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陵亚从修炼中醒来,他略微洗漱,便走往旁边客房,噔噔敲了几下,便耐心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一身黑衣,眉心朱红,冷酷的百里屠苏走了出来,看见陵亚点点头,没有过多言语,陵亚也不在意,熟悉百里屠苏的性格,他要是突然跟你多说话,这才是怪事呢。
“屠苏师弟,师兄今天请你吃好吃的,等吃完饭,我带你在合黎县城逛逛,你应该没出过天墉城吧?”
百里屠苏脚步一顿,脸色黯淡道:“自从被师尊带到天墉城,师尊担心我被焚寂凶剑煞气侵蚀,一心留我在天墉城,以天墉城无边清气镇压体内煞气,十年来,我很羡慕大师兄可以下山行侠仗义,而我……却是怪物,不伤害旁人就不错了,岂能助人。”
陵亚摇摇头,拍了拍百里屠苏的肩膀,幽幽道:“屠苏师弟啊,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神秘……”见百里屠苏欲言又止,陵亚抬手道:“不过你的秘密我不感兴趣,芸芸众生谁又没有秘密呢,师兄我也有秘密,不过我不告诉你,你也不需要告诉我,如果你认我这个师兄,那我就是你的师兄,人与人简单点就好。你想行侠仗义,师兄便陪你,无关报恩,无关同门之谊,我只是交你这个朋友。”
百里屠苏双眸闪动,明亮似星辰,嗫嚅道:“陵亚师兄……我是不祥之人……是怪物……或许有一天……我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哼!”
陵亚冷笑,转头盯着百里屠苏一字一顿说道:“百里屠苏,你给我记住,别说你现在还没变成怪物,就是以后变成怪物了,我陵亚依然认你这个朋友,不过若是你真的丧失人性,我会亲手杀了你。”
“好,我等你来杀我……”百里屠苏冷冷道。
陵亚微微一笑,一把搂住百里屠苏的肩膀,亲热道:“好了,难得出来一次,就当是放松心情,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跟着师兄好吃好喝好玩,等晚上,师兄带你去青楼逛逛,包你满意。”
百里屠苏脸色一僵,指着陵亚怒道:“陵亚师兄……你……怎能如此辱没门风……你……如何对得起芙华师姐……”
“芙华!”
陵亚身体一震,脸上嬉笑之色顿失,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百里屠苏,转身走了,没有理会依然站在原地的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呆呆看着陵亚萧瑟的背影,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追上去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微微挣扎一下,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感受着身边熟悉的气息,陵亚目光恍惚的呢喃道:“屠苏师弟,你可知道芙华是我陵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心动的女孩,她温柔、体贴、贤惠,她是天墉城执事弟子,是下一代凝丹长老的人选,她身份尊贵,清新脱俗,可我却只是一个怂包、软蛋,被陵端肆意欺负的走狗,一个身份卑微、苟延残喘的修行弟子,师尊从未传过我剑术,从未管过我死活……”
“每一次受伤,都是我独自一人****着伤口……”
“直到遇到芙华师姐……”陵亚嘴角浮起微笑,此时他这种幸福满足的表情落在百里屠苏眼中,显得极为陌生,可是在他心灵深处,却隐约有一种渴望,一种悸动,如同种子一般,将要破土而出。
“她很美,比任何人都美……她不在乎我的身份,不在乎我的过往,那样温柔、细心的给我疗伤……我是第一个可以随意进出她玄古小屋的人,在这一点上,纵然是凝丹长老都做不到……”
说到这里,陵亚突然停住了,脸上流露着怅然若失,百里屠苏目光复杂,似乎有不好的预感:“后来呢……”
“后来我决定追求她,我发誓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我决定改变自己,不再畏惧陵端,不再为他胡作非为,我开始拼命修炼,不惜与陵端结下死仇,只是为了能让她高看我一眼……还有那早已被陵端踩在脚下的尊严……”
“我真的做到了,展剑台上,我辱骂陵端,那一刻我真的开心极了,我似乎能看到芙华对我微笑,那种梦幻般的肯定,对我来说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
“可惜……我所的一切,她没有丝毫动容、改变,虽然还是很温柔、细心的给我疗伤,可我能看得出来,她的眼里只是把我当做病人……”
“陵亚师兄,那为什么不跟芙华师姐说呢?”百里屠苏问道。
闻言,陵亚很奇怪的笑了笑,洒脱道:“我陵亚是个男人,做事从来不会拖泥带水,如果喜欢上一个女人,我会毫不犹豫地向她表白,这样一个我,屠苏师弟以为我会憋着没跟她说吗?”
百里屠苏沉默了,他从未经过男女之情,根本没有发言权。
“拒绝也好,就当我做的一切只是让我自强不息,从陵端手里找回自己丢失的尊严,打败他,开始我的新生……”
“陵亚师兄你现在就可以打败陵端了……可你……”百里屠苏困惑道。
“可是我没动手,对吗?”陵亚笑了笑,目光悠远道:“屠苏师弟啊,你知道人这一生,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百里屠苏眉头一皱,犹豫道:“死亡?”
陵亚摇头。
“没有钱?”
陵亚在摇头。
“没有吃的、穿的?”
陵亚又摇头。
百里屠苏眉头紧皱,苦苦思考许久,颓然问道:“陵亚师兄觉得是什么?”
“梦想!目标!”顿了顿,道:“人这一生最可怕的是没有梦想,没有目标,缺少这种东西,人就成了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做什么,没有方向,也就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百里屠苏恍然大悟,道:“所以陵亚师兄是想把打败陵端当做自己的目标,好让自己勤加修炼,不敢懈怠。”
陵亚看着百里屠苏满意一笑,赞叹道:“屠苏师弟果然聪慧过人,你既然猜到了师兄的目标,那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的目标是什么?”
对啊,我的目标是什么?
百里屠苏陷入了迷茫,陵亚也没有催促,站在大街上,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许久之后,双眼迷茫的百里屠苏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坚决的说道:“有时候,不能不去相信所谓命运……但在此之前,我想要走过很多地方,看不同的城镇村庄,或许还能帮一帮那些遇上困难的人。”
“对,这就是我的目标梦想。”
百里屠苏精神奕奕的看着陵亚,一扫身上的阴霾,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好,那就走着,咱们一起走遍神州大地,踏遍万里河川,看尽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