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人类几千年传下来的习俗,每逢大事过后总要有一个或大或小的宴会供人们吃吃喝喝,唱唱跳跳,舒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大佛部的人自然也遗传了这种尿性,正式的禅位大典结束后,一个大型的篝火晚会随即开场。
葛玉郎没想到的是,第一次接触广场舞的乌牛部人对这种通俗舞蹈也产生了浓厚兴趣,包括铁牛族老在内,五个“人形猴子”仅用了十分钟就学会了那种简单的舞步,混在大佛部的队伍里跳得忘乎所以。
直到备用的木柴用尽,这场舞会才不得不结束,人们怅然若失地返回了凌云窟,继续他们平淡不见天日的洞穴生活,期待着下一次“放风”的日子。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任首领王蜂上任后的第二天就召开了一次部落人民代表大会,与会人员包括太上首领王龙、文武长老、救世主、狩猎队的各位排长班长,这次大会决议通过了三项议案:
第一项,工部全力打造兵甲武器,增加武备,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项,自即日起,凡四十岁以下六岁以上的部落成员不论男女一律参加军事训练,争取做到“全民皆兵”。
第三项,大佛部和乌牛部签定“穆邻友好协议”,相约互信互助共同进步。
铁牛族老本想邀请葛玉郎到乌牛部住一段时间,却被严防死守的文长老以各种理由断然拒绝,不得以之下,铁牛族老也厚着脸皮耍起了无赖,赖在大佛部不走了,不止如此,他还派遣随行护卫回乌牛部叫来了二十名猴人战士,打着学习先进部落经验的借口,组团儿在大佛部混吃混喝。
文长老气得要死,可是脸上还装出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不就是二十几个人的吃喝吗,大佛部好歹也算是方圆百里的“大部落”,这点儿消耗不算什么,毛毛雨啦。
大鱼大肉管饱,酒水管够,这让几十年来始终三餐不继食不裹腹的乌牛部猴人战士感觉突然入了天堂一般,作梦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所以当文长老蛊惑他们加入大佛部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猴人战士都动心了,只不过心里隐隐觉得不妥,所以没有当场答应,只表示考虑考虑。
耿直单纯的猴人战士推举牛山为代表兴冲冲地找铁牛族老报喜,“族老,大佛部的文长老说可以让我们加入大佛部,以后天天有肉吃有酒喝,还管饱呢,我看咱们直接把乌牛部搬过来算了,以后就能过好日子了。”
铁牛族老一听就知道不好,这尼玛是要举族叛变的节奏啊,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天际,二话不说,抡起拐仗就是一顿暴锤啊,“我让你过好日子,我让你过好日子,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啊,我让你过好日子……”
二十四个猴人战士,一个没跑掉,凄惨的猴叫声断断续续地响了一个小时,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惨叫声停下不久,屋子里二十四名猴人战士整齐地跪成四排,面向墙壁,嘴里翻来复去地念叨着一句话,“生是乌牛人,死是乌牛鬼。”直接针对文长老表明了坚定不移的立场。
铁牛族老歇了半晌,缓过气来之后,怒气冲冲地就出了门,直奔新任首领王蜂的家,他要讨个公道。
铁牛族老抹着泪向王蜂哭诉,“我本是好意,带着儿郎们到大佛部向先进部落学习,以后也好有实力与大佛部守望相助,共同为人类复兴的大业努力,可偏偏就有人看不过眼,竟然用酒肉蛊惑我乌牛部儿郎加入大佛部,我承认我们乌牛部现在实力的确远不如大佛部,但是大佛部也不能存心吞并我乌牛部,绝了我们几百年的传承啊,这样做可不地道啊,是要遭天谴的。
今天还请首领勿必给我个交待,如果首领承认此事确实是出于您的本意,那小老儿今天二话不说,立即碰死在这里,也好随了您的心思,以后还请好好对待乌牛部的部众,不然小老儿做鬼也难安心啊。”
王蜂一听就知道这事儿准是文长老的手笔,大佛部除了他没人会想出这种损招儿并且完全不顾后果地直接做出来,擦屁股的活儿自然还得他来完成,谁让他是那老家伙的学生呢,有事儿弟子服其劳嘛。
“族老千万别误会,我们绝对没有吞并乌牛部的心思,前两天不是刚刚才签署了‘穆邻友好协议’吗?本意就是想两部友爱互助,共同发展,绝对不会同室起操戈的,蛮荒人类本就稀少,可经不起那样的折腾啊,族老说是不是啊?”
“谁说不是呢,我就说首领是个明白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卑鄙龌龊的事来,肯定是下面有人不服首领这么年青就当上了首领,故意捣乱拆首领的台呢,您可要好好地查查,绝不能让这种隐藏在人民内部故意破坏团结的恶意分子逍遥法外,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严肃处理。”铁牛族老说起那个恶意分子时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把他抓出来咔嚓了。
“族老且放心,我一定严查此事,定要给族老一个交待。族老且放宽心在大佛部住着,我会亲自安排下去,乌牛部的战士跟大佛部的战士一视同仁,族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脱。”
“我想请救世主大人到乌牛部做客几天,顺便为乌牛部做一个发展规划,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这确是不巧,救世主大人昨天带队到猎犬基地巡视去了,目前不在部落,要不等大人回来,我再帮忙请示一下如何?”
“哎!原来如此,我说这两天怎么没见着救世主大人,原来是出巡了,既然如此那就以后再说吧。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小老儿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首领能不能答应?”
“族老但说无妨,能答应的我一定不含糊。”
“哎!首领也知道,我乌牛部和大佛部比起来,那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到现在为止我部的很多人甚至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那天禅位大典上看到大佛部战士身上那些装备,小老儿真是羡慕的眼都红了。我也不是不要老脸的向首领乞讨,只是希望首领能允许我部战士学些制作皮甲骨器的手艺,不需要多高级精巧的技术,只要是能用的上就成,多少有点防护力就成,至不济也能当衣服穿。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原来是这事儿,族老大可放心,我大佛部的技术可没有保密一说,只要是人类,谁想学都可以,只要不防碍生产,族老尽可带人到‘器工间’学习,我会交待下去,无论是那一位工匠,只要被问到都会尽力帮忙解惑,决不会故意推脱,族老您看可好?”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小老儿这就回去安排儿郎们进工器间学习,还望首领尽快给工器间的师傅们传个话。”
“我这就安排,不过长老也不要太过心急,这种事可急不得,慢慢来才好。”
“不行啊,部落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呢,时间长了非乱套了不可,还望首领多多体谅啊。”
且说铁牛族老得了王蜂的承诺,兴冲冲地返回客室,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有说话声,还是那个他深恶痛绝的声音。
“啧啧,你看这身上给打的,这老铁牛下手也没个轻重,真不拿你们当自个儿孩子,这是把你们当凶兽打呢,这得多大的仇啊,你看都打出血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太野蛮了。
可怜的孩子,我们大佛部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这打自个儿的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打凶兽去,就会窝里横。
要我说你们都是好孩子,留在乌牛部实在是可惜了,成天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老挨打受气,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干脆就留在我们大佛部算了,要是不放心家人,可以把他们全接过来吗,我们大佛部养得起……。”
王文这个老东西实在是太无耻了,这是趁虚而入啊,而且是明目张胆地搞策反啊。
时机把握的实在是太准了,战士们刚挨了打,正是心情郁闷,情绪低落之时,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处处为他们着想,对他们充满同情,并且不吝安慰之辞的老爷爷,和凶神恶煞般的铁牛族老一对比,那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你说他们更愿意亲近谁?
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铁牛族老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文长老不放,几乎要喷出火来。
乌牛部的战士们赶紧回转“念经”的状态。
“生是乌牛人,死是乌牛鬼……”,好坚定的信念啊?
“哎哟,铁牛族老回来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你看把孩子们打成什么样了……”
文长老还想卖几句乖,可没想到铁牛族老根本不答理他那茬儿,就那么一直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好像在积蓄拼死一击的力量一般。
作贼心虚,文长老也不敢太往死里得罪铁牛族老,万一引起了两部纠纷,他可负不起这个责。
“好吧,好吧,既然铁牛族老有事和孩子们商量,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们改天再聊吧。”
文长老沿着门边溜走了,铁牛族进门,轻轻把门关上,面上的凌厉已经不见了,挂上了一副落漠表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跪在墙边面壁的众战士说:“行了,都起来吧。”
战士们面面相觑,不是说要念一整天吗?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呢,怎么就喊停了,这不像是族老的作风啊。
要知道铁牛族老向来说一不二,说是念一天就得念一整天,少一分钟都不行。几乎每一个乌牛部的战士都是在族老的棍棒下长大的,对他硬朗的作风那是记在了骨子里,记忆里族老的命令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今天可有点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