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红岩、城南村段:此段保存比较完整。现存长约360余米,宽9.2米左右,高5-6米。夯筑,夯层厚9-12厘米,夯窝大小、深度与长城南端相同。此段的北端,由城南村向东新开辟了一条道路,从道路两侧和东部取土处的断面上,清楚看到向城墙西延伸出一夯土台基,长宽各约40米左右,似为当年的一个墩台遗址,与河湾子村现存的烽火台遥相对称,相距450米。
(4)河湾子村段:此段残存一个墩台,当地群众称为“烽火台”。墩台现长、宽各37米,高14米。台顶呈鱼脊形,上有一个直径2米长的锅底形圆坑,深0.22米,墩台为夯筑,夯层一般厚9-12厘米,最厚的可达15厘米,夯窝大小、深度与长城南端相同。在墩台的正西方。紧连一段长20米东西走向的城墙,然后折向南走约30余米后,又折向正西约100米,最后走向南,与红岩、城南村段长城相连接。墩台以北,已不见遗址存留。此段长城与其他处的长城布局和建筑方法不同。可能是当时的一处关城。
(二)大荔县:有遗址两处。
(1)党川村段:据群众反映,解放初期,党川村南至洛河岸。北至许原,断断续续有长城遗址,为南北走向。后来由于平整土地,地表面遗址已经看不见。
(2)东高垣、长城村段:在东高垣村西南,有一段长300米、宽3-5米,高1-2米的城墙;东高垣村西,虽然历年取土从地表面看不出痕迹,但从取土断崖面和顺长城走向修的一条干渠的渠壁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夯土层。东高垣村北至长城村,这一段长城保存的比较完整,现存长约4000米,宽20米,高8米左右。夯筑,夯层厚度多为5厘米,间或有9厘米和15厘米的。夯窝直径5厘米,深0.2-0.5厘米。此段过长城村后,顺洛河南岸的斜坡下至断崖处为止。
(三)白水县:在孔走河村以北1000米,南庄村南2500米处,有两段东西走向的遗址。两处城址长各50米,残高5米,宽3米。夯筑,夯层厚度、夯窝大小、深浅与大荔县、华阴县的长城遗址基本相同。
(四)澄城县:遗址有三处,均东西走向,与白水县的长城遗址遥相接连。
(1)石曲段:遗址长100米,宽3-3.5米,高2-3米。夯筑,夯层厚12-15厘米不等,夯窝直径5厘米,深0.2-0.5厘米。
(2)关则口段:遗址在关则口村以北偏东的山坡上,现存长约300余米,高2-2.4米。夯筑,夯层厚12-15厘米不等。夯窝直径5厘米,深2.5厘米。
(3)西梁、西庄段:现存遗址长200米,宽3米,高2米左右。夯筑,夯层厚度,夯窝直径大小、深度与关则口的相同。
(五)合阳县:现存长城遗址三处,东西走向,与澄城县长城相接连。
(1)白家崖、上坡段:现存遗址长200米,宽5米,高4-5米左右。夯筑,夯层厚5-12厘米,夯窝直径5厘米,深1-2厘米。
(2)西城后、东城后村段:现存遗址长1500米,宽5-6米,高5-6米。夯筑,夯层厚5-12厘米,夯窝直径5厘米,深1-2厘米。
(3)木坪村段:遗址现存长100米,宽4-5米。夯筑,夯层厚度、夯窝直径、深浅都与西城后村、东城后村段的长城遗址相同。
(六)韩城县:现存遗址有两段,保存的比较完整,都是东西走向,与合阳县的长城遗址接连。
(1)阿池、城后、司马庄段:从阿池村西北,经城后村到司马庄南,连续有遗址2500米左右,遗址宽2-5米。高3米左右。夯筑,夯层厚10厘米左右,夯窝直径5厘米,深0.2-0.5厘米。
(2)论功村、马陵庄、城南村段:此段遗址保存较完整,西起芝水东岸的论功村,东至城南村,长约5000米,宽8-11米,高3.5-5米。夯筑,夯层厚度有6-12厘米不等。夯窝直径5厘米。深0.2-0.5厘米。这段长城遗址有内城和外城,与其他地方建筑布局不同。
(3)长城尾端:此段长城与论功村、城南村段接近。长城遗址从城南村近北边穿过,许多农民的房屋就修建在长城南壁上。由于这段遗址成了该村的自然围墙,城墙南侧又有许多农户居住,所以这段城墙基本上保持了原貌。长约100米,宽10余米,高15米。长城遗址的东端是黄河西岸的陡崖,从现存的地理面貌看,陡崖深约50米,长城城墙与陡崖呈丁字形。
二、修筑方法
在这次调查中,我们从遗址的现存情况和历年来筑路、平整土地、取土等形成的断壁处,查看了当时魏长城的修筑方法,其修筑方法是:
1.依据地势地形,“因险制塞”、分段修筑。魏长城由南向北,又转折为由西向东,连续约两百公里,都是依地形情况分段修筑的。如在华阴县跨渭河,在大荔县跨洛河,都是把长城修在两河的南岸边,过河后,又从两河岸接续修。大荔县长城头村的遗址最明显,长城修到了洛河附近,又顺洛河南岸的地势,由高渐低,直抵洛河的岸边。但看不出长城折向东的迹象。到了白水县的黄龙山南麓,长城由南北走向折转为由西向东走向,顺黄龙山、射公山、梁山的南麓,依据山势向东修筑,直到韩城县的龙亭镇。龙亭以东,有芝水从西向东注入黄河。这一段芝水南岸峭陡数十米,成为天然的屏障,故在此段就没有发现有长城遗址。可见当时就没有修筑长城。但是,到了论功村,芝水转为由西南向东北方向流,论功村以东呈现出一片平坦地带,长城就又从论功村西北角的芝水东南岸陡崖处开始修筑,直至黄河西岸。从论功村西北角现在的地貌形势来看,芝水东南岸为数十米深的陡崖,陡崖上就是高立的长城。长城与芝水东南岸接壤处,有一块长宽各40米左右的夯土台,似为当时驻兵或屯兵的场所。
2.平川、险塞处固修,其他地方简修。我们在调查中发现,魏长城的修筑亦根据军事需要进行修筑,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四种类型:
第一种是华阴县河湾子村段,此段地处关中平原东部,是古时候东西方的交通要道。自然也是魏、秦两国兵将经常交战出没的地方;再是在这段长城遗址的东北方向三公里处,是战国时期的阴晋城,是当时屯兵的重地。所以,这一段长城的城墙就修筑的宽厚高大,并且有墩台和烽火台,但没有发现有边墙。
第二种类型是韩城县论功村至城南村段。此段长城横亘在韩原北侧,长城东有黄河古渡,北有兵家必争之地少梁城。所以在此一带曾发生过许多战争,秦、魏交兵也多在这一带。魏国很自然地把这一段长城看作是险塞要隘,所以修筑的不仅宽厚高大,有墩台、烽火台,而且还有边城。边城,即是在长城(称为内城)外100米左右处又修一道小城墙,宽6-7米,高3-8米,作为第一道防线。边城与内墙之间,是一个宽广地带,可以用来屯兵。如边城失守,即可退守到内城。内城有墩台,呈正方形,边长45米,两墩台之间,相距200米。墩台的遗迹,现在还可以看到。这段长城的情况,张守节有一段记载:“是日至韩城,19日余三人又南行,经芝川镇,登司马城,至马陵庄考察,查城之板筑层次,宛然如画,每层约三寸,土中杂以灰质,极坚硬,与赫连氏之统万城相似。城之北,壕堑犹存,更北复有一城,西起芝水之曲,东临河岸,长约四五里,横亘韩原之北端。”
第三类是要地,但不是险塞。如大荔县东高垣至长城村段。这一段的地理情况是洛河自北而南来,然后弯向西又南流,再又向东南方流去。这一段长城没有沿河东岸修筑,而是从党川村至长城村直走。洛河犹如弓背,长城好似弓弦。这段地带,西有洛河,河东又是高原,形势比较险要,所以,长城修筑的虽然也比较宽厚高大,但不见墩台、烽火台和边城遗迹。也可能是不如第一、二种类型的墩台修筑的密集,再加上历代的损坏,如今便看不到了。
第四类是交通不便,地域偏僻又有天然屏障的地段就简修。如白水县孔走河、南庄村;澄城县石曲、关则口、西梁、西庄;合阳县白家寨、上坡、西城后、东城后、木坪;韩城县阿池、城后、司马庄等地的长城城墙,因为北面有黄龙山、射公山、梁山等山脉绵延,山坳连谿壑,盘旋弯曲,地势险要,人马难行。所以长城修筑的规模不甚宽厚高大,如同韩城县论功村至城南村一段长城的边城规模一样。
3.修筑技术:在调查中我们得知,魏长城全部系夯筑而成。夯层厚薄不一,最薄层5厘米,最厚层15厘米,还有6-12厘米的。有的地方薄厚连筑十多层后,出现厚层;有的地方修筑一二层薄层,又筑十余层厚层;也有薄厚层间隔的。可见当时对夯层薄厚及层数,没有严格的要求。夯窝的大小深浅,证明修筑时用的都是平底小夯。夯土均是从当地取的黄土。从夯层的坚实和没有发现夯土中有粗粒土及杂质物来看,当时用的土是经过筛拣的。修筑时,两壁加厚木板,中间填土夯实,再一层一层的高垒。大荔县东高垣村北,有一段城址塌损后,下部有2米多埋在土中,我们用手铲刨了1米多高,发现城墙墙壁似为新筑的一般,木板痕迹清晰可辨。城墙底宽上窄,呈梯形,城墙壁斜度为87度。
三、遗存文物
历年来在魏长城沿线出土文物的有两处。一是韩城县阿池村西50米处,长城遗址南约20米处的地方。发现大灰坑3处,坑深3米,坑直径1米;房屋遗址五处。出土的文物有石锤、铜矛、铜戈、铜戟和数十件铠甲片。此处应是当时守卫长城部队的驻地。另一处是韩城县芝水河北岸的西赵庄村附近,发现灰坑三处,深1米,直径0.9米。群众在此经常发现青铜车饰和兵器及其他生活用具等。这些文物现存韩城县文化馆。戈(长20.5厘米,宽8厘米)、矛(长6.5厘米,宽4厘米)、镞(长2厘米、宽0.5厘米)、凿(长13厘米、宽2.2厘米、厚1.5厘米)、斧(长11厘米、宽4厘米、厚2.6厘米)、宽斧(长8.5厘米、宽5.1厘米、厚3.1厘米)和车軎、銮铃、铜泡、茧形壶及灰陶罐等。群众传说此地是魏军的练兵场。从出土文物看,似有道理。从西赵庄的地理位置观察也较为可信,此地在芝水河川底部,周围是个平坦地带;西赵庄村东南250米处,即是长城和论功村。论功村,传说是守长城的将士,在打完仗之后论功行赏的地方。西赵庄和论功村两村相距颇近,互有联系,是防御上的一个完整体。
四、对几个问题的初步认识
1.魏长城的修筑年代。长城的出现,在我国的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秦、楚、燕、韩、赵、魏、齐七雄为了互相防御,便修筑了高大的城墙。这种城墙长度很长,与一般城市的城墙不同,不是四周封闭的,所以叫长城。楚国修长城最早,当时叫“方城”。接着,齐、秦、燕、韩、赵、魏、中山国都相继修筑起了长城。魏国当时修筑有两个长城:一是在南边,称南长城,西起河南省的密县,经开封东,转向西北,经阳武县到原武县城西北,长达200余公里,主要是防御齐、楚两国的入侵;二是在西边,叫西长城,即本文叙述的魏长城。魏长城修筑的年代,史书有明确的记载。《竹书纪年》载:“显王十年,龙贾帅师筑长城于西边”;《史记·魏世家》载:“魏惠王十九年筑长城,塞固阳”。这两次记载,说的都是修筑魏国西长城。显王十年是公元前359年,魏惠王十九年是公元前352年,说明魏长城的修筑年代应该是公元前359年和公元前352年两次。
2.固阳、上郡的位置。《史记》记载魏国修筑西长城的目的之一,是“塞固阳”;又记载,“自郑滨洛以北有上郡”。由于记载的简略,引起不少长城研究者对“固阳”和“上郡”位置的论争。
固阳位于什么地方?一般人认定是在黄河以北,内蒙古境内汉代设置的固阳县。因此得出结论:魏国西长城,南从华阴开始沿河水北上,经富县、绥德、米脂……而达固阳,绵延500余公里。这种看法是不对的。汉固阳县及其周围各地,战国时期,本为林胡、楼烦所辖,不是魏国的版图。赵武灵王时才攘胡辟土,成为赵国统治的地方。魏国怎么会远筑长城于赵国之地,又为赵国加强固阳城呢?那么,固阳的确切位置究竟在什么地方?张筱衡先生认为:固阳即是合阳。这种看法无疑是正确的。固阳一作稒阳,又作桐阳。《广韵》固、稒、棝,皆在十一莫、顾纽;合阳又邰阳,《广韵》合,邰,皆在二十七合、阁纽。顾、阁双声,则固阳即是邰阳,也即合阳。说“塞固阳”即是“塞合阳”,这与当时的形势也相符。《史记·魏世家》:“惠王十七年,秦取我少梁”、“十九年筑长城,塞固阳。”少梁城在韩城县南二十里的芝川镇附近,魏国西长城就在韩原之上。合阳故地在今合阳县东南黄河之滨的莘里和莘野两村,隔黄河与山西省临猗县吴王渡相望,是古今黄河上的重要渡口,过河即是魏国的大本营所在地,其位置的重要性仅次于少梁。魏国既然失去了少梁,就力图保住合阳这个重地。故筑长城塞合阳,以拒秦国的侵入。
《史记·秦本纪》:“魏筑长城,自郑滨洛,以北有上郡。”对“以北有上郡”解释的人并不多,但对史书上指的“上郡”考证的却不少。一种认为“上郡”是魏西长城到达的地方,像《正义》云:“向北有上郡,富州之地,皆筑以界秦境”;第二种认为,魏无上郡。史书上的“上郡”,是指华山以南,今陕西的上洛(商洛)地方;第三种认为,秦有秦的上郡;赵有赵的上郡;魏有魏的上郡。魏的上郡是指河西之地,即黄河以西,洛河以东,韩城禹门口以南,华山以北这块地方。这几种看法都是不对的。司马迁在《史记》上明明说的是“以北有上郡”,即是指魏长城的北边有秦国的上郡。秦在商鞅变法时,就设立了上郡。后来随着秦国郡县制的健全和秦统一事业的完成,上郡的管辖区已是东至黄河,北至河套,西至靖边、吴旗,南至黄龙山、射公山、梁山山脉南簏。司马迁在《史记》中说:“以北有上郡”,正符合实际情况。司马迁是西汉人,在他写《史记》一书时,战国已结束,秦朝已被汉朝代替。他根据秦国上郡的范围写出魏长城“以北有上郡”的话,完全是正确的。所以说“以北有上郡”就是说魏长城的北边有秦的上郡,而不是说“上郡”指的“上洛”(商洛)或魏国的河西之地。或者说是绥德、富县、米脂等一带地方。
3.魏长城的走向。历史上由于对固阳、上郡两地具体位置认识上的错误,进而出现了对魏长城走向判断上的错误。对魏长城的走向,大致有三种看法:第一种认为,固阳在内蒙古的固阳县,那么,魏“筑长城、塞固阳”,长城就必然能到固阳。所以,就出现了魏长城是从陕西省华阴县开始,沿洛水北上,经富县,绥德,米脂,到达内蒙古的固阳县。第二种认为,魏长城的走向是从陕西省华阴县开始,经洛河北上,到蒲城县境时,折向东北方向,顺大峪河谷经澄城、合阳、韩城,到黄河边。第三种认为,魏长城起于华阴西南,过华阴县城后,朝东北方向走,过渭河,经朝邑又折向西北,到大荔县的党川村北上,至长城头村,然后沿大峪河朝东北方向走,到澄城县的城墙头村,拐了个凹形,又沿大峪河西岸朝东北方向走,至合阳西城后村折向正东,经韩城县境到黄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