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决(夜兮百花落)
楔子 千年
我看到一千年前，我站在高高的悬崖。
面前是遮天的雾气。
我擦拭着我无鞘的剑。凛冽的剑气，夺目的光芒。
我的声音是那么的嘶哑，身后是我的勇士们，他们忠心耿耿。
我黑色的长袍在空中漫卷。我们是这片土地的最后守卫，那最神圣的太阳也在为我们哭泣。明天，我们的灵魂也许会伴着战旗飞舞。但是我们不能退。别无选择的我们踏着狼的足迹。我想起以前的繁华。宁静的小城充满了安详，如同老人那安详的笑。还有那些漫天的樱花。
那是一段很古老的日子。
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抱着她。任风灌满我黑色的长袍。暗夜的月亮如同狼那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
我附在她耳边轻轻的问。明天，又是一场恶战。你怕不怕。
不怕。她抬起头用她那清灵的眸子看着我，然后笑了。笑的那么的甜，那么的美。仿佛对任何的纷纷扰扰都没有一丝害怕，一丝担心。她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输。
我也笑，我亲吻着她长长的睫毛，握住她的手。到了明天，我不会让你受一丝伤害。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感到她的身体明显一颤，随即又无力的依偎在的我怀里。也许她真的对明天感到恐惧，或许是她过于的相信缠绵。我紧紧的抱着她，将她裹在我的袍子里。夜风就那样凌厉的吹着，在山谷里吹响悲凉幽怨的号角。
我听到她悄悄的说，将军，我希望你为了荣誉，可以没有任何留恋的战斗下去。随即，她的声音便散失在了风中。我低下头，可她仿佛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有之前那种幸福的笑。我双手抱起她，回到了营落。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不在。我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慌。我拿起自己无鞘的剑。飞快的穿梭在整个大营却看不到她的身影。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心里开始有一种莫名的空虚，她的消失使我心智大乱。那天，我第一次对自己的部下大发雷霆。我骑着马到了之前的那个山谷。风还是那样的肆意，即便是那带血的残阳也抵挡不住阵阵寒意。我呼唤着她的名字，发疯一般寻找着她的影子。就在我无比绝望的时候，一支绚丽夺目的羽毛从空中飘了下来，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它接住，看着它光芒消失之后那纯洁的白色，我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是。一定是。一定是她。我从羽毛中清晰的听到了她的声音。
将军，我走了。我去了一个你不会知道的地方，在那里我会一直为你祝福，为你祈祷。因为我想让你明白。什么是大爱，什么是长恨，什么是连天烽火，什么是儿女私情。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不允许你为我而做出任何抉择。你是这片领土的最后守卫，是小城繁华落井的的神话。所以，将军，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为了荣誉，请您放手一战吧。我会在这个地老天荒的地方为你而歌、为你而舞。想起小城那些天真的孩子，那些漫天的樱花。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你剑决天下。将军，我会在这等你。等你的凯旋归来的那一刻，在小城的樱花瓣映着最后一线月光飞舞的那一刻。看着你找到我，然后像以前一样的抱紧我。俯在我耳说。回家了。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但我仍看到部下匆忙的跑过来说。将军，开始攻城了。
穿起我的战袍，看着我的勇士们。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忠诚，也布满了严肃。我亲自为他们每个人一一整好铠甲。我也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下达了命令。开城门。杀。
当我举剑踏风杀出小城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小城以前的天空。明净而清澈。我也模糊的看到小城里老人们那安详的笑容。我听到天空最远处传来的歌声。婉转如百灵般轻盈。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在为我而歌，为我而舞。我又仿佛听到她的声音。将军，为了荣誉，请您放手一战吧。
我不顾一切的挥剑。鲜血沾满了我的战袍，也沾满了我内心狼族那最狂妄的野性。我与我的勇士们怒吼着杀出一条血路。任凭脚下堆尸如山，我们在这一刻早将自己遗忘。只知道，为了小城，为了亡灵，为了天下。杀。杀！像狂风席卷！像波涛巨浪！像风起云涌！像闪电极光！
。。。。。。
当我用剑砍下最后一个敌人的头颅时。我知道，我们赢了。我看到勇士们眼睛发亮。我放下剑与他们每一个人拥抱。他们笑着说。将军，也许您该走了。
是啊。我该走了。我没有忘记对她的承诺。我也同样露出微笑。好，我们回家。
三年。光阴似箭。
连横斩敌首，大笑破轩辕。
将军，你看那些樱花瓣好美。
我欠起身向外望去。淡蓝色的天空映着彩霞。小舟两岸是江南小城特有的那种暖暖的味道。漫天飞扬的樱花缓缓飘下。落在平静的水面，落在平静的小舟。一片片如枫色的花瓣让我不由的想起以前那些模糊的画面。
是很美。我把目光移了回来。我盯着她的眼眸说。就像那次战役的樱花，被染上了残阳的颜色。
她笑了。将军，为什么你总是那般沧桑。为什么你不能让自己离开那些忧伤的颜色。
我苦笑。因为我是将军，习惯了战场上的战火风沙。早已不是那年少的孩子。这时，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别样的感觉。自从战火烧到小城的那天，我就再没见到过孩子们那纯真的笑脸，清澈的眼神，也再没听到他们那无邪的笑声。
见我不在说话，她眼睛里的光彩暗了下来。然后她又仿佛很累很累的样子。无力的依偎在我怀里。用手绕着我的头发，静静的靠在我的胸口，倾听我的心跳。。。。。。。
。。。。。。
将军。他们又来了。
莫邪站在我面前。语气里夹杂着愤怒与忧愁。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看到他穿着我亲手为他做的流云铠甲。手里握着他死去的父亲遗留给他的剑。他眼里的光芒闪烁不定。
敌兵两万。在小城外五里处安营扎寨。莫邪说。我请求替您出城，杀退敌人。
我还是沉默。我甚至在他的脸上同时看到了忠诚于叛逆。那种表情实在让我难以读出他的内心。
将军。他说。我可以立下军令状。
不，莫邪。我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好兄弟。你不可以去。
为什么。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拉起他的手臂，举起他的剑。因为我答应过你的父亲。
他突然间楞住了，然后又露出一丝微笑。我看到他的目光清澈的如同那无邪的孩子。就像我好久都没再见到的孩子。
他说。将军，相信我。
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渴望。像极了孩子们那种天真的渴望。
莫邪又说。我替您却敌三十里，活着回来。
我沉默了许久。终于点点头。好。但别忘了你的承诺。我又递给他我的银令。我只能给你一千人，小城的兵力你清楚。
他似乎有些犹豫，但他很快接过令牌。是。
。。。。。。
当我站在城楼上时。敌人已经包围了小城。
莫邪被托在一匹马后，遍体鳞伤。他口角流着血，眼里却没有一丝的悲伤。敌人的一个将领拿着他的剑对着莫邪大笑。
。。。。。。莫邪。。。。。。三十里。。。。。。
我独自一人走出城门。对那将领说。把他给我。
那人冷笑，提起莫邪的剑。除非你杀了我。
我转头去看莫邪。他的目光仍充满了孩子气。我亲手为他做的铠甲只剩下几缕破布和几块烂铁。我心里不禁有一丝疼痛。因为我仿佛看到他在千军万马中无畏的挥剑杀敌。看到他剑上沾满了敌人的血而在阳光下光芒四射。
。。。。。。
。。。。。。踏着血迹，我抱着莫邪回到了小城。
他躺在草席上奄奄一息。我焦急的不断向每个药师询问莫邪的伤情。但他们都只是遗憾的摇摇头，然后伴着重重的叹息走了出去。
莫邪，你要坚持。我半跪在他身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我们还要一起守护小城，一起为了狼族的荣誉而战斗下去。从来不轻言放弃，也绝不会遗忘梦想。这是我们流传千年的族训，难道你忘了吗。
我抚摸着莫邪脸上的轮廓。那是一张多么坚强的脸。
这时，我看到她走了进来。
她仔细看了我好久。又说。将军。
怎么了。我问。她却不说话，只是走上来替我包扎肩上的伤口。
我一笑。没事。一支箭没射到心脏已经很幸运了。
她一声轻叹。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似乎很努力的帮我止血。
她说。莫邪还有救的。
什么。我不禁大惊。你说什么。他还能救，还能与我并肩作战么？
是。
我猛的抓住她的肩膀。告诉我。
她努力挣开我的手。从她的眼光里我看到了一分埋怨，九分伤心。她说。难道莫邪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么。
是。我说。我不能忘记和他一起冲锋陷阵的日子。不能忘记和他一起探剑而歌的日子。
她听后沉默了好久。终于又像放下一个很重的包袱般说。将军，你知道吗。有一种可以起死回生的神草。它每天在一只小灵鸟的身体中悄然成长。这世界上有多少人对它垂涎三尺，又有多少人对它朝思暮想。可是在小灵鸟的守护下，它始终不能被人们找到。所以，只要拥有神草。莫邪就不会死。
我沉默。但是我很快说。你是那只小灵鸟。
是。她回答。你杀了我。便可以救莫邪。
在她的声音里我听到失望与希望混合的味道。但我还是说。不。然后她的泪便流了下来。她像从前那样钻进我的袍子。无力的依偎在我怀里。将军。小城需要你。这里所有的地方都需要你。你肩上是太阳赋予你的最神圣的使命。无论是什么样的艰难，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都不能让您退却。所以请您像从前那样放手一战吧。为了小城，为了亡灵，为了天下。让您的剑砍断敌人的大旗，让您的铁骑踏破敌人的营地吧。儿女私情岂能比过狼族的存亡。在这充满荣誉的战场里，早已习惯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狼族需要在您的氂下生存下去。自由、永恒、忠诚、勇气。这些狼族的天赋会和太阳一起永生不灭，传承下去。所以将军。我走了。请您记住我们的幸福，还有那些如歌的岁月。。。。。。
我慌忙低下头。她已经化成一缕闪烁的白光。
当我眼泪流下来的时候，莫邪睁开了眼睛。
将军。
莫邪。
三十里的荣誉。。。。。。小城的荣誉。。。。。。
。。。。。。
三天后。我们杀出了小城。但我却没看到莫邪的影子。
我杀死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我也看到我的勇士们一个又一个倒下。我的黑袍在那疯狂的厮杀中成了碎片。每当我的剑刺穿一个敌人的胸膛，它就在风中舞出一道凄凉的剑光。。。。。。。
可我们终究败了。我被挂在那高高的十字绞架上。我看到了敌人的首领——祝融。他用刀剑抵着我的脸看了好久。然后说。想三千胜两万么。
是。我说。
他不屑的笑了。那种神情让我厌恶。但他很快阴沉了脸。那么。今天晚上就让你去另外一个世界实现你的梦想吧。。。。。。
小城。
小城。
。。。。。。
我享受着阳光最后一次散落在我的肩膀。看着那些柔和的线条在空气中弥漫。我仰天长啸。不知有多少忧伤的味道。所以再见了小城，再也不能看着你的繁华与飞舞的樱花。再见了，兄弟们。再也不能和你们一起跃马驰骋战场，纵横天涯。再见了。和现在失去的一起告别吧。我的剑，我的铠甲与战马。。。。。。
可是。当我抬起头时。我看到了莫邪。
他没说一句话。用匕首割断了我身上的绳索。然后背起我跃向了空中。我看到在身后，一直紧跟着一个人。我只感到两耳风鸣，所有的东西从我身边呼啸而过。莫邪。这才是真正的莫邪！风的速度！闪电的速度！我看到了敌人眼中的惊恐，看到了祝融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到莫邪背着我在小城中如流星般穿梭。我心里的一切在这种速度中瞬间如泉水一样迸发。我突然看到江南的朦胧里她在樱花树下静静流泪。看到漠北的狂妄中我在风沙里苦苦修行。看到母亲慈祥安逸的笑。看到小城湛蓝清澈的天。我的灵魂仿佛与身体若即若离的结合着。。。。。。
将军。。。。。。请您放手一战吧。。。。。。
莫邪把我从背上放下来。
我看到三十多个与我一样累累伤痕的部下在疗伤。
将军。莫邪说。我尽力了。
我略点了一下头。但是我没有说话。莫邪又说。将军。敌众我寡。你不必自责。
我笑了。但随即我的泪在笑容还没消失的时候便流了下来。莫邪。你怎么会明白我心中的苦楚，又怎么会明白此时我进退两难的境遇。是我亲口对她的承诺，是我让她安心的离去。可是，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美丽的谎言。有无数的爱与忧愁彼此交织。
莫邪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单膝跪下。将军。你是肩负着我们万里城池的英雄。无论多么艰辛的战斗，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你都不要忘记，我们三千兄弟的心希望都会为你而坚持下去。我们的身体里流动着狼族的血。从来不轻言放弃，也绝不会遗忘梦想。有你在，有我们在，有兄弟们的亡灵伴着战旗与我们一起冲锋。所以，我们就不会输。将军。不要让忧伤挂满你的脸庞。为了荣誉。放手一战吧。
将军。放手一战吧。所有的部下都单膝跪地重复着莫邪的话。
这时，我看到莫邪救我时一直跟在后面的那个人走了进来。他与莫邪出奇的相像，却更有一种阳刚之气在眉宇间环绕。
将军。他说。我叫干将。是莫邪的哥哥。
嗯。我看到他一裘白衣，气宇轩昂。谢谢你的帮助。
他一笑。又说。将军。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我将按照莫邪的意思助您疗伤。
怎么。莫邪有事么。我问。
是。他回答。在接下来的四十九天里他都不会见您。直到四十九天后您出关杀敌的时候。
四十九天？
四十九天。好神秘的数字。我看到莫邪和干将互相凝视了一眼。心有灵犀。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果真再也没有看到莫邪。干将也只是在子时帮我疗伤时出现，之后便没了踪影。每次疗伤后。我都会默默拿起自己的残剑与破碎的战袍。怀念小城。怀念战死的兄弟们。怀念她。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好吗，她过的好吗？我喃喃的自言自语。深深的希望。深深的忧伤。
忧伤，忧伤，随风飞扬。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第四十九天的子夜。我突然发现夜空异常的明亮。所有的星辰都大放光彩。三十六颗天罡星更是闪烁不已，无比夺目。我甚至听到从天狼星传来的狼啸。低沉又带着幽怨。我感到身体中热血沸腾，一阵强大的力量霎那间充满了经脉。
突然间，一切又瞬间恢复了平静。那种静静的可怕，静的我可以听到我与部下的呼吸。夜空之中没有了之前的壮丽。除了天狼星异常的亮，其余的星座都悄然隐没在了黑暗中。随后，我清晰的听到了来自天狼星的声音。
。。。。。。命铸双剑。。。。。。夺天泣血。。。。。。一名干将。。。。。。一名莫邪。。。。。。
命铸双剑。
夺天泣血。
一名干将。
一名莫邪。
莫邪。莫邪。我呆呆的重复着他的名字。看着一阵大风之后从天而降一柄利剑。光芒四射。璀璨夺目。莫邪。我的副将。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再也不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再也看不到你清澈如孩子般的眼眸了么？我最爱最信任的两个人为了这场战役，为了我而相继离去。为什么？天。为什么！。。。。。。
命铸双剑。
夺天泣血。
一名干将。
一名莫邪。
。。。。。。三十里的荣誉。。。。。。小城的荣誉。。。。。。莫邪的荣誉。。。。。。
我将莫邪背在自己的身后，面对自己最后的三十六名勇士默默的转过身，任两行清泪滑过脸庞。我知道，明日一战，它有着兄弟们的希望与灵魂，有着小城那些幽暗而美好的岁月。我、不能输。我绝不能输。莫邪的笑容与她的长发深深在我记忆中给我祝福，为我祈祷。沉睡了一千年的狼族，忍让了一千年的狼族啊。咆哮吧，在血腥中厮杀吧！我要夺回已经沦陷了一千年的大地！我要夺回本属于狼族的那片天空与万里城池！我要夺回陪伴了我一千年的爱，沉没了我一千年的爱，缠绵了我一千年的爱。。。。。。。
城门外。
当第一缕阳光散落在空气里。那寒冷的风吹的是那样凄凉。
我缓缓举起右手。莫邪剑直指城门。我的三十六名勇士同样举起长戟。虎视眈眈。
祝融。我说。滚出来。
话一出口，一支箭便直逼眉心。我大笑。拂袖而起。莫邪出鞘。我踩着清风在空中念动狼族最古老最深奥的咒语。让那些沙尘、闪电、天火、滚石、霹雳、暴风一起吞噬敌人吧。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代价，什么是最惨痛的代价。莫邪此时的光芒盖过了太阳，我的三十六名勇士早已踏破了城门。他们怒吼着刺破了敌人的胸膛，将自己的长戟染上如晚霞般的血色。兄弟们，不要停。想起我们一千年的忍让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掠夺我们的大地，那是连天的烽火，那是烽火连天呐！
一记红光挡在我的面前。是穿着烈炎铠甲的祝融。
他一挥手。两万精兵顿时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你很有勇气。他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你放弃，我可以放你走。
我冷笑。右手一挥。祝融头盔上的红缨应声落地。不。祝融。应该是你放弃的话，我也许可以饶你不死。
祝融的脸变得铁青。他沙哑着喉咙。给我杀！
那一刻。大风狂起。乌云弥漫在小城的上空。我用生命中最快的速度杀进了迎面冲来的敌群。旋转、跳跃。我长啸着在敌群中一闪而过。剑未离手。那夺目圣洁的剑气如同沙尘般迷漫、如同闪电般迅捷、如同天火般炙热、如同滚石般坚决、如同霹雳般宏大、如同暴风般席卷。我拼命咬着嘴唇，让鲜血一点一滴流进自己的心里。莫邪，你高兴吗？你看。我们又在一起并肩作战，我们又在一起奋勇杀敌了。我将自己的忧伤与仇恨和你的希望化成了那最不可抵挡的力量。你看，兄弟们与我一样，他们同样杀红了双眼，他们同样咬紧了自己的嘴唇。那死去的三千名兄弟的亡灵，在我们的战旗上盘旋飞舞。他们与我们一起杀敌、一起冲锋。莫邪，莫邪。你看到了吗？。。。。。。。。
我的黑袍在厮杀中肆意而嚣张的穿梭。终于。我有了足够的机会。
我一剑震开了祝融身边的近卫。剑尖直取其咽喉。而我的三十六名勇士，也将我们围在圈内，抵挡敌兵。
祝融大惊。他狂叫着甩出自己的铁锤。我侧身避开，将莫邪幻化成一道无比迅捷的闪电劈向祝融。瞬间，四周一切都变的寂静。我甚至听到了轻微的风声，听到了小城里流过的小溪。
不！不要！祝融突然喊道。如果你不杀我，我可以为你复活一个人！
我的身形僵在了半空。
复活一个人。我默念着。缓缓放下右手。我的三十六名勇士与敌兵也都停了下来。他们一起望着我，等待我做出一个抉择。
是。我是多想她还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在小舟上看着这小城漫天的樱花，看着这世界的落井繁华。我多想像以前那样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环绕着她的长发，轻吻着她的睫毛，拉起她的手告诉她，我会用自己的爱与生命守护着她。
我也好怀念，和莫邪痛饮狂歌的那段时光。我们跃马驰骋在那辽阔的草原，肆意的大笑。莫邪那如孩子般清澈的笑容会消除我一切的忧愁与悲伤。
可是，我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低头。祝融狞笑着将一柄匕首插在了我的心口。
将军！我的勇士们大吼着冲了上来。我挥挥手。不。别过来。
然后我转过头紧紧盯着祝融的眼睛。为什么。
他大笑。为什么？你竟然会问我为什么！战场之上为了胜利便不择手段，如此简单的道理你竟然会不明白？！
我感到头晕目眩，胸口血流如注。
我的心一阵阵的绞痛。
祝融。你。禽兽不如。。。。。。。
。。。。。。
我看到天空中飞舞的樱花，一瓣一瓣是那么凄凉，我看到她清灵的眸子。她说。将军，为了荣誉，请您放手一战吧。。。。。。。
命铸双剑。
夺天泣血。
一名干将。
一名莫邪。
我倚剑单膝跪地。祝融的笑容转成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莫邪刺进了祝融的心脏。
世界何时如此安静。
我的眼睛只看到了黑暗。
也许，我是来到了另一个天堂。也许，是她来牵起我的手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也许，这是莫邪为我的最后一次笑容。。。。。。。
一切的一切，都沉默着，都浅憩着。。。。。。
只为。刻出一个无字的墓碑。
只为。记住一个失落的人。。。。。。。
失落。忧伤。
左右两旁。
嚣张，
只是一个人在拼命掩饰自己内心不愿提及的凄凉，
他本不想这样，
但是上天将他的本性安排的那么的深，
所到之处，所行之事，
盛气凌人。
第一章 来生
我出生于一个官宦世家。
父亲说。我子夜出世时。所有的星辰都隐没于星空。只有天狼星异常的亮。异常的耀眼。如同最圣洁的剑气。如同狼那深邃而幽魅的眼镜。
父亲权倾朝野。我出生那天，所有在朝文武百官无一不落。甚至天子也亲题圣旨。只要我一出生。即刻官封三品，加以爵位。赏银万两。锦缎千匹。
父亲说。当我睁开眼睛时，天狼星伴随着一声狼啸而光芒褪去。随后狂风大起，霹雳横空。百官无不失色。有人斗胆说这是不祥之兆。父亲大怒，当即挥剑将那人斩于门外。传来的上千名占星师，都将一种恐怖而懦弱的色彩掩在脸上，支支吾吾不肯透漏半字。
气氛是如此弥漫着父亲的怒气与空气里一种神秘的气息。有人报。门外一巫师求见。
不见。让他给我滚。父亲咆哮道。占星师都不知道的事情，区区一巫师能有何用。（世间巫师受到皇室启用后便被封为占星师）
可那人还是进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何时来的，是怎么进来的。他只是一身白袍站在父亲面前。气宇轩昂。
他向父亲略一弯腰。以示礼数。
然后他转身一挥短杖。万里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星空明朗，清风席席。
所有人大惊失色。父亲忙疾步上前。我等低俗之眼怠慢高人，罪不可赦。
那人摆摆手。
他说。贵公子生于子时。天狼隐于眉心。在下不才，愿为他的取名献微薄之力。
父亲忙说。还望高人赐教。
那人一笑。爵爷世家以寒风为姓，不免少些清新。在下愿为其取一单字。澈。不知爵爷是否中意。
是的。我就是寒风澈。溯月国的寒风澈。
那人叫天涯。此后便成了我师父。
每当我缠着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听这个故事时，都会觉得当时的师父与现在的师父判若两人。现在的他，只会整天教我吟诗作画，弹琴击缶。他绝不会让我沾到一点血腥。尤其是剑。我甚至看一眼都会被他严斥。
而父亲忙于朝政。他总是说。澈。你是寒风家族的后代。是我们的唯一骄傲。你的师父是普天之下最优秀的巫师，你一定要谨遵他的教诲。无论他说什么，让你怎么做。你都要极其认真的听从于他。如果有一天为父不在了，他就是你的父亲。这关乎着你的未来，关乎着寒风家族数百年的忠心。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当然不明白。年仅九岁的我怎么会知道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暗自纷争。
小爵爷。天涯师父在聆心厅找你。一名侍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我放下手中的风筝线。
嗯。我知道了。
随即我换了件衣服，坐上侍卫早已备好的马车。
其实，师父长的很好看。很俊秀。他说话一向简洁明了。褐色的头发就像枯松那种古老而又神秘的颜色，总是很自然的垂至腰间，然后再用白色的锦带挽成一个结。身上也不像那些占星师或者巫师，带着许多穿着兽骨的锁链或者镶满水晶的的铜镜。师父的身上永远只有两件东西。一件是挂在腰间的短杖。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就像随意折下的一段树枝般随意。另一件是握在手中的折扇。扇面空白。没有行云流水的文字，没有气势磅礴的画幅。就是一把折扇。一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折扇。如同师父的为人，简单而随意。
师父。我站在聆心厅门外，看到师父仍是一身白袍的坐在厅内。闭目养神。
听到了我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示意我进去。
澈，这九年你在师父身边，都学到了些什么。
诗画礼仪，音律布棋，天文地理。
还有呢。
。。。。。。。。
我沉默了。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拼命的想师父还曾教过我什么。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除此之外师父还曾将什么传授于我。
你是不是觉得师父从没教你如何御剑乘风。如何解咒却敌。我看的出来，你很向往这些。
我心里猛然一动。低下头咬着嘴唇。
尽管我很畏惧师父，不愿违背师父与父亲的意愿。但我还是说。是。
他则重重的叹了口气。眉头紧缩。目光如同那沉静的夜色。
然后他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
师父解下身上的白袍裹在我的身上。他说。闭上眼睛。师父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没有多问。闭上眼感觉师父揽着我跃向了空中。双脚第一次离开了大地。很奇妙。就像我最喜欢的风筝在风中摇曳。就像燕子般迅捷的掠过平原。就像残花在最后一次的绽放后随风飞舞。就像涌泉从崎岖的山石里倾泻而出。我可以听到师父的心跳，熟悉而又充满力量。也感到师父的发梢滑过我的脸颊。清新而又让我平静。。。。。。。
到了。我的脚重新踩在了地面。
我睁开眼睛，一阵强烈的风沙袭来。我用袖子挡着自己的脸，却还是被吹得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哪里。
四面一片戈壁。荒无人烟。只有一阵阵狂暴的风在沙土上旋转。天也是灰色的。太阳被挡在浓密的乌云后，没有半点光芒。
我有些害怕。但是我攥紧了拳头。拼命咬紧了嘴唇。我不能让师父看到我的软弱。这一刻我告诉自己。我是寒风家族的骄傲，我也将是师父最得以最引以为荣的骄傲。
澈，你看。这就是边疆的战场。这在里没有感情，没有尊卑，没有你足以盛气凌人的寒风二字。这里只有撕杀后的血腥，只有生与死的抉择。
是。师父。
你将脚下的沙土拨开。
是。
我用手拂了拂地面。沙土之下。露出一具残缺的骷髅。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士兵。师父盯着远处黑色的乌云说 。他的故乡也有爱他等待他归去的亲人。他们也许此刻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早已丧身战场。没有悲抑庄严的亡魂歌，没有神圣悠散的超度曲。甚至没有一个听他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量诉说自己遗言的人。澈，这就是战场。残忍。人性赖以生存的空气在这里将不能存活。你如果选择随师父走下去，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小爵爷，在寒风城继续那不知让天下多少人都羡慕的生活。温暖而衣食无忧。这样的一辈子。多好。
我站起身。我从师父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劝慰。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渴望。
这时，远处几个斜斜的身影迅速掠了过来。
转瞬之间。我和师父已被围在圈内。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紫色铠甲的人。他举起长矛指着师父问道。
师父却不回答。他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疲倦的神色。澈，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
然后师父拉起我的收手。转身欲走却被那人挡在面前。
你们是不是溯月国的探子。那人眼中凶光闪烁。
师父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是溯月国人，但是我们不是探子。还有，我们现在要离开。请不要挡路。
那人脸上的肌肉突然极度的扭曲。他惨叫着扔掉了长矛。在地上极其痛苦的翻滚着。
其他人则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师父回过身来。他看着我淡淡的说。如果你还是执着要走这条路。你以后付出的代价会比这更大。
不。你付出的才是最大的代价。
什么人。
师父没有动。他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一个人飘了过来。没错。甚至没有半点御风身形的飘了过来。
天涯。你付出的可能是生命。他一裘黑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
师父向前挪了几步，将我挡在身后。
鱼渊。
那人从空中落下。竟没惹起半点灰尘。找了你九年。没想到你躲在了溯月。
师父说。在哪里都是一样。只是我并没有躲。
你是怕我打败你。
我是怕你放不下那些虚荣。
鱼渊冷笑。虚荣？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没有虚荣。你可以安心在市井中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是我不能。我才是天下最强最伟大的巫师，我才是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的霸气。而你，只是挡在我面前的一块石头。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所以，我要除掉你。
不，鱼渊。我不是石头。师父摇摇头。我是空气。
空气。你让我忽略你的存在，还是觉得我需要你的怜悯。
随便你。我不在意。
师父轻描淡写的结束了对话。我看到鱼渊的身上已经有了重重的杀气。他身上的骨骼在咯咯作响。
天涯。来个了断吧。
鱼渊的话音还未消失，长剑已经直逼师父胸前。
长弓界。破。师父没有闪躲。他将短杖护在心口，为我和他布下了结界。
而鱼渊一剑未中。显然早有准备。他随即翻身撤回，在空中划过一道剑气。伴着尖锐的呼啸声划开了结界。
奴沙术、绝尘术。师父右手不断变幻着手型。地上那些厚厚的沙土也随之幻化成一面盾牌，源源不断的沙土化去了那剑气。
鱼渊脸色一暗。他说。绝尘术的土盾，奴沙术的不断填补。天涯，你尽然能同时使用两种法术。这一点我比不上你。
师父一笑。只用剑气便能劈开我的结界。这一点我也比不上你。
鱼渊冷哼一声。那么，我就再给你看点差距。
长剑再次刺来。这次剑身上带着熊熊的火焰。炽热而迅捷。
这一切又是何苦。
师父摇摇头闭上了眼睛。任那火焰烧开了自己的白袍。剑尖已随之刺进了师父的衣服。毒蛇般无情。
可剑无情却人有情。鱼渊在剑即将没入师父肌肤的那一刻，长啸一声收回了剑，在空中舞出一个华丽的剑花。他铁青着脸。咆哮道。天涯！你这个懦夫！你这个只会忍气吞声的懦夫！
师父看着他。那种眼神我永远也悟不透。是承认。是否决。是怒火。是大气。还是悲伤？我听到师父说。鱼渊。你应该放弃那些东西。你这样不值得。
。。。。。。。沉默。。。。。鱼渊缓缓收起了剑 。。。。。。
天涯。鱼渊。
无法偿还。
我拉了拉师父的衣袖。师父，我们走吧。
或许此时此刻不该由我来打破这个沉默。鱼渊抬起头，极其仔细的盯着我看了许久。
你叫什么名字。
寒风澈。
他说。你就是那个天狼星的选召者？
我还没说话。师父已经说。不。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鱼渊冷笑。天狼星的选召者，前世剑决天下的狼族大将军。天涯，还当我不知道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迷失了他的心性。
天狼星的嗜血与永无止境的撕杀是他这一生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天涯，我如何迷失他的心性。九百年前，溯月族吞并了狼族的最后一个小城。狼族大将军誓死守卫，最终被溯月大将祝融暗算而死。九百年了。小城成了现在的寒风城。那个将军成了现在的寒风澈。上天安排的如此巧妙。你没想到吧。天涯。
我早已料到。师父淡淡的说。所以我不会让他再误入歧途。
我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极度空白。
鱼渊说。把他给我。我可以让他成为超越你我甚至独步天下的神话。你只会磨灭他的天赋。把他交给我，做我的学生。
师父说。不可能。
天涯，他是狼族的转世。他在溯月国做着与世无争的小爵爷。这是屈辱，是他一辈子也明白不了的屈辱。狼族需要复兴，需要由他夺回自己挥洒热血的土地。而你，将使他一生都在那些琴棋书画中沦落，迷失了自己狼族的天性。
他的未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
。。。。。。鱼渊沉默了。
他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剑，在风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
师父笑了。原来你是狼族人。
鱼渊点点头。是。只有狼族才可以驾驭最犀利最无坚不摧的剑，只有狼族才会像我这样对战场充满了渴望。
放弃吧。鱼渊。师父抚着我的头发，澈已经是我最引以为荣的学生。我不可能把他交给你。你也应该知道，你在我身边不可能夺走他。
鱼渊一声轻叹。他将剑插进沙土，向我走了过来。
寒风澈。我和天涯。你自己选。
他半跪在地上，以一种极其诚恳的目光看着我，说。跟我走，我可以让你成为盖世英雄。如果你选择的是我，那么今天即便是死，我也会把你带走。
我有些不知所措。惊慌的去看师父。
师父也在看着我。目光依旧如同夜色般沉静。
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勇气与温暖涌上心间。于是我转身。师父，我们回家吧。
鱼渊猛然站起身，说。你也认为我比不过天涯么。语气里竟也有了几丝悲凉。
不。我没有说过你比不过师父。我凝视着他凌乱的眼神。我只是不想让你死。
澈！师父大吼一声。你在胡说什么！
我低下头，挪步到师父身后。
而鱼渊的表情怪异到了极点。突然，他仰天大笑。他边笑边颤抖着说，原。。。。。。原来，我鱼渊在。。。。。。在他人眼。。。。。。眼中竟是。。。。。。是这种货色。狼族的天。。。。。。天性何在，原来是鱼渊自。。。。。。自己看。。。。。。看走了眼。。。。。。哈哈哈哈。。。。。。
师父脸色阴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我只能站在师父身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看他们。
师父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狂风依旧那么肆意。太阳渐渐散出几缕光芒。
鱼渊。我们走了。
师父抬起右手在脚下唤出清风。澈，抱紧我。
我最后再看了鱼渊一眼。他的脸色苍白。那表情如同师父之前的那种眼神一样让人难以琢磨。
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时，已回到了寒风城。
。。。。。。
自从那天回来后。师父便几天都不出房间。任何人也不见。
而我也难得不用去读什么诗书经卷，在城中与一些同龄孩子玩的厮熟。
听说，你是寒风府的小爵爷。一个年纪稍大我一两岁的孩子问道。他叫野草。他自己说父母在为他取名时希望他可以像野草那样生生不息的活着。名字虽然难听了一些，却很值得咀嚼。
我点点头。是。
我刚回答完。那帮孩子们顿时就沸腾了。
哇，我听叔叔说寒风府好大的。
对，寒风府里的人都特别有钱。府里随便一个小玩意儿就能卖许多钱。
没错没错。我妈妈也这么说。
他是寒风府的小爵爷，身上一定有好多钱的。用这些钱我们可以去买糖葫芦吃。
对，我们要吃糖葫芦。
话音刚毕，他们便一拥而上。
我则愣在了那里。
等等。野草挡在了我面前。他穿着草鞋。衣衫破烂。伸开双手挡住了那群孩子的去路。
他说。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那一刻。我在野草印着夕阳的背影边缘看到了未来。
而孩子群中有人喊到。他有钱，我们要吃糖葫芦。
野草挽起了袖子。你们想要他的钱。可以。打过我再说。
这时，一队侍卫迅速奔了过来。小爵爷。属下护驾来迟，还望赎罪。
那群孩子被侍卫们吓了一跳。随即一哄而散。侍卫长袭水疾步走到我面前。小爵爷。你没事吧。
没事。我对他一笑，然后转身对野草说。谢谢你。
野草摆摆手。没关系。这不足为谢。
我说。给他黄金一百两，从此视为寒风府上宾。
是。
这时，袭水却突然很仔细的走上前看着野草。他眼睛里由于兴奋而闪着光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野草。
野草？名字不错。袭水弯下腰去对野草说。那么，你想不想随我一起在寒风府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我看到袭水的脸上有着过度的喜悦。他的笑在寒风府总是很迷人的。
想。可是，我要照顾我的父母，我要照顾他们一辈子。
很好。袭水赞许的摸着他的头。万事以孝为先。只要你愿意，你和你的父母都可以住进寒风府。
这。。。。。。
想知道原因么？
是。
孩子。你的根骨和我一样与常人略有不同。我人已中年，需要一名弟子来继承自己平生所学。而你，无论是年龄还是身体，都很符合我要的人选。所以 ，只要你愿意。便可以继承我的武学，等我老去的时候。你就是寒风府的带刀侍卫长。
我。。。。。。
怎么。不愿意么。
不是。我只是 。。。。。。
当然。袭水收起笑容。身为带刀侍卫，我们的职责就是守护寒风府的安危。两百年来，寒风府从未发生过任何值得让我们反省的事情。我们不是武官，不是沙场上杀得昏天黑地的士卒。守护好寒风府就是我们最大的荣耀。我们绝不会让任何心怀不轨的人踏进寒风府一步，也绝不会对府内任何心怀不轨的人心慈手软。这就是带刀侍卫。
野草。现在，你还愿意么。
野草看了我一眼。又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说。我愿意。
自此，野草便每天追随在袭水左右，朝夕不离。偶尔与我碰到，也会有板有眼的为我表演几个袭水授于他的招式。而师父依旧像从前那样，只是日复一日的督促我阅览群书。对那日之事只字不提。
一晃。七年。
我十六岁。野草十七岁。
夕阳总是那么的美好。我和野草总会在这个时间爬上寒风城最高的哨台。让那些余热的光芒散落在我们的肩头。
野草会像一名兄长那样亲昵的搂着我，用他清澈的声音讲述他从前如何在田地抓蚂蚱而累的气喘吁吁，讲述他如何在小溪里为了一只小鱼而潜入水底。在他的声音里我感觉到他很怀念他那些在来寒风府之前的日子。所以我会问。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袭水做一名带刀卫。外面有那么多的快乐，有那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
而野草对着夕阳眯上眼睛。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力量照顾我的父母。我需要钱。
贫穷？仅仅是贫穷就可以让你放弃了自由与快乐？在寒风府没有农田也没有小溪。即使是贫穷的原因，那么当初我给你的一百两黄金也足够你生活一辈子。可是你还是选择了随袭水做一名带刀卫。
我。。。。。。 野草的喉咙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小爵爷，那是一种感觉。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对我说。守护好这个人。你活着他就不能死，而即便你死了也不可以让他的生命受到一丝威胁。保护他就是你这一生的荣耀。也是你这一生的职责。
野草微笑着对着即将落去的夕阳拔出自己的剑。
小爵爷。上天注定野草这一生都将为你效忠。刀山火海。唯命是从。
我拿过他的剑，将它插回了剑鞘。好兄弟，我们共进退。
嗯。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只留下那满天的霞光熠熠生辉。
远处森林的几只鹿在清涧跳跃，天空仍有几只白鸟在自由的盘旋。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温和的微风。柔顺的空气。绵延的山峰。低鸣的昆虫。
我终于体会到了师父所说的那种生活。平静而宁馨。这样的一辈子没有纷争。也没有忧愁。是如此微妙而又美好。我不得不想试着去放弃自己原来的固执。
澈。
我回头。师父已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野草是上天为你安排的守护神，是你将来最值得信赖的人。
是。
师父又走来对野草说。你的命运于澈这一生都连在一起，希望你可以坚持这个使命一辈子。
天涯师父，我明白。
师父含笑着略点了一下头。从长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野草，你今年十七岁，有的事情我也不像再继续瞒你。这是我做的一个幻境石，里面是我之前通过占星术卜到的一些东西。你带回去后子时打开，切记绝不可以让第二个人看到。
是。
野草双手接过。
而我不禁有些气愤。师父，你既然已经卜到了，为什么不当面说出来。是怕我知道么？
澈。师父盯着我的眼眸。不是怕你知道。而是师父不想让你。。。。。。
让我什么？
没什么。师父一挥长袖。总之师父是为了你好。
说完，师父便扣起无名指瞬移离去。
哨台上只留下我与野草在一种极其怪异的气氛中相视。
终于。野草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那个幻境石可以。。。。。。让我也看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