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撩帘望天,外头正值月黑风高。她刚想感叹“杀人夜”四周的乱风刮得她睁不开眼,也吹得车顶“哗哗”作响。少年抱着头叫道,“要死了,要死了,这下真要死了。”
“你确实是要死了。”当头传来一道男声。这人声音慵慵懒懒好似刚睡醒,其实他确实也刚睡醒,现在还拧着酒壶。他躺在鸟背上,望着天,好似不是来杀人是来观月赏景。
少年眼神一凝。他整整衣裳,虽然样儿依是邋遢,可此刻气度却不一样。他推开车门慢慢下车,颇有大家公子风范,他笑道,“这良辰美景,阁下三天两头追我,不陪美人,却来这穷乡僻壤,实在有愧天恩赏赐。”
那人道,“景自然得赏,美人也会在怀,我取了你性命,再去也不迟。”
少年道,“阁下敢跟我打赌吗?”
那人幽幽道,“不管怎么样,你今日都得死。”
“你在三步之内杀不了我。”
那人眉头一抬,显然是有了兴趣,“不妨一试。”
两人话刚说完,就见大鸟上红影一闪,速若迅雷,出手万钧,显然是要一招致命。
少年不躲不闪,千钧之际,他身体一沉,掉进一个大坑中。阿念还在发呆,脚裸就被人抓住拖进地底。她掉在地底,眼前漆黑难辨,前头疾风穿堂,而且觉颠簸反胃,像伏在马背上奔跑。这时有人道,“姑娘你好沉,我快被你压死了。”身下亮起一点幽光,原来是那少年从怀中取出一颗蓝色冰魄。阿念才惊觉原来自己躺在人家身上,羞得她耳红面赤。
二人一同伏在小宝儿的身上。原来这兔鼠是通宝灵兽,能变大变小。
阿念紧张问道,“你是谁,这是要带我去哪?”
少年道,“在下叶青河,至于会到哪里,我也不知道。”
“七阿念。”阿念想了一会道,“我不管你去哪里,你刚才弄坏了我的车,再加上一顿饭,还有我丢掉了家当,一共是一百两。”
叶青河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这女娃娃开口第一件事就是要银子。七阿念瞧他不说话不屑道,“瞧你这破烂的一身,显然是穷困潦倒,先让你欠着。不过待会你得给我打字条,地址得详细。”
叶青河楞了楞,“好。”
两人从地里钻出来后,叶青河立好字据。七阿念拿着字据,满心欢喜,随后才发现四周竹枝茂盛,远处又无人家,显然在某座深山老林。叶青河抬头望天,东方已出白,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朝霞初出。他从怀里讨出一个罗盘,指针定位后,他招呼七阿念,“走出这个山,前面就是东螺湾。”
阿念大惊,“我们在西川东螺湾!”
叶青河点头。
阿念实在没料到才一个晚上,她就到了东螺湾,“这离平安镇相距几千里以外。”
“若按大道走,自然是几千里以外,可小宝儿穿山打洞也不至那么远。”
“你到底想去哪里?”
叶青河叹气道,“我本想去昌邑城,可小宝儿不敢翻那龙岩山,只好将我们带到东螺湾走水路。”
龙岩山栖息着山猫,鼠兔儿自然是不敢去。
阿念惊问道,“你要去昌邑城?!”
“得去。”
“我不去!”阿念高兴不起来了,“我要回平安镇。”
“你若想自己走回去,我就不送姑娘了。”叶青河说着已经往下山方向走去。
阿念怒,可也只能跟上。
东螺湾这地如它名般靠海,占地不大,当地以捕鱼种植珍珠为生,而昌邑城就在海的另一边,只要坐船五日便可以到达。东螺湾说不上富裕也不穷,也只能说是个小地,因为昌邑城的港口很多,这东螺湾来往的一般都是小生意。若说繁华的海上贸易,最属还是怀珠港。
二人衣衫褴褛的到了东螺湾,莫说找家馆子打尖,就是走在街上也是遭人嫌弃。叶青河走了两步,忽的肚子就“咕咕”叫唤,阿念本想嘲笑他,可自己肚子也不争气起来。
两人走了一阵,叶青河不小心撞上一位富家公子。那富家公子作势要家丁打人,叶青河就无赖的滚在地上叫唤,“哎哟,我肚子疼,我娘我说我有风麻疹,传染了得死人。”叶青河这一叫唤本来引来不少人围观,可听他说有传染病,谁还敢上前。
人都走光后,七阿念扶起他问道,“你这是耍什么花招。”
叶青河凑近阿念耳畔嘿嘿笑道,“我们有饭钱了,不过路途还远着了,咱们可得变个花样钱赚钱。”原来叶青河不仅是个无赖,还是个会摸钱袋的小贼。
“你这个小贼。”阿念骂道。
叶青河摇着钱袋子得意道,“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了。渡人之际先渡己!”他笑嘻嘻拍拍自个肚皮。
两人换好衣裳,填饱肚子,叶青河就拽着阿念往东螺湾最热闹的地去。
东螺湾的赌场跟其他赌坊也无其他差不多。才推开门就见一堆子男人围着两张桌子挽胳膊露臂膀的赌的眼红。七阿念混与集市,这点场面可吓不住她,并且她还能玩两手。说来也惭愧,每逢夏季,生意惨,面对柴米油盐,她一个女娃子还不得不出入赌场捞偏门。
叶青河瞧她轻车熟路,眯眼笑了两下。他递给她几两银子道,“我去这桌,你去那桌,咱们随便玩玩见好便收。”阿念接过钱,莫名的发现这一点她跟叶青河十分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