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的举动自是逃不过在朝堂上驰骋多年的左相的眼睛,他不说是因为好奇这么几个年轻的后辈。更好奇君家二姑娘和敬王,竟能让他常年毫无情感的儿子沐昕第一次有了愤怒的心情。
不过他一个长辈,这样的事,就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听闻昨日桃源宴君二姑娘大展风采,这可惜本王未能一睹,实在是可惜的很。”自己的侄女虽是了解的不怎么透彻,可比其他的旁人了解的透彻,君言的舞姿是她母后一手教授的,就算说那舞姿倾尽天下人也不为过。侄女风采,他这个王叔脸上怎么也有光彩。
“敬王还是在京城呆的日子少,若说道风采,在下到觉得三姑娘也不输一筹,反而更有大家风范。”沐昕就是不怎么爱听敬王夸赞君言,虽然事实的确是那样的。
君言神色一沉,沐昕怎么这么讨厌。她得王叔夸赞碍着他什么事了,这人就见不得别人好。俗话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她今日来还有正事要办,不跟他计较。
看到君言暗沉的神情,君悦自是高兴的很。不由得高看了“赏识”自己的沐昕,“能得怀瑾公子一言,是小女子的荣幸。”
“哼。”要说在场的人谁最容易冷场,那莫过于沐昕一人。不过他不说话,正巧合了君言一人的心意。
敬王与君言并肩走在前方,小声的交流着他们的话题,外人看来多了些暧昧的意味,这更让沐昕周围的空气冷了一个度。文轩在身后打了一个冷颤,默默在心里祈求君言快别跟敬王聊的那么投机了。
“言儿说博衍他殉…”
“敬王,姐姐。怀瑾公子好像有些不适。”戚默听到一皱眉,君皓是怎么教女儿的,君言跟着他这个舅舅将来万一被养歪了,他这个叔叔怎么面对王兄一家。不行,他得找个理由把君言接过来。
“王…敬王,怀瑾公子脸色不太好,附近可有亭子?不如先去歇息下吧。”君言回头看看沐昕气的苍白的脸,以为他有什么顽疾发作了。
“前面不远处有个小亭阁,从这里过去吧。”几人向戚默所指前方的小亭阁走去。当他们到达亭阁,已经有侍女置备好了瓜果小点。看来是刚才戚默吩咐管家去安排的。
即使到了亭阁,戚默与君言的交谈也没能停下,这让沐昕的脸色越发苍白。戚默在交谈中微扫了一眼沐昕,自然没有错过沐昕的神情。他不会对君言有什么思绪吧?戚默心下一紧。
他虽身为敬王,可权势还比不上一个王宫中的公子。沐昕是左相的嫡子,听闻左相对这个难得奇才的嫡子甚为偏爱。虽说左相一族没落,势力闭不上右相。可,能在朝中如此安稳,左相也一定是有他的手段的。君言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商贾之女,若沐昕真对君言有什么想法,左相也不会应允一个嫡妻之位。君言怎么能委身于他沐昕做一个妾?他一定要让沐昕打消了对君言的想法,一丝都不能有。
“王叔,看什么呢?”君言小声的开口,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是那么能够公开。
”言儿,一定要小心沐昕,最好避着他走。“
”沐昕?“君言听着戚默咬牙切齿的口气,不禁疑惑沐昕怎么惹到她温润如玉的王叔了?就单论沐昕的才华,她是很欣赏的。她本来还有收之于麾下做个军师的想法,可听到戚默的话,这条路看来难以走通了。
“怀瑾公子,脸色如此苍白,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本王遣人去宫中请医工为公子把脉如何?”
“有劳敬王,还是不必了。本公子的身子本公子清楚,只是敬王前去请医工,若是请不来......敬王有时还是谨言慎行些的好。”此话一出,小亭阁的气氛瞬间凝固。沐昕这是公然挑衅敬王的身份。
“怀瑾公子,敬王无非是身为主人关心作为客人的公子,公子何必咄咄逼人。”君言不由得出声。沐昕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就算了,今日却还让王叔如此下不来台。她心中的怒火实在是消散不下去。
沐昕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洁净的杯身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本公子只是好意相劝,二姑娘何必激动。敬王的确深得众多女子倾心爱慕。可人无完人,二姑娘就一味地盯着好的一面?”
君言一听更是气恼,敬王什么身份,那是她王叔。说她对自己的王叔倾心爱慕,那不是变相说她不耻么。刚要开口反驳,就被君悦拉到一旁。
“二姊姊,妹妹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可是怀瑾公子背后......你也是清楚的。爱慕敬王亦无错,可这时却不能任性的把君府拖下水。“君悦虽然很高兴君言与沐昕斗嘴,可却不得不为君家着想。她一个女儿家,母系不强,父系若是再没落了,将来如何嫁得好人家。再者说,这亭中男子各个不凡,她们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怎能惹得起。
“我......。”君言没有说话。刚才的确是她有些得意忘形了,见到了王叔戚默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卿言公主。不,她现在与敬王毫无干系,她仅仅是一个商贾的女儿。刚刚差些将君府陷入不义之地。她愧对君皓和君澜。
“怎么,二姑娘认为本公子所言不对么?”
“怀瑾公子,何必去为难一个闺阁小姐。”戚默开口解围,他本就不在乎什么王侯将相之位,这个敬王只是个徒有虚名的空位而已。只要君言能够活下去,就是将他的性命夺取都无所谓。
”敬王真是好胸襟。“戚默这样逆来顺受的性子,也不知君言是怎么看上的。
“沐昕,不得无礼。”左相严肃的话语传到小亭中,沐昕果真安静下来。左相走进阁子,倚身行礼,“敬王,是臣教子无方,冲撞了敬王,还请敬王海涵。”
“左相客气,孩童玩笑之言何必当真。”戚默笑着应付着眼前的老狐狸。
“哼。”沐昕在左相严肃的眼神下,只是冷哼了一声。
“天色不早了,老臣携犬子告辞了。”
“左相慢走。”左相一走,君皓也不怎么好待下去,也相继告辞而去。
送走了客人,王府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戚默回到书房细想着君言的话。
“母后留信说那孩子生下了,只是现在不知身在何处。言儿猜想应该还在宫中,毕竟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让羽素去打探也没有任何消息。“
那可怜的孩子,听说还是个男孩。当时君娴被媛太妃的娘家侄女害得流产,他们所有人都心痛不已。没想到现在君言告诉他,那孩子早产保住了。现在有可能还活着。只是他们没有任何人见过那孩子,即使见过,如何寻找?现如今连一点线索都不曾有,茫茫人海,谁又是他们所寻之人。
正惆怅之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他,好像在贤王府后门曾见过一个抱着婴儿的老婆子。当时看着老婆子慌张的神情,仅仅是以为是哪个婢子的私生子,并没有细想。现想起来,婢女的私生子如何裹着黄锦被,一定是那孩子。只是细节,细节,对了,好像隐约见到那孩子伸手时手臂上的梅花,所以他也曾一度认为那是个女婴。
有了这些隐约的东西,能找到那孩子的几率提升了不少。只是他现在无权无势。如何在不惊动南诏王的情况下私下寻找。他没有忘记自己姓戚,相信南诏王也不会忘记。、那么如今他所有的行动南诏王应该都一清二楚。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王上,今日左相和京城商贾君皓去敬王府拜会。”
“可有异象?”
“并无,只是敬王似乎与君家二姑娘比较亲密。”
“君家二姑娘?你退下吧,继续监视敬王府的一举一动。”
“诺。”
墨色的夜中,一袭黑影从王宫的方向离去。烛光照着王宫中的人,投在墙壁上影子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