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一直跟在沈宗身边的少年,沈家内很多人都不清楚少年的身份,他们只知道少年姓纪,与当今皇族是一个姓。至于少年到底来自哪里,没有人知道。
在沈家众人的记忆里,这位少年只是在一夜间出现在沈家中的。对于少年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沈家众人好奇谈论的事,因为每当沈神医的夫人李氏看到少年时,永远都是笑脸相迎,无论她有多大的怒火。
沈神医一生救人无数,但却有一个霸道蛮横的夫人李氏。李氏为人吝啬刁钻,在府中也是无数家仆惧惮的角色。冷眉横眼,可是她最为厉害的手段。
不过这位李氏虽然冷傲,却是对其夫沈宗却是极为尊敬。平日在府内,只要沈宗在的地方,她都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对于沈宗,李氏有的不仅是尊重,更是畏惧。
“把她放在床上,我检查一下。”走进后院,沈宗放下竹篓便对身后正抱着女孩走进来的少年说道。
“嗯……”少年应了一声,便是对着屋内木床走去。在他放下女孩的刹那,他的衣袖却是被盛菱柔的小手带起,略白的皮肤上露出一块殷红,正是刚才被盛菱柔掐红的地方。
“受伤了?”少年衣袖被带起的刹那,沈宗凝皱着眉头对其说道。那一片殷红被他看的清楚,白色皮肤下甚至都可以看到丝丝血迹。
少年顿时一笑,一对剑眉横落“刚才回来不小心刮到的。”
“嗯,药房有药,若是觉得疼就自己上些药。”沈宗一语说出后,便是对盛菱柔走去。
此刻盛菱柔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动静。那只从少年手臂上拿下来的手掌依旧紧紧攥着,不愿松开。
沈宗毕竟是行医世家,医术超凡。在对盛菱柔简单进行一次检查后,他便起身离了木床。
“师傅,她怎么样了?”沈宗离开,少年急忙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些惊吓,休息两日便好,对了,你去药房熬一副安神的药给她喝下吧!”转过身,沈宗对着少年道。
“嗯,我这就去。”说完少年便对着门外走去。
此时沈宗的目光看在眼前正往外走去的少年的身上,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
“即便你不爱那权利,可你的血脉却容不得你选择,等你体内的蛊毒完全好了,你也该回去了吧!”沈宗低叹道。
沈宗说完,摇了摇头便是离了盛菱柔所在的房间。盛菱柔没什么大碍,他也就放心了。
沈宗离开之后,盛菱柔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粉嫩的小脸似是受了昨夜冷风所侵,此时略显煞白。当晨光破过沈家门楣照在盛菱柔的小脸上时,白皙的皮肤下几乎可以看到流动的血液。
突然原本照在盛菱柔脸上的光芒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阴影。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阴影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真是个嗜睡的小家伙啊!”坐下身体,少年双眸在此刻依旧是躺在床上熟睡的盛菱柔道了一句。说话间,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拿着药勺的手臂盛出一勺药水便是对着盛菱柔的小嘴送去。
盛菱柔在这屋内已经睡了两日了,这两日来,都是少年在照顾她。原本沈宗是要差个丫鬟过来的,不过后来还是少年自己主动要求来照顾这个被自己救下的小妹妹。
少年双眸看着此刻正躺在床上的女孩,一时间竟有些失神。经过两日的休息和药物调理下,盛菱柔的气色自是好了许多。
女孩躺在床上如同一位正在熟睡的睡美人一般,虽没那份成熟,不过容颜间却透着一丝可爱与稚嫩,白皙皮肤的衬托下,一双明眸中长长的睫毛破开紧闭的眼皮伏在小脸上,似是在休息一般。黛眉红唇,青罗朱颜,平淡但不平凡,朴素但却洒脱。
“若是以前的哥哥们都能像你一样,或许现在我也在娘亲身边呢吧!”一阵过后,少年嘴角顿时露出一抹苦笑。他之所以会来此,少不了他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哥哥们。当初的事情他已不想再记起,自从他来到沈府之后,感受到的则是一种轻松自在,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回那个处处布满着陷阱的牢笼。
苦笑之后,少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原本现出的皱眉皆在这一刻消失,双眸只是看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勺中的药水已经递到了盛菱柔的嘴边,或许是因为药水本就不好喝吧!在盛菱柔的小嘴刚一碰到药水时,竟然躲开了去。一对细柳般的眉头微微皱起,倒像个返老返童的老奶奶。
盛菱柔如此,可是把少年逗的一乐。不过最终这碗安神的药汤还是被他喂进了盛菱柔的嘴巴内。
药水喂完,少年的目光在盛菱柔脸上看了看,依旧没有任何醒意。如此看了一会,少年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去。
“去前厅吧!”就在少年刚刚走出盛菱柔所在的屋子时,沈宗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双眸看着少年,沈宗颇有些严肃的说道。严肃之中还带着一抹恭敬。
看到沈宗的表情,少年刚才因为盛菱柔而泛出的笑意尽数消失,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冷漠。如果说之前的少年像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那现在的少年就像是一个独闯天涯的冷面高手,没有一丝表情。
“是他来了么?”少年冷冷道。
少年说完,沈宗没有说话,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此时的两人就如同是君臣一般。
看到沈宗没有说话,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口深气叹出,转过身对着沈宗道“我不想见他,让他回去吧。”少年说完,转身便要走。
“还是去看看吧,即便不念这君臣之故,也念念父子之情啊!”沈宗躬身道。
沈宗说完,少年身体顿时一怔,愣在地上,嘴角苦笑道“呵呵,父子之情?当初若不是他的纵容,我的娘亲就不会死,而我也不会中那蛊毒,忍受这么多年寒气噬骨。”说这话时,少年眼中冷光尽射,一股股怒意爆发而出。
少年说完,沈宗低叹了一声。对于少年的身体,他最清楚,因为体内的蛊毒,每当月圆之夜,他便要忍受玄冰寒气噬骨之痛,这种痛绝不是一个几岁的孩童可以忍受的了的。这些年若不是有他时时照顾调理,恐怕少年早已去见他母妃了。
“你体内的蛊毒再有些时日便可除去,你也不用再承受这寒气之苦了。”沈宗道。
“师傅,这些年是你在我身边照顾我帮我调理身体,您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只是这些并不能弥补他的错,即便他今天来了,我也不会见他。”少年依旧冷声道,说话的声音也极冷。
“他就在前院,一切你自己决断吧!”沈宗说完,摇了摇头,便走开了去。
无论是少年还是来人都不是他可以决定的,毕竟两人的身份在这里。这些年来,因为他日夜为少年调理身体的缘故,使得少年自愿叫他一声师傅。平日里对他也是极为尊重,并无半点过分之处。如今少年如此,沈宗也没有办法。
当初之事,无论换做是谁,都不会愿意再见那位高高在上的人吧,即便是父子,这些是沈宗心里清楚的。只是君就是君,臣就臣,君如何做不是他可以擅自推测的。
沈宗走后,少年一直站在门前没有半丝动静。对于少年,沈宗看到的只是背影,他并不知道此刻少年早已泪痕满面。自从离了那宫阁后就再未哭过的少年,今天哭了。手中拿着的药碗也被他握的吱吱作响。
“砰……”一声碎裂声在少年身边响起,那泛着棕色的药碗落在地上,碎成了四半。
少年双眸微闭,一对拳头狠狠攥起,似是要杀人一般。
这一刻出现在少年脑海中的是他年轻漂亮的母妃,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很小,时常缠闹着他的母妃带他出去玩。只是这一切的回忆,皆是在一条白绫下画上了句点。
那个曾经下令赐他母妃白绫的人正是今天要见他的男子,而他对男子有的只有永远也发泄不完的恨。
许久之后,少年紧闭的目光,终是睁开,那泛着血丝的黑瞳无力的眨了眨,一双腿脚拖着那极为沉重的身体对着前院走去。有些事情即便他不想见,但他还是要去面对,谁让他是那高高在上的皇。
就在少年离开的刹那,一直躺在床上熟睡的盛菱柔一对手指竟是动了动,似是要醒来一般。没多久,那双已经闭起两日有余的双眸也在这一刻睁开。
双眸在眼前的房屋内看了一眼,盛菱柔满目疑惑。这里她并不认识,她记得的只是夜晚的乱葬岗上,大汗要杀她,然后出来一条很大很大的蛇。再之后,她便没了知觉。
突然盛菱柔那细细的柳眉微皱而起,似是想到了什么。
模糊之中,她记得在她昏迷之后,好像有人抱过她,那种感觉让人觉得极为踏实。只是这种感觉很模糊,当时的她还在昏迷,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抱起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