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待鸡打了第二遍的鸣。薄薄的一层迷雾笼罩着看似静谧安宁的长江水道。春末夏初,清晨本就令人神清气爽。
集市上,来早了的人已经支起了摊子占了个好位置,趁着蒙蒙雾色便就开始了一天的营生。
镇江,天下鱼米之乡,民风淳朴,政治清明,古润州今京口。
船停在了渡口,就见着两路兵马当街急急忙忙的出来,一路直奔镇江府知府府衙,一路直奔镇江卫所。
“什么?洪水?”
来镇江府衙门的正是赵阳,镇江府本就是直隶属州,与一般府级同级别。
正堂坐着的老者正是镇江府知府李明康,此人皱着眉头。他破格见这一小小护卫已经是屈尊,可谁能想到比人怎会带来如此荒唐的消息。
“赵护卫,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此事正是锦衣镇抚司镇抚叶大人所说。”
“叶大人?叶秋?……”李明康闻言微微皱眉道:“是此人吗?”
“正是……”赵阳心中奇怪这知府听了叶秋的名字,为何看起来如此有些反感?虽然奇怪但依旧如实回答,毕竟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呵!”李明康冷笑了一声:“这叶秋不老老实实做好他的本职,倒是学会批命算卦了。”
赵阳闻言心中暗暗叫苦,自知不妙,但还是连忙道:“知府大人,此事事关镇江城中千万百姓安危,大意不得!”
李明康脸色一冷:“赵护卫,本官做事需要你来教吗?嗯?”
说实话,李明康本来对这叶秋并没有什么恶意,当朝左丞相之子,前往苏州府下县当县令,彻查贪污,使得苏州乃至直隶官风皆为之一清。种种作为无不令天下人欢欣鼓舞,称赞其不愧为叶左丞相之子。
可后来,此人竟成了锦衣卫镇抚司镇抚,这就让许多人包括李明康心生恶感。锦衣卫这名头,是威慑,但也是拖累。它得罪的人太多了,怕锦衣卫的人是真怕,恨锦衣卫的人那也是真恨!
锦衣卫背后的人是当今圣上,谁也不敢说什么,可不敢是不敢,买不买账那就是另一说了。
你叶秋到了地方得了功绩就直接升了官,若不是因为你爹是左丞相,你能升官?而且还是典型的官儿迷,直接进入了锦衣卫当差,真是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呀!
这就是一部分官员对叶秋的感官,此人之前种种估计也是为了当官往上爬。
叶秋自是也想到这些,可他并不在意,毕竟他就要死了。也是没有考虑到锦衣卫这个情况的利害程度,负责他也不会只让赵阳一人来到这里了。
“李大人!此事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事关如此多的人性命安危!”
“够了!赵护卫!且不说其他!你可知道强行把所有百姓都带到山上去,需要多长时间,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换做是你,你会舍弃家中所有,田产基业跑到山上去?”李明康挥手道:“此事本就是无稽之谈!镇江这些年来何时发过大洪水?若是随便来个人到这个,说会发洪水,本官马上就让人把所有百姓转移,这镇江府会被折腾成什么样你知道吗?”
“李大人!可……”
“行了,赵护卫,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回吧,圣上召叶秋大人回京,如今你等插手地方政务,实属逾权了罢!”
“为官者必当为国为民!何来逾权之说!李大人,若是真的发生了洪水!你真的担得起责任吗?”赵阳急了,直接厉声喝问,此人怎么如此不作为?
“放肆!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官吗!”李明康怒极反笑,腾得站了起来:“你不过一个小小带刀护卫!几次三番的顶撞本官,别以为叶秋护着你,本官就不敢抓你!你再不知好歹,本官把你下了大狱等那叶秋来赎!”
“你……”赵阳本就是个武人,落这嘴皮子功夫,如何能和一府长官相提并论?如此憋屈之下,却是无可奈何!
“来人,把这人赶出去!”李明康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赵阳。
李明康进了内屋,自觉怒气未消,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手把桌子上的茶盏随手摔在了地上。
只听得“啪嗒!”一声,这陶瓷杯盏被直接摔了个粉碎,
“老爷!消消气。”旁边李明康妻子看李明康如此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先上前给他顺顺气。
“我没事……”李明康并不是喜欢迁怒之人,安抚了自己妻子,便就作罢。
李明康妻子本就是谨遵三从四德,李明康不说,她自然不会去问。只是差人把这里打扫了干净,又给李明康换了茶盏。
“大人!大人!”
突然门外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看着红肿的面颊,竟是还挨了打。
“你这是怎么回事?”李明康皱眉问了一句。
小厮一手捂着红肿的脸,边委屈道:“城里一群人自称得了锦衣卫镇抚司的命令,把很多百姓都遣散了出去,我等上前阻拦,他们……他们竟然还动了手!”
“放肆!镇抚司?镇抚司何时又有权力下命令了?谁给他们的权力!带本官过去,本官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猖狂!”李明康怒极,转身吩咐小厮道:“现在!带我去!”
此时他自然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如今叶秋虽然还没有回京述职,但此事已经是天下皆知,叶秋调得动镇抚司卫兵也属于正常的。
可李明康万万没有想到这叶秋竟然如此大胆,就真的越权,直接派人上街把人带走了!
“叶秋小儿!不知所谓!”
李明康上街时,已经有锦衣卫镇抚司所辖卫兵在张贴布告,疏散百姓。李明康走上前,直接厉声喝问:“谁让你们贴的,马上揭下来!谁给你们的权力!”
李明康在任这镇江府知府多年,何曾遇到过这般事情,他是真的生了气了!
“奉叶镇抚命令,张贴布告,让百姓避难!”旁边侍卫却正是叶秋身边的那些护卫。
“马上揭下来!”
“我等奉命行事,再次守卫,叶大人有令,不能揭,干扰者,杀!”这些人本就是锦衣卫指挥司派往镇抚司的人,平日连中书省大员,朝廷重臣的帐都不买,更何况一个四品知府。虽是封疆大吏,可品级摆在那里,就是不买账,此人又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