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雪的边关干斓镇毗邻三大强国之一的凌越国,这里的物产丰富,却有相当于没有,虽然十几年没打过仗了,但这危险的边城,也没人会傻到在此安家。
此地客栈茶舍林立,只是少了沿街叫卖的小贩,但从他国运来的货物却是极多。其中丝绸,茶叶,器皿,盐业,粮食居多,也有许多稀奇玩意。
到了城门口,四处打量了下,过往的行人皆行色匆匆,本来该是海关一样多如牛毛的地方,竟不见多少人!干斓临河,水分充足,花草树木茂盛,像极了古代江南。涞水河面一派平静,但水位却是不低,怕是正在积聚力量等待夏季一到就涨水吧!
四处望了望,却发现了一个特例,独在一墙角摆地摊的小老头,地摊上随意堆放着些小玩意,幽风被面前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幽风奇道,这许多年没来边城,还真有人敢在此摆摊,是嫌命太长了?明明城的四周有许多来回巡逻身披盔甲脸色漠然的士兵,也不见阻止?
幽风回过头看地摊上的小玩意,那摊开的褐色长布上放着稀稀拉拉几幅羊皮卷,散发着令人昏昏越睡的气味,每一幅都有盆底大小,四周缀满了憔悴的草珠子,用细而韧的羊肠线编织成网状,古朴中透着不可捉摸的空灵,花卷上多半写着各类经文炫彩的符咒。只一副例外,周围挂着木质流苏沉甸甸地拉直了菲薄的羊皮。羊皮卷分两面,一面染作宝蓝色,一个长相怪异的小人手舞足蹈,快乐地几乎摔了跟斗,另一面涂着不均匀的漆黑底子,仿佛用百年老灶的坑灰胡乱涂抹而成。上面用某种矿粉描了几个字,歪歪扭扭一笔一划拼凑而成,很像日本文字。
“老人家,请问这幅画怎么卖?”幽风上前问道,敢在此地摆摊的,想必有他的能耐。而且那坐姿怎么看怎么诡异,仿佛此地就是他的家,他的床。
老人的目光在稀疏的睫毛下深不见底,好似注满砂粉的小谭。忽然张开嘴巴,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一个铜板!”
“公子?”巧儿低声道,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看上一副奇怪的画,而且这个卖画人更奇怪。
一个铜板?秦磊远缘不由得扶上额角,江湖上的人怎么都有些怪癖好?一个铜板,不如送人得了!
远缘递上一锭五两银子,“不用找了!”就准备去拿时,幽风突然发现老人的眼神变了,变得深邃不可测的凌厉,赶紧伸手阻止道,“老人家是说的一个铜板?”
被这么一阻止,老人眼中的气息又恢复平静,呵呵笑道,“对,一个铜板!”
远缘有些尴尬了,铜板?那东西早就灭绝了,取代铜板的是现在的康阜钱庄的银票,只偶尔身上带几个银子。
三人无法了,齐齐望向幽风,小姐,遇到个这么脾气古怪的人,要硬抢么?不行,不行,面前这个显然不是什么普通老汉。江湖上,有点能耐的人都有些至交,那关系盘根错节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暗算了,所以?
幽风笑了笑,略带笑意的眼眸眨了眨,“老人家,一个铜板,不后悔?”
老人半眯着眼看了幽风半晌,她没有武功,可是跟在她身边的三人,很不简单。看来这女娃子还是个身份来头不小的啊!干枯的手扶上下巴上一簇长长的胡须,点了点头,看她能有什么办法?
幽风自信一笑,从衣袖中掏出自制钢笔,快速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递给他,“一个铜板!”
“老夫说的是一个铜板,铜板呢?”眼中渐渐阴沉起来,耍我是吧?
“老人家,首先你可没说是一个铜板这个货币,或是‘一个铜板’这几个字,那我只好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来付给您报酬,但想必以老人家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也不屑那一点铜锈味道吧?”,特地加重了身份地位四个字。
现在的铜板如果有,那也只有皇家才会有,对平民来说,铜板就相当于古董了。幽风清亮的黑眸中闪一抹过狡黠,语气加重的几个字,成功地扑灭了老人正待聚集掌心的内力。
“哈哈哈??????”突然扬天大笑,吸引得巡逻的士兵也朝这边看过来。
“好,说得好,脑袋够用。小女娃,那你说说老夫是谁?说准了,这幅画卷就送你了!”
“想必江湖上人称神秘周顽童的周尘儒先生就是老先生您了!”幽风自信侃侃而道,自信的眼神毫不怀疑自己。
“有眼光!”撕下脸上薄薄的面具,露出了花白的长胡子和刚才截然不同的面孔,虽然都是老人,现在却是满脸堆笑,皱纹却很少,但头发已经全白了,说明这人的武功内力非同一般,说不定比传说中更厉害!
真的是他!小姐真厉害,没有武功,也不能修炼,连他们都只能隐隐感觉到那人该是戴了人皮面具的。
“那羊皮卷?”指指摊开的画卷。
“给,拿去,嘿嘿!”拿起羊皮卷顺手丢给幽风,远缘赶紧上前接住,收好。
巧儿和秦磊对视一眼,刚刚是谁一脸阴沉不卖的?现在这表情好似手里拿的是张废纸!果然是周顽童的作风,做什么都乱来,怎样都猜不到他下一步想干嘛!
周尘儒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幽风身上打转,这小女娃眼光毒辣,蛮有资质的,若不是已经有个徒儿了,说不定就收下她了。哎,哎,哎,可惜了,不能学武的人才啊!
见周尘儒捶足顿胸的,幽风招呼着三人赶紧走,江湖上的麻烦事还是少沾点为妙!
“别跑啊,怎么能留下我小老头一个人呢?”周尘儒赶紧追上去,有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他呢?顺便把摊在地上的羊皮画卷用内力一卷,收进了胸前衣襟里。
周围巡逻的士兵们霎时松了口气,终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