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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3个小孩

我经历的坎坷总要比别人多一些,有时真是很无奈,常常觉得摆脱不了这种命运。但结果最后都还不错,算是有惊无险吧。

求子路更是一路挫折,几乎让人看不到希望。我是一个觉得孩子可有可无的人,如果碰到不想要孩子的爱人,我会乐于不要孩子;但是碰到一个传统的爱人,我也不会固执己见。现在正好是后一种情况,所以求子就变成了结婚后的大事。

总难忘第一次在家恩德运医院做试管婴儿的经历。

3个小孩被放进了我的身体,当然他们还是胚胎。进行手术的刘博士说,一共有4个胚胎,那一个太小太差了,没法用,这3个胚胎质量也不好,属于B级,很难着床,放进去试试看吧。

我已经不敢失望,走到这步已属万幸。

2008年7月份那次车祸,被撞着地的瞬间,我就在想,不行啊,就这样死了?我还没有孩子呢。就这样,伤好了,延宕到9月,我开始了我的制造孩子之旅。因为早在2004年我就已经患上了子宫内膜异位症,种下了不孕的种子。要想得到孩子,只能借助于试管婴儿技术。

这一路真是险象环生。

先是化验激素水平,结果我的卵泡生长刺激素的值是11.76.刘博士沉思了一下说:“有点高,超过12就不能做了。要不下个月再来?”坐在我旁边的婆婆果断地说:“做吧!下个月情况不知道又怎么样。”婆婆是出资方,我每次看病都拉她来,她是医生可以拿主意。我的另外一层私念就是,让她参与每一步,她就会明白看病有多难。她平时总是催促我们去医院看病,并说就跟逛公园一样,很简单。她作为医生说出这样的话,多少让我啼笑皆非。后来,她陪我在这家医院就诊,做了一次腹腔镜手术,已经领教了看病难的滋味。那时负责手术的医生,要求条件苛刻,生生等了两个月,各方面条件都合格了才做了手术。其实,那很有点教条的意思。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凭心而论,条件非常之好,病人不是很多,价钱也不太贵。刘博士是个严谨的科学家,海归,四五十岁的样子,中等个,瘦削,话不多,给人很务实的感觉。面对我们想这个月就开始的意见,他也没有反对,马上开了处方,嘱咐每天打一针,4天后来化验,一共需要打10针。

这个针由两种药8支剂量组成,但总共只有3毫升,作用是促排卵,每针价格一千三四。但我4天后来医院做B超,发现卵泡没怎么长。又打了3天来检查,卵泡只有10来毫米。刘博士皱着眉说:“要是长不到15毫米,就比较麻烦了,只能放弃。”继续打针,到第10天来做B超。路上,我和猫猫子都十分紧张,婆婆也是。我心里对无形的苗苗鼓劲:加油吧,不然你就看不到这美好的花花世界了。B超结果还是显示卵泡长得不好,但最大的已经达到14.8毫米。我心里有点窃喜,博士不会教条到必须得15毫米才行吧?但博士毕竟是个科学家,做事严谨。他继续给我开了3针,并决定3天过后取卵。又开了夜针,要夜里10点打,然后第三天过来进行手术。

取卵这天是上午,先交26000元的手术费。大把的钞票随着点钞机的沙沙声流了出去,听着有点触目惊心。手术是全麻,时间很短,20来分钟就结束了。术后被推进休息室休息4个小时。休息室里还有另外三个也是取完卵的病人,其中一个女孩不停地喊疼,还呕吐。我进手术室之前,曾看见取完卵的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手里拿着近半米长的针,尖端带着血,有些恐怖。实际上,手术结束以后并不太疼,只是肚子有些酸胀。但女孩不停地喊疼,老公在旁边安慰着她。女孩是个南方人,娇滴滴的,对比她年长10来岁的北京老公说:“我这么不行,你娶别人吧。你娶那谁吧!”老公说好,你舍得就行。女孩反悔道:“她还不如我呢,她生出的孩子都是精神病,是因为基因有缺陷,所以她不要孩子。医生说受精卵在试管里长3到5天,要不咱们让它长5天再放进来?”老公像呵护孩子一样呵护着小妻子:“呵呵,瞧把你能的!要不你自己来吧。”医生也进来安慰女孩,说:“取那么多卵,卵巢上有好多针眼,当然要疼了。你别紧张。”枯燥难熬的4个小时听着他们的对话,时间过得快了些。

4个小时终于过去了,我俩到医生那里听医嘱。医生告诉我们,一共取出7个卵子,但卵子质量不好,不过即使卵子小,也有可能受精。她说:“我连最小的9.8的那个都给你取出来了。”女医生长得并不漂亮,可一下子在我眼里变得可爱无比。

回去等待的两天,也是很闹心的,我总担心一个胚胎都长不出来。猫猫子更是垂头丧气,到第三天跟我去医院听结果的路上,他好像都已经走不动了,被我拖着往医院去,那样子十分可怜。的确,这除了是拿人民币赌博之外,也是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的考验。

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地好,我可以进行移植。旁边的胖女孩也是来等结果的,但她需要明天再来,胚胎还没长好。女孩又失望又着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只拍着她的胳膊说没事没事,一定能长好。其实,做试管婴儿的过程就像闯关一样,不知道会在哪一步落马,被淘汰出局。谁也没法说自己能笑到最后,也许胖女孩今天不能移植,明天移植了,最后成活的就是她呢。

医生告诉我手术下午一点半开始,术前需要憋尿。这个手术憋尿和插尿管都令我发憷。憋尿和插尿管的痛苦简直就是孪生相伴。一点钟开始,我喝完500毫升水,不到一刻钟,膀胱就开始憋得生疼,只得隔一会跑厕所放一点尿,但生疼的滋味不仅一点不减而且越来越强烈。到了一点半,手术室的大门却紧闭着。我只好一边上厕所一边喝水,一直等到两点,才有护士从手术室大门里闪出半个身子,告诉门外的人,两点半开始。忍耐到两点半终于进去了,却不是第一个,第一个是那个叫疼的小妻子。我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干等,好心的护士说,你要受不了就先解掉一点,让自己舒服一下。她领我在手术区域的窄走廊里绕了一个弯就到了厕所,解掉一些后,就马上轮到我了。原来移植不过10分钟左右。

我可以看到B超屏幕,但也看不懂什么。只见屏幕影像上,有的地方动了几下,大概胚胎就被放了进去。胚胎移植是刘博士亲自做,他告诉我了开头那番话。我的心开始发凉。等博士离开的时候,我问旁边的助手赵医生,我这样的胚胎能活吗?她的话让我心情转好了一点:“只要能着床,B级的也能活。”这时博士又进来,叮嘱了一下,你9天以后来化验吧。赵医生随后给我插了尿管,说:“那你5天以后不用来了,就9天以后来吧。”

被推出手术室后又在休息室休息了4个小时,这时的休息室只有我一个人,大概移植的人不多,能每人一个房间。但插着尿管躺着实在不舒服,同时也累坏了猫猫子。尿袋在靠墙的一边,他得探身到床下拧开盖,让袋子里的尿流出来。我只听得哗哗的声音响了半天,才排干净。可以想像当时人被憋成什么样。

等待的心情是忐忑的,甚至枕边的手机铃声都吓得我一激灵一蹬腿。猫猫子接完他妈妈的询问电话,我对他说:“我觉得这3个小苗苗已经被吓死了。”猫猫子安慰我说:“不会的,他们顶多被吵醒了。”

4个小时过去了,护士准时过来拔掉尿管,告诉我们可以走了,这时已经晚上7点了。猫猫子背着大包小包——他的书包我的书包,他买的饭,刷好的尿盆,还得扶着我,嘴里说着慢点慢点,蹒跚着出了医院。

打车回到家,虽然只是上下车几步路,我却觉得孩子已经没了。这种紧张是无法消除的。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如此,每上一次厕所,每下一次床,每走一步路,我都觉得完了没了。我现在管猫猫子叫“一个都没有的三个小牛牛的爹”,虽然说着一个都没有,却还算好了孩子出生时属牛,真是矛盾的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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