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了岁月几何,直到缠缚的树根开始松开慢慢退走的动静才让我回了神。我佯装不知的偏头错开那份温软,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殿下散在我面上的发丝拂过,他该也微微动了一下。或许虚弱的他未发现我与他刚才……这样也好,我松了口气。突然温暖的指尖轻轻触上我的唇,我心正忐忑殿下要做什么,那份温热再次轻轻点在了我的唇上。
若说刚才是无意,此时必然是有意,我震惊得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那柔软轻轻浅浅触碰着我的唇瓣。从初始浅浅的触碰渐渐变作吮吸,我脑子里更是紧张到连思考都无力。想是拒绝还是不拒绝还是该小小迎合一下……乱七八糟的想法间,温湿的舌已缠绕上我的舌,缠绕缠绕再缠绕,绕得我脑子似打了无数个解不开的死结,只能任他去缠绕……
乍然之下,一股甘淡温凉之物充满我口舌之间,在我惊诧回神时已滑下我的喉咙。
我本被那缠绵悱恻的温软缠绕得飘在云端,却在这甘淡温凉中一瞬间向下沉去,沉入绝望的地狱。
这甘淡温凉是如何刻骨铭心的味道……
我想,也许是殿下知道我发病了,带了冰蝉而来,用了很多力气才吐出出颤抖的话,“殿下……”
“我不是……”不急不缓,淡淡的口吻。
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灵神中所有的灵力在瞬间消失作无影无踪……我虚脱得没了一丝力气。
黑暗中身子腾空,被他打横抱起,然下一瞬白光散开,照亮了漆黑的林子。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骂都想不出来词汇,只剩绝望与气极的颤抖。
竟不择手段至此。
出了黑雾林,又途径那片香得一塌糊涂的花海,我想我是该怨自己太笨,还是别人心思多。先是借那一塌糊涂的花香叫我忽略了殿下身上独有的香。然后是能裹藏一切气息的黑雾林。对我做亲吻那样的事,以致我没有心力去发现眼前之人竟是幻化。
但是这其中还是有漏洞,就是我发病中不可能听得见祸方殿下讲话,而我刚刚却听见了。
我的注意与心思全放在了殿下虚弱不堪的身体状况上,把一切都忽略了。
终究还是自己太笨。
那头金鳞神兽从远处迎接过来,他飞身骑上神兽。我被换了个姿势坐他身前,但此时的我连坐稳的力气都没有,萎靡在他怀中被他紧紧抱着。
透过翻涌的云气,我又看到那茫茫骸骨战场,他更是驭起神兽朝那处去。
我正不知道他要去那里做什么,便在那尸骸大地上看着了夜方殿下的八翼紫金魔兽。而夜方殿下正从魔兽尸骸中抱起一昏迷的男子。
如此远,我也清楚认出来,那才是真的祸方殿下。夜方殿下身后跟着一名美貌的白羽女子,原来刚才的半妖竟是羽族幻化出来。
夜方殿下抱着昏迷的祸方殿下急掠上魔兽翼上辇驾,偏在这时我也正好到了二位殿下头顶的天空。
祸方殿下身着描绘蓝莲的白袍,闭着目静静的,银白的发垂散,整个人似一片轻盈的花瓣,似随时会随风而去,飘去我们任何人也去不了的地方。
我的心仿若被人狠狠的撰住,发疼,忽然头顶传来那人不急不缓的话,“夜方殿下。”
夜方殿下即将迈进辇舆的步伐顿住,抱着祸方殿下抬起头来看向我们。我的头顶继续传来那人的话,“殿下,若只为你族九九轮回大劫之事,那祸方殿下日后无需再引魂入体,本尊自会助你族渡过此劫。”
只见夜方殿下一眨不眨的仰望着我身后,目光深深呆愣了好一瞬,随后无比谦卑恭敬的垂首单膝跪下了。
下一瞬,我眼前只剩云气,那人驭了神兽已行很远。
可是祸方殿下怎么办,到底怎么样了?我扭头死死的盯着那个越来越远的方向,可是除了云气,再也看不到祸方殿下一点身影!
我不甘的狠狠拽住那人的衣袖,恨不得将其撕碎。
“祸方已经没事了。”头顶突然传来那人很淡的话。
没事了么……
哦,没事了就好……
如今的我还能怎样?所求也不过如此……
我无力的松开他的袖子,茫然无措的望着无边云气。
直到突然发现他带着我落足在一灵气充盈的一汪清潭之旁。潭水闪烁,水烟袅袅,竟是汇聚了至净至洁之灵气。
我被平放在潭边一青石上。然后他挥袖布开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笼罩在周围,然后是一个炉子,砂壶,一个木盆一个小瓢出现。
他抬指引潭水入壶,弹出一团火烧起炉子。又挥袖摊开一堆的瓷瓶子陶罐子,拾起那些罐子往砂壶里倒着粉末,水液。
炉火很快让铜壶升起白烟滚滚,汤液沸腾。
我瞅着想,难不曾这次要直接将我入汤煮了!
我静静看着,他拎起壶往木盆内倒,小小砂壶竟倒满了一大木盆。又拿着白布沾了瓢内汤药开始轻轻擦拭我的脸。当那白布离开我的脸时,我看见布上沾满秽物黑血。
此时才记起,在那魔兽战场上,被那些飞溅的魔兽鲜血大雨般泼得满头满身的事。
我略微瞄了眼自己身子,顿时心中一窒,暗幸没叫祸方殿下看见我这样子。浑身上下淤泥,水草,腐烂的不知是何物的秽物,污血,浓液,甚至碎肉糜,叫人作呕。因着鼻子在那那花地被香得失了嗅觉,倒是闻不到臭气,但估摸应该是臭不可闻的。
他微垂着眸用布巾在我面上细细擦洗了很多次。方执起小瓢舀上大木瓢的水开始浇在我的发上清洗头发。
温热的流水,淡淡的药草香,我的鼻子渐渐恢复嗅觉,他用那壶中药汤将我的发反复清洗过很久才歇止。
然后,他伸手毫不犹豫脱掉了我全部衣裳丢弃一旁,用烈火烧得连灰烬都未剩一分。才用布巾开始擦拭我的身体,那人垂眸做着这些,眸子里波澜不起,似一片静谧的湖。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脱成这样……我浑浑噩噩闭着眼,任由他的指尖偶尔擦过我的肌肤,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这位极天的神尊其实可能是位女尊,只是身材结实了些,嗓音像男人了些,不然一个男人面对一个陌生女子,如何能将这些事做得如此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