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友是在一间聊天室里遇到菲菲的,当时菲菲说自己心情苦闷,希望有人能给她安慰。沈友在女孩子面前总是妙语连珠,他跟菲菲私聊了十几分钟,菲菲就已经忍俊不禁了。菲菲主动加沈友为友,说对他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沈友点了视频,菲菲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菲菲姣好清秀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让沈友怦然心动,但他注意到,菲菲眉宇间,似乎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郁。
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很快就难舍难分了。见时机成熟,沈友就向菲菲示爱。菲菲沉默了好久,才说: "我不想害你,所以不能接受你的爱。"菲菲告诉他,她因为输了受污染的血,不幸染上了艾滋病,已经有发作的迹象了。她还没有谈过恋爱,更没品味过男女欢情,那次去聊天室,她本想随便物色一个好色的男人跟他玩玩一夜情的,也为报复命运的不公。可是现在,她真的爱上了沈友,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让他遭受自己的厄运了。
沈友呆住了。过了好久,他才问: "菲菲,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有,"菲菲说,"请你杀了我。"
菲菲说,既然已经被无情的命运过早地判了死刑,她不想再苟延残喘。一想到艾滋病人最终都会全身溃烂、面目全非,她就不寒而栗,她宁可留给这世界一个靓丽的背影。但是她也不能自尽,因为她给自己买过巨额人身保险,受益人是她年迈的父母,自尽的话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将会陷入老来无依的凄凉境地。唯一的办法是她死于意外,"比如谋杀。"她微笑着说。
菲菲在视频里举起一张银行卡,接着说: "这张卡上有五万块钱,是我全部的积蓄。我已经给你写了封邮件,内容就是银行卡的密码。如果三天后没有人阻止,邮件将自动发出。"
菲菲已经设计好了一切细节。她将到一家低档旅馆开个房间,明天下午三点,她会最后一次洗个热水澡,然后打开门锁,把浴巾放在床边,把银行卡放在枕边,吃下几片安眠药,在沉睡中等待杀手到来。沈友只需推门进去,用浴巾捂住她的口鼻,直到把她闷死,然后取走银行卡,三天后得到密码,五万块钱就是他的了。 "那家旅馆没有什么安保设施,出入客房也无需登记,你尽可放心去做,神不知鬼不觉。反正我意已决,你不帮我我就另找别人。"菲菲说。
沈友想了又想,觉得菲菲的计划天衣无缝,完全可行。他决定成全她。当然,真正让他动心的,还是那张银行卡。
第二天,沈友先伪造好不在现场的证据,然后如约赶到那家旅馆。他轻轻推了推菲菲说的那间客房,房门果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他轻轻走进去,见菲菲安详地睡在床上,头发还湿漉漉的,银行卡和浴巾都在她说的位置上。沈友回手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前,先把银行卡揣进怀里,再翻身跨到菲菲身上,把她的双臂压在身下,让她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然后一把抓起湿乎乎的浴巾,狠狠地捂住菲菲的口鼻。菲菲被惊醒了,但她的挣扎软弱无力,沈友咬着牙丝毫没有放松。菲菲的挣扎越来越轻微,身体很快就软了下去。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踢开,一个男人几步跨了进来,手里倒提着一只台灯。沈友还没反应过来,尖硬沉重的台灯底座就已经狠狠地砸到了他的头上,不偏不倚,正中太阳穴。沈友闷哼一声,一 头裁到地板上。男人扑到床前,试了试沈菲的鼻息和脉搏,赶紧拨打了 120和 110。
警察和医生先后赶到现场,沈友已经一命呜呼了,菲菲因为长时间缺氧,陷入了昏迷,但无性命之忧。菲菲被抬上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抢救,警察勘查了现场,向男人录口供。男人说,他叫林小伟,就住在隔壁,看到这边发生了谋杀,因为人命关天情况十万火急,什么都没顾得想,随手抄起桌上的台灯就冲了过来。 "谢天谢地,还不算太晚。"林小伟心有余悸地说。
"你住在隔壁,怎么能看到这边发生的事?"警察敏锐地抓住了他的漏洞。林小伟搔搔头皮,说: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老实交代了。我在这间房里偷偷安装了摄像头,准备偷窥。万万没想到,刚刚打开就看到这样惊险的一幕!"
警察果然从房顶的吊灯上找到了隐藏的无线摄像头。 "那你有没有录下来?"警察问。林小伟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录了。本来我想把精彩片段卖到网上赚点儿零花钱的。"警察调出录像,果然清晰地看到菲菲从浴室出来上床休息,沈友鬼鬼祟祟地溜进来行凶杀人,千钧一发之际林小伟及时闯进来把沈友打翻在地,直到警察拆除摄像头的完整过程。
录像带铁证如山,案情似乎很明朗:沈友因财害命死有余辜,林小伟见义勇为正当防卫。但有一个年轻的警察总觉得有什么不自然,他把录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突然喝问林小伟: "你跟菲菲什么关系?"林小伟一愣:"没,没什么关系。我根本不认识她,还是听你们说才知道她叫菲菲的。"年轻警察摇摇头说:"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他让录像一帧帧地前进,然后定格在一幅画面上。"看到没有?菲菲被捂住口鼻,垂死挣扎的时候,目光的焦点两次落到摄像头上。这绝非偶然的巧合,说明她完全知道吊灯上隐藏着摄像头,知道摄像头后面有个你!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其实是场既遂的谋杀,真正的谋杀对象不是菲菲,而是沈友!"
林小伟愣住了,冷汗呼地冒了出来。但他咬紧牙关,拒绝再次开口。
不过,有了对案情的基本估计,也就有了准确的侦破方向。警察很快就了解到,林小伟和菲菲虽然来自相距遥远的两座城市,相互没有机会结识,但他们确实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菲菲的姐姐一年前莫名其妙地自杀身亡了,而她正是林小伟的女朋友!警察由此推测,沈友与这起自杀事件关系重大,应该是罪魁祸首!他们调查了沈友其人,发现这个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家伙其实是个色狼,曾经多次引诱强奸女网友。莫非菲菲的姐姐也是受害者之一?
带着这样的疑问,警察讯问了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菲菲。听完警察的话,一直一脸无辜的菲菲忍不住泪眼滂沱。她从电子邮箱里找出一封邮件交给警察。那是她姐姐的绝命书,证实了警察的猜测。"本来想用录像证明我们是无辜的,哪知却被它出卖了。"菲菲如实交代完经过,万分遗憾地说。
真相大白了,可警察们的心情却很沉重,觉得这是一起不该破 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