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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辛无忌

时间长了,几个女子便混熟了,彼此姐妹相称,望的不过是今朝的情谊,能在日后彼此守望相助罢了。

最年长的女子是郡守之女,叫司马沁兰,性格很是倔强坚韧,入宫以来,曦月未曾见过她落泪,再难的时候,也只是咬着唇,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次之的是秋雨,乃户部书令史庶出的女儿,或许是庶出,性格内向柔弱,曦月排三,下面是珍珠,太史少监之女,开朗活泼,经常逗得大家苦中作乐,颇得众人喜欢,最小的是太长少卿嫡出的幼女,名叫雪嫣,元夕才及笄,若是再晚些时日,便能逃过这采选,平日娇生惯养,平日哭得最多的就是她了。

那司马沁兰和雪嫣被皇后要去凤鸣殿,秋雨和珍珠去萧贵妃的昭阳殿,只有曦月一人去德妃的若兰殿,曦月孑身一人,心中很是忐忑,珍珠见她心思重重,便安慰她说那若兰殿虽在三宫里位份最低,可据说德妃温柔贤淑,端庄贞静,生了二皇子后,被陛下赐“德”,定是个好伺候的主子。

曦月想着那日德妃在无极殿中暗中帮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都欠她的恩情,伺候她也是自己极情愿的事情,这才定了心。

几个女子孤身离家入宫,彼此鼓励扶持,日子倒也苦中有乐,渐渐淡了思家的苦楚。

礼仪学完了,众人开始被段姑姑分派到各司做些杂物,熟悉各司的地方、人事、职责,几人这才踏出了尚礼司的大门,看着四处亭台楼榭,宛如一般,让人不辨左右,才明白尚礼司的用意,这在宫中迷了路,瞎撞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怕也会莫名丢了性命。

此刻曦月奉命去司衣司去取衣物,宫女领着她前去,见过司制,熟悉了取送衣物所需的各宫玉牌信物,宫女便让她独自寻路回尚仪司。

曦月捧着衣物,仔细的辨着路,不由打量着宫里的一草一木,这就是她要生活的地方吗?要呆多久呢?一年二年?十年?还是象那些嬷嬷一样成为白发宫女?

戒玉哥哥,怎么办?若是自己回不去,他会等我吗?这宫门深深,我出不去,你进不来,若是无望,你便忘了我吧,娶一个爱你的女子……

想着戒玉和别的女子拜堂,曦月心中痛得喘不过气来,原来自己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情根深种。

撞到了什么东西?曦月抬起头。

辛无忌蹙眉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远远就看到她走过来,却丝毫不准备回避,也不见行礼,最后竟然就这么直直的撞进自己的怀里。

她是瞎了吗?还是准备对自己投怀送抱?

女子抬起头来,一双大大的秋眸蓄满了泪水,满是哀伤;好吧,这一招不错,辛无忌愤懑的情绪被这双眸子冲淡了,黛眉纤纤,微挑入鬓,琼鼻挺翘,嫣红的唇被泪水浸润,象晨露中的花苞忍不住想亲上去。长得挺不错的,辛无忌脑中闪过第二个念头。

女子如梦游般被惊醒,露出惊愕的表情,急退几步,让辛无忌剑眉一皱,说好的投怀送抱呢?看着那张小脸,辛无忌不准备拒绝。

女子有些慌张无措,愣了半刻才想起行礼来,

“奴婢失仪,冲撞了贵人,还请恕罪!“

曦月心中懊恼不已,出来第一日便误了事,眼睛瞟向两侧,亭台楼榭很是陌生,不知道误入到哪里来了?曦月心中忐忑不安。

贵人?!辛无忌想笑,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是新入宫的宫女?“奴婢正是”。

“那就难怪你不识本宫了!下次小心点,要是撞了别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本宫?曦月忍不住抬头。

身着蟠龙腾云宽袖衫,头带八珠金玉冠,白面阔额,剑眉轻扬,星目弯弯,嘴角勾着一丝略显轻佻的笑意,这俊俏的男子便是那中宫嫡皇子辛无忌?

辛无忌看着宫女抬了头,突然发现这张脸甚为面熟,脑中转了转突然想了起来,:“你可是那日采选时长红癣的女子?”那****对这女子印象颇深,甚至还开口讨要过,被母后给拦了。

曦月心中一惊,想起来香囊之事,忙低了头回道:“回殿下,正是奴婢”。

辛无忌有些惊讶,“你那红癣可是好了?没想到你竟有这般容貌?竟被赐了花还真是可惜。”

曦月道:“那日得殿下相助,奴婢感激不尽。”

相助?感激?辛无忌有些摸不着头脑,哦,自己曾让父皇把她赐给自己当侍妾来着,估计她心中也是愿意的吧,呵呵,不由心中一乐,弯身勾起她的下巴,目中含情,轻笑道:“这宫中辛苦,你若是愿意跟着本宫,本宫便再去求父皇把你要过来。”

曦月大惊失色,这人果然是准备拿香囊要挟自己。无耻小人,空有一副好皮囊。一时气急,竟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辛无忌料想自己这番话出口,美人定会含羞带怯,投入自己的怀中,却不料女子凤目圆瞪,怒视着自己,满脸惊惶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辛无忌一颗心仿佛被沉了冰水,想他丰神俊朗、风姿翩翩,这金都哪个女子见了不芳心暗许,暗送秋波,投怀送抱!这女子竟敢对他露出鄙夷之色,对他的温言款语视如草芥,一个卑贱的宫女,竟还看不起他这个堂堂皇子?

辛无忌双眸微眯,捏着她的下巴,冷声道:“你这是是何表情?莫非你对本宫无意?”

曦月被他制住,辛无忌的脸靠近她,近到他暖暖的气息都在鼻尖下萦绕,又羞又恼,泪水忍不住落下来,“就算你用那香囊胁迫我,我也宁死不从。”

香囊?什么香囊?辛无忌整个人被她弄得满头雾水,见她哭中含羞,怒中含怯,不由一怔,她的泪水滴下来落在手上,微微发烫,此时两人的姿势甚是暧昧,曦月仰着头,发髻后垂,一朵殷红的梅花胎印在鬓角绽放,眸中含泪,竟有说不出的妩媚风情,辛无忌心中激起了一丝说不分明的涟漪。

有意思!

辛无忌撒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曦月道:“你一个卑微的宫女,竟然如此对本宫不敬,可知是死罪?若是以后在宫中还是这般行事,你脑袋搬家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好自为之吧。”

说罢,竟转身走了,曦月万没想到此事如此就轻易了结,她看着离去的背景,再不想和这人有任何纠葛,忙喊道:“殿下能否将香囊还给奴婢?”

辛无忌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竟敢鄙夷我!

“不给!”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脚下一停,:“以后若是看见父皇的龙撵,躲远一点”

——

从此出门后,曦月耳聪目明,远远望见有人,便飞快的躲开,如此,竟安然度过了在尚仪司的日子。

明日,众人便要各奔东西,去各宫伺候自己的主子了。段姑姑给众人切切的交代了各种种,也算是个面冷心热之人。晚上,几个女子眼泪汪汪,互道保重,天一亮,便各自奔赴未知的宫中生涯…。。

曦月屏气敛息的立在若兰殿中,她自入了尚礼司便着了宫女的服饰,这燕皇好色喜淫,喜欢让宫中的女子浓妆艳服,听闻燕皇在宫中行走,见了容貌出众的宫女,也会就地****一番。吓得曦月常从梦中惊醒。

可这宫女的服饰也比她在家时的衣衫鲜艳华贵,且裸露众多,曦月没了红疹,愈发被称得妩媚动人,体态婀娜。

德妃端着茶,看着殿下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心中有些讶异,这般姿容强过宫中许多嫔妃,心中了然,看来那日这女子是存心不愿入宫罢了。

皇儿若是有意,那日何不趁机收了她,偏又暗示自己将她救下?得闲问他,又似乎并无男女之情,只说了四个字“心善之人”。

呵呵,心善之人入了这深宫,只怕也会丢了心,转了性,为了一朝荣宠,失了善心吧。

德妃问了些药理相合相冲之道,见她对答流利,便打发了人带她去了药园子。看着她袅袅的身影,德妃想道:“若真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子,在后院中呆着倒也能庇护她一二。”

——

湛黑的剑鞘篆刻着庄重蜿蜒的花纹,拔剑出鞘,竟有龙吟之声,观其华,剑刃清莹如秋水,长剑一挥,侍女的一丝鬓发飘落在地。

重阳皱眉,挥手让面色如土的侍女退下,

“武呆子,此剑何来?”

得意洋洋的杨珩看着剑,如同看着一位绝世美女,“此乃七星剑,圣上所赐,若是钦差手中有此剑,可先斩后奏。”

杨珩赏玩了片刻,便递给戒玉。

“此剑乃御赐之物,太过贵重,怎可与我?”戒玉推让。

杨珩挥挥手,笑道:“兄长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御赐之物,便为我家之物,再说小弟并不擅长用剑,剑身纤柔,我更喜欢用重刀,方不可惜了我一身神力。”

重阳失笑,戒玉只好收下。

见戒玉握剑的手上,有一层厚茧,重阳面有不忍:“离武试之日,只有三日,兄长初心未改吗?若是未能入十甲,小弟愿为兄长在父亲处谋个差事,不必为了武试太过拼命。”

戒玉看着重阳,眼中有一抹暖色,“谢过贤弟,但戒玉初心不改”,

他抚过剑刃,寒意透骨,“男儿顶天立地,生不能建功立业,横戈万里,守护家国,苟活于世也不过是喘息之间。”

说罢,提剑起身,走至院中,突然豪情万丈,剑花一卷,出剑、踏步、飞掠,口中吟道:“路漫漫其修远兮,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吾将上下而求索。惟草木之零落兮,朝饮木兰之坠露兮,?恐美人之迟暮。夕餐秋菊之落英……”

院中长剑如芒,气贯如虹,花叶飞溅,白衣翩翩,君子独立。

重阳看痴了眼,倾慕不已,杨珩眼中锋芒却随着戒玉口中吟唱之词激荡起伏。

“真乃宝剑配英雄!兄长威武!”杨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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