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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石燕跟姚小萍两个人坐公车来到姚小萍那亲戚的住处,但敲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开门,肯定是上班去了。两人又热又累,先前还以为至少能讨到一杯凉开水喝喝,哪里知道吃了一个正宗闭门羹,于是一路发牢骚一路下楼梯,刚下到二楼,就碰上几个人抬着一个大大的席梦思床垫上来,把个楼道挤得水泄不通。

楼道很窄,两个女生没处可让,只好往楼上撤退。但等她们退到三楼,抬席梦思的人也追到三楼来了,她们还是没地方让,只好又退到四楼,哪知道“席家军”又追杀到了四楼。就这样,她们连连败退,溃不成军,一直退到了六楼,是最高一层楼了,再没地方退了,她们只好傻站在那里,听天由命。

抬席梦思的几个人也上了六楼,其中一个人把自己手里的那一边搁下,掏钥匙开了楼道左边那个单元的门,很客气地对她们俩说:“对不起,楼道太窄,没地方让道,你们先让到我屋里再说,等我们抬进来了,你们就好下楼了。”

石燕跟姚小萍对望一眼,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便进了那人的屋,站在一个角落里。屋子里光线不大好,石燕刚从亮处进来,眼睛一时还不习惯,只觉得是个客厅,摆着沙发茶几什么的,看上去家道还比较殷实,但不是新房。

几个男人把席梦思床垫抬进了客厅,又在那个掏钥匙开门的男人的指挥下抬到里面卧室去,两个女生站在外面客厅里,不知道是偷偷溜走算了,还是等他们出来告个辞再走。

正在犹豫,那个掏钥匙开门的男人出来了,啪的一声开了客厅的灯,屋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石燕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面前,好像不年轻了,总在三十五左右吧。她不好意思细看,一瞥的工夫,只留下“两个眼睛炯炯有神”的印象。她记得以前写作文的时候,只要写到人的眼睛,她差不多都是用“炯炯有神”这个词来形容的,但她在此之前还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眼睛才叫“炯炯有神”。

但今天这位男主人的眼睛终于让她明白什么叫“炯炯有神”了,好像他看人的时候是直盯着你的眼睛的,一只对一只,盯住了就不放,一直要盯进你心里去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怦怦跳起来,头也低了下去,躲避着那“炯炯有神”的两只眼睛。慌乱之中,就听那人说:“对不起啊,把你们逼得山穷水尽。”

姚小萍大方地说:“没关系,你们抬着东西不方便让路。我们现在就下去。”

一个刚才帮抬席梦思的男人边擦汗边问:“你们住在这里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们不住这里,是到这里来找人的——”

“你们是师院的学生吧?”

石燕一惊,不由得抬起头,打量那个说话的人,见是一个个子不高、但长得挺壮实的年轻男人,正端着一杯水在喝。

男主人模样的那个对她俩说:“喝点水再走。”

那个喝水的男生连忙殷勤地倒了两杯凉开水递给她们,又问:“你们是不是师院的学生?是的吧?我一看就能猜出来,我也是师院的呢,我是师院的老师。”

两个女生都不相信,也不肯暴露自己的身份,撒谎说:“我们不是师院的。我们走了,再见。”

那个自称是“师院老师”的人拦住她们,摸出一个证件,说:“怎么?你们不相信?你们以为我在撒谎?我真的是师院的老师,说不定哪天还会转到教你们呢。”

她俩看见那个证件,都停住了脚。姚小萍接过证件来看,石燕也凑了上去,发现的确是师院的工作证,证件上的名字是“严谨”,体育系的,她打量一下了这位严老师,严谨不严谨就不知道,但搞体育的就十分可能,大概是搞田径的,很可能是扔手榴弹的,或者投标枪的,因为手臂上的肌肉很是发达。

严谨收回证件,得意地说:“相信了吧?没骗你们吧?我是你们的老师呢,你们还不叫老师好?”

姚小萍笑着说:“你又没教我们,怎么是我们的老师?我听你的口音,是我们那边的人,说不定翻你的老账,你中学还是我教过的呢。”

于是严谨跟姚小萍探讨起身世来,发现还真被姚小萍说中了,严谨虽然没被姚小萍直接教过,但他的确是那个县中出来的。两个人一下子亲热起来,大吹大擂他们的县中,说J县是高考状元县,县中每年考上大学的比例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然后其他几个人就跟他们争论起来,到底是全国数一数二,是全省数一数二,还是他们J县数一数二。

男主人插嘴说:“光考上有什么用?谁不知道你们J县复读率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有的一考七、八次,都考成‘猪八届’了。复读那么多次,当然能考上,但是等到进了大学,就没后劲了。我们K大后来都不敢招你们那里的考生了,因为很多人进校之后都跟不上。”

石燕一听男主人是K大毕业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原来也是名校生啊,真看不出来,总以为名校生都是很丑的人,即使没黄海那么丑,也都丑得可以,所以还安慰自己说:既然我没考上名校,说明我还没丑到级别。现在看来事事都有例外,名校生里也有男主人这样“憨傻”的,而且看上去男主人马上就要结婚了,听说人生最得意的事就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而这位男主人把这两件得意事都占全了,也太幸福了吧?

男主人问石燕:“你也是师院的?”

石燕觉得姚小萍已经把身份暴露了,她也没什么要保密的了,便承认了是师院的,然后跟男主人开玩笑说:“你不会说你也是师院的老师吧?”

“我刚好就是师院的老师。”

石燕睁大眼睛:“你在开玩笑吧?”

“为什么是开玩笑?我不像师院的老师吗?”

石燕大着胆子打量了他一眼,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跟老师不搭界的,她也说不清他像是干什么的,但就是没想到他是老师。现在经他这么一提醒,再仔细看看他,还真觉得他可能是师院的老师,因为现在她又想不出他如果不是老师,还能是干什么的了。现在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他一个K大毕业生,为什么要跑到D市这种地方来教书。

他问:“你要不要我也把证件拿出来给你看看?”

她只笑不说话,他真的走到里屋去,提了一件外衣出来,从上面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皮夹子,打开来,抽出他的工作证,递给她看。

她也不客气,像交警抓了违章的司机一样,把证件拿过来仔细审查。他的确是师院的老师,政治系的,叫“卓越”。她一直没敢仔细看他,现在有了机会,便认真地把那照片研究了一番。可惜证件上没出生年月,也没婚姻状况,但照片看上去也有个三十四五岁了,五官挺端正的,眉毛挺浓,鼻子挺直,算得上英俊,特别是在另外几个相貌平平的男人的衬托下,更显得鹤立鸡群。

他开玩笑地问:“你现在怎么在外面逛?逃课了吧?”

她支吾着:“有点事请了假的。”

“你就别对我撒谎了,我又不是你们系的,你还怕我告你状啊?我这两只眼睛尖得很,什么都瞒不过我。”

石燕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眼光真的有点锐利,不由得脸一红,硬着嘴说:“你告我也不怕。”

姚小萍插嘴说:“你们都有工作证?那好,因为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想来借工作证的,不知道你们哪位肯不肯——帮个忙?”

严谨很踊跃地说:“如果不是干坏事,我可以帮忙。”

姚小萍解释说:“肯定不是干坏事,你看我们像干坏事的人吗?我们只是想到钢厂招待所打听她的老同学的去向,但他们一定要我们出示证件才行,刚好我们又没带证件。”

严谨大包大揽地说:“就这事?那还不简单?我把证件借给你们。”

卓越提醒说:“你把证件借给她们有什么用?难道她们还能冒充你?”

严谨提议说:“那我跟你们走一趟吧,你们要打听谁?我去帮你们打听。”然后又对卓越说:“你叫司机先送我们去招待所一趟,然后再接着搬。”

卓越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去跟司机说一下,看他肯不肯。”

几个人一起下了楼,卓越跟等在货车驾驶室里的司机说了几句,司机说:“行啊,你哥们发话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但我驾驶室里只坐得下三个人,其他人只能坐在后面车斗里。”

卓越提出跟石燕一起去招待所,其他人就在他家等他们,因为车里坐不下。但严谨也要跟着去,提议说:“我们让她们两个女生坐驾驶室,我们俩就站在后面车斗里——”

卓越想了一下,同意了,于是两个女生坐进驾驶室,两个男的爬进后面车斗里。车很快就来到了招待所,两个女生下了车,看见严谨和卓越正从后面车斗里下来,头发被吹得竖了起来,脸上也蒙了一层黑灰。卓越在掸他身上的灰尘,严谨则直奔招待所前台,说:“走,我们去找他们打听。”

几个人来到招待所的前台,严谨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说明了来意,但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查了一下记录,说黄海已经结账走了。石燕问:“那您知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怎么会知道?客人走了就走了,难道还给我汇报一下行踪?”

几个人问了半天,招待所的人都说不知道黄海去了哪里,最后严谨指着卓越对招待所的人说:“这是卓书记的儿子。”

石燕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还有这么拉大旗做虎皮的?直接的,一点方式方法都不讲。卓越也盯了严谨一眼,似乎在怪他多嘴。但严谨多的这句嘴很管用,招待所的人态度大变,说:“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黄海到哪里去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找个人来,他肯定知道。”

过了一会儿,一位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前台,文绉绉地说:“是小卓啊?失敬失敬!”

卓越问:“您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呢?你父亲住院的时候,我多次到医院探望,可能你没注意到我。唉,没想到卓书记他英年早逝,不然的话,我们D市那肯定是蒸蒸日上。”

石燕又是鸡皮疙瘩,但看见卓越好像是见怪不怪一样,挺淡然的,只很客气地说:“我一个朋友的朋友住在你们这里,叫黄海,这两天我朋友跟他联系不上了,有点担心,想跟您打听一下。”

那个中年男人查了一下,告诉卓越:“黄海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住了,他前几天食物中毒,上吐下泻,被送进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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