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海棠便先去了老太太的松明苑,之前说好要去陪老太太念经的。
只是一走进松明苑,海棠便觉得这里似乎空气都轻快了许多。
“六姑娘,你可来了,老太太问了好几次呢。”青笺笑着从耳房里端着茶壶迎了过来。
昨日老太太说要六姑娘过来一起理佛的事,松明苑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心里都不由得暗道,元配嫡出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海棠倒觉得奇怪,老太太怎么会起这么早的?她还以为自己要等上一些时间呢。
“青笺姐姐,老太太已经起了吗?”海棠想着,莫不是那个香囊的功劳。
果然,青笺笑着道:“托六姑娘的福,老太太昨天晚上睡得可好了,今天早晨树上的小鸟一叫,老太太就醒,还在院子里走了一小圈呢。”
海棠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方面,她和松明苑上下人等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老太太最好能够长命百岁,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谁不知道。
刚走到门口,打帘的小丫鬟刚行完礼,海棠便听到老太太在里面问:“是六丫头来了吗?快进来。”
小丫鬟赶紧挑起了帘了,海棠紧走了几步,果然见老太太正笑眯眯地坐在罗汉床上。
“孙女见过祖母。”海棠行了一礼,老太太却直摆手,示意她走到自己身边来。
“过来过来。”老太太将海棠拉到了身边道,“你那个香囊可真是管用,祖母啊,这么些年没有昨天晚上睡得这么好过。”
“祖母觉得好,孙女就放心了,孙女也是试一试,还怕没有用呢。”海棠听了也高兴,看来在现代的那些本事倒是可以用起来。
老太太拍了拍海棠的手,语重心肠地说:“怕没用就不说?你是在自己家里,是咱们家嫡出的姑娘,用不着小心翼翼的,以后想做什么和祖母说一声就去做。”
海棠一听,便知道老太太误会了,以为她是怕自己做不好香,所以昨天才死活不告诉秦氏,闹到老太太跟前才说。
不过,海棠也不会澄清,她又不傻。
念完了经,老太太又要海棠陪她用早膳。
只是那一桌的美味把海棠看傻了,除了寻常的豆浆油条馒头面条和鸡蛋,还有一咬一口汁的鲜肉小笼包,洒着小葱花的鸡汁面条,蒸得又甜又糯的糍糕,以及用生虾肉浇水和面炸透的虾饼,之外还有数十碟小菜,满满地铺了一桌子。
“祖……祖母,这……”海棠很惊讶同时也很感动,倒不是因为早点品种太多,前世她初嫁到侯府的时候,还有过更铺张的时候,而是她知道老太太的早点其实是极为简单的,有的时候就只是一碗阳春面,今日这一大桌子,自然是为自己准备的。
这邱府若论有钱,以前是海棠的亲娘,现在便是老太太了。
老太太不是吃不起,只不过一是因为身体不好懒得折腾,二是年纪大的人不消化。今日早起神清气爽,便有意要留海棠吃早点,因此坐在床上的时候,便吩咐下去了。
大厨房难得在老太太面前露脸,还不是吩咐什么便赶紧做什么,而且一切食材都选最好的,如那碗鸡汁面条里的蒜花,选的都是每一棵葱最里面的葱心切的。
老太太和颜嬷嬷对视一眼,然后暖意融融地看海棠:“想吃什么就吃,小姑娘家家的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千万别扭扭捏的,最后苦的是自己。”
要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一般人,在京城闺秀中是出了名的,关系好的那也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关系不好的,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人。
将关系处得如此极致的人,往往自己也是有个性的。
海棠知道在老太太面前最好不要装,而且她也不要处处都装,因此真的就是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老太太自己就喝了些豆浆,吃了几口面条,然后便看着海棠吃,见她吃得高兴,自己也忍不住食指大动,又拿了一个花卷,吃完了花卷又拿起了一个鸡蛋。
颜嬷嬷见了,赶紧从老太太手里拿过鸡蛋说:“老太太,奴婢给你切了一半去,您今日可是吃多了。”
老太太顿时哈哈大笑,指着颜嬷嬷道:“你这老货,平日里我不吃,你愁眉苦脸地看着我,今日我吃了,你嫌我吃多了,莫不是吃了你家的不成。”
颜嬷嬷苦笑道:“我的老太太唉,您慢慢儿来,您想吃啊,哪天没有?这忽然一下子吃这么多,可扛不住。”
老太太指着颜嬷嬷对海棠道:“看见了没有?你以后可得小心了,都翻了天了,把我当孩子训。”
海棠听了也笑,捧了一盏茶对老太太说:“祖母,说好话谁不会呢,说真话的人才不可多得,我若有祖母这样的福气,也有一个颜嬷嬷这样的人伺候着,可是上辈子修来的。”
一席话说得老太太开怀不已,颜嬷嬷心里好舒畅极了。
“六姑娘您以后可得多来,您来了老太太不止吃得多了,笑得也多了,看着都年轻了些。”颜嬷嬷凑着趣儿,老太太又是笑,说海棠还是别来了,要不自己不定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奶娃子。
说笑了一阵子,老太太打量了海棠一番,道:“你今天不是要去你外祖家给你舅舅贺寿吗?”
“回祖母,孙女一会儿就去。”海棠其实是等秦氏派人来叫。
可老太太却沉默一下,指着海棠道:“这衣裳瞧着倒是新,就是不大喜庆。”
海棠今日穿着一身玉色的纱裙,外罩着浅蓝色绣银蝶锦缎小袄,头发用金丝串的珍珠挽着,看上去清新雅致,平日里出门走动倒也不差,只是这是去贺寿的,便显得素淡了些。
“那……孙女回去换了前日穿的海棠红的那身。”海棠说着便急急地朝老太太行了一礼,一副准备赶回惊蛰苑的样子。
“前日?”老太太端着茶的手一顿,皱眉道:“太太没给你做新衣裳吗?”
海棠以前不喜欢鲜艳的,因此秦氏给她做的也少,新的更是没有,原本海棠没打算在这方面闹官司,倒没想到竟让老太太揪住了。
秦氏,你这些日子估计是水星逆行。海棠心底忍不住想大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