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树的横生枝干上,明子一身紫衣,紫发紫眸,摇晃着两腿,白净小脚在紫纱裙下时隐时现。一手握了支睡莲,一手捏着毛笔安静看着天尊走来。
本还以为明子不高兴了,见她又恢复了往日模样,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
想来是他想多了。天尊倒真宁愿明子不高兴,知道生气,多少就有些心识了。
天尊双手负于身后倚靠着树干,手里握着连心铃。适才河翁说此铃结契易解契难,要收集三万天的朝夕露与三万人生死离别三种情伤泪。给明子戴上连心铃,他以后再寻她就非常容易了。若是戴上后,几乎就拿不下来了?三万天的朝夕露生死离别情殇泪,还没人去收集过。就算他去收集,也要三万天!
结的是连心血契,剁手剁足都取不了的!
二人相视很久,天尊拉过明子握莲的小手,将睡莲从她手里取出戴去她发间。再将一只金铃套进明子手腕。天尊白净指尖光芒闪闪,一滴闪着光芒的剔透心血悬浮虚空,明子指尖也飞出滴鲜血。两滴血在空中交融后落进明子腕上金铃铛,血珠在金铃上迅速沁入消失。
血契就这么简单结了,明子没看镯子,从树上跳下赤着脚,开始收拾她满地龟鳖图,随着她一蹦一跳,天尊耳内续响起空灵的铃儿声。
明子收拾完她的墨宝,就在湖边青石上坐下。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然后滚进了湖中,天尊将她自水中捞起抱进湖上一株巨大睡莲,纵然如此她都未有一丝转醒迹象。
第二日天尊原在殿内静坐,叮叮当当的铃儿声却在脑子里响个没完。他好奇明子在做什么,弄得铃铛一直响,到殿外楼台上一望,一贯空静柔和的目光怔住!
花林中,明子美丽的五官极度扭曲,严重下撇着嘴,外翻了嘴唇,耸拉了手臂,外撇双腿学了猿猴儿模样,上翻眼,下翻眼,各种挠首弄肢,猩猩作态,一会攀了花枝上串下跳,一会外撇着腿在树下绕圈子,来来回回没个几百圈不歇腿……
一折腾就是一整日,连心铃也响了一整日。
次一日,天尊在书阁内阅览典籍,又被响着不停的铃铛闹得心乱,出了书阁到廊道边下看。明子四肢着地,撅着屁股,四足蛇般在地上娓娓爬行!且每爬一步还将屁股扭三扭,左三扭,右三扭,时而一甩,时而一抖……
天尊目光有些闪,竹简从手里滑落,噼里啪啦自石殿五层掉进殿前湖中。
自此开始,明子整日学样世间生灵,无论飞禽走兽,还是蛇鼠虫蚁。飞的爬的,跳的蹦的,大到豺狼虎豹,小到跳蚤臭虫!挤眉斜眼,呲牙咧嘴,鼻插野葱,百般作怪,惨不忍睹!
这般闹过一段时日,明子不再模仿学样,直接化形。
花林里开始日日喧闹,虎啸龙吟,猪嚎狗吠不绝于耳。
天尊独自在树下煮茶,一只又大又肥浑身麻雀毛的母鸡迈着小短爪一路叫嚷。瞥着肥麻鸡,天尊好言相问:“你要不要再下只蛋来看看?”
下一瞬,红光一闪,雌性肥麻鸡变为红冠五彩羽毛的雄性。公鸡扑腾翅膀高声打鸣一番,然后回瞥天尊踩着优雅的步伐从他前方过去,那眼神似乎说,“我是公鸡,公鸡能下蛋!”
……
对于明子的作为,天尊不解其意,无可奈何,无言以对。
明子化成四足蛇钻他的袖子,化成蝴蝶爬他额头,化成猫在他怀里胡滚,化成长尾巴鸟蹲他肩头,用鸟尾巴拂他的脸!
……
要么一群兔子飞奔过来,要么一群野狗飞奔过去,要么一群猪风风火火,要么一群鸡鸭叽叽咕咕,家养的牛马牲口,山林的野物,只要世间有的,这里都有!
她自己变着玩玩就罢了,她还用魔力变化出一大群。白花树也是修出道行的,眼看猴儿们在身上乱窜,野牛们在树上磨角,禽兽们四处糟蹋,蹂躏,把他的花都拔光了,再不肯开花,成了光秃秃树干子。
天尊实在忍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