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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瓷师

自那次水神幻镜事件后,纳兰修撤销了月上玖的禁制。

但因着上次被神秘力量卷跑后被无数虫子狂揍三天的惨痛经历,月上玖决定暂时不参加明觉谷的战争了。

反正就他琢玉四层的虾米修为,走到哪儿都是被虫狠虐的结果。

一时间闲下来的月上玖每天修炼之余,也把久置的制瓷术给重新倒腾出来。至于原因,便是清扬无飞在虫潮大军的围攻下魂影被破,岌岌可危。纳兰修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便给了月上玖这个任务。

烧制出器玉初期能够使用的瓷器。

魂影,是一名魂修的根本。而魂修,则是无数修灵者中的一小个分支。在琢玉境与器玉境,魂影是不可以随便动用的。除非到了生死关头,不动必死,动尚能获得一线生机。这个时候,魂修才会抱着自毁根基的念头,背水一战。若是不死,也会因着魂影力量的消耗过度导致魂影萎缩、破裂,或者化为齑粉。这样的情况下,这名修者,此生再无进阶希望。因为在那个境界之前,魂影尚未全部孕育,所有功能还没彻底开发,很是脆弱,根本禁不起战斗这种极为剧烈的运动。是以,在琢玉期与器玉期,孕养魂影是魂修的重中之重。

清扬无飞被逼得使用花影,可见当时的战况危及到了怎样的极点。

制瓷如炼丹。

在华澜世界,花器兽三族的修炼体系,既独树一帜,又相互联系。花族有瓷师,兽族有丹师,器族则有匠师。每个民族都在日久年深的发展过程中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一门治伤手段,或者说是针对魂影受伤的一种独特疗法。在这里,兽族的炼丹疗法需要特地做下说明。他们所炼制的丹药一般只针对于魂影的病痛,与广义上的丹师不同,也算是种借鉴吧。

如此这般,也并不能说花族之人当不了丹师、匠师,兽族之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成为丹师。只是因为每个民族生活的条件限制了他们各自的发展,使得花族之人一般多会选择从事于瓷师一职,兽族之人一般多从事于丹师一职,仅此而已。

还有些经常游走在各个大陆,同时又非常惊采绝艳之人,往往都能会一些各族的保命手段,其中便不乏瓷师、丹师、匠师三位一体的天才。

当然,这只是极少的一部分人。

于花语而言,瓷是他们日常生活所必不可少的器具。生性平和谦顺的花族百姓,闲来无事便会种种花,养养草什么的。走在花语皇城锦都的大街小巷,随时可以看到无数从窗台上伸展出来的花枝,花叶,花朵。又因为花族所在的冰蓝之梦东大陆四季如春,雨水适宜,气候温和,暖阳明媚。是以漫步在花族的大街小巷,每时每刻都能领略到沿途的风景与那“最是一仰头的温柔”。繁花似锦,姹紫嫣红,那一抹绚丽明媚似乎能印进心底。而这些被种植的花草,则被安置在花语百姓最为喜爱的瓷盆里。也正因为瓷器与花语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密不可分。上古时期的古老人民才会想办法用瓷具来修复治疗花影的伤势,并将此作为一门技术,流传下来。

如月上玖,便是一名制瓷童子。

瓷师的划分与炼丹师一般分为五个大境界,制瓷童子,制瓷师,制瓷大师,制瓷宗师,制瓷大宗师。

制瓷虽等同于炼丹,却不若炼丹那般悠久与讲究。也并非说制瓷不精细,只是没有炼丹那般对材料要求很高而已。

制瓷,最基本的,也是最考验基本功的便是,用瓷土烧制瓷器成型。

这里的瓷土并非一般泥土,而是修灵界最长见,也最廉价的蓝色琉璃土。

蓝色琉璃土是一种粘性极强,封闭性能极好的瓷土。它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点,烧制温度超过两万度时,便会化作液体,同时空间构象改变,疏松而极富弹性,网状结构能包裹住许多细小的灵力。一旦温度下降凝固起来,那些包裹的灵力便被彻底锁在琉璃土中。

把已然成型的瓷器稍稍加工修饰后放置在伤者识海中,随着神识的刺激,瓷器无时无刻不散发出微弱但却远远胜过外界天地灵气的灵力,以此来修复治愈伤者伤势。

这种修复方式最大的好处便在于输出的灵力稳定而浓郁,能够随着伤者神识刺激的改变而改变。同时,因为蓝色琉璃土的弹性极佳,一次能裹住的灵力非常可观,是以一般只要不是受伤太重,同阶瓷器都能被重复利用好几次。但若受伤太重,一般瓷器就很容易变成一次性用品,对于身家并不丰厚的一般修者而言,消耗颇大。

瓷师之所以会被当成一种单独的职业发展,便在于他对瓷器定型前的独特作用。说白了,就是对于瓷器结构的改造与创新。不然,若只是随意烧化蓝色琉璃土,再等其凝固定型,则人人都是瓷师了。

瓷师在瓷器的烧制过程中,主要有两个作用。其一便是运用自身灵力引导四周游离的天地灵气进入尚未定型的瓷器。这是最考验一名瓷师基本功的操作。这个时候,也最能看出这名瓷师的天赋与耐力。因为在引导天地灵气进入瓷器的过程中,需要以自身体魄为引,先将无数游离的天地灵气积蓄在体内而不转化,等琉璃土融化的那一刻,一瞬间将全部灵力渡到瓷器中。积蓄灵气的过程难熬而痛苦,积蓄越多,痛苦越盛,所需要的耐力也就越大。但相应的,能够引入瓷器的灵力也就越多,瓷器的品质也就越好。一般就算同阶瓷师所烧制的瓷器也有高低之分,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个。其二则是在融入灵气之后瓷器定型之前对瓷器内部结构的改造。这种改造因人而异。若一名瓷师注重瓷器的敏感度,那瓷器就会做的薄而大,以便能更快感应伤者神识,从而散出相应程度的灵力。这一步,最能看出瓷师的创造性。在瓷器遍布的今天,瓷器不但成为治疗的一种方式,更是一门艺术。

在花族皇城锦都的东部,有一家整个华澜世界最大的瓷器馆。那里陈列着无数年来一代代极富天资的瓷师生平最大的得意之作。那些瓷器或造型独特,或结构无双,或功能复杂。总之一句话,作品能被选入锦都瓷器馆,便是对一名瓷师的最大肯定。无数瓷师以之为荣,并为此奋斗一生。

月上玖花影觉醒的前十二年里,因着对前世青花瓷的迷恋,他对制瓷一道情有独钟。但碍于无法在众人面前显露兽族灵力,于是他独树一帜地发明了爆灵术。几张最为劣质的爆破符加上一块最低等的下品灵石,一切便全部搞定。

至于两万度的高温,月上玖则默默地找了处火山,利用里面岩浆的高温来融化蓝色琉璃土。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奇异的火焰能被修者驱使,或炼丹,或制瓷,或打铁,功能极多,种类也很丰富。但因着极为稀有,是以千金难求。如月上玖这般的穷人,根本是想都不用想。

这些神奇的火焰,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异火。

一般月上玖烧制瓷器,首先会利用火山口的高温将蓝色琉璃土融化。当蓝色琉璃土皆尽化作液体之际,他会利用下等爆破符不需要灵力引动的特点一把将下品灵石砸向安置在蓝色琉璃土边上的爆破符。而后,爆破符的爆裂夹带着下品灵石碎裂开来的浓郁灵气,在月上玖人为的风力控制之下,缓缓裹住已然彻底融化的蓝色琉璃土,在它融化的第一时间,吸收强度最大之际,慢慢进入蓝色琉璃土中。这种爆灵术虽然好用,却有一个极大的弊端,便是无论怎样控制风力,都会有三分之一的灵力被莫名损耗。而下品灵石达至三分之二的利用率,也是月上玖无数次试验后的最佳成果。等待蓝色琉璃土降温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若是一般瓷师,根本不需要等待这个步骤。神识强大的他们可以利用神识控制那堆蓝色琉璃土,而后将其塑造成自己想要的形状。而苦逼了十二年的月上玖只得耐着性子等其冷却到手能控制的地步,而后迅速将其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从手能控制到蓝色琉璃土彻底冷却,其实只是一个非常短暂的过程。月上玖想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一般瓷师会进行几个时辰的步骤,他必须在之前深思熟虑几十遍甚至几百遍,确保每一个动作完美无缺。不然,一次制瓷的失败,于他而言便是一场奢侈的浪费。等他能收集下一次炼制瓷器的材料,又得很久。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月上玖在心算方面极强。心思缜密的程度,比之纳兰修也无不及。只是因着一些不知名的原因,某只小笨蛋一遇到某个大面瘫便立时冷静全无,故而才会显得更笨,以至于坐实“小笨蛋”这个名头。

这一日,月上玖从储物袋里倒腾出许久未曾使用过的蓝色琉璃土与下品爆破符和下品灵石,正准备寻个火山口炼制瓷器,倏尔被纳兰修一把拦住。

神情淡淡地扔给月上玖一个精美的储物袋,纳兰修便凤眼半阖地走上城头,整个过程没给月上玖一个眼神。

死面瘫!

默默地在心底暗骂了句脏话,月上玖将神识慢慢侵入那只精美的储物袋。

“哐当”一声,月上玖手里的瓷盆一下从手中滑落,讶异而后极为喜悦的表情在他脸上显现。

他忽然觉得自己发达了!

无数金色琉璃土被整整齐齐地堆在储物袋一角,看那样子似乎有几十立方。旁边则是粉色、紫色、银色三堆略微小点的琉璃土。一朵橘红色火焰静静伫立在储物袋中央,有着一种别样的高傲与尊贵。数不清的下品灵石被随意扔在储物袋的东北角,一下占去整个储物袋三分之一的位置。下品灵石边上,是缩了一圈的中品灵石堆。还有几块上品灵石散落在橘红色火焰附近,似乎是专门为维持它的灵性而特意准备的。

光是那个大约三百见方的精美储物袋,已然价值不菲。更别提那堆几十立方的金色琉璃土。虽说蓝色琉璃土能烧制绝大部分琢玉期、器玉期所使用的瓷器,但性能比之其他颜色的琉璃土,则要低上很多。这种金色的琉璃土,价值已经等同于上品灵石。若非清扬无飞危在旦夕,纳兰修也不会拿出这些好材料来给月上玖练手。纳兰修始终坚信,一名最好的瓷师,便是最了解材料性能的瓷师。否则,一切免谈。而那朵橘红色火焰,若月上玖没猜错,它便是华澜世界赫赫有名的橘焰。橘焰是很少数既能够用来制瓷,也可以将之炼丹,更可以用其冶铁的异火。生性温和高贵,是所有瓷师丹师匠师的梦想之焰。它的价值,根本无法估计。至于那些根本数不清楚的下品灵石,月上玖眼睛都快要笑没了。

这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当即把迈出的脚步收回,月上玖便立时回了房间。

因着自身修为以及材料的限制,月上玖在三品制瓷童子的境界上已经维持很久,有一段时间未曾突破了。

而今,他不再是那个根本毫无花族灵力的少年,手头又有了无数练习的材料。一飞冲天,相信再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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