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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公元前五百多年,九州大地上正是春秋时期,五霸雄起,烽火狼烟遍布整个中华大地,多年战事,让本该秀丽的山河千疮百孔,连年兵戈、让本该繁华的城池满目疮痍。

公元前五百四十六年,当时最为强大的两个国家、晋,楚向天下发起号召,在宋国制定盟约,史称‘弭兵会议’。两国共分霸权,经过这次商讨,此后五十余年再没发生大的战事。

公元前五百二十二年春分后的一天,春雨刚过,楚国王宫中荷花吐艳,牡丹怒放。一个身影在王宫中快步行走,进到了王宫正殿。

正殿中只有楚平王慵懒的躺在王座上,两名侍女小心翼翼的慢摇蒲扇,一股檀香在大殿中弥漫,使人昏昏欲睡。

那人闻到这股檀香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快步向前叩首:”臣,费无极参见吾王!”

楚平王迷迷糊糊睁开眼,朦胧间见到一个人影在殿中下跪,问道:“费无极啊,出使秦国的事如何?”

费无极嘴角向上勾勒,回道:“秦女绝艳,天下无双。”

“哦?”

楚平王听后臃肿的身子艰难的从王座上爬起,本无神萎靡的两眼发出光芒。

“当真如此?”

“臣岂敢欺君。”

楚平王略显不快的锤了下王座,懊恼道:“寡人后悔啊!今已成太子之妃,诶!”

费无极似乎料到楚平王会如此说,他四肢并用向前爬,爬到王榻前附耳对楚平王说:“今边关四险,非婚娶之日,不如让太子屯兵边城,以备战事。”

楚平王眼珠子一转,当即大笑,扶起费无极夸道:“无极真乃我大楚栋梁,寡人肱骨耳!”

“诏曰:边关乃国之安危重事,即日令太子建与太傅伍奢启程,前往边关修城练兵!”

“吾王英明!”费无极听后喜笑颜开,一副小人得意的样子。

雨后天晴,太子府内,一处清水湖旁柳树下两人对弈,正是太子建和太傅伍奢。

一滴春雨顺着柳叶落下,滴在太子建的肩梢,太子建却纹丝不动,只是专注的看着黑白棋局,他手中把玩着一颗棋子,许久方才露出笑容将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天元一方,大势已成,太傅,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

伍奢却不为所动,只是手指夹着棋子在棋盘上悬着,许久没有落下,似乎元神出窍一样。

“太傅?”太子建拍了下伍奢的手,棋子掉到棋盘上,将两颗棋子砸进了湖中。

“啊?唔、老夫无礼了,还请太子恕罪。”伍奢这才大梦初醒一样,边弯下身去寻棋子边说道。

“无妨。”太子建笑道,一把拉起伍奢说:“太傅心中在想什么?”

伍奢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太傅若有难言之隐便算了吧。”太子建倒是很豁达,不强人所难。

“唉!”伍奢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湖中落叶泛起的涟漪开口:“太子啊,你相信得到一个奇珍就能得到整个天下么?”

太子建闻言很意外,他沉吟半刻:“不相信,如果真有这等奇珍,那天下诸侯还厉兵秣马又是为何?”

伍奢四下观望,见没有任何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块锦步,小心翼翼的放在棋盘上,然后打开,太子建很奇怪,但他并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伍奢手中的东西。

锦布里包着一块青铜符印,朴实无华,虽然只有手心大小,但两面却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太子建细细打量,发现上面刻着的正是周朝神兽——凤凰。

“这符印做工确实不错,但王宫中比这珍贵的物件数不胜数,难道太傅如今已经得到了天下么?”

太子建戏谑说道,他拿在手中来回把玩,还是仍未发现这符印有何珍奇之处。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才得到的。至于其他的部分,我并不知道在何处。”伍奢很认真的说道。

太子建正欲开口,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回过头看。

“王上有诏,接旨!”

两队楚国王侍走了过来,伍奢急忙包好青铜符印,下跪接旨。

“诏曰:边关乃国之安危重事,即日令太子建与太傅伍奢启程,前往边关修城练兵,不得有误!”

太子建如遭雷击,瘫软到地上,王侍见状冷哼一声,将诏书摔在了太子建身上,转身便离去。

楚国王宫外,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来回过往,

费无极仰头走出宫门,畅怀大笑几声,声音在空旷的宫门里回荡,值班的禁卫却不敢上来指责,谁都知道,如今费无极可是楚王面前的红人。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在宫墙转脚处冒出,费无极远远望见,整了整衣冠走了过去。

“事情怎么样了?”

那个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人声音喑哑,低声问道。

“自然办妥,明日太子建和伍奢就要去边关练兵,到时候我在向楚王进谏,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会想办法得到,至于你们答应我的承诺,我想也该兑现了吧。”

“等东西到手,承诺就会兑现。”

费无极脸一沉:“我能让伍奢失势,自然也能让伍奢得势,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一块青铜符印做什么,但我可以让你们永远也得不到。”

斗篷里的人迸发出如狼视的光芒,费无极心里一虚,向后退了一步。

“你似乎有些忘乎所以啊?忘记你是如何有了今天的地位、忘记了你在和谁讨价还价……”斗篷里的人冷笑道。

费无极脑门上渗出几行冷汗,“是我无礼!还望大师恕罪!”费无极飞扬跋扈的态度瞬间收敛起来,他双膝一折就跪在了地上,狠狠的用头叩地,很快,血和汗一起从他的额头印在了地上。

“你明白就好,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费无极双腿不停打颤,那人走了很久,他依旧跪在那,头触着地面不起,直到血汗凝固,他才抬起头来,惊恐的打量着四周,许久,费无极方舒了口气,似乎在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一个月后。

楚国天牢中,伍奢费力的攀着窗杆,向外张望,他的腿已经被打断,毫无知觉,他只能靠已经没了指甲的双手来移动。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他适应了很久才艰难的睁开眼。

‘吱~’

牢门打开了,一个人捂着口鼻走了进来。

伍奢不需要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伍奢,交出青铜符印,你可以不用死。”

这句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

“费无极,你不用再痴心妄想了。”伍奢没有回头,仍旧张望着窗外的风景,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费无极嘴角一咧:“我知道你把东西交给了你的儿子,他们很快就来陪你了。”

伍奢听后猛然转过头来,大笑道:“伍尚为人宽厚仁慈,叫他,一定能来;伍子胥人桀骜不训,忍辱负重,能成就大事,他知道来了一块被杀,势必不来。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把东西交给了伍子胥!哈哈哈哈!”

费无极恼羞成怒,挥手道:“继续打,打到他松口为止!”说罢就走出了牢房,只留下身后阵阵哀嚎伴着大笑。

太傅府中,无数士兵已经将这团团围住,太傅府中下人侍从惊慌失措,四处乱跑,想要逃命,只有两个人镇定的坐在榻上对视。

“我不能死。”伍子胥坚毅的目光在烛火下映的格外明亮。

“我也不想你死,兄长。”

“我们不是小孩了,伍员,总有一个人要陪父亲一同面对。”伍尚宠溺的看着伍子胥,仿佛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知道去了也不能保全父亲的性命,但要不去,终究会背上不孝不忠的名义,被天下人耻笑。”

伍尚站起身来,摸着伍子胥的额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走吧,如果能活下来,如果没忘记灭门之仇,那就用你一个人的力量,让整个楚国来殉葬。”

伍子胥没有说话,拿起一把前朝楚王赏赐给伍奢的宝剑夺门而出。

三日后,伍子胥骑着一匹良驹在冲出了昭关,身后烟尘滚滚,无数楚国骑兵紧追不舍。

伍子胥的双腿内侧经过三天没日没夜的颠簸,早已血痕遍布,一头乱发下充满血丝的双眼始终盯着前方。

座下良驹一声嘶鸣,跌倒在了地上,三日三夜不吃不喝的奔波已经透支了它所有的体力。

伍子胥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前方正是漓江,过了漓江便是吴国的地界了。

伍子胥一步一晃的走到江边,只看见白雾茫茫一片,没有任何船只踪迹,心中悲慨万分。

追兵越来越近,伍子胥拔出宝剑正准备自刎时,听到一声长唳,一只渔船从白雾中钻了出来。

伍子胥大喜过望,高呼:“渔家救我!”

那渔船在大浪中如履平地,眨眼间就到了岸边,伍子胥慌忙跳上船去,那渔家也不说话,只是一撑船桨就如离弦之箭一样远离了楚国边界。

伍子胥看着渐渐消失在雾中的追兵长叹了一口气,郑重的将宝剑从腰间解开,对渔家恭敬道:“这把剑是楚王所赐,值金百两,今日窘迫,无以为报,愿将此剑相赠以谢救命之恩!”

渔家是个老头,他放下船桨,轻笑道:“楚王为了追捕你,出了五万石粮食的赏金,还答应封大夫爵位。我不贪图这个赏金、爵位,难道会要你这宝剑吗?”

伍子胥羞愧,低下头来。渔家扔给他水和食物,淡淡道:“我知道你的遭遇,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伍子胥边狼吞虎咽边说:“不知道,先过江在想办法吧。”

渔家又拿起船桨,似乎心不在焉道:“我知道一个适合你的去处,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带你去那。”

伍子胥灌了口水,将拳头捏紧“能使我报仇么?”

渔家沉默片刻:“不能……”

“那就不是适合我的地方。”

渔家看着伍子胥,用惋惜的口气道:“仇恨就像这漓江上的茫茫白雾,不止会蒙蔽你的眼,也会蒙蔽你的心,直到你沉沦于此,直到你也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伍子胥站起身狰狞大笑:“我除了复仇之心已一无所有,如果在再失去了它,那我活着又有何意义!总有一天,我会将我父亲、我兄长,我!受到的苦难十倍!百倍的偿还!”

渔家叹了口气,不再劝解,只是撑着船桨在风浪里穿梭。

空中一只白头银翅的老鹰紧跟着渔船,时不时的呼啸一声。

伍子胥站在船头,浪花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摸出伍奢被抓前给他的一块竹简,上面只有一个地名。

他想起伍奢最后叮嘱他的话:“这个地方,藏着关乎天下的秘密,你要记住,永远、永远,也不要让这个秘密被第二个人知晓。”

(历史知识加油站:伍奢(?―公元前522年),楚国椒邑(今安徽省阜南县)人,生于楚国乾溪(今安徽省利辛县),楚庄王时重臣伍举之子(一说伍举之后),伍子胥的父亲,春秋后期楚国大夫,楚平王时担任太子太傅。

后来由于费无忌对太子建的陷害,牵连伍奢被捕。费无忌担心伍奢的儿子伍尚和伍子胥要报仇,于是召他们来,表示来了就放过伍奢,不来就马上杀了他。伍尚和伍子胥明白去了也只是一同受死,伍尚不忍父亲独自受死,又怕自己报不了仇,被人耻笑,于是前往。伍子胥则逃走,准备报仇,辗转去到吴国,最终成功报仇。

楚平王(?―公元前516年),芈姓,熊氏,名弃疾,继位后改名居,又称陈公、蔡公,是楚共王幼子,楚灵王之弟,春秋时期楚国国君,公元前528年―公元前516年在位。

楚灭陈、蔡二国后立他担任陈公、蔡公,后楚灵王死,楚平王立,为与各诸侯国和好,楚平王立陈哀公子陈悼太子太子师之子公孙吴为陈国君主,蔡灵侯子世子友子公孙庐为蔡国君主,恢复两国。以伍奢为太子太傅,费无忌做太子少傅。

楚平王派费无忌替太子建到秦国去迎接秦女孟赢来和太子结婚,孟赢甚美,无忌便劝平王自己娶她,宠信有加。伍奢后来被费无忌迫害而死,其子伍子胥逃至吴国,先后兴兵伐楚五次。公元前506年,吴王阖闾率伍子胥等又大举伐楚,占领楚国的都城。当时平王已死,昭王逃亡随国(今湖北随州)。伍子胥掘楚平王墓,鞭尸三百。史称柏举之战。

费无极,亦作费无忌,春秋末年楚国佞臣,官至太子少师。楚平王本为了联秦制晋,让其子太子建与秦女孟嬴联姻。派费无忌到秦国去迎接秦女孟嬴,孟嬴甚美,费无极渲染孟嬴绝世美丽,天下无双,便劝平王自己娶她。平王好色,强纳儿媳,费无忌也转为侍奉平王。由于担心太子建登位后对自己不利,于是不断离间平王和太子建。迫害太子建与伍奢全家,伍子胥侥幸逃脱到吴国,给楚国大乱埋下了伏笔。后来费无忌与鄢将师妒忌左尹郤宛击败吴国,杀其全家,伯郤宛之子伯嚭奔吴国。国人怨令尹囊瓦,囊瓦(子常)杀费无忌并灭其族。

伍子胥的哥哥,伍奢的长子,为楚国椒(今安徽省阜南县焦陂镇)人。青少年时,好文习武,勇而多谋。周景王二十三年(前522),因遭楚太子少傅费无忌陷害,自己和父亲为楚平王所杀,弟弟伍员被迫出逃吴国,发誓必倾覆楚国,以报杀亲之仇,后成就英名。伍尚为人重德行,仁孝而慈爱,当楚平王派人召见他们兄弟时,本想逃跑的他,念及或许自己去真的可以救父亲,于是含泪与弟弟辞别,终与父亲被平王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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