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第一艘开往昌邑的时间已到,只是奇怪今日的怀珠港没有拉响开船号角,整个怀珠港的清晨笼罩在薄薄雾霭中显得诡异又安静。
七阿念三人此刻坐在一家茶馆里。茶馆对面就是渡人码头,渡人码头现在瞧得见雾中船只漆黑的轮廓。官府的人半个时辰前来过,他们跟着船老大上了船,不一会就抬了一具尸体出来。七阿念三人当时刚到码头,那尸体担架就从他们身旁抬过,旁边的医官边念着“往生咒”边撒着纸钱。
海风吹开遮尸布,那男子的脸被海水泡肿,嘴巴长得老大,眼珠子跟鼓出来一样。七阿念赶忙背过身,心脏却跳得老快。
等那群官差走了。叶青顺着她的背道,“没事了,已经走了。”七阿念脸色煞白。这一下还逗乐了红素素。
“阿念,平日你牙尖嘴利的,原来这么怕死人。”红素素笑道。不过她双手却藏在袖子里,锁灵锁还锁着她的双手。要开着锁灵锁恐怕还得去昌邑城。红素素虽然笑得灿烂,脸色却难看。他们都知道这锁可不能久带,带久了恐怕红素素就得被吸成一具干尸。
阿念懒得理她,叶青河递给她一瓶水,让他缓缓神。
三人上了船,结果却被船老大赶来下来。海上人最忌讳死人,向来也不提鬼怪之物。所以叶青河三人只知道近几日不会出海。
茶馆里人来人往,叶青河旁边一桌来了一群粗犷的男人。他们是码头的搬货工,今日官府封了地,几个人就来茶馆凑凑热闹。
他们刚进门叶青河就听到他们再讲,“昨夜,海上闹了鬼船。陈家那小子命不好,着了道被担了出来,听说那样儿瘆人得很。”
叶青河抓了一把瓜子,赶忙凑到那桌神经兮兮的道,“这位大哥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整个怀珠港都停船了。”那人本想赶人,结果叶青河喊道,“小二,抬两坛子好酒来。”他又回头道,“这两坛酒,我请客。”
这几人脸色立马缓和,那人道,“小兄弟,外地人吧!”
“大哥好眼色。”
“这么着急,是想回家看娘子吧。”那人调侃道。
叶青河也不恼,装得不好意思道,“实不相瞒,我那新婚妻子跟我闹了别扭,跑到昌邑城去了,我,我这不是去接她嘛。结果时辰没赶好,就遇到了停船这事,你说昌邑城地大又繁华,我那媳妇生得又美,我要是不看紧点,我心头难踏实。”
他这么一回答就惹来几人哄笑,众人关系顿时近乎不少。
红素素在旁一桌瞧着,低声道,“阿念,哪认识的相好,这本事到不小呀!”
七阿念脸庞一红,骂道,“乱说什么,嗑你的瓜子。”
小二提着酒来了,这帮海上人家也不客气。那人酒一下肚,胆子壮大不少道,“小兄弟,我也不怕告诉你,昨夜海上闹了鬼船。我刚好就在那船上。你要见你媳妇,恐怕还得等上十几日。”
叶青河见到了点子上,他又给那人倒酒道,“大哥,我听说海里有鲛人,这鬼船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是不是你们瞧花了眼。”
那汉子显然怒了,他道,“你莫不信。我们铁狮号船主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别说在这怀珠港是一方霸主,海上遇到海盗,他们瞧见我们那旗子也是让他们绕道的狠角色。”叶青河向那大船望了一眼,就见旗杆上飘扬着一面红色旗帜,只是那图案碍着雾色瞧不清。“可是昨夜呀,你们是不知道。”那汉子粗红的脖子一伸,神秘道,“我们本来压货去昌邑城,结果走到半夜,海上就起了浓雾。船老大就让众人停了船,不一会那守杆的陈家娃子就急冲冲上来说,海上有团黑影飘浮了过来。船老大举望远镜一瞧,果然有个庞然大物在靠近,那轮廓显然是一艘大船。”众人听得入神,他喝了一口酒,“你要知道,咱们铁狮号放在怀珠港体型也是前三,可那鬼船船体足足高出铁狮号两个头。”有人惊呼起来。叶青河面色沉静,他想若真有这么大艘船,那只能是军舰。昌邑国水路发达,船业上的造就卓越,有这样的军舰不足为过。
“老大放了信号,对方不回应,却停了下来。船老大觉得古怪,就命陈家娃子划小船去看看。”汉子一拍大腿道,“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不等众人回答道,“我们就看着陈家娃子划着船进了浓雾中。我们等了许久,陈家娃子一个信号都没,船老大怕他出了事,准备带人亲自去瞧瞧,哪晓得这时我们就听见歌声。”汉子先是一脸陶醉赞叹,接着脸色变得煞白,“那歌声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他放低声音,叶青河众人围拢,“听说海上有鲛人,但老一辈的常讲,这晚上遇到的是海妖,要索人性命。”他一说完,众人背脊就一凉,“那蒙蒙的月色照在甲板上,虽隔着浓雾我们也能瞧清甲板上坐着人首鱼尾的女鲛人昂月唱歌。说来也怪,我当时顿觉得神魂颠倒,好像看到阿芳在那哭泣,我那个心口难受,就想好好的抚慰她。”他不好意思的抓抓的头,惹来众人哄笑。阿芳是小名,是怀珠港的一个名妓。
“我当时以为抱着阿芳了,还想问她为啥哭泣,接着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我抬头就瞧见烟火信号炸开,就听见陈家娃子嘶声大喊,“救命”,雾里就飘来一丝血气。船老大这时立马吼道,开船。我被陈家娃子那叫声一吼,立马清醒过来,眼前哪有什么阿芳,我抱着一个尖牙利嘴的怪物,我骇得松手,往后一退,肩膀被刘先生按住。我回头一瞧,吓得我一身冷汗,我若真再后退两步就是往剑刃刀头上撞。大伙都知道着了邪道,那前头停的鬼船,我是瞧都不敢再瞧一眼。”这人说完,脸上虽有醉酒的晕红,但嘴唇却是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