁,但我最不能勉强最不能累着的人,就是我自己。我不需要改变我自己,我挺好,我需要强大的自信,尤其是在逆境中。

所以,这道风景再美,也是不属于我的,我终于痛苦而果断地迈步前行了。

如果以他为标准,以后见到的人,已经不值得细说了。但是,有朋友介绍,我还是去见,既是怕驳朋友的好意,也是希望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但是,相亲的后遗症其实是很严重的。每次见面结束,在回来的路上,我都在想:我为什么要见他们呢?我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打交道呢?我虽然不是美女,可也不是丑八怪;更不要提我的学识见解,已经到了跟他们说不到一块的地步。上天对我,似乎太残酷了。这种愤愤不平,往往要持续一两个月才能平复。

一个彬彬有礼的我,开始反叛了。

记得有个相亲的人打来电话,约我第二天中午在他家附近某个大学门口见。我虽然同意了,但一听天气预报,第二天最高气温将达到40℃,马上给对方打电话:“明天40℃,咱们还是找个两人距离的中间点见吧。”他说:“小海,你克服克服吧。”我心想你干吗不克服啊,嘴里说:“那就改日吧!”这是我最不遗憾见到的人,这样自私的男人,不见也罢!

还有一个趾高气扬的某基金会负责人,条件优越,虽然年龄比我大了7岁,优越感却比我高出7倍。他不屑地对我说:“满大街来来往往的,其实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为名的人,一个是为利的人。”拾人牙慧的比喻,在我面前卖弄!

他又勉强见了我两次。在天安门广场,我对他说:“你是不是因为我是你领导给介绍的,所以不得不见呀?其实大可不必!”他有点惊讶,大概在官场上从来没见过这样直率的表达,他说:“小姐,可以呀!”我跟他在地铁里微笑着挥手告别,知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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