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长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不着急走,问道:“你怎么了?”
姜弦又重复了一遍:“你,出去。”聿长华走上前一步,问:“你真的没事?”姜弦不理他。他也觉察到了丝丝的怪异,准备去叫白月。
“不许去叫白月。”
姜弦干脆利落地道。“我没事。”姜弦又道。
不过是一场伤心的往事,凭姜弦的性格,伤心一会儿也就罢了,不会拿它影响自己。
姜弦说:“你先问问白教练是什么东西,我再想想。”末了,还补充一句,“谢了。”
聿长华默默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姜弦则开始想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没给白月。
两年前的那次比赛,自己和白月没有什么交集啊。姜弦想着,也想不出来,不知不觉中思绪乱了,就走到书桌旁,坐下,认认真真的开始写作业。虽然她是跳级生,但是初二升初三的作业她依旧要写,而且要认认真真的完成,让人挑不出错来,姜弦静静地想着,她只是想离当初的自己更远一些。
的确,姜弦的内心架起了一堵厚厚的墙,她甚至有些自私,她不想看着沈念念耀武扬威的站在自己面前,哪怕就轻轻叫一声“姜弦”。
姜弦和沈念念是练篮球的时候认识的,同在谌教练门下练球,姜弦明显比沈念念更努力些,尽管她起步晚,却也一步一步的追上了沈念念,谌教练更是喜欢这个有些倔强的小姑娘。姜弦性子本就冷清,更是不喜欢主动与别人交往。沈念念活泼好动,所以平时看不惯姜弦的那孤傲劲儿。姜弦无所谓啊,继续该怎么样怎么样,努力练球。
久而久之,沈念念越发的不满,两人更是从不温不火的关系走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可能是她过分了,胡薇看不惯她,沈念念也排挤她。
她想离以前的自己远些,离以前的一切都远一些。
两年前谌教练的那件事的确是刺激到她了,她不想再和任何人深交,不想再看着自己重视的人出一点儿的事。她想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茧里,窝在里面,哪怕是躲着,也不再出来。
可是她没有想到,白月会说两年前自己有东西没给她,就算有,也不应该说两年前来刺激她啊。
两年前发生了许多事,可是在姜弦眼里,两年前只能概括为“谌教练出事了”。
“姜弦!”姜弦听了出来,是白月在叫她,她理了理衣服,站起来,去开门。
姜弦说:“白教练,坐会儿吧。”
随后,她看见了在后面的聿长华,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即道:“你也进来吧。”姜弦接了两杯温开水,分别递给了白月和聿长华。等着他们说话。
“我很抱歉。”白月道,“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道歉就不用了,白教练,你先说正事吧。我这还有你什么东西。”
白月和聿长华都听得出来,姜弦的话里话外,都带着淡淡的疏离。“没有……东西是没有,可是姜弦你……”姜弦抬眸,却依然低着头,“慢走,不送。”
白月急急地说道:“姜弦,人不可以沉浸在往事中不出来的。”
姜弦正正的看着白月,道:“我没有。”她异常坚决,一字一句地道,:“我可能会伤心,会非常伤心,哪怕过了两年。”
——也想沉浸在里面,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拿这件事来影响自己,我能做的,就只有怀念和伤心了。
这些话姜弦最终是没有说出来。
谌教练也好,沈念念也罢。她都想忘了,就这样,重新来过,把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过滤掉,她还是她,是姜弦。就这样忘了,也好。
聿长华是在场唯一不明白的人,在他看来,白月和姜弦就像是在打哑谜,互相都明白,互相又都不肯说破。在一旁看着,很累啊。
他小声的问白月:“怎么回事?”
白月拉着他,赌气地说道:“姜弦,你解释。”
姜弦瞬间就冷了脸。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姜弦不说话,白月不说话,自然聿长华也不会说话。正巧这时候宋坤阳进来了,轻巧地解了这个围。他说:“李教练找你,姜弦。”
姜弦应着,气氛缓和了不少。她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激,连忙道歉:“白教练,刚才是我不对。”白月不说话,点了点头,双方都有些尴尬,最后宋坤阳道:“白教练,那我和姜弦就先出去了。”
出了宿舍楼,宋坤阳没好气地马哲姜弦:“你也至于,怄什么气啊。也就是你,这么转不过来弯。”
姜弦神色淡淡的,眼眸中却已溢出晶莹的泪花她悄悄擦干了眼泪,无论过了多久,想起谌教练,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谌教练是自己练篮球的启蒙人,也是她最敬重的教练,从小就跟着他练,还没到自己有什么出息呢,可惜,谌教练再也看不到了。
自己也不想再和过去纠缠不清了。
她承认,自己是个很悲观的人,做什么事都先想到最坏的一面,会考虑后果,不会冒险,这是她的优势,也是她最大的劣势。
宋坤阳感慨着:“曾几何时,谌教练也这样带着咱们去比赛,指导大家。”
姜弦配合着“嗯”了一声,两人便没了下文。一直走到操场上,李教练果然在篮球场边上等他们,她显然有些疲倦,道:“这次来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姜弦……”
她顿了顿,姜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李教练原本乌黑的头发上已经有了丝丝银发,便接着道:“你妈妈一会儿就来,我和聿教练商量好了,今晚她就跟你住着。她听说了你的事儿,很担心。”
“我妈已经和我说过了,就在不久前。”姜弦说,“我爸呢?他不来?”
“你妈妈没说,估计也跟着来吧。”
宋坤阳想起了什么,“看这情形,姜叔叔是不回来了,他应该还在部队吧。”他看着姜弦,无奈地说道。
姜弦的爸爸是军人,妈妈是大学的音乐老师。听妈妈说,她出生时妈妈正在弹古筝,然后“铮”的一下一根弦断了,姜弦的妈妈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然后她就出生了。姜弦出生时她爸爸不在妈妈身边,而是在部队,所以妈妈就执意给她起了“弦”这个名字。
姜弦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总是欢声笑语不断,爸妈都在军区大院,很温馨。但是后来姜妈妈带着姜弦搬了出去,自己和爸爸的见面也就少了,可是她还能记得那个英俊的男人,一身正气,抱着她转圈,叫着:“姜弦,姜弦……”
李教练又说:“听说你和白教练闹别扭了?”
“白教练比我小了许多,但心地好,那都是为你着想。”李教练又道。
姜弦说:“我明白了,李教练。我会和她好好认错。”
夜深人静,夏日里的风很凉,却依旧很热,不是传来几声蝉鸣,姜弦起抬头,望着无尽的苍穹和满天的星星,释然地的笑了。
你们都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