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秋天。
春梅生了个男娃，叫狗狗，已经半岁。狗狗不穿裤，不穿衣，脚手胖得起绕子，爬在卵石滩上玩石子。
卵石滩全是卵石，鸭蛋大，鸡蛋大，鸽蛋大，圆，赤橙黄绿青蓝紫，十色五光，十分诱人。浪淘石。这是童话世界。
鱼老虎把身子半浸在水中，用手拍着，引逗狗狗：“狗狗，乖，来，过来。爹教你识水性。”
狗狗听见，笑，手扒动石子，慢慢往下爬。
“狗狗，来，妈妈在这里。”春梅拍拍手掌。她穿件薄薄的衬衣，白，两只奶子垂得低，抖动。
狗狗又回头，爬过来。
鱼老虎随手将狗狗抱过来，举了举，说：“跟爹玩玩。”边说边把狗狗放到肚皮上，坐稳，拉住两只小手，一张一弛，做凫水动作。
涌过来一层浪，把父子俩埋没。狗狗呛了水，脸发紫，咳嗽，哭。
春梅把狗狗抱过来，放入怀中，将紫色的奶头塞进狗狗嘴里，哄道：“乖，别哭。啊，别哭，你爹不正经，莫挨他……”接着又责备：“娃还小就整日抱着在水里泡，在日头底下晒，你呀！”
“拿鱼人，不识水性还行。”鱼老虎憨憨笑。
“我要让狗狗读书。”春梅说，“读小学，读中学，还供大学，莫像我们做半文盲。狗狗聪明，你说是吧。”
“最好是读造船的学校。不，应该是读一所什么学校，有权力让洋船开。”鱼老虎从水中爬起来，伸开长手臂，冷不防把母子俩抱起来，旋转。
春梅急了，说：“快放下，人家见了还不笑掉牙。”
“笑？我们睡觉也不关别人的事。你说是吗？狗狗。”鱼老虎用胡子拉碴的下巴擦擦狗狗的小脸。
石滩上的卵石花花绿绿，像星，密密麻麻，闪，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