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刘绪刚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了马二蛋这样的刺头儿。
附近这片工地谁不知道宁惹当官的也别得罪马二蛋，他就是个难缠的主儿，有人不是说过嘛，马二蛋就像鼻涕虫，沾上了他甩都甩不掉。
虽然很多时候，他给人带不来多大的威胁，但是他能恶心死你。活脱脱的一个无赖。
当刘绪刚看到人群中打头的是马二蛋时，心都凉了半截，想都没想立马冲了上来，拽住马二蛋就是一顿恐吓。
刘绪刚也算是这片工地的猛人了，打架干仗一个人pk六个汉子都不带怵的。上次硬生生将隔壁四川班工地上的五六个人给打了，自己虽然也折了胳膊，满脑袋是血，可依然能扛得起铁锹。
从此，刘猛子的名声在这片传开了。
今天算是针尖对麦芒，俩人碰上了，可有好戏要看了，附近发廊里的一帮老娘们儿听到这边的吵闹声，一个个踮着脚尖抬着脑袋奔了过来。
“刘哥，俺可没得罪你啊。”
要说马二蛋心里不怵那是假的，刘绪刚可是劳改犯出来的，手里头还带着人命呢，谁要说不害怕，那纯属是扯。
“马二蛋，我不管你和董德栓啥关系，但是今天算我刘绪刚他娘的倒霉，你马上把人抬走，我家婆娘被欺负的事儿我不追究了。”
刘绪刚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慷慨模样，他当然不是害怕马二蛋，他怕的是躺在地上除了呼吸其他不省人事的董德栓，这老东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算卖十个八个婆娘也赔不起。
况且，自己刚从里面出来没两年，要是二进宫这事儿真大发了。
“刘哥，话不能这么说啊，嫂子有没有被欺负？我们没看见，但是我董大爷被你们打了，这事是真的吧？你要觉得不公平，那好办，咱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公事公办，咋样？你说我大爷这么大把年纪了，要是真醒不过来了，董家再到法院告你行凶打人，这事儿……”
“你他娘到底想咋办？”
刘绪刚到底还是个粗人，本来就心里没底，被马二蛋这么一撺掇，算真怕了，咬了咬牙横道：“都是吃一锅饭的人，马二蛋，我知道你小子歪心眼儿多，但啥事儿都别做的太绝，不然……
“哥，你别吓我，真的。”
马二蛋绷着嘴一脸哀伤地看了看站在发廊门口的年轻少妇，扬起嘴角浮现出一抹促狭：“看嫂子的模样也没吃啥亏对吧？”
“废话，我他娘要晚进来一会儿我媳妇儿就被糟蹋了。”刘绪刚破口大骂，虽然他明知道这是故意设的局，但也不傻，现在表现的跟真无辜一样。
“这么说，我董大爷啥便宜没捞着，还被你们打了个半死？对吧？再说，你说董大爷欺负了嫂子，除了你们两口子有证人吗？派出所肯定也这样问吧？何况，他现在被打的半死不活，这是铁的事实，对吧？”
马二蛋满脸正义的表情跟上帝附体一样，振振有词，还说的头头是道。
“你到底想咋办？给他妈一句痛快话，别叽歪个没完。”刘绪刚不耐烦地吼道。
“简单啊，要么把嫂子给我董大爷嫖一次，要么赔钱。”
“马二蛋，你他娘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刘绪刚火了，跳起脚就要动手，碗大的拳头猛的抬起作势就要砸向马二蛋的脸上。
“还打？刘哥，你这要打了我，你可真就得二进宫了。”说马二蛋狗仗人势也好，无赖地痞也罢，反正他现在就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刘绪刚脸憋得黑红无比，跟便秘了似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气的浑身颤抖，周围还站着那么一帮人，人群后面还有一帮老娘们儿掩嘴偷笑，摆明了这是在看自家笑话。
娘的，今儿这事儿做的冲动了啊，自己的把柄被马二蛋死死捏在手里，动弹不得。活了这么大还真他妈第一次这么憋屈。
“话糙理不糙，对吧？嫂子啥亏也没吃，还把我董大爷打成这样，搁你身上你痛快吗？”
马二蛋双手背后，嚷嚷着走进发廊，上下打量着少妇几眼，啧啧两声：“董大爷，我说你这是真饥不择食了，嫖霸王娼也得挑挑拣拣不是，现在连味儿都没闻着就被人打成这**样了，你真可够可以。”
“嗨嗨，你怎么说话呢？你什么意思？”
少妇不干了，从刚才看马二蛋那嚣张的德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再瞅瞅自家男人那怂到裤裆里的模样越发堵心，终于忍不住抬头嚷起来。
“嫂子，您还真别生气，事儿已经出了，您自个瞧着办，我董大爷现在脑袋上还在流血到，时间耽误不得，你们两口子要是真想不出辙，那成，我这就打电话给派出所，公事公办，你们也别为难对吧？不过，要是刘哥真进去了……啧啧，这周围全是一群裤裆里别着黄瓜的臭男人，你可能……”
“你他娘的别再哔哔了，说，到底想要多少钱？”刘绪刚甚至都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娘的，今天算栽了了，逮不着狐狸倒惹一身骚。
“赔钱啊……”马二蛋单手托着下巴，撇着脑袋看了几眼少妇，歪了歪嘴自言自语道：“嫂子值多少钱？不行，还得问董大爷……”说完，蹲下身凑到董德栓脑袋旁边，拍了拍他肩膀：“大爷，听得见吗？人家要赔钱，你说多少合适？”
也不知道董德栓是不是有意的，一张黢黑粗糙布满老茧的手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然后又缩了回去。
“这……”
马二蛋有些为难想了想，哼唧两声，最后猛然站起身：“刘哥，我大爷说了，看你们两口子挣钱也不容易，就拿五万吧，这事儿算过去了，不管我大爷有啥毛病都和你们……”
“你他娘说多少钱？”刘绪刚压根儿没听见马二蛋后面叽歪的什么，当听见五万这个数字的时候，脑袋都冒金星。
刘绪刚的媳妇儿也不乐意了，原本那一双就有些惊悚的眼睛这会儿瞪的老大，恨不得能吃了马二蛋似的，伸出手就要扯马二蛋的衣服。
“哎哎，嫂子，刘哥，你俩别拽我，这事儿和我没关系。”
马二蛋可不想招惹这个骚娘们儿，工地上的人都知道刘绪刚媳妇儿被他哥刘绪强睡了不知道多少次，跟她传过绯闻的男人不计其数。
“五万？你们还真他妈敢开这个口？我告诉你，别说五万，五千我都不拿，想都别想。”刘绪刚虽然人有点呆头呆脑，看得出，他不傻。
“那真事儿可就难办了。”
马二蛋一脸看三国流泪替古人担忧的表情，凝重的深吸两口气，不疾不徐地掏出手机按动键盘：“也不知道董大爷还能不能醒过来，你说这万一要是半夜嗝屁了，抢救不过来，这可就是杀人，到时候……五万还能不能行，啧啧……还真不好说，算了，还是打电话让派出所过来吧。”
鬼都知道马二蛋这话是故意吓唬刘绪刚两口子的，作为当事人刘绪刚当然也明白，可他们确实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这真不是玩笑，董德栓被打死倒不可能，可这老东西真来个重症脑震荡，身上几个肋骨被打断的检查结果出来，刘绪刚算是真裤裆里糊黄泥——不是屎也是屎。
“二蛋，二蛋……”
不等自家汉子说话，少妇第一个表示投降，冲上来抢过马二蛋的手机就谄媚笑道：“这事儿好说好说，先别打电话，咱私了私了。”
“私了？刘哥，同意啦？”
马二蛋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珠子看向站在墙边黑着一张脸跟死了娘一样的刘绪刚，估摸着他现在杀了马二蛋的心都有了。
刘绪刚耷拉着的脑袋点了两下，还没等说话，少妇马上插嘴道：“二蛋，钱我们赔，但……你看着数目是不是太多了，五万啊，我和你刘哥一年才挣多少钱？家里还有孩子上学，老两口也等着抚养……”
“嫂子啊，那这样，咱们一口价，我给你们减去一万，成就成，不成拉倒。我董大爷被你们打成这样，我三叔又不在，这事儿我要是再处理不好，回到老家我都没脸见我干爹。”
马二蛋的这点事儿他们都清楚，董德栓弟兄三个，他是老大，董琳的父亲董德柱是马二蛋的干爹，老三董德坤是工地的包工头，这两天有事儿恰好没在，除了董琳，马二蛋就是他们董家唯一能说话的人了。
虽说四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都是工地上拧钢筋抗水泥的农民工，挣不了几个大子儿，可刘绪刚的哥哥却是他们东北帮的包工头，腰包里有的是票子，马二蛋正因为这点才刚狮子大张口。
况且，凭刘绪刚媳妇儿那舞骚弄姿的德行三两下就能从刘绪刚哥哥腰包里扣出来钱。
“咱别再磨蹭了行不？我大爷这都翻白眼了，你们咋想……”
“别他娘废话了，给给，老子给还不成吗？草尼娘的。”
刘绪刚狠狠一口吐掉嘴里的烟头，黑着一张脸站起身冲进了发廊内屋，在路过董德栓的时候抬腿还想踹两下，但最后却一脚踹到墙上，转身走了。
发廊外，站满整个街道的人群喧哗声也渐渐平息下去，只是董琳脸色越发难看，她知道自己大伯伤的不轻，再耽搁下去真的会出事儿。
的确！董德栓脸色发白，眼皮好几次想睁都睁不开的感觉，明显是失血过多，绝不是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