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孙玉芝叽叽喳喳指责个没完,一会儿又语重心长的教育吕逸不听话,一会儿又破口大骂霍宁是个妖孽,二人都默不作声的静坐在马车里,霍宁现在也没那心思再跟她斗嘴,满脑子只想着如何能说通吕逸信任自己,她有意识的去看了眼吕逸,他却只埋头一直愁眉苦脸,没打算着和她心平气和的沟通交流。可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怎么共事呢?以后随便一人从中挑拨一下,这条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回到绣院,孙玉芝立马让小厮将霍宁和婼姑扣押住,搁置双手的长凳已经摆放整齐,执着棍棒行刑的小厮也已经准备好随时听候命令。
孙玉芝得意的看着霍宁,嘴角的狠劲显露无疑,“少公子,奴家一路上都在劝你,不要听信小人奸计,你偏偏不听,现在你能醒悟过来,也还算为时不晚。这锦和院内谁都有可能背叛你,但你要相信奴家是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的。”
“姓孙的,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你别牵扯无辜的人,把婼姑给放了。”
孙玉芝用力一把捏住霍宁的下巴,霍宁的脸都快被捏变形了,孙玉芝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嘴巴还那么伶俐?把乐溪这个叛徒也给我押过来!”
“是。”
“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乐溪的双臂被小厮反扣押着,动弹不得,小脸被吓得惨白。“宁儿救我。”
孙玉芝此次是真想收拾了她,连乐溪都被牵连进来,她奋力挣扎着,嚷嚷道:“住手!住手!吕逸!你这混蛋!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别说你不知道。你稀罕的,不是人人都稀罕。你怀疑我也就算了,昨天下午若不是婼姑和赵掌柜在前堂磨破了嘴皮子,那些闹事的商客早被把锦和给拆了。现在你只听这老太婆一言,就要断了婼姑的手,你有脑子吗?是不是等这老太婆把绣院所有人的手都打断了,你才满意?”
听着霍宁的大骂,吕逸双眼被气的通红,一向被夸是个好脾气的吕逸,第一次在绣娘们面前大发雷霆,愤愤道:“霍宁!你辱我太甚!不管我平日怎样纵容你,你别忘记了,我依然是你的主子,你依然只是我锦和绣院的一个小绣娘。把她们三个都给我关进家法室!”吕逸的眼中满含失望,这让霍宁直感到自己像是哑巴吃黄连,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她自认为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没有一点对不起他和锦和。
孙玉芝反手就是一耳光,给霍宁脸上脆生生的打去,“少公子的名讳也是你直呼的?欠管教的丫头,简直无法无天。”说罢,孙玉芝的手又向霍宁挥了过去。
刚才那一巴掌也就算了,这孙玉芝扇她耳光还扇上瘾了,霍宁怒气直冲,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孙玉芝踹翻在地,院落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尖叫的尖叫,扶人的扶人。
霍宁嘴上也没饶过孙玉芝,“我算是对你客气了,你给我两耳光,我只还你一脚,教教你什么叫礼尚往来。”
乐溪也不知是怎么的,突然就扑进了人群,狠摔在地上,手掌都磨破了。霍宁担心的叫着乐溪的名字,挣脱着想要去扶她,只听后背一声闷响,一记棍棒实打实的落在了霍宁的背上,疼的她嗓子眼都发不出声来,额头冷汗直冒,脑中嗡嗡作响,无力的跪在地上,任他们将自己的双臂架了起来。
孙玉芝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尖声嘶吼道:“把她的腿给我打断咯!!!”
“小宁!”婼姑用力的扭动着身子,也想要挣脱小厮们的束缚,但他们却是死死的困住她,不准她靠过去。
“住手!”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院落大门处传来。
众人转眼一瞧,是主公回来了。乱成麻的人群,全都低着头迅速给他让开了道。
“爹?”吕逸顿时从脚心凉到了头顶。
_
_
吕方和正坐于院落中,院落里井然有序的跪着一地的人,全都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坐在上位的吕方和眯着眼,脸色铁青,他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却是让整个气氛急速冷却。孙玉芝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但在吕方和面前也是一声嗔唤也没有发出。
“我才走了短短一个月,这绣院就改成了练武场了?”
孙玉芝忍着腹痛,底气虚弱的解释道:“请主公明察,绣院里,有齐项的奸细,奴家正在,清理门户。”
“孙玉芝,你在我身边做事向来稳妥,我才放心让你辅佐逸儿,可我前脚一走,你们后脚就把锦和闹得乌烟瘴气,我在百里开外就听到了关于我锦和五花八门的传闻,内容可真谓是精彩绝伦,你听过吗?逸儿呢?这就是你们两个干的好事!啊?”吕方和一字一句无不沉重的敲打在孙玉芝脑袋上。
吕方和的怒气,吓得孙姑肚子也不敢捂了,伏在地上迟迟不敢起身,“请主公息怒,此事皆因霍宁而起,奴家怀疑她和巧翠一样想要背叛锦和,投靠齐项。”
“霍宁?霍宁,你说,是怎么回事?”吕方和又看向了霍宁。
霍宁缓了好一阵,才提起微弱的声音说道:“主公明鉴,这实在是..六月飞雪,霍宁...不得不向主公喊冤。”
见她这样子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缘由,他又低眼看向了跪在众人之首的吕逸,“逸儿,你来说,事情到底是怎样?”
吕逸低着头,一直不敢抬起来与他对视,只是沉声说道:“逸儿暂时无法向爹爹说明实情,因为逸儿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实情。”
“混账!”吕方和破声大骂,众人身子一震,全都伏在地上,不敢动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连事情的原委你都说不出来?”
孙玉芝极力袒护着吕逸,“主公,是霍宁那个妖孽祸害锦和,奴家说要查,她却一再阻拦。”
“主公,你可以...将霍宁...留下查问,但...将军府那边...还请...嫁服的绣娘...赶紧去...此事为上上...之重。”霍宁倒在了地上。
“小宁!”婼姑扶起了霍宁瘫软的身子,“主公,求主公救救小宁,她对咱们锦和有救命之恩啊。”
吕方和陡然站起身来,急切的问道:“婼俪,你这话是何意?霍宁刚刚口中所说将军府那边是怎么回事?”
婼姑心疼的抱着她无力的身子向吕方和请命道:“回主公,此事说来话长,今天早上左将军下令要求剩下的嫁服让绣娘们在将军府内绣制完成。主公,请先派人去请大夫来为小宁诊治吧,她已经冤死过一次了,不能让她为锦和再冤死一次。详细情况,容婼俪稍后再向您说明。”
“来人!速速去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