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带过来的书,很杂,什么都有,居然还有一本漫画书。这本书很破旧,要不是胶带贴着,估计早就散架了,一定是很多人看过吧。翻开里面,夸张的图画,感觉不太能理解作者的意图,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会喜欢。
我把椅子搬到窗边,靠着窗,光线亮很多。林天说了几句话,我没理他,此时能听到身后沉重的呼吸声,他应该睡着了。入睡这么快,看来真的很累了。
我拿起了一本散文集,我还是最喜欢读散文。读的很慢,很有味道。虽然不一定理解作者的原意,但沉浸在自己的理解中,是一种别样的舒适感。
看了很久,有些犯困。林天睡得正香,呼吸声很均匀。我放下书,把椅子往床头方向移了移,他不说话的时候,确实很好看。
那两次在天台的他,特别安静,就像眼前的他,不说话。很难想象,此时安静的林天,和平时讲话不停歇的幼稚小朋友是同一个人。
房间里并不太亮,很适合睡觉。我趴在床沿上,忍不住一直看着他的脸。伸手,摸了摸,很暖和。
突然,他惊醒了,双手握住了我的手,表情很痛苦,眼眶有些湿润。
“没……没事吧?”我被吓了一跳。
他把脸贴到我手心蹭了蹭,眼泪往外流。他是……想起了他妈妈吗?作为正常长大的孩子,他妈妈的去世,对他的影响一定很大吧。
他闭起了眼睛,眼泪还是往外流。
我挣脱了他的手,帮他擦了擦眼泪。两只手的手心贴在他的脸颊上,感觉很暖和。
他睁开了眼睛,看起来很惊讶,直视我。
突然起身,他抱住了我,把我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还用手摸我的脸。
“放开我。”贴得太紧,我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使劲推他,他都没反应。
他终于松了手,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头渐渐靠向我的脸,再近就要贴到脸上了,我赶紧拿了一本书贴到他脸上,莫名其妙。
“快回去吧。”我站了起来,看向窗外。
“对……对不起。”他很快爬了起来,迅速叠好了被子,感觉很惊慌。
“白添,刚才……对不起,”他走到我身旁,“因为,做梦想起了……”
“我知道,没关系。”
“哦……那……那我回去了。”
我朝他点了点头。刚睡醒的林天,闷闷的,话并不多。也许,是因为梦到他妈妈的缘故吧。收拾了一下书包,他走了。
我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喜欢,谈不上。是跟清清一样的感觉,我对每个人,好像都是这样的感觉。冷漠的我,只会关心自己。真实的我,是否已经游离于躯体之外了呢?
回自己房间了,我给手机充上电。有几个未接电话,苏佳的,还有林云,短信好多条,都是林云的。他是不是和苏佳一样,陷入偏执,我不太理解。一个人的感情,不会对另一个人造成压力吗?人们会怎样选择面对这份压力的感情呢。
苏佳过来了,好奇地问林天的事情。在她眼里,我很幸福地享受林天的爱,我们开心地在一起了,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她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对别人的看法呢,错的离谱。
清清真的没来找我,我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去找她。
早睡早起,又是一天。我把椅子搬到窗边,看起了书。今天翻的是一本小说,林天推荐的,看看吧。
快中午,清清来敲门,拉我去了她的房间。她今天话很少,看着觉得像生病了。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说,只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很不安。
中午吃饭的时候,更是反常,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还没我吃得多呢。
“是……因为林云吗?”我小心地试探。
她只是摇摇头。
无言。
“清清在吗?妈妈来了呀~”门把转了几下,门并没有打开。
清清震了一下,跑去开门。
“你这个孩子,把门关上干什么,大白天的。”是她妈妈,长得很年轻,一头乌黑的直发中分,脸上画了浓浓的妆,衣着很时髦,看着甚至觉得有些奇怪。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身上散发的浓浓香水味,香得有些刺鼻。
“哎呀,你朋友也在。”她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她的声音很细,很年轻。
“汪由理,你在外面干嘛呢,快进来呀。”她朝外面吼了一声,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先进来了。
“知道了,我把这根烟抽完。”沉沉的声音,跟上次听到的声音不太一样。
“医院里,抽什么抽!”她凶凶地说了一句,把包放到了床头柜上,在床沿上坐下。
“清清啊,妈妈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叫一声啊?”她翘起二郎腿,言语中颇有不满之意。
“妈妈。”清清小声叫了一声,搓着手。
“你看看,”她看向我,“清清从小就是这幅样子,叫我一声‘妈妈’都不情不愿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这个宝贝女儿啊,真是白养喽。”
我尴尬地笑笑,清清站在一边似乎很不舒服。
“哎,你生什么病啊?”她突然问我。
“哦,血糖不稳定,容易昏倒。”
“啊呦,低血糖吗?这个病不打紧的,不打紧,”她把手交叉放到膝盖上,“我同学的女儿也这样,她妈让她身上带颗糖就好了,哈哈~我们清清也没什么,动了个手术,再住个两个月看看情况就好了。”
她似乎很乐观。
“喂,你到底要站多久?把东西都拿进来!快点!”她妈妈对她爸爸一点都不客气。
“知道了。”很不耐烦的声音。
“清清,爸爸来了。”汪教授拎着两手的东西进来了,穿着很朴素。
“爸。”清清小声叫了一声,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听到了。
“哟,你是清清的朋友吧?我记得你!上次讲座,我看你听得很认真~”汪教授显得很兴奋。
“您讲得好。”说出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可能被林天影响了,会说一些恭维的话。
“哈哈哈哈,”他很高兴,“哪里哪里,应该的。下次有空啊,我还过来讲,你一定要听哦~”
“恩,一定。”我点了点头。恭维的话起作用了。
“啊呦,瞎吹个什么劲啊,有人信吗?”她妈妈很不满。
“你知道什么?做学问,不仅仅是在课堂上教教学生,还要四处演讲,教导大众的。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真理!你不信拉倒。”
“唉,你也就骗骗别人的本事。”她妈妈杠上了。
“你干什么!”汪教授生气了,“当着学生的面,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讲话?到底还有没有文化素质了。”
“讨厌我就赶紧离婚算了,瞎嚷嚷个什么劲。”
“你……”
“别吵了!啊~”清清大吼一声,双手捂住了脸。
“你看你这娘们,把清清吓哭了,发什么疯啊。”汪教授的语气缓了些。
“对对,我的错,你爸爸一点都没错!好了,清清,乖啊,爸妈经常这样的,不要哭嘛,我们来看你很不容易的。”她妈妈楼主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走了。”这个情形,我该早点走的。
“哦,好好。下次一定要听我的课,记得~”
应了几声,我赶紧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