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应昔醒来的时候,宋濯已经不见了。身旁也没有了他的温度,看来是走了很久了。
应昔一个人洗漱,自己随意绾了头发,换了件白色的裙衫,慢慢走出房门。
独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菡萏给她取了些枇杷。应昔百无聊赖的剥着枇杷吃。
“菡萏,你知道姑爷去哪了么?”
“不知道,今天一大早姑爷就出门了。”
——镇东溪边
宋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早上早早的醒来了。不由自主的就来到了这儿,仿佛有什么不可抗力在引导着他来。
宋濯看到一个头上扎着一个小圆髻的小男孩在摆弄着一个方形的风筝,看起来这个风筝已经有点旧了。他走近了这个孩子,风筝上的字迹还有那句让他熟悉的诗句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眼。他激动的问这个男孩:“你能不能告诉哥哥,这个风筝哪来的?”
“这个风筝啊?”小男孩抬头看到了宋濯,他觉得这个大哥哥真是太好看了,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可以形容他的词语了,“是我姐姐的!”
“你姐姐在哪?你能带我见她么?”宋濯的眼里满是光华。
“好!大哥哥跟我来!”
宋濯跟在这个男孩的后面东绕西弯,这些个弯弯曲曲的小路就构成了这个小镇的地图。
“到啦!”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进了院子里,“姐姐,姐姐!有客人来啦!”
宋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和简陋的小屋。黑色的屋檐残缺不全,原本白色的墙面已经被时光侵蚀的灰的发黄。院子里种着些菜,还有些花。
“怎么会有客人?”从破屋里走出一个女子,像是出水的芙蓉,清新妖媚,眉眼间是十足的媚态,黑发上随意钗了枝粉花,倒不显俗气,一身粗布衣,却硬是被她穿出了几分雍荣。她看到了宋濯,她微微一怔,“请问,公子是?”
宋濯看到了这个女子,虽说与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但是却也别有味道。“我是宋家二公子,宋濯。”
“宋二公子怎么会…”这个女子听到了宋濯的话,几乎是惊呆了。
“我是来问问这个孩子手里的风筝的事儿的,这个风筝是姑娘你的吗?”
女子的脑海里记起了这个风筝的来历:
那是春三月吧…“姐姐,你看!树上挂了只风筝!”头顶着个包子似的发髻的小男孩兴奋的指着那只断线的风筝。
“取下来看看。”
“姐姐!你看!这个风筝上还有字呢!写的是什么呀?”
“焉知清风不长情,落花无意栖枝头。”
女子指尖轻轻扶了一下自己的额角,看着宋濯的眼,阴差阳错的说:“这是我的风筝。”
“那这上面的诗呢!是你写的么?”宋濯眼睛一亮。
“是。”
边上的小男孩不解的望了望自己的姐姐,女子用眼神示意小男孩不要多嘴。
“敢问姑娘芳名?”宋濯激动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白露。”
[八]
应昔正在把玩着相思豆,没想到,串着相思豆的细线竟断了,相思豆撒了一地,她着急的把豆子一颗一颗捡起来。
她细细的数了数,18颗豆子一颗不少。她找来了细线,把豆子一颗一颗串回去。不过,无论她怎么串,都串不成这吊坠原来的样子,她干脆把这些豆子穿成了一条手链戴在了手上。
“小姐,姑爷回来了。”菡萏远远的赶来报信。
应昔手腕上戴着她用相思豆重新串的手链,正准备去宋濯面前炫耀一下。
应昔快步走到大门,正准备把手腕亮出来。却看到宋濯亲密的拉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应昔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拉了拉袖子把带着手链的手腕遮住,换上了一张笑脸上去问候:“夫君,你回来了。”
“恩,这位是白露姑娘。”宋濯向应昔介绍着这个身穿粗布却丝毫不影响她的芳华的女人。
“白姑娘,初次见面,我是宋应氏。”一身寡淡的白衣的应昔站在白露边上,黯然失色,她的清丽全被白露的绝美掩盖。
“宋夫人好。”
应昔看着白露,她也惊异于白露的美,她的心里漫上了淡淡的自卑,“我还有些事儿,夫君,家里难得有那么漂亮的女子做客,你要和下人们好好招待才是啊!”
应昔快步离开了。
应昔回到房里自己坐在桌前喝着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小姐!姑爷!姑爷他要纳妾!”
应昔一惊,将桌上的一只茶杯带翻了,茶杯滚到地下去,蜿蜒一线的茶汁慢慢的向前流去,应昔眼看着它像一条小蛇似的在地上朝着菡萏的方向爬去。“是谁?”应昔看向菡萏目光空空的。
“姑爷带回来的那个女子。”菡萏回答。
应昔不傻,她自然看得出宋濯对这个叫白露的女人不一般,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宋濯会纳妾,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好。随他去吧。”应昔叹了口气。
“小姐?你…不难过么?”
“有什么好难过的,男人纳妾是正常的。他高兴就好。”应昔弯腰拾起地上的杯子。
菡萏看着应昔空洞洞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抿了抿嘴。
应昔取下手上的相思豆,放进了一个小袋子里,紧紧握住了这个袋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放进了抽屉的最里面。
纳妾的规矩没有娶妻那么多,不消几日,白露就进了宋家的门。
宋濯再之后就很少来看应昔,日日和白露寻欢作乐,在宋濯心里,白露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妻子。他觉得上天既然让他捡到那么只纸船,让他这么倾心于这个放纸船的女子,都是为了遇到白露做伏笔的,他已经觉得他是此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