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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附录(32)

张从恩留步兵五百守安阳桥,夜里四更,知相州事符彦伦对将领说:“今晚秩序混乱,士兵缺乏坚强斗志,五百名疲惫的士兵,怎样守桥!”就命令部队入城,依托城垒守备。到天亮,望去,辽军数万骑已列阵于安阳水北,符彦伦令城上部队扬旗击鼓申严号令,辽军不能猜测其企图。日半晌,赵延寿与辽将惕隐率军渡河,绕相州南去,晋令神武统军张彦泽将兵往援相州。赵延寿率军进至汤阴,听说后,三月三日,退回。马全节等率主力集结在黎阳,不敢发动追击。赵延寿以所有骑兵列阵子相州城下,佯装攻城模样,符彦伦说:“此敌将要逃走了。”出动士兵五百人,部署在城北待敌,辽军果然退走。

以天平节度使张从恩留守东京。三月九日,派武节度使折从远攻击辽军,包围胜州,攻取朔州。

三月十七日,晋出帝进至滑州,争安审琦屯邺都。三月二十三日,出帝由滑州继进;三月二十四日,到达澶州。三月二十八日,马全节等诸军以次北上,刘知远得悉后说:“晋庭疲惫不堪,自我防守力已不足,狂妄向强大的胡人挑动战争,战胜尤有后患,况且失败呢?”

辽军自恒州撤退,以疲弱士兵驱赶着牛羊,过祁州城下,刺史下邳沈斌出兵攻击,辽军以精锐骑兵攻夺其城门,祁州部队被围。赵延寿判断城中空虚,以辽军猛烈攻击;沈斌在城上,赵延寿说:“沈使君,我的老朋友。古人说择祸莫若轻,为什么不早降!”沈斌说:“你父子失策陷身投靠敌人,还忍心率领豺狼残害祖国,不如羞耻,反有骄色,怪哉,怪哉!我沈斌弓断箭尽,宁愿为国而死,决不学你那种行为!”第二天,城陷,沈斌自杀。

四月四日,晋帝任用成德节度使杜威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统帅马全节等进军。

四月二十三日,杜威在定州会合诸军,以肖处钧管辖祁州。四月二十八日,晋诸军进攻辽军,泰州刺史晋廷谦投降。五月二日,占领满城,俘辽酋长没刺和其士兵二千人。五月三日,攻取遂城。赵延寿部投降的说;“辽主回到虎北口,听说晋军攻取泰州,又集中兵力南来,约八万余骑,估计晚上即可到达,应从速防备。”杜威等恐慌,五月四日,退守泰州。

五月六日,辽军至泰州。五月七日,晋军南行,辽军尾追。晋军退守阳城,五月八日,辽军主力到达。晋军反击,追击十余里,辽军越白沟逃跑。

五月十日,晋军继续结阵南行,辽军合击坚如山壁,诸军力战拒敌。当日,只前进十余里,人马饥乏。

五月十一日,晋军到达白团卫村,埋鹿砦设营。辽军重重包围,并派部队迂回后方断晋军粮道。傍晚,东北风大起,破屋断树,营地中掘井,刚近水便崩蹋,士兵取井泥,用绸包裹绞水饮用,人马均渴。天亮,大风更烈。辽主乘坐奚人制造的车中,命令部队说:“晋军就是这支队伍了,应全部歼灭他,然后乘胜南取大梁!”命令精骑下马,拔掉鹿砦突入,以短兵奋勇攻击晋军,又顺风纵火扬尘以助其声势。

晋军都很愤怒,高声大呼说:“都招讨使为什么不下令反击,让我们束手等死!”诸将请出战,杜威说:“等风势稍缓,再看情形!”李守贞说:“敌众我寡,风沙弥漫,敌难测我兵力多少,勇猛战斗就可以取胜,这场大风是帮助我军的啊;等到风止,我军已被歼灭了。”就大声呼喊:“诸军一起攻击敌人!”又对杜威说:令公善于防御,守贞率冲击部队与敌决一死战了!”马军左厢都排陈使张彦泽召集诸将询问计策,都说:“敌人得利于风势,宜于等风停止再行决战。”彦泽也以为这样。诸将后退,独有马军右厢副排陈使大原药元福不走。对彦泽说:“现在部队己极度饥渴,若等风止.我们就成了俘虏了。敌人以为我不能顶风作战,利于出其不意进行攻击,这就是作战运用的欺诈战术啊。”马步左右厢都排陈使符彦卿说:“与其束手被擒,不如以身殉国!”于是与张彦泽、药元福及皇甫遇率精锐骑兵出西门进行反击,诸将陆续赶到,辽军后退数百步。符彦卿等对李守贞说:“是拉着队伍来往扰乱敌人呢?还是向前攻击,以争取胜利为限度呢?”李守贞说:“形势已到这个地步,那还允许战马停蹄呢!要长驱直入彻底取胜啊。”符彦卿等纵马飞去,风势益大,昏暗如夜。彦卿等率万余骑横扫辽军,杀声动天震地,辽军大败而逃,势如山崩。李守贞也命令步兵撤除鹿砦发动攻击,步骑联合攻击,追击二千余里。辽军骑兵既然下马,仓促不能上马,战马、装备、丢弃遍地。

辽军退到阳城东南河上,稍为恢复阵势。杜威说:“敌人已惊慌失措,不能让他重新布署阵势!”派精骑发动攻击,敌皆渡河逃去。辽主乘奚人车行十余里,因晋军追击紧迫,找到一只骆驼,骑着逃走。诸将建议不停留地猛烈追击敌人,杜威扬言说:“碰到强盗不伤命已经够好,还想拿回衣袋么?”李守贞说:“两日来,人马极渴,今得水饱饮,行动迟缓,难以追击敌军,不如全军返回。”于是退保定州。

后汉定魏州

后汉定魏州之战,是后汉平定天雄节度使卖国贼杜重威的一次战争。魏州为河北重镇,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原为晋地,杜重威投降契丹统治者后,使契丹不战而据有魏州广大地区,得以迅速攻陷开封灭晋。后汉在这次战争中的胜利,使晋末以来,被契丹占领的燕云十六州,又为汉所有。

后汉在夺取魏州之战中,虽然大获全胜,恢复了晋的广大疆土,但这个朝廷统治阶级内部互相倾轧欺压,各行其是,政治极端混乱,对人民凶狠残暴,仅存在了短短的四年即告灭亡,为五代中最短命的一个王朝。

【原文】杜重威①自以附契丹②,负中国,内常疑惧,及移镇制下,复拒而不受,遣其子弘璲质于麻答以求援,赵延寿③有幽州④亲兵二千在恒州⑤,指挥使张琏将之,重威请以守魏⑥,麻答遣其将杨衮将契丹千五百人及幽州兵赴之。闰月,庚午,诏削夺重威官爵,以高行周为招讨使,镇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副之以讨重威。

戊戌,帝至邺都⑦城下,舍于高行周营。行周言于帝曰:“城中食未尽,急攻,徒杀土卒,未易克也。不若缓之,彼食尽自溃。”帝然之。慕容彦超数因事陵轹行周,行周泣诉于执政,掬粪壤实其口,苏逢吉、杨邠密以白帝。帝深知彦超之曲,犹命二臣和解之;又召彦超于帐中责之,且使诣行周谢。

杜重威声言车驾至即降,帝遣给事中陈观往谕指,重威复闭门拒之。城中食浸竭,将士多出降者。慕容彦超固请攻城,帝从之。丙午,亲督诸将攻城,自寅至辰,士卒伤者万余人,死者千余人,不克而止。彦超乃不敢复言。

初,契丹留幽州兵千五百戍大梁⑧,帝入大梁,或告幽州兵将为变,帝尽杀之于繁台⑨之下。及围邺都,张琏将幽州兵二千助重威拒守,帝屡遣人招谕,许以不死,琏曰:“繁台之卒,何罪而戮?今守此,以死为期耳。”由是城久不下。十一月,丙辰,内殿直韩训献攻城之具,帝曰:“城之所恃者,众心耳。众心苟离,城无所保,用此何为!”

杜重威之叛,观察判官金乡王敏屡泣谏,不听。及食竭力尽,甲戌,遣敏奉表出降。丁丑,重威开门出降,城中馁死者什七八,存者皆尩瘠⑩无人状。张琏先邀朝廷信誓,诏许以归乡里,及出阵,杀琏等将校数十人,纵其士卒北归,将出境,大掠而去。

初,契丹主北归,至定州11,以义武节度副使邪律忠为节度使,徒故节度使孙方简为大同节度使。方简怨恚,且惧入朝为契丹所留,迁延不受命,帅其党三千人保狼山故寨,控守要害。契丹攻之,不克。未几,遣使请降,帝复其旧官,以扞契丹。

邪律忠闻邺都既平,常惧华人为变。诏以成德留后刘在明为幽州道马步都部署,使出兵经略定州。未行,忠与麻答等焚掠定州,悉驱其人弃城北去。孙方简自狼山帅其众数百,还据定州,又奏以弟行友为易州12刺史,方遇为泰州13刺史。每契丹入寇,兄弟奔命,契丹颇畏之。于是晋末州县陷契丹者,皆复为汉有矣。

(《资治通鉴》二百八十七,二百八十八)

① 杜重威,见第391页庄5。

② 契丹。见第391页注1。

③ 赵延寿,见第391页注2。

④ 幽州,汉武帝所置十三刺史部之一,汉治所在蓟县(今北京城西南)

⑤ 恒州,北魏治所在平城(今山西大同市东),唐初移今河北正定。

⑥ 魏州,治所在贵乡(今河北大名东)。唐辖境相当今河北大名、魏县、馆陶、河南南乐、山东冠县、苇县等县地。

⑦ 邺都,五代唐同光元年(923年)改魏州为兴唐府,建号东京,三年又改东京为邺都。故址在今河北大名县东北。

⑧ 大梁,今河南开封市。

⑨ 繁台,梁孝王增筑,即聚王吹台,其后有繁氏居其侧,故以姓得名。

⑩ 尩瘠(wāngjí汪集),身体瘦弱。

11 定州,今河北定县。

12 易州,今河北易县,为控制紫荆关重镐,五代、北宋韧,常在此和契丹剧烈战斗。

13 泰州,今河北保定市。

【译文】公元九四七年,杜重威自以为降辽,辜负祖国,内心常怀疑畏惧;等到调任他处的命令下来,又予以拒绝,派其予弘璲作抵押向辽中京留守麻答求援。赵延寿在恒州留有幽州亲兵二千名,由指挥使张琏率领,重威要求此部队往守魏州,麻答派杨衮率辽军一千五百人及幽州兵往援。九月五日,后汉高祖刘知远发诏书免去重威官职,以高行周慕招讨使,镇宁节度使为容彦超片副招讨使,讨伐重威。

十二月二日,高祖进至邺都城郊,住宿高行周军营中。高行周对高祖说:“城中粮食未尽,急切进攻,白白牺牲士兵,不容易攻克。不如等待敌食耗尽而自溃。”高祖同意。慕容彦超屡寻事端凌辱高行周,高行周把所受冤屈告诉掌管国家政事的大臣,抓粪土堵住嘴以示受凌辱而不敢言,宰相苏逢吉、抠密使杨邠秘密报告了高祖。高祖深知彦超理曲,而命苏、杨从中和解,又叫彦超到帐中责备一番,并让其向高行周道谢。

杜重威声言高祖到达即降,高祖派陈观前往受降,重威又关门抵抗。城中食粮渐渐用尽,许多将士出来投降。慕容彦超再三请求攻城,高祖听从。十二月十日,高祖亲督诸将攻城,从早晨三点到九点,士兵伤万余人,亡千余人,不能攻克而停止。彦超于是不敢再提攻城。

起先,辽军留幽州兵一千五百人防守大梁,高祖入大梁,有人报说幽州兵可能发生哗变,高祖将幽州兵全部杀死于繁台。今围攻邺都,张琏率领幽州兵二千人协助重威坚守,高祖多次派人招降,答应不伤害士兵生命;张琏说:“繁台的士兵,因何罪而被杀戳?今守此城,决以死战了。”于是城久攻不克。十二月二十日,内官韩训献攻城的工具,高祖说:“守城所依赖的是万众一心呀。众心如果分离,城则无法赖以保守,用此起什么作用呢!”

杜重威的叛变,观察判官金乡王敏多次劝告,他都不听。等到食竭力尽,九四八年一月七日,派王敏拿降书出来投降。十日,重威开门投降,城中饿死的十分之七、八,活命的瘦弱得不象人样。张琏先要求朝廷承诺其投降条件,高祖应诺将其部队遣返家乡,等到出降,杀张琏等将校数十人,释放其士兵北归,走到边境,大掠而去。

当初,辽主北返,到定州,以义武节度副使邪律忠为节度使,徒故节度使孙方简为大同节度使。方简忿恨不平,又怕入朝被辽拘留,拖延不接受命令,率其亲信三千人守护狼山故寨,控制要害。辽军进攻,不克。不多久,派人请降,高祖恢复他的官职,以其抗拒辽。

邪律忠得知邺都已平定,害怕民众起义。高祖命成德留后刘在明为幽州道马步都部署,令其出兵攻取定州。部队未出动,邪律忠与麻答等焚掠定州,驱赶所有群众弃城北去。孙方简自狼山率数百人,占据定州,又报请以其弟行友为易州刺史,方遇为泰州刺史。每遇辽军入侵,兄弟积极互相援救,辽军寸分惧怕。于是晋末被辽侵占的州县,都为后汉所收复。

后周北汉高平之战

后周是继沙陀人的三个小朝廷而兴起的,虽然历史极短促,但在历史趋势上却出现了转机。周朝整顿纲纪,减轻民困,准备统一,改革了不少五代的积弊,开辟了统一全国的道路,推动社会前进了一步。唐末以来大分裂的局面,开始转向统一。

周世宗原想在十年内,完成统一,连年出战,不求休息,虽然改治有所改善,民众的负担却很沉重。不过,他为统一而战,是符合民众愿望的,所以民众劳苦而不怨,战争都取得胜利。

高平之战发生于公元九五四年,这时周世宗刚继位,北汉主刘崇勾结辽国,大举入寇。周军与北汉军决战于高平,大胜。这是决定存亡的一次战争,具有重要意义,它保卫了历史趋势上的转机。

【原文】北汉①兵屯梁侯驿②,昭义节度使李筠遣其将穆令均将步骑二千逆战,筠自将大军壁于太平驿③。张元徽与令均战,阳不胜而北,令均逐之,伏发,杀令均,俘斩士卒千余人。筠遁归上党,婴城自守。

世宗闻北汉主入寇,欲自将兵御之,群臣皆曰:“刘崇自平阳④遁走以来,势蹙气沮,必不敢自来。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摇,不宜轻动,宜命将御之。”帝曰:“崇幸我大丧,轻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来,朕不可不往。”冯道固争之,帝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尝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唐太宗否?”帝曰:“以吾兵力之强,破刘崇如山压卵耳!”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山否?”帝不悦。惟王溥劝行,帝从之。

北汉乘胜进逼潞州⑤。丁丑,诏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引兵自磁州固镇出北汉军后,以镇宁节度使郭崇副之;又诏河中节度使王彦超引兵自晋州东出邀北汉,以保义节度使韩通副之;又命马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清淮节度使何微、义成节度使白重赞、郑州防御使史彦超、前耀州团练使符彦能将兵先趣泽州⑥,宣微使向训监之。

乙酉,帝发大梁;庚寅,至怀州。帝欲兼行速进,控鹤都指挥使真定赵晁私谓通事舍人⑦郑好谦曰:“贼势方盛,宜持重以挫之。”好谦言于帝,帝怒曰:“汝安得此言!必为人所使,言其人则生,不然必死。”好谦以实对,帝命并晁械于州狱。壬辰,帝过泽州,宿于州东北。

北汉主不知帝至,过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军于高平之南。癸巳,前锋与北汉军遇,击之,北汉兵却,帝虑其遁去,趣诸军亟进。北汉主以中军陈于巴公原,张元徽军其东,杨衮军其西,众颇严整。时河阳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众心危惧,而帝志气益锐,命白重进与侍卫马步都虞候李重进将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精骑居中央,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将禁兵卫帝。帝介马自临陈督战。

北汉主见周军少,悔召契丹,谓诸将曰:“吾自用汉军可破也,何必契丹!今日不惟克周,亦可使契丹心服。”诸将皆以为然。杨衮策马前望周军,退谓北汉主曰:“勍敌也,未可轻进!”北汉主奋须曰;“时不可失,请公勿言,试观我战。”衮默然不悦。时东北风方盛,俄而忽转南风,北汉副枢密使王延嗣使司天监李义白北汉主云:“时可战矣。”北汉主从之。枢密直学士王得中扣马谏曰:“义可斩也!风势如此,岂助我者邪!”北汉主曰:“吾计已决,老书生勿妄言,且斩汝!”麾东军先进,张元徽将千骑击周右军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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