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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真相

一阵尖厉的笑声传来。炽刀烈火红的头发在城门打开后逐渐出现。他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说。上次有两个人用他们的死换来了你的生命,你却如此不珍惜。

我说,我很珍惜,从九百年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炽刀烈脸色微变,他看了看四周,说。就只有你一个人?

我点点头。就我一人。

他闻言仰天大笑,右手一挥立即从城中涌出数万大军将我包围。空中滞留着无数占星师将手中的火球与寒冰对准了我,那近百名鬼猎手在我上空不住的怪啸盘旋。炽刀烈右手幻出干将,纵身跃至我面前。再也没有人回来救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我冷笑,然后幻出了莫邪。

炽刀烈眼中滑过一丝惊惧。稍纵即逝,却还是被我看到。

我说。人只有我一个,可是。。。。。。然后我将莫邪指向天空,在那一刻感觉耳边一阵冷风掠过,紧接着日月失色,狂风大作。我身后涌出无数的鬼魂咆哮着冲向了敌群。银枪,马嘶,烽火,狼烟,刀光,剑气在滚滚的乌云下瞬间形成一道呼啸的旋风在数万敌群中疯狂的旋转。我冷冷的站在原地,看到那些士兵眼中几近绝望的惊恐,他们大叫着发疯般狂奔逃窜。我听到刀锋划过肉体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来,伴随着惨叫与我幻出的天火让空气开始稀薄而炙热。炽刀烈挥舞着干将拼命斩断一个又一个扑向他的鬼魂,也看到他的士兵被那些呼啸而过的鬼魂一个又一个的吞噬。

很快,战场便安静了。炽刀烈包围我的大军在幽灵军的冲击中尽数死去。而更多的人在城中见到后早已呼喊着逃的无影无踪。炽刀烈汗流如柱的站在怨灵军的包围中,干将拄在地上。气喘吁吁。

我说。说吧炽刀烈,你想怎么死。

他狠狠地扫视了围在他周围的鬼魂一眼,然后用他那如同狐狸般的眼睛瞪着我。你这算是什么。

我说。复仇。

他冷哼一声。举起干将向我劈来一阵强大的剑气。我将莫邪横至胸前,轻轻化去。

炽刀烈身形一怔,又艰难的笑了笑,说。你。。。。。手中。。。。。。是什么剑。

莫邪。

炽刀烈的笑容瞬间便落了下来。他阴沉着脸举起手中的干将,又看看我手中的莫邪。缓缓的说。这么说,你已经恢复了你九百年前的记忆。

我说。是。

他长长叹了口气。凝视着远方的天空喉咙动了动。突然将干将插进了土里,转身说。你跟我来。

我见他放下了干将向城内走去,便举剑唤来无旗戒说。你们可以走了,我再也不会召唤你们了。谢谢。

然后我看到那些怨灵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神秘的微笑,如同烟雾般在空气中慢慢蒸发。我跟上炽刀烈的步子,随他走入城内。

炽刀城已经没有一个人。炽刀烈带着我直至一座屋子前。他站在门外淡淡的说。进去吧,这里有你想见的人。

我知道他放弃了。他明白自己与得到莫邪后的我之间的差距。

而这屋子里,难道就是师父么?

我心中一阵激动,急忙快步上前推开门。屋内果然有一人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师父!

我冲上前去一把抓过他的肩膀,看到他的脸上时我却愣住了。

青枫。

他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再是难以掩饰的激动。他眼睛里闪闪发光,兴奋的大声说。你打败了炽刀烈,是不是!

我点点头。他放弃了。

青枫突然上下仔细看了我一番,说。你与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我一笑,说。我重新得到了莫邪,恢复了九百年前的一切。现在看到的是我九百年前的样子。然后我又向屋内看了看。师父在哪里。

青枫摇摇头。我不知道。

师父在哪里。我回身去问门外的炽刀烈。而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炽刀烈的身上开始有了大片大片的雾气,他身上的红袍逐渐褪去了颜色,那火红的头发像火焰被熄灭般变成了黑色。一个我熟悉的朝思暮想的面孔浮现在空气里。越来越清晰。

师父!师父!师父!!!

天涯!天涯!天涯!!!

他站在门外一裘白衣。手中还是握着那把折扇,腰间还是挂着那支短杖。脸上时不尽的疲惫与苍凉。他轻轻的说,澈,我就是炽刀烈。然后他的身体里又传来另一个声音。也就是说,寒风澈,我就是天涯。

我如同窒息般站在那里。此时此刻脑海中仅存的那片茫然终于被打开。当我再次看到师父的脸时,我终于想起,原来炽刀烈就是九百年后的祝融。可此时此刻的我却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全身的神经都已木然。我无法说服自己现在不是处在一个梦境。我最尊敬最信赖的师父,我陪我十六年教我参悟人生的师父,我心中那个大度天下气盖天下的师父,怎么会?怎么会!你就是我的信仰,就是我生命中的神啊!我做了这一切,努力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是炽刀烈,你为什么会是炽刀烈,你为什么要是炽刀烈!

青枫也愣在了哪里,两眼空洞,嘴里喃喃的说。天。。。。。。天涯。。。。。。

师父,不,炽刀烈走了进来。他对我们说。对不起。

然后他盯着我。目光依旧深沉如同夜色。九百年前我不是你的对手,九百年后我仍然不是。所以我放弃。

我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知是愤怒,是悲伤,是无奈,是凄凉。正如同十一年前鱼渊第一次出现,他看鱼渊的眼神那般让我毕生也无法明白,永远也无法释怀。

我闭上眼睛,听到自己的声音与心一样在颤抖,说。为什么。

他沧桑的笑了笑,说。你是否记得我告诉过你。这个世界,弱肉强食。

我记得。

他说。我其实早已知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天神在我二十年前代替月河去神山时便已告诉了我。你终究是我的宿敌,我永远也无法解脱的噩梦。你活着我就必须死。一千年了,从未改变。我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所以我在你出生时到了寒风城。

我自以为可以让你这一生就像十六岁以前那样在琴棋诗画中沦落下去。我自以为可以沉睡你那颗狼族的心。我自以为这样便会让你永远都无法打败我,这样便改变了命运。

可是你错了。我说。你改变不了命运。就像青枫说过,这是我们生命力无能为力的事实。

是啊。他的目光越来越低迷。在我得到干将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赢了。那把消失了九百年的莫邪中将会在所有人心中光华褪尽。这世上将没有人可以打败我。

然后他长长的一声叹息。

其实当初在冥海森林我就该杀了你。在我赶到冥海森林的前一天夜里,我便已得到干将。

我说。那又为什么不杀我。

炽刀烈说。因为青枫真的是我朋友。

朋友。多么神圣的一个词。神圣的容纳了所有危机与罪恶。年华与蹉跎。

青枫将头转至一边,冷冷的说。从我们追随月河的那一刻,你便一直在欺骗。

炽刀烈惨淡的一笑。天涯也好,炽刀烈也好。那时我们都是少年。青春的痕迹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心中挥散。我是人,我有感情。年少与你们在千雪山的那些岁月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青枫。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说。可你也不用放我们走。

炽刀烈点点头。当然。

我说。那又为什么放我们走。

炽刀烈说。因为我想看看历经九百年,你与鱼渊是不是还是昔日的狼族。

我说。你有干将,有恃无恐。

炽刀烈说。是,只是我没想到,天神骗了我。

我说。他如何骗了你。

炽刀烈说。他对我说。你这一生都不会找到莫邪。除非你是神,所以你不会像九百年前那样倚剑天下,无人可败。

我心中划过一丝疑惑。天神让白虎与涟漪守护莫邪,一定早已知道他们会让莫邪重归于我,却又为什么要告诉炽刀烈我不可能找到莫邪。

炽刀烈继续说。所以我看到你手中的莫邪时,我便知道我输了。我知道自己掉进了天神为我埋下的这个骗局里,可笑而无可奈何。

青枫问道。他是主宰这天下的神,为什么要骗你。

炽刀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若知道,现在便不会放弃。

我的大脑有些昏沉。我感觉自己这二十年里,似乎一直在某种刻意的路线中行走。

我说。我们离开冥海森林后,你改变星象被抓去了炽刀城,而且奄奄一息。

炽刀烈说。是。

我说。那为什么接下来的三年里,我们占你的星位总是显示你身处险境。你不可能改变了三年的星象。

炽刀烈说。因为我无法驾驭干将。它似乎感应着我的内心。三年里我每天都为了控制它而被它的剑气所伤。最后我用自己的血蒙蔽了它的剑魂,只是那时你已连破七城。兵临城下。

我说。原来从你二十年前到寒风城,你一直在等。

炽刀烈说。等什么。

我说。等一个可以夺取溯月的机会,等一把可以让你无可匹敌的剑,等一个可以让你证明自己的人。

炽刀烈一笑。很幸运,这三个里我等到了两个。

我说。可是很遗憾。你没等到最重要的那一个。此时此刻,那个本可以让你证明自己的人正站在你面前,用剑指着你。他不能为你带来荣誉,却将取走你的生命。

然后我举起了莫邪。

炽刀烈。我的父亲母亲与袭水的灵魂,他们的怨恨需要你来偿还。

炽刀烈看着我,眼中竟是跳动不已的希望,随之便平静下去,又成了那沉静的夜色。他说。其实你可知道,我很期待这一刻。

我说。为什么。

炽刀烈说。这样痛苦的活着。把自己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我想要一个解脱。然后他长长的一声叹息。只可惜,我演的天涯失败了。

我的心开始在隐隐作痛。

青枫突然说。不,你是你,天涯是天涯。

我瞬间又释怀了。

炽刀烈突然在很开心的笑。而他的笑容竟也如此好看。

可我的剑锋已抵在了他胸前,然后他的笑容便落了下来。炽刀烈闭上眼睛。来吧。你努力了这么久,杀了我。你可以满足,我可以解脱。

我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说。我想知道当初那个环境石里究竟是什么。

炽刀烈说。杀戮,血腥。那是你九百年前在战场撕杀的样子。当狼族的心性被激起的那一刻。如同恶魔。

我终于明白了野草看后脸上那表情的凝重,明白了那夜母亲口中所说的我是一个错误,明白了为什么鱼渊要帮助我拿到那个幻境石。

原来,这个幻境石已被三人看过。

我说。谢谢你,师父。

然后我看到炽刀烈的眼中瞬间大放光芒。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欣喜还是一种歉疚。只是那种光芒如同流星般稍纵即逝。因为我的剑已没入了他的心脏。

青枫痛苦的闭上眼转过身去,而我的脸上也终是滑过两行泪水。

再见。天涯。

炽刀烈在莫邪的剑气中逐渐消融成了雾气。我的泪水便落在那雾气中一起蒸发。我的心在一下一下被如同刀绞着。那些昔日的回忆如落叶如秋水般在眼前的雾气里若隐若现。我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一切便是如此造物弄人般的结束,我只是感到悲伤,悲伤,悲伤。化成一阵急促的细雨,洗去了那些记忆。化成一阵浅浅的微风,吹散了那些埃尘。

百年化雨,千年成风。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挽回的。

譬如良知,譬如错觉。

也有很多东西是不可挽回的。

譬如旧梦。譬如岁月。

譬如对一个人的感觉。

夜色。天涯

我是天涯,是炽刀烈。

可是我更喜欢天涯这个名字。

我出生时便有占星师占到我是当年溯月族大将祝融的转世,所有人都欣喜若狂。我天生有着巨大的灵力凝聚在身体里,父亲为我取名烈字,便是希望我的生命会如烈焰般燃烧下去,永生不灭。

至我五岁前时,曾有不下百人前来炽刀城,请求父亲允许他们做我的师父指引我进行修行。可父亲全都拒绝了。他说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来教导我。为此父亲四处探访过无数高人,那些所谓的高人一听到我是祝融的转世,无一不惊恐万分,随之便口称自己修为浅薄无能为力而一一退却。父亲大怒,出动大军将他们全部处死。消息传至世间从此便再也没有人敢前来炽刀城做我的师父。

就这样直到半年后,那天父亲带着我坐在莲池旁。来了一个人。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其实他并不是人,而是天神。当他略一抬手将莲池中的水幻成一朵水莲花时,所有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父亲确信他有足够的能力来做我师父,可那人却拒绝了,并告诉了我父亲一句话。他说。让炽刀烈化名天涯,流浪于浩渺市井。不出半年便一定会有人找到他并收他做弟子。而这个人,就是对炽刀烈来说最好而唯一的人选。说完他便消失了。

后来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当他走出门时眼睛里一片悲伤。他这一生都想着能得到整个溯月,可后来父亲私通浩渺国,我知道还是为了我。

再后来我便成了天涯,流浪在浩渺的第八十七天成了月河的弟子。同时还有鱼渊与青枫。不可否认,月河不仅仅是一名伟大的巫师。他带着我们隐居在千雪山,根据我们天生的资质因材施教。我习巫师,鱼渊习剑师,青枫习药师。可是后来鱼渊为证明自己,执意要与我在巫师这条路上一争高下。月河没有阻拦,便也随了他的意思。

其实,我与鱼渊虽然不是朋友。可我很欣赏他那叛逆而坚强的性格。起码比起我从六岁起便虚伪的活着。有意义的多。

而那十多年里,青枫成了我这一生唯一的一个朋友。我喜欢他的安静。一如既往的安静。

那次代替月河去神山拜见天神是改变我一生的断点。我远远地站在山腰被那巨大的灵力压得呼吸都开始艰难。天神在漫天的大雾里告诉了我一些提升修为的捷径,也告诉了我我这一千年都无法摆脱的宿命。我很悲哀,原来自己这一千年里都不曾也无法打破这个早已注定的结局。直到寒风澈的莫邪指向我时,我才发现自己如同一个木偶般无力,无力逃出这个命运的轮回。

我回到神山不久后鱼渊便离开了。我知道他的骄傲,他的杀气,他的战心不允许他这一生都在我光环的阴影里。他走的那天夜晚其实我就在他身后。我看到他握着自己的剑在月河门外站了许久,最终还是留下一封信后离去。而他的背影在月光下也亦如他的剑。挺拔而冷峻。

就在那一刻我想试一试,去突破自己的命运。我不甘心。

我辞别了月河。看到老人悲伤而落寞的眼睛心里很难过。可我是炽刀烈,不是天涯。那个大度天下的天涯终将只活在我的心里,我不想让任何人触碰。所以我用幻身术改变了自己的面貌。在月河身边十多年里千雪山外没有人会知道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炽刀烈已经长成了什么样子。我穿着火红的长袍回到了炽刀城。父亲见到我回来喜极而泣,我微笑着告诉他。有我在,炽刀城终将会雄踞溯月。

后来我在寒风澈出生的那一天到了寒风澈。他的名字是我为他取的,因为我很喜欢那个澈字。天狼星的力量无比的强大,那一天天空与大地都为之震惊。我用毕生的力量散去了空中滚滚的乌云后成了他的师父。在这个孩子身上我看到太多强大到无法估计的力量,甚至让我感到世隔九百年也无法散去的恐惧。我不敢暗中去杀了他,因为我怕这样会激起他那足以横扫天下的战心。于是我每天都教他琴棋诗画,不去让他沾到一点血腥。可在他的眼睛里我仍看到了那种天生便无法熄灭的战火。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一辈子都这样沉睡他的内心。

在他九岁那年我带他去了战场,想让他看到那些残酷与血腥而畏惧。却没想到遇见了鱼渊。

时隔九年。鱼渊更加像一把寒光出鞘,杀气逼人的剑。盛气凌人。

那天当他说让寒风澈自己选择时,我的心早已跳至了极点。我知道若鱼渊决意要带走他时,他绝对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而若真是那样,我的一切便已尘埃落定,再也没有光明。

可那天很幸运,甚至让我很意外的是。寒风澈最终选择了我。或者说选择了天涯。

我带走寒风澈时,看到骄傲的鱼渊,目光竟落寞的如同一个孩子。

就这样又过了七年。

我似乎感到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中缓慢的运转着。自己离上天为我安排的宿命已经越来越远,等到寒风澈的天性完全泯灭的那一天。我便变成炽刀烈,横扫整个溯月。而鱼渊也注定是我生命中无法逃避的一道铁索,无法挣脱。当我在寒风府发现鱼渊的踪迹时,我再次感到重重的危机。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我暗中回到炽刀城将这件事的原委都告诉了父亲(自然是用幻身术改变了原来的面貌)。我们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放鱼渊带走寒风澈。由于寒风家族是皇室,溯月必定会全力找寻。到那时只需散出消息说寒风澈被抓去了浩渺,溯月一定会出动大军前去征伐,逼浩渺交出寒风澈。然后炽刀城再从中起兵,趁溯月国内兵力空虚之时攻取溯月,与浩渺前后夹击还在前线的溯月大军。到那时便大局已定,炽刀城成为溯月的主人。我与父亲商议的这个计策几乎天衣无缝。

于是我回到寒风城,便做了那个引发一切的幻境石。我深知寒风澈的性格在平静下却有一种无法扼制的叛逆,鱼渊也希望寒风澈在看到它后能被唤醒狼族那沉睡的灵魂。所以一切便在我的预料中发展下去。如果鱼渊的心够仔细的话,他一定会发现那天他带着寒风澈逃跑时,不知不觉中是被我逼向了浩渺。

可惜他没有。

我回到寒风城告诉了所有人寒风澈被抓去浩渺国的消息,果然整个溯月都为之震惊。天子在苦思数天之后终于决定发兵浩渺。而我回到炽刀城后用血祭祭开了寒风澈的星位,知道他被鱼渊带去了冥海森林,命在旦夕。我不知道他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却知道鱼渊去那里便肯定是去找青枫来医治寒风澈。我立即派出万劫杀手去阻止他们。几天后却又突然收到青枫的消息,他说寒风澈在冥海森林,全身筋脉尽断。我知道那些万劫杀手失败了,若再想悄无声息的除掉寒风澈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用星象告诉他我已占到寒风澈的星位,很快便到。

而就在我动身的前一天,父亲终于在一片荒漠中找到了他苦寻数十年的神剑。干将。

父亲将干将交给了我,便含笑死去。

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不是很难过。我在那把干将的剑锋上看到夜的歌声在绕着月亮盘旋飞舞着。似有所说。

我到冥海森林后知道寒风澈有了九百年的力量。我不敢想象他若有一天醒过来时是否会回到像九百年前那样气盖天下。青枫告诉我是鱼渊拼死带来了他。

鱼渊。

天涯鱼渊。

无法偿还。

我暗中向炽刀城召来了三千万劫杀手,可是每当我看到青枫眼中的坚定时,心中的杀机便弱了一分。我不断的说服自己若再不除掉寒风澈以后便危机重重,可在青枫面前我永远是天涯。永远是寒风澈的师父,永远是他最信赖最坚实的朋友。我心中极剧的痛苦而纠缠着,直到三千万劫杀手包围我们时,我仍是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可以狠下心来。

我也仍是天涯的样子,他们不知道我就是他们的主人。

当那名万劫杀手的首领说,两位都曾是浩渺国数一数二的英雄时。我突然感到了愧疚与歉意。我为世人捏造了一个虚伪的英雄。我也没想到鱼渊竟然会早早的苏醒,并且说与我,与天涯并肩作战。

然后那首领说。浩渺当年最伟大的三位少年英雄今天居然都到齐了。

当年。伟大。少年。少年。少年!!!

在那一刻我笑了,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要让天涯活着,我要让那个举世无双的英雄即便我死也要笑着演下去。少年啊少年。还记得那些清纯的誓言么?还记得那些风花的岁月么?我可以放弃炽刀烈,也不愿放弃那十八年。我在那一刻把炽刀烈深深埋在了心里,我愿与鱼渊青枫用生命一起守护着寒风澈,即便战死。

何况炽刀城此时已攻占了溯月,何况我还有干将,何况天神说过寒风澈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莫邪。

后来袭水来了,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我放走了鱼渊与寒风澈,或者说我救了青枫。在所有人都走后我大笑着跪在地上口吐鲜血,变回了炽刀烈。那些万劫杀手不知所措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我,我说。现在我是天涯,抓我回炽刀城。

我的法力消耗太重,回到炽刀城后便昏迷了七天。

后来的日子里我没有拼命去追杀寒风澈,我知道他若此次不死,日后必定会来炽刀城复仇。只为他心中的天涯,只为救出那个如同雾气的人。所以我每天都会努力去驾驭干将,却总被它的剑气所伤。我心中竟然希望着寒风澈能找到莫邪,那么我立刻便会放弃,不再这么痛苦的活。

我年复一年的等。三年后,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他们占据了圣母城,开始召集四散天涯的溯月大军。

后来便挥兵直上,六天连破七城。兵拥炽刀。

当三年后的寒风澈站在我面前时,我看到他冷峻的脸,心里突然感到一丝欣慰。这是我的学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学生。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向我,向炽刀烈证明了他自己。

可惜虽然我放不下天涯,我却更放不下自己几乎已经改变的命运。

我用干将打败了他,他的大军也几近全军覆没。我心里说三年前已经给了你一次生的机会,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但是那个我生命中如同铁索般的人还是出现了。他一裘黑袍凌风而立。恍若神人。

当他面对着我的干将转头希望寒风澈叫他一声师父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感知的到,他的心在那一刻是多么的落寞。

寒风澈走了,我杀了鱼渊。

用干将一剑穿心。

然后我将他的剑与白衣高高的挂在炽刀城门外。只留下一丝苦笑,与一声叹息。

我本以为寒风澈这样便已心灰意冷,我本以为这就是我所改变的命运的结局。

可寒风澈还是回来了。

只身一人。手执莫邪。

我的瞳孔突然被阳光刺得生疼,我的心也被莫邪刺得生疼。我再一次看到他的脸时终于回到了九百年前那一刻。九百年前的狼族将军剑决天下,无可匹敌。他的黑袍在风中肆意而嚣张的漫卷,剑气在手中狂妄而霸气的纵横。

我仿佛看到九百年前那最后一座小城的樱花在缓缓的落下。绚烂而忧伤。

我输了。

当他的剑穿过我的心脏时,我也看到了滑过他脸庞的两行泪水。那个名满天下的天涯,那个大度天下的天涯。那个残酷冷漠的炽刀烈,那个可笑无知的炽刀烈。在这一剑的悲伤中,在这一剑的等待中,在这一剑的绝望中,在这一剑的决然中终于停止了自己不愿失去的心跳。倒在了命运的轮回。

寒风澈。

澈。

一千年了。一千年了。

其实我是为你骄傲的,其实我是为你感到荣耀的。

只可惜这就是宿命啊。

我只愿在那没有月光的夜晚浅憩着,在那没有光明的天空嘶哑着。亦或来世看着你清澈而坚定的眸子。

而我的眼睛,依旧沉静的如同夜色。

天涯。

。。。。。。

我与青枫走出了炽刀城。我完成了自己的诺言。青枫微笑着问我。你现在重握莫邪,是不是想用剑气淹没了整个溯月浩渺,重新夺回你们狼族的大地。

我略一迟疑,摇头说。不必了。

青枫说。为什么。

我说。那个一千年前的狼族就让它永远在逝去的岁月里沉睡吧。我该做的都已做了,现在只求与涟漪避过尘世,共度一生。

青枫赞许的点点头。

我说。你呢,此次一别你又有何打算。

青枫抬头望着天空,说。我会回到千雪山陪师父走完他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然后游历天下,普度众生。

我笑了。普度众生,谈何容易。

青枫说。可是我会努力。就像你,努力到现在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我摇摇头。若没有你们,我寒风澈便沉沦了。怎么会问心无愧。

不管怎么说。青枫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你成功了。

我伸开手臂搂住他。谢谢你。青枫。

风花雪月。

曾几何。

一曲轮回。

默离歌。

我目送着青枫的背影消失在大路尽头。回身时,发现原本插在城外土地里的干将消失了。

我有一丝很不详的感觉泛上心间。

我立即幻出白雪全速向覆野城掠去。到城门时看到野草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剑已断成数截,全都刺在他的身体里。

我立刻俯身抱起野草的身子,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许久,他才醒过来,嘴角仍在不断的向外渗着血。他看到我时眼睛猛然一亮,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用法力暂时封住他的伤口,只听到他极其微弱的声音断无顺序的从嘴里艰难吐出一句话。我努力听了很久,才听清楚。

涟漪。被带去了神山。

而野草的脉搏已是十分微弱。我大吼一声将他抱起,飞快向青枫离开的那个方向掠去。很快便追至青枫身后,我把野草往青枫怀中一放。

替我医好他。

然后我立马转身向神山的方向狂奔。

神山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丝毫没有停顿的奔跑着。那些森林,河流,山峦纷纷为我让出一条道路。我感觉自己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着,亦如九百年前那样与莫邪跃马驰骋于草原。那般让我沉迷。

依星突然挡住了我的去路。她从空中落下。长纱飞舞。

她说。你杀了炽刀烈?

我没有回答,径直从她身边掠过继续前行。而依星立刻追了上来,迎面向我幻出一道炎火。我扣指化去,说。让开,我现在没有时间与你在这里消磨。

她冷笑一声。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未曾了结呢。

我眉心紧锁。现在自己脑海里全部都是涟漪的身影。我沉声说 。欠你的我日后必定奉还,现在如果你再不让,我便杀了你。

然后我继续向神山奔去,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气流。我心里顿时怒气大增,手中幻出莫邪猛一转身向身后劈去。我看到依星身上的长纱瞬间成了碎片,她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伤口血流不止,然后倒在了地上。

我冷冷的说。离你的心脏还有一寸。你若还想活,便去找青枫。

说完我黑袍一抚。御剑乘风。

直到子夜。

天狼星异常的亮时,我到了神山。

自山脚起,神山便白云缭绕。这就是主宰天下命运的地方,这就是天下人顶礼膜拜的天神憩息的地方,这就是一切的源头。我感觉到身上突然有了某种无形的压力。神的力量凌驾在我的上空如同刀锋潜伏在我身边的寒意。我发现面前没有路,那些云层漂浮在面前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我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在眼前似叫嚣般流动。而那些云朵又突然包围了我的四周,随之传来一个声音。向前走。

我想起自己十七岁生日那天,青枫与带刀卫们为我在云隐村前的雪地里。写的也是这三个字。

我似乎感觉到时空的变幻,命运的嘲讽。或者是天神的嘲讽。

我向前迈出一步,就在我的脚即将触及地面的那一刻。我心中猛然感到一丝异样,然后立即定住身体,收回了脚,仍是站在原地。

那个声音又从云层中传来。为何止而不前。

我举起莫邪,说。出来吧,青龙,我知道是你。

四周的云层瞬间便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身边那阵阵的寒意。一道青光在我周围飞速旋转着。一声龙啸后化作一个人影。

流界。

他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大刀,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笑了,说。天神还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人。

流界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说。我猜的。

流界也笑了。他说。你有了莫邪,还不知足。还要闯神山带走涟漪么?

我说。莫邪本来就是我的。若非要选,那莫邪给你,我选涟漪。说完我将莫邪插在地上,退后数步。

流界仰天大笑,突然右手一挥,瞬间向我袭来。速度之快让我根本无法反应。可他却凌空收住了手臂,搂住了我的肩膀。

天神知道你会来。来吧我的将军,我来带你上神山。

说完流界无名指一扣,一道日光从云层中透了出来。光芒中出现了一条望不到边际的阶梯。我在那光芒的尽头若隐若现看到一个人影,转过头时却发现流界已经不在了。

我只得苦笑一声,收起莫邪后走上了那台阶。

而这数不尽的台阶的另一头,便是俯视这天下的天神么?

我一步一步的走,四周仍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看到还有无边无际的阶梯时,它们却无缘无故消失了。

那个模糊的人影突然增大了数万倍,从空中低低的压了下来。我仍然什么也看不清楚。但那个人影似乎在看着我。他的阴影在天空出现一道白隙,他是在向我微笑。

我抬起头沉声说。你就是天神?

那个人影说。是。

仅此一个字,却似乎响彻苍穹。无比的庄严而宏大。

我说。为什么不以真身相见。

那人影说。天神是神,万千变化都是真身。

我说。那请你变成凡人的样子站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习惯。

我话音刚落,那巨大的人影便从空中落了下来,迅速收拢。很快便化成一个垂须老者。手执九龙杖,身披乾坤袍。

我有些惊讶,可我仍平静的说。谢谢。

天神说。找我何事。

我淡然一笑,冷冷的反问道。找我何事。

天神脸上浮出一丝赞许的笑容,他说。在神面前,你是第一个敢如此不敬的人。

我略点了一下头,说。谢谢。

天神说。你得到了莫邪,杀了炽刀烈,也恢复了九百年前的记忆。现在,是还想来带走涟漪么?

我说。是。

天神说。你可知道是我给了她九百年的生命,给了你们未曾了却的尘缘。

我说。我知道。

天神说。你可知道是我给了你九百年的力量,给了你们九百年也不曾淡忘的情感。

我说。我知道。

天神说。你可知道是我给了你莫邪,给了你青枫袭水,寒风城,野草,溯月和鱼渊。

我说。我知道。

天神说。那你还想向我奢求什么。

我说。现在我为了涟漪,可以像九百年前那样放弃一切。

天神眉心紧锁。你说什么。

我缓缓的说。我愿以九百年的霸气。九百年的黑夜。九百年的落花。九百年的飞雪。九百年的骄傲。九百年的山峦。只换作这一生的幸福。只换作一百年的温暖。一百年的红颜。一百年的厮守。一百年的缠绵。一百年的守护。一百年的偿还。这样,足够了吧。

天神沉默了,转而又冷冷的说。你这样不值得。

我说。哪里不值得。

天神说。你想清楚,你只为了这一百年便放弃了轮回中的一切。若到来世,你便什么也没有了。

我说。她等了我九百年。在这九百年里你给了她无上的力量,却也给了她九百年的孤独。我宁愿在这一世里放弃一切,也要对她偿还。

天神说。你确定么?

我相信自己眼中是无比的坚定。是。

可天神突然笑了。笑容正如同九百年前小城的老人们看着樱花落下时那般安详。他说。其实,你也不必这样。

我心头一动,说。难道你还要给我选择么?

天神点点头,他缓缓的说。杀了我。

什么!我简直感觉这是在梦境!

天神继续说。杀了我,你便可以逆天,你便是这主宰天下的神。这样,你们便能永远在一起。

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清醒,只感到心脏在疯狂的跳动,血液在剧烈的升温。天神的声音还在耳边不住的回荡。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神。。。。。。

我的心瞬间变得很乱,脑海里所有的人都涌现在眼前。父母的白发,师父的折扇,莫邪的笑容,涟漪的歌声,鱼渊的长剑,袭水的竹萧,野草的背影。。。。。。我感到往事一幕幕在掠过,如同碎片在风中凌乱的飘着。只缺。。。。。。只缺。。。。。。

只缺一条绳索。束缚起那些记忆。

我明白了。我突然间从这些若隐若现的碎片里找到了一线光明。

我抬起头露出一丝笑容。

我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骗炽刀烈了。

天神眼中滑过一丝惊讶,稍纵即逝。他沉声说。为什么。

我说。从我出生起你便安排好了我的命运。炽刀烈,鱼渊,青枫,依星他们都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棋子。这二十年里你为我埋下了越来越强大的敌人,甚至你付出了你的神兽。所有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想将我磨练的越来越强大,就像现在,我有了足够的力量来接替你神的位置,因为你已厌倦这恒古不变的生活,所以你想让我杀了你,然后我来做这主宰天下的神。

天神一脸的平静,他说。你说的没错。

我说。这数以千年的落寞,你无法接受,便想要强加于我么?

天神说。你可以让涟漪陪着你,你可以给你任何想让她陪你的人与天地一样的生命。

我突然有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涌上心间。

可天狼星的直觉让我不得不相信。此时此刻我终于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

我幻出莫邪,在那剑锋中看到无数的樱花从空中落下,月夜的星空无比圣洁。

我看到涟漪眼中的温暖,还有那散落在她瞳孔中的星光。

我释然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轮回。

我看着天神的眼睛,那如同冰山的沉静下分明有着一丝期待。

我仰天大笑。天神,你就是我的上一世轮回。我们是同一个人,是不是?

天神闭上眼睛一声轻叹。你终于还是明白了。

我说。九百年一转世,一千年一轮回。这终将是我的命运,你早已知晓吧。

天神说。是。

我说。告诉我一切。

天神说。这是乾坤的魔咒。你,或者说是我都无法逃离。你只有杀了我才能在下一世的轮回里重生。就像我一千年前所做的一样。你是上天注定的神,当你成为天神那一刻涟漪便会死去,你只有完成自己天神的使命才会在下一个轮回,也就是一千年后再次见到她。我把你的生命安排到了这里,便也即将完成我的使命。你杀了我,我便可以在下一世见到我思念了一千年的人。

我说。如果我不杀你又该如何。

天神说。涟漪会在你的这一世结束后灵魂散灭,再也没有来生。

我的心开始通彻的冰凉。我终于想起白虎的幻境里说,你拥有着无比强大的法力与天赋,却注定一生都承受着孤独。

谁能体会到我的落寞,谁又能感知到我的悲伤。

我的眼泪化成剑刺痛在自己心里,那流出的血化成忧愁,又凝结成了泪。

寒风澈啊寒风澈。狼族啊狼族。

那黑夜飞舞的冷漠也不过如此,那半夏飘扬的樱花也不过如此啊。

这才是最深最无与伦比的痛,这才是最疼最无可奈何的伤。

我仿佛失去灵魂般手握莫邪站在那里。长发飞扬。

天神说。一千年前我站在你这个位置,感觉与你一样。很难过。

我沉默。

天神说。你若要杀我,需用干将莫邪融合在一起。

我沉默。

天神说。那些为你死去的人们会在下一世有很好的宿命。

我还是沉默着。

天神一声长长的叹息,他放下了自己的九龙杖,脱下了乾坤袍。

我抬起头轻轻的说。可不可以再给我十年时间。

天神的目光满是疑惑。

我说。请再等我十年。我要用这十年的时间去陪涟漪看遍这世间落尽的繁华,陪她在这个轮回里留下幸福,在我的记忆里留下她的每一个笑容。

天神突然笑了。他说。我记得一千年前,我也是这般恳求着。

我却难过的想哭。

天神说。干将在我这里,十年后你来神山取吧。

我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滑过脸庞落在莫邪上。化成迷离而忧伤的雾气。在那雾气中我看到自己的心已碎成冰片,融进了血液。

天神微笑着在我面前幻出一阵大风。

席卷之后,我回到了寒风城。怀中抱着似乎仍在熟睡的涟漪。她蜷缩在我的黑袍里依旧甜蜜的如同一个孩子。

我低下头亲吻着她的睫毛。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不久涟漪便醒了过来。她看到我时脸上满是欣喜。我用手环绕着她的长发,把她紧紧拥在我的胸口。

涟漪浅浅一笑。将军,你成功了。

我说。你现在想去那里,我带你去。

涟漪说。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我们在小城安静的过一辈子不好么?

我摇摇头。那是九百年前的生活,现在我要带你去看遍这世间所有的美丽与繁华。

涟漪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看了看我,又轻轻点点头。嗯,你带我去。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与你在小城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我又何尝不想回到九百年前那样永远抱着你浮舟水面看那漫天的樱花。等到我们在飘着落叶的小路上慢慢老去的时候,你多希望你只记得幸福。

可是,我们不会一起变老,我们不会看到彼此鬓角的白发悄然蔓延。所以我只能在这十年里,加倍的给你快乐,加倍的给你幸福。原谅我。请原谅我与这个无法改变的命运。

我将莫邪幻成了一匹白马。

我们找到了青枫。野草的伤已痊愈。而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我第一眼见到青枫时,他竟然牵着依星的手。眉宇间的安静中多了一分温柔。

可我还是笑了。因为我感觉的到他心中的坚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青枫说。现在好了,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我轻轻从白马上抱下涟漪,说。你们也是终于在一起了么?

青枫笑而不语。

依星似乎仍是对我余气未消,她嘴唇动了动,却仍忍住没有说话。我说。我说过我成功后一定会重谢,现在我把整个溯月都交给你与青枫。

青枫说。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我说。可是依星在乎。

青枫将依星揽在怀里。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样子,我若不在乎,她便一定也不会在乎。说完他低下头看着依星,而依星淡然一笑,便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我说。那野草做溯月的王吧。

野草与青枫同时说。那你呢。

我说。我要带着涟漪游阅天下,跃马探花。再也不会回来。

他们全都沉默了。

野草拔出自己的剑。小爵爷,那么请你收下我的剑。

我说。为什么。

野草说。你说过我们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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