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回老家,看到过父亲作的一些画。听姑姑们讲,爸从小各门功课都优秀,从来不用大人操心,特别懂事,又很孝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高中上学在县城,每次假期回家的路上,从河里捉好多鱼带给弟妹们改善生活。也曾听爸开玩笑地讲,考大学时本打算考建筑系,架桥梁当工程师,可当时爷爷迷信,非让算命的给看,让将来要往西边去,还说考理工不好,文科好,结果就考到了西安,学了文科,他也曾为未能当上工程师遗憾过。如果不是听信了算命先生的,爸也许会成为一位有名的建筑工程师呢!
好像是高中时候的事,同学们约定来家给我过生日,也正值青春年少,想抛开家长好好快乐一下,提前讲好大家来的时间,“请”家长回避。到了约定时间,他却左理由、右理由就是不肯出去,到了儿,他倒和大家聊的一片火热。最后,还开玩笑地说:要检查检查你交的朋友们都是什么样子。现在想来很是理解他这个做父亲的苦衷。
我一生中从未见过父亲流眼泪,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太奶奶病危,爸带着我和一岁多的小妹一起回家探望。返回时爷爷送我们到洛阳车站,爷爷穿的像过节一样整齐,没有太多的话语。车开动了,渐渐地看不到了爷爷挥动手的身影,爸才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苦笑着对我说,看见你爷爷眼里含着泪花了?虽然已过去几十年了,可这个场景却一直不能抹去。现在想来,这也许就是他们两个都不善表达的父子的分别形式。父亲的突然去世,家人一直对爷爷隐瞒了半年,可最终还是被他感觉到了,得知实情后,大病一场。
父亲的突然去世,对我们整个家庭来说像蹋了天一样。突然间没了呵护和依靠,也不知道将来的路怎么走。恍惚中度着日子。
直到现在,看到父亲同时代的人,总是想象着父亲如果还在,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胖了点?会不会也有了白发?是不是在阳台上还种许多花?一定也是同样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带着现在的孙儿们看花市、转鸟市、讲孙悟空。我也更想带着父亲去他曾经想去看看的埃及、去世界各地……
我多愿这个梦能实现。
但愿父亲在天堂过得好!
2007年5月于日本札幌
陈孟东生平年表
1937年一岁
10月29日(农历9月26日),生于河南省偃师县陈家村一贫苦农民家庭。下有三弟、六妹。父名陈光增。
1946年九岁
9月,入偃师县李村小学念书。
1952年十五岁
9月,小学毕业考入偃师县第六中学。
1954年十七岁
10月,在偃师六中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
1955年十八岁
9月,初中毕业,考人河南偃师县高中。高中期间,曾任班学习委员和班长等职。
1958年二十一岁
9月,偃师高中毕业,考入西北大学历史系。
1959年二十二岁
9月,西大历史系将本年级分为历史班和考古班两个专业,陈孟东选报考古专业。考古班有周伟洲、戴南海、陈全方、卢桂兰等14人。
10月,担任西北大学国防俱乐部无线电报务队队长兼团支部书记。
1960年二十三岁
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9月,担任本年级团支部书记。
1961年二十四岁
9月,与周伟洲、戴南海等同学一起参加陈直教授领导的标点《汉书》的班子,作标点《汉书》工作,本年级其余同学赴大荔农场劳动。
1962年二十五岁
6月,写出毕业论文《拿破仑评传》。
7月,西北大学毕业。
9月,以优异的学习成绩和较强的工作能力被省文化局人事处看中,遂分配至省文化局社会文化处工作。
11月,抽调省委整社工作团,前往洋县参加为时7个月的整社工作。
1963年二十六岁
5月,由洋县回省文化局社文处上班,其工作范围是负责全省的博物馆、图书馆和群众艺术馆。
1964年二十七岁
2月-12月,赴陕北安塞县参加社教和劳动锻炼。
1965年二十八岁
5月,随社文处程西铮处长去四川成都、重庆参观学习。
是年,帮助文化部文物局在陕西建立文物战备基地——480工地(在旬邑县境)。
1966年二十九岁
6月-12月,被省委宣传部抽调,在新城区文化馆筹办《抗大》展览。8月,与张伯龄一起去北京收集《抗大》有关资料。
7月,文化大革命全面爆发。
11月,省文化局与省高教局合并搞文化大革命。局长被下属单位造反派揪斗,工作停顿。为形势所迫,文化局普通干部成立群众组织——战斗队,在陈不在机关的情况下,被群众推选为战斗队队长。
1967年三十岁
夏,瘫痪中的文化局又搬回到原地(西一路),几十位工作人员均无事可干,成为“逍遥派”。
9月,省文化局根据中央“抓革命,促生产”的精神,成立“生产领导小组”,陈孟东为“生产领导小组”成员之一,负责文博系统业务工作的恢复和开展。
11月,文艺团体的造反派在文化局院内搞静坐、绝食,要求局“生产领导小组”给增加工资,因不答应其要求,“生产领导小组”成员一个个被打,其工作从此转入地下。在解放军支左委员会(当时省上的最高领导机关)保护下,陈孟东四个月未进家。
1968年三十一岁
5月1日,陕西省革命委员会成立,李瑞山任省革委主任。
7月,陈孟东调省革委会文化组工作。
7月28日,去北京参加国务院图博口召开的会议,汇报各省文物现状,研究文博系统如何“斗、批、改”。
9月3日,省革委会文化组第一次会议研究决定:关闭了多年的西安碑林可以开放,接待外宾参观,以事实证明碑林文物没有遭到破坏。
12月,文化组改名为“陕西省革命委员会文化局”,庾喆吉为局长,宣布陈孟东为文化局社文组副组长,负责全省文物、博物、图书和群众文化工作。原省文化局撤销,原有干部绝大多数下放农村劳动。
1969年三十二岁
5月,处理咸阳北杜镇西周和西汉墓的发掘清理问题。
6月-12月,处理汉中石门石刻的搬迁与保护问题(因修水库石刻即将被水淹没)。
12月,中央根据战备形势需要,要求各系统、各单位干部“拉练”。陈孟东参加并组织领导了社文系统的“拉练”,历时20余天,行程数百公里。
1970年三十三岁
元月,组织文物干部,进行第一次全省文物大普查,了解文物破坏情况和保存现状。
9月,主持召开第一次全省文物工作会议,讨论研究文博工作如何恢复和开展。
10月,组织和指导西安何家村发现的唐代金银器窖藏的发掘和清理工作,并筹备专题展览在省博展出。
1971年三十四岁
5月,与庾喆吉局长去北京向国务院图博口领导汇报陕西文物工作,受到王冶秋局长的高度赞扬,并号召全国文博界向陕西学习。
7月,组织全省各地新出土文物集中省博,举办“文化大革命中新出土文物展览”,此举为国内首创。
10月,陪同以中岛健藏为团长的日本文化代表团参观省内重要文博单位。
11月,筹备召开第二次全省文物工作会议,各地汇报文物工作情况,交流经验。全国有十八个省市派代表参加,前来学习陕西经验。
1972年三十五岁
5月,去延安考察革命文物和历史文物,并研究“延安革命纪念馆”陈列内容的修改问题(林彪事件已发生)。
7月,去北京向国务院图博口汇报和请示工作。是年,组织和指导唐章怀太子和懿德太子墓的发掘工作。
1973年三十六岁
6月,组织召开全省图书馆工作会议,研究全省图书馆工作的恢复和开展。
7月,组织全省美术作品展览。
11月,去北京向国务院图博口领导汇报陕西出土的唐墓壁画的情况,请求建立唐墓壁画专库。
1974年三十七岁
元月,陕西省革委会文化局内部机构调整,原社文组改为社文处,宣布王天德和陈孟东为社文处负责人。
3月-10月,去杨梧干校劳动锻炼。
12月,去北京汇报秦俑坑的保护和建设新陕西省博物馆的问题(因周恩来总理1973年6月来陕时指示建一座新的陕西省博物馆)。
1975年三十八岁
元月,组织召开全省博物、图书和群众艺术三馆会议。
3月,去北京参加全国文物工作会议,研究在农业学大寨的新形势下如何保护好文物和发挥文物的作用。
5月,组织安排搭建临时房,保护秦俑坑。起草《关于在秦始皇兵马俑坑遗址上建设博物馆的报告》呈报国务院。
6月,组织“文物汇报展”,先后在省博和北京故宫展出。
9月,接待伊朗考古代表团。
10月,组织召开第五次全省文物工作会议。
1976年三十九岁
元月,领导周原遗址发掘工作,组织三结合发掘队伍,并在现场举办考古培训班,培养出大批考古专业人员。
6月-8月,筹备周原考古现场会,向全国考古界推广周原发掘工作经验。
10月,赴江西参加全国革命文物会议,交流革命文物管理工作经验。在会议期间,得知“四人帮”被粉碎。
1977年四十岁
2月-12月,省委抽调各厅局干部下乡蹲点,省文化局派陈孟东、吴永琪和李树棠等四人参加户县宋村公社工作队,陈孟东任宋村公社水堡大队工作组组长。
1978年四十一岁
1月,去国家文物局请示汇报秦俑坑的发掘问题。
5月3日,去秦俑工地宣布秦俑发掘队组成人员名单,安排6月份开始发掘。
8月,接待日本考古代表团。
10月,接待美国汉学研究考察团。
11月,去山东参加全国文物财务会议,讨论和研究考古发掘和文物保护经费问题。
1979年四十二岁
1月-4月,筹备在西安召开的全国考古工作会议及中国考古学会成立大会。
5月,接待美国旧金山“中华文化中心”代表团。
6月,陕西省委决定,在省文化局文物处的基础上,成立陕西省文物事业管理局。
9月,筹办“全省文物展销会”(在省博物馆举办)。10月1日开幕。
5月-10月,帮助薛铸筹备“陕西省书法协会”。
1980年四十三岁
元月,参加省计划工作会议,在此次会议上奋力争取到将陕西省博物馆新馆建设工程列入当年计划。
2月,陕西省文物局马克逊副局长宣布:局机关分办公室和业务处两个部门,业务处由陈孟东和王世昌两人负责。
2月-3月,筹备全省文物工作会议,并撰写了《文物普查方案》。
7月-8月,赴渭南地区组织和指导文物普查试点工作并实地调查魏长城遗址。
8月-10月,主持编辑和印刷《文物工作手册》。
10月,起草《关于陕西省博物馆新馆址的报告》。
12月,指导和组织秦陵铜车马的清理和吊运。
1981年四十四岁
6月,杨达局长宣布文物事业管理局内部机构调整和人员任命:将原来的业务处分为文物处和博物馆处两个处。陈孟东为文物处负责人,王世昌为博物馆处负责人。
8月26日,去法门寺察看法门寺塔倒塌情况,作了详细记录并拍了照片。
12月29日,陕西省人大讨论通过了陈孟东执笔起草的《陕西省文物保护管理暂行办法》。
1982年四十五岁
2月,组成以副局长马克逊为组长,陈孟东为副组长的“秦陵铜车马修复领导小组”,开始对秦陵二号铜车马进行修复。
3月,组织“陕西省文博考古科研成果汇报会”,会后主持编辑出版《陕西省文博考古科研成果汇报会论文集》。
6月,省委决定将陕西省文化局与文物局合并,称“陕西省文化文物厅”,文物局为厅属下的二级局,陈孟东仍负责文物处的工作。
6月23日,杨达局长宣布省委组织部决定:任命刘振州为文物局副局长,免去王修、武伯纶、马克逊、梁山副局长职务和党组成员职务。
8月,参加国家文物局召开的关于编写《文物志》的座谈会,会上领回编写《陕西省文物志》的任务,会后组建了以陈孟东、王翰章、王世昌为领导的编写班子。
8月-12月,陈孟东撰写出《文物志》编写方案及《文物志》篇目大纲。
12月,陕西省考古学会成立大会及第一次年会在西安召开,陈孟东当选为省考古学会理事和副秘书长。
1983年四十六岁
1月-5月,为阻止新城北门(明秦王府)被省政府拆毁,与省市文物界同志奔走呼吁了一年零三个月。最后与十几位同志联名给中央书记处书记习仲勋同志发急电求助,拆除工程方停止。事后写出了万余字的《新城(明秦王府)北门拆毁始末》的纪实文章。
6月,抽调“省地调查组”对“黄陵古柏砍伐案”进行实地调查,最后陈执笔写出了《黄陵古柏砍伐案调查报告》报省委和中央,并登了报,挽回了此桩假案在海内外的负面影响。
7月,秦陵二号铜车马修复工作完成,陈孟东撰写了《修复后记》一文,刊登于《秦陵二号铜车马专辑》。
8月-12月,筹划创办《文博》杂志。
12月,与刘合心合作的《魏长城》一文发表于《人文杂志》第六期。
1984年四十七岁
7月,论文《秦陵兵俑衔级考》发表于《文博》第一期。
9月,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以《文博》编辑部名义撰写了《光辉的历程,巨大的成就》的纪念文章,刊于《文博》第二期。同期还发表了论文《古建筑的管理和保护》。
10月-12月,负责组建《中国历代名人胜迹大辞典》和《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的编写班子,并具体参与两书陕西部分的编写工作。
1985年四十八岁
1月,与卢桂兰合作的论文《秦陵兵俑爵级考》发表于《文博》第一期。
1月-8月,撰写出《中国历代名人胜迹大辞典》词条60余条,35000余字。《文物精华大辞典》词条150余条,约40000余字。
8月8日,宣布省文物局从省文化文物厅中分出,名为“陕西省人民政府文物事业管理局”。
8月16日,陕西省考古工程协会成立,陈孟东当选为副秘书长。
8月17日,宣布文物事业管理局内部机构设置,任命陈孟东为文物处副处长。
9月,与王翰章等同志去榆林地区考察,并为《文物精华大辞典》一书收集资料。
1986年四十九岁
元月,《榆林地区收藏的一批宋、金、元瓷器》一文发表于《文博》第一期。
8月-11月,赴日本北海道、北九州等地办《中国文物展》及学术交流。
12月,省公安厅、省文物局和省工商局联合成立“整顿文物市场、打击文物走私专项斗争办公室”,陈孟东任该办公室副主任。
1987年五十岁
1月,与卢桂兰合作的《跪射俑立射俑新说》一文发表于《文博》第一期。
5月-8月,参与主持榆林地区文物普查工作。
8月,与卢桂兰合作的《陕北东汉画像石题材综述》一文发表于《文博》第四期。
11月,完成《当代中国的陕西》一书中第二十九章的撰写。
5月-12月,组织文物系统干部,多次对文物市场进行检查和整顿。
是年完成《秦皇史话》一书的撰写。(约9万余字)
1988年五十一岁
1月,完成《陕西省文物保护管理条例》的起草和修改工作。(6月13日省人大第一次会议讨论通过)。
2月,准备2月26日召开的全省文物工作会议所需的材料。
2月16日(农历腊月二十九日)率领“打私办”五位同志前往咸阳和宝鸡各县检查文物市场和文物安全工作。
2月18日(年初二),去武伯纶老局长家拜年,和武老谈文物工作达三个小时。
2月19日(年初三),去庾喆吉老局长家拜年,与庾喆吉谈论70年代陕西文物工作情况两个半小时。
2月22日,全天在文物局参加局务会议,因胸口剧烈疼痛无法坐凳子,蹲在地上作记录,详细记下了王文清局长布置的任务。晚7时,送入西安市第一医院,报病危。
2月25日,凌晨三时四十分,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