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紫色完全转化为墨色后,白意的命魂渐渐探入方石之内,命魂离体无疑是很危险的行径,可惜现在白意没有反抗的力量,迷迷糊糊地被方石吸入。
方石之内是一片星空,如果说冰崖山涧是一片小城镇的海市蜃楼,那么这片星空便是真实的无边大陆。这不只是规模上的差距,而且还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这块方石之中就是一片真实的世界。
除去方石中传承的墨一法门不说,这块承载一方世界的方石就已经是绝世遗珍,如果传扬出去估计各大隐世圣地都要赌上一切争夺这块方石。但是从林宁将方石暴露在白意面前这点看来就已经说明他对白意的信任,这让白意震惊的同时心头一暖。
“这片星空看似浩瀚无穷,但并无半点生机,也许这便是这法门的奇妙之处。“白意仔细观察四周,墨色玄气不由自主地迸发而出。在这墨色玄气覆盖下的白意似乎不受这片星空的束缚,随意行走在虚空之上,甚至一个念头便能到达这世界任意角落。
“别的不说,这片星空对修炼之人来说简直是感悟规则的圣地,怪不得林叔实力那么强横。”白意感受的越多心里的震撼就越大,在外面估计有多少修炼者穷极一生也没有这待遇吧。
“不对,这星空中央有点不同,看来这片星空的关键还是在那里。”就在白意感叹武道浩瀚之时,星空中央的一道神识波动使白意神经一紧。星空虽大但毫无生机,几乎处处是泯灭的痕迹,突然传来的神识波动无疑是这片星空唯一的生机所在,如同白纸上的一点黑墨那样显眼。
几乎是一个念头,白意便来到这唯一生机的所在地点。硕大的九颗星辰以一种奇妙的规则排列虚空中,一道道似透明般若有若无的锁链交织成网状,网链于中心处结成一座囚牢,那道神识波动便是从囚牢中传出。
“太弱。”囚牢中的存在用神识扫了扫白意,传出一道不带有任何感情的波动。像是顿了顿,囚牢中又传出一道同样不带有感情的波动:“可惜,可惜。”
尽管有墨色玄气的庇佑,星空规则不得加体,但是囚牢中的一道神识扫来,白意便通体冰凉不得动弹半点,鼻翼两侧渐渐渗出汗迹。片刻之后,囚牢中的存在收回了白意身上的神识,不再发出半点动静,明显对白意的兴趣不大。
白意极力地向囚牢看去,直到脸色苍白命魂虚脱也只不过勉强看出一道人形的轮廓。之前一眼能够穷极星空,此时竟然看不出囚牢中的真面目,这不禁让白意有些失落。
“别费劲了,我不让你看就算你掌控了这片星空也看不到,上次来的那个小子可比你老实多了。”可能是许久不说话,那人说话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金属摩擦一般。
“前辈,你……”
“别问我是谁,也不要问我如何在这里,更别想让我传授你武道。”那人似乎觉察到白意要说什么,提前打断白意说出下句。
“前辈……”
“也不要叫我前辈,说什么守护天下苍生什么的借口,本座虽然在此无尽岁月但还不傻。”那人又一次粗暴地打断白意的话,冷笑道。
“我只是想说,前辈你饿不饿?”白意深吸一口气,以极快的语速终于说出了自己两次未说出的话。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瞬间,那人似乎被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惊呆了,到了他这种境界早已不用吃东西,这个问题在他的耳中听来都不能用愚蠢来形容。
这也不怪白意,在白意认知中无论修为多高都还是要吃东西的。原本白意还在纠结如何和这个人拉近关系,一直没想好问什么,结果被那人连逼两次竟然脱口而出这么一个问题。
星空锁链一阵剧烈的颤动,就当白意以为自己的问题把囚牢中的存气急时,一阵爆笑声从囚牢中骤然传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眼泪都要笑出来一般。
“上次那个小子进来就问东问西,最后他问我这片星空的奥秘,我就说有个屁奥秘就是黑,结果他竟然信了,然后把自己忽悠出来个墨一法门,兴致勃勃地走了。’“那人笑完后似乎心情大好,说得话也多了起来。
白意一听也笑了,那人口中的小子不就是他那个便宜义父兼未来岳父。不过笑归笑,白意心里却被震撼起惊涛骇浪,原来在天岚大陆威名震震的墨一法门竟然只是随口忽悠出来的,那这个囚犯真实实力要多么无法无天啊!
“你看这星空看出了什么?”那人语峰一转,以一种深沉的语气问道。
“毁灭。”白意的回答甚是简单,不过倒是全面的概括了眼前的场景。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唯一不用。其皆始于一,亦终于一。灭一之意不在毁灭,无始无终方成轮回。你能懂便懂,不懂就算了。”那人如呓语道。
这段话明显是一个法门的口诀,而且从法决中的几个字眼可以看出这部法门的真实等级不会很低,因为天岚大陆上的法门还没有敢用轮回做法决的。
”多谢前辈传授法门。“白意神色恭敬,立即抱拳道谢。
“不必谢我,以你的境界理解这些话是不可能的。”那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若是有一天你能领悟完整,记得回来找我。”
“前辈是如何落入这困境,若有一天小子有实力之时必来解救前辈。”白意这番话倒不是虚伪,他只是感觉这位前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所说的话也都是真性情。
“小子不用想那么多了,我要是不愿意谁能困住我?这个囚牢是我自己设下的。”那人轻笑道。
“前辈为何……”白意脸色一变,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这段法决既是我给你造化也是我给你出的疑问,以后等你到了这等境界便会面对它,那时你若无法作答修为便再不会前进半步。”那人明显不愿面对这些往事,粗暴地打断白意的提问。随手一挥,一阵空间风暴席卷白意而去。就在白意即将离开方石世界之时,星海中央传出那人的吼声:
“小子,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有趣,就像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迷,哈哈哈……”
白意魂归肉身,命魂由于消耗过大又长时间不在神海内,导致头脑猛的一阵眩晕,鼻中流下两行猩红。方石世界里的经历给白意刷新了认知,无论是不断毁灭的星空还是自囚的神秘人都不是这个世界能够见到的事物。
白意默念着那人赠与的法决,周围的虚空中产生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波动,如同一粒粒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白意正要探知那些波动,突然命魂中一阵悸动,在这悸动之下的白意浑身颤抖。白意每念出法决中的一个字面目都要狰狞一分,眼口鼻耳七窍流血。
“嘿嘿嘿,好个神秘的世界,我很期待啊!”
白意俨然成了一个血人,脸上糊上一层血浆,不时还要发出阵阵低笑,看起来恐怖无比。白意虽然受到天道的惩罚,但也使他看出了一丝世界的隐秘,一层蒙在他眼前的面纱开始掀起了一角。
一直以来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假如莫一天白意平息了心中的仇恨,那么等着他的是不知所措随后将是无尽的寂寞与孤独。经过这回事情白意对世界的期盼愈加强烈,因为未知所以着迷,估计白意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那一颗不甘寂寞勇于冒险的内心。
静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白意仔细地梳洗沐浴一番。在一天一夜疲劳压迫之后,白意没有打坐修炼而是舒服地躺在床上,在晨光的沐浴下熟睡过去。
白意自己都没有发现,伴随自己这一路的经历,命魂中由于童年遭遇而产生的瑕疵越来淡。方石世界中那人最后吼出的那句话给白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完全愈合了白意命魂上的伤痕。沉眠也是由于这场心灵的升华,从这一刻起白意的灵境终于完整。
万里之外的不知名山脉,黄大牙哼着小调穿行林间,微眯的双眼瞄着远方的地平线。当第一缕晨光射向大地之时,黄大牙突然标志性一笑,露出两排大黄牙,像是看见沐浴着晨光的白意,朗声歌道:
“远行的老者即将归程,冒险的少年去向何方。前方老者走过的路,少年你看到了吗?仙辰落凡把酒欢,幼龙蛰伏待腾空。莫畏前路,年少有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