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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玖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麻烦

我已经是第三天看见上官迟到了,我现在才知道她是个路痴,而且实至名归。连续四天,每天下午第一节课必定迟到,也难怪,又路痴,又不愿意早点起床找路,不迟到就奇怪了。老天跟她过不去,偏偏我们每天下午第一节课都是化学课,化学老师叫顾芸京,人微胖,波浪头发,双眼如铜铃一般大,很严肃的一个人。这两项加起来,导致上官寅每天下午必被罚站,罚站10分钟,不仅如此,老师从第二天起每次都会加一句,怎么又是你。如此这般过了几天,老师都懒得说她了,她自己就很自觉地看着表站10分钟再回到座位上。

第五天的下午,顾老师在上面讲电子轨道,正好讲到梅花型和梭型轨道的时候,上官一晃一晃地走到门口,站着。破天荒,顾老师让她进来了,她悠哉地在我身边坐下,拿出书和笔放桌上搁着,从保鲜袋里从容地拿出来一个苹果,手伸进裤袋里摸出来一把刀。我就惊讶地瞥见她装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实际侧着身两手放在底下削苹果。老师一直没走下来,她就削着,把皮削成了一条,手指一捏撕下来,摆在保鲜袋上。然后她用刀照着果肉划拉了两下,把刀当作牙签叉起划拉下来的那一块。她抬头瞄老师一眼,等老师转身去写板书了,她就把背一弓,头伸到桌子下面,舌头一卷把苹果卷进嘴里,再抬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要老师一转身她就闭上嘴开始大嚼。

我坐在一旁,听见隔着一层膜一样的模模糊糊的咔嚓咔嚓的声音。我用胳膊碰碰她说:“别吃了,这样不好。”她点头归点头,仍然吃。咔嚓咔嚓,不觉于耳。咔嚓咔嚓,我把头再转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苹果划拉完了,剩下一个核也啃得差不多了,摆在桌子下面那堆果皮上。顾老师居然没看见,没看见……我无语了。

我该说什么好。

不仅如此,上官这星期已经丢了三次饭卡,晚修找不到人三次,都是说回去找饭卡和钥匙。其中有一次还是我和司徒桉一起去宿舍找她,这货居然他妈在黑暗之中(整个宿舍楼都黑的,不下晚修还不亮灯,阴森森的,我们住四楼)站在垃圾桶旁边悠哉地削着苹果。

我在宿舍向宋喻第一百零一次吐槽上官的奇人趣事的时候,宋喻一边嚼着苹果一边说:“淡定,你也不是第一次认识这个自招语文考了121的传说中的牛人有多么的潇洒不羁。”

星期四,哲景里开毕业典礼,这是必定要去的,家长们给我们包好了车。

我问上官:“这次是你主持还是怎样。”上官和司徒一直是星期一早上升旗的主持,但是上官这家伙说错嘴那是时常发生的,这一点上司徒就比她强。上官正嚼着一个苹果。我听见司徒桉的声音,就在外面小花园里,她不知看到了什么,大声笑着。

“不主持,”上官回答说,“这次全都是司徒的事情,我才懒得去主持。”

“穿礼服吗,是不是很正式?”司徒是个大眼睛的人,无论生气还是不生气,一双水杏眼都瞪得如同铜铃,刚认识她的人会觉得她很嚣张,仿佛很跋扈的样子,其实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的声音就注定了她说起话来就是一挺迫击炮。浓眉大眼小脸,长得挺标志的。(我认识司徒桉之后常常会跟她们三个复姓的人开玩笑,说什么集齐七颗龙珠可以召唤神龙)我正想着司徒穿礼服的样子(以她的个性肯定不愿意穿),就被上官那家伙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不穿,别想了。”

“草。”我低声说。

毕业典礼如期进行,然而并没有什么好说的,除了钟级最后对我们全级那一番语重心长,讲得她眼泪都落下来,我们下面听了也静默,恨不得可以再次醒来又回到三年之前。体育馆的松木地板打了新蜡,日光照进来,地板反射着白亮亮的光,直晃人眼。司徒的主持依旧如往昔升旗台上的主持一样。

我心里是有感伤,但不多。当我还是个小小孩,分不清什么是非的时候,简照就曾经告诉我,你不要轻易把感情倾注到一个地方,否则你会很痛苦。我本是个很感性的人,也听不懂她说的这句话。为此,我曾偷骂简照,说她铁石心肠。后来初一有一次,我蹲在墙角边上打算恶作剧,无意听见一个朋友对别人说我的坏话,我就知道,简照是对的。

现在,铁石心肠的人,也包括我。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让我轻易动容。

不过,我遇见了东方,上官,简照这些人。所以,如果你还没遇见你的朋友,你要等。总会等到的。

回家那天我爸正好出差,他前脚刚走我就到家了,为此他郁闷极了,晚上跟我煲了一趟电话粥。说是我姑姑打电话来,江苏的高考成绩出了,家姐考差了,比她预计的的少了好多分,根本没有办法像预计那样去读南京大学她喜欢的那个专业,离姑姑本想让她去的中大都差5分。拿到成绩那天,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嚎啕大哭了几个小时,现在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对于我妈那一边的亲戚,除了简照和我关系好,曹江南我至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以外,我跟其他同辈的关系几乎是可以说水深火热,但对我爸那边的同辈兄弟姊妹,相比之下,我和他们的关系好很多,也许是真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关系,和我关系好的姊妹无一不是力求上进。姜仪——我的家姐,是我爸那边同辈兄弟姊妹里唯一唯一一个女孩子,其他,像炀狄啊,杨伦啊,都是我哥,没一个姐姐,这个家姐自然和我亲许多。

姜仪是除了简照以外从小萦绕在我耳畔的名字,她勤勉好学,这点跟简照一样,不同的是,她的学习成果远不如简照,但是至少在我看来,无论是智商还是努力成果上,她都比简照更像个正常人。另外相同,她的次数又比简照多上好几百倍的就是,她屡战屡败,却能屡败屡战。

所以,当我最初从我爸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直接问道:“那她填了哪里?”

姜仪是不需要安慰,安慰对她来说是陪衬品,即使所有人都对她说,别爬起来了,她依旧会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爬起来。

“南京财经大学。”

一个毕业典礼费去一天,然而青耳的课并没有停,当我们在礼堂里抹眼泪的时候,老师已经讲到数列求通项公式了。你妹,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高二才学的东西。为了给我们补齐课(补个屁,补十节课******都听不懂),我们回到学校那天把自习全换成数学,一个班,大剌剌坐了几乎一百个人,走廊上全都是满的,站着听课也有,全是哲景的,大有大学走班的意思在里面。

忘了说,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是江门九中的,叫江雨,人高马大,站着的时候就好似一根杵着的电线杆,头发又长又厚,壮得像头牛,一抡足以把我扔到火星上去,年纪却比我小了正好半年。

6月也很快过去,不过对天气,广东是无感的,因为5月左右太阳就很毒辣了,足以把人晒成干,晚上的温度也足够用来开上空调,然后使用空调的日子一直会持续下去,直到大概11月这样子。如果偏要细分,那么7月大概最热,也最燥人。可恨,教育局如此过分,中考高考成绩都在这左右出。

中考成绩出了,妈的。

我记得我考中考的每一门,看到卷心里都会嘀咕,这卷******太简单了,然而我的分数并不想我想的那样高,甚至更低,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

我晚上问我妈的时候,看别人又是喜悦又是悲伤的,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于是我心道不能不合群,就装出一副紧张关心的样子跟我妈通电话,一科科问成绩,问完又叹气又伤心,放下电话,心里膈应的慌。我们宿舍的人,分数都比我高出至少20以上。我别的都好,就是从小跟人比来比去(比如吴子胥和万筝)比上瘾了,总惦记着成绩比别人差多少。不过我也庆幸,庆幸青耳早早把我们拐了,不然考完到出成绩的那一天,也许每天我都要发噩梦。

隔天,我回去上课的时候,班里都死气沉沉的,许是大家都知道成绩了。我本想跟上官吐槽我们学校还让我们去拿成绩条,一转头,上官不在。透过窗户我往外面小花园看,上官和司徒站在那里。司徒手里举着手机,仍是她平时仿佛跋扈的样子,身体却一抖一抖的,像是随时要垮下来一样的用手臂撑着上官。上官侧着身子让她靠着,不时拍拍她的背。我认真地多看了一眼才发现司徒桉的大眼睛此时肿了,上下两个眼皮把眼睛盖的只有平时一半大小。她在哭,拿着手机,那边该是她妈。而后她挂断了电话,一把抱住上官,在花园里号啕大哭,引得很多人走出去看个究竟。

我心里只想到一个原因,中考。

看着她在哭,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默然,也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出去,怕我拙劣的安慰会更伤害她。

末了,上官回来坐下,我问她,“司徒怎么了。”明知故问,我觉得自己过分又残忍。而我心里又那么渴望知道司徒的分数,可以让我拿来比比寻求个心里安慰,尽管我知道她的实际水平比我高不仅仅一个水平线。

我不怀好意,上官并没有察觉,她说:“司徒语文考了90几分。”对,司徒的语文不止那么点,她应该跟上官是一样的,她俩经常斗嘴,东方站一边,偶尔也插几句。

我心道,跟我的差不多,心底竟恶劣地有一丝小小的安慰感,我真是可恶至极,幸而上官没有察觉到。

成绩对于东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她知道后只是优雅地道声“哦”完后又继续去********看她的小说去了。

而沈倾恒相反的,考得不错,她也自豪于自己不仅有青耳的学位,还能用中考成绩证明自己的免费名额是应得的。

两个星期的自招培训,我们这些家伙除了培训就是看小说,打牌(偷偷打),还有跟那些高年级嚷嚷回家的一起起哄。甚至我们已经无聊到了玩飞行棋的地步,学校里有个青耳书屋,书屋里的飞行棋都卖光了,供不应求。我听我们班男生说他们玩腻了飞行棋,就把自己手里5元一盘的飞行棋以12元高价卖给了隔壁宿舍。

上官这期间花钱特别多,手里差不多一千块现金花得所省无几,因此她不得不写清单,此举之后,她的花钱次数并没有明显减少,不过好在她手里的钱足以让她回家前不会饿死。我看了她的清单一眼,十足让人惊讶,她几乎有一大半钱全用来买小说,我把清单还给她,同时恶劣地表示:“饿死你活该。”

简照这些天也忙着期末考试的复习,她说作业一摞一摞的,一科几十张这样子,老师们也很不把学生当人看地每科一天就布置两张卷(市统考的白卷,不难,但是多,多得让你想骂娘。什么意思?劈一条柴,不算多,劈一堆柴可以累死一个壮汉,就这个意思)数学和物理还有附加灰卷,有点买一赠一的意思。特别顾江南,布置作业跟疯了一样。为此,简照又跟他怄上气来了。

每天他俩办公室里,简照都会说:“顾老师,今天作业有点多吧。”

顾江南道:“竞赛课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你们班可是精英中的精英,我看好你们哦。”

简照脸一黑,说:“别(他娘的,此处停顿,为简照同学自行消音)扯开话题,我说你作业布置太多了,减掉一点,我们是竞赛生,还是人。”

接着两人就开始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各退一步成交——一张全卷再加另一张选择题和一条大题。每说到此处,简照都会向我亲切地问候一声顾江南,顺便讽刺一下他的脾气(据她讲,顾江南在他们班除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来大姨妈之外,其他都挺受欢迎的)。如此,竞赛班和平行班,重点班以及综合班晚上都没法做完作业。当然了,简照提前我两天就考完试了,她回家前的下午过来找我的时候刚考完物理,来的时候一脸“我考完试了你还在这等着发霉哈哈哈哈”的神情嘲笑我一番之后,又跟我问候了一下顾江南,同时黑着个脸说道:“卧槽真是的,哪里都有他,瘟神来的。我们走班考试,每科都能看见他。”顿了顿,她转头向我,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他监考那场我挂了。”

我问:“哪科。”

她说:“语文。”

我那时,心里只有一句话——不是冤家不对头。

简照回来教室里拿书,这时候人都走光了,走廊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在走着。她回到教室里,找到那本有用的书,离开教室往学堂大门口走去,在经过化学办公室的拐角处,她迎面遇上往回走的曹江南。她用余光瞥见了他,但她当做没看见,直径与他擦肩而过走向门口。

曹江南回过头来,叫住她说:“简照,对不起。”

他们在高一上学期曾经有过过节,那是曹江南的错,为此曹江南十分愧疚。

简照站住了,她侧过身,转头,一双眸子直直地盯在他脸上,黑亮亮的闪着光。曹江南见她转过身,就像乌云压顶之时看见云中放射出的阳光一般,他遇上简照五六次,向她道歉,永远连一个回头都没有。可简照,她只是回头而已,眉毛如卧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仅仅是看着他,他也看着简照,四眸对视。

简照脑海里闪过万千思绪,种种,如同过日白驹在脑海里奔腾而过,她最初被分到平行班,曹江南被分到综合班,她被曹梓雅嘲笑,被曹江南错怪,以及她卯足了劲从平行班选进竞赛班。她想说,她想极尽言辞来讽刺曹江南,告诉他他多么愚蠢,多么听信馋言,告诉他如果他是一代君王必定葬送整个江山,告诉他她有多讨厌他,有多记恨他,向他炫耀他曾经看轻的她的能力。她有好多要说,然而这些如泉涌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囫囵,没有,她没说,她不屑于对曹江南说一个字,扯扯嘴角,面无表情地离开高一学堂。她觉得,她已经没有必要说那些话了,自己站在他面前就证明了一切,证明她比她强,她觉得足够了。

简照撑了伞,所经之路留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曹江南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多希望简照能说一句话,哪怕是骂他或者给他来上一拳,也比现在要好的多,至少可以减轻他的负罪感。对不起,对不起……曹江南心里无数的道歉,现在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心道,算了,等吧,等一个好时机再道歉。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也面临一场惨无人道的筛选竞赛生的考试。然而,我在这两星期化学课(就讲电子云,电子轨道,电子流向的那个课)完全就是听天书,数学课听懂了,然而并不会做题。直接后果是,我早早做完了化学卷和数学卷(理解我,化学连题目都看不懂,顺便说一句,我们上课总共就5科,其中那个语文,两星期只上了4节课,还是去会议室上的公共课那种,不过老师确实是好老师)。

败兴而归,好在,总在意料之中。

在我回来之前,江城一中的开放日,我妈和万筝妈一起去,据她说,场面很大,学长学姐很热情,有一个让她们填信息,说填信息送一份江城独有的小礼物。万筝妈高兴地填了。当表格递到我妈手上的时候,她摆摆手,陪笑说:“不用吧,我家那个,都不知道过不过来读。”

我觉得那学姐眼里一定饱含轻蔑和骄傲。

我回来之后,又要投入到自己煮饭自己吃的战斗中去了。我爸妈上班的公司一直都在我家隔壁,步行大概最慢5分钟。然后正好是我去自招培训的那两个星期,公司的老总突然觉得地盘太小了,就把公司搬到高新区去了。从此,我家离公司,30分钟车程,makemesosad。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江城一中发了通知让我们这些人去哲景领通知书。我妈忙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打了个电话麻烦万筝妈妈给我搭个顺风车。

下午,我自己整了中饭胡乱吃了点,收拾干净了穿整齐,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电话。原先在家里头,只有我一个人,一个家里三房一厅一厕一厨都是我的,我喜欢穿着睡衣到处走,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啥时候吃饭就啥时候吃饭,想把脚搭在茶几上就搭在茶几上,只要我爹妈回来前收拾干净就行了。当然了,洗衣服晾衣服拖地板也是想啥时候干就啥时候干,为了能不洗那一头糟心的头发,尽量不出门,恨不得就把头剃成卤蛋,因此,我还算是比较白。然而出去见人总不能不洗头,我提前就洗了头,让它在火烤般的天气中自然风干。从我初中剪了长发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高考前把我的头发长长,于是中考回来我就果断又逛了一趟理发店,我的头发倒也争气,虽然长得快,也没快到两星期成长发的地步,现在也是男孩头的样子,大热天风一吹,凉快至极。

电话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飞快地把手机揣兜里,拿了伞,单手锁门下楼。屋外依旧是艳阳高照,万筝家雪白的海南马自达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白得让人徒增一种空灵的寂静。我上了车,礼节性地道一声阿姨好,万筝妈应了一声,她坐在驾驶位上,背着我,也不知是什么表情。万筝坐在后面,手里拿着苹果机子玩得正high,我对智能机并不感冒但当时我极其想有一部在手上,至少我能有点事可以做,可以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不至于感觉到自己做什么都不对,连手都不知道摆哪好。特别是心知肚明我这回去拿通知书纯粹是走个过场,拿回来就可以扔垃圾堆里了。而万筝,她拿完那份该死的纸就要去走报名流程。

万筝妈缓缓地开着车。

车里静默,我吊着胆子正坐着,这个时候,万筝妈突然来了一句:“你说你去拿通知书干嘛,也不读江城一中,”她的声音突然低了很多,似是嘟囔着说:“我都不想搭你。”像是故意想让我听到,又想让我不要反驳,装聋作哑。

我尴尬一笑,接口说道:“那,总要去拿吧,总不能就让它扔在那。”我说这句话时肠胃翻搅,心里后悔极了怎么就答应我妈去坐她家的车了呢,平白受气还不能回嘴,要笑着相迎。话也说得山穷水尽了,就闭了嘴,又是一副正坐的样子。

没事没事,我对自己说,忍着。

就像是走过场一样,东方咏欣坐车去到学校,拿了通知书,走出了校门就一边走一边把通知书撕成一片一片,随手扔进苍蝇盘旋的垃圾车内。随后,她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别耽误了时间,好不容易勤快一点出了门,目标只有书店。

王博雪匆匆忙忙拿了,匆匆忙忙走,王景川等在车里,王冬青坐在副驾驶位上。车门一开一关,他俩回头,王博雪举着她手里白纸黑字的通知书。

“看完了吗,”她说,前面两个看了一分钟之后点头,“行,我也看完了。”她把手伸到前面王景川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给通知书拍了张照,没有任何犹豫地,放下手机把手里的两张纸揉成一团,扔到车上的纸娄里,看的前两个人目瞪口呆。“看什么看,”她冲王景川道,“开车。”王景川吐了吐舌头,正正经经地开汽车来,王冬青摇摇头,想斥女儿一句,而王景川道:“没事没事。”

沈倾恒也去拿通知书了,欢欢喜喜地下来把两张钉起来的纸递到沈倾韫手里,伸手挽了她说,我想去逛街。沈倾韫拿着纸,在手里颠颠,纸仿佛包含了重量,对沈倾恒来说是一份证明的质量,蕴含了万千的辛酸泪,可以证明她第一次考试只是一时失手。颠完了,把纸放进包里,对着叠好了拉上拉链。

我坐在万筝家的车里,海南马自达,这是我们三家人最早的一辆车,车价是我家的车翻了一倍的价钱,车里果然也宽敞多了,足够伸腿伸胳膊,然而我只有如坐针毡的份儿。车停在小区里,我道了别,飞也似的离开那辆宽敞的车,逃回家里。外面,万筝家的车再次启动,目标江城一中,要去给万筝注册。多宽敞的车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还是喜欢我家的福特,尽管小,我可以尽情伸腿伸胳膊,也没有像大石一样压迫我的尴尬。我锁了门,坐在自家沙发上,手里端着那两张形同废纸,却依然有我的努力在里面的通知书,认真地一词一句看完了里面写的今天在江城一中的注册流程,这是我在初一的时候如此梦寐以求的事情,拿着通知书在江城一中行走,我的脑海里依旧残留着那时的日思夜想。我记得考完自招那晚我在台灯下看着历史书,没看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考到我就去,考不到就保送,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像我妈同事的儿子(去年青耳在学校里招了60个,他没进,又特别想去,就放弃了保送去考试,结果考出了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进了青耳)那样把高中压在这场见鬼的中考上面。通知书上写着,今天下午六点前报名截止,我在家里,看着它,万千感慨,无动于衷。随后,我把通知书放在一旁,继续看我的电视。

自从知道有青耳之后,江城一中这个地方对我没有半点吸引力,甚至没有看甄嬛传的欲望强烈,不过我还是会看着看着电视,级为珍惜地摸上那张白纸黑字,想起三年前我得知自己的小升初考试成绩和吴子胥万筝的成绩,想起吴子胥怎样不服自己的成绩没有拿到奖学金。冷不丁的,也不知道一个念头哪里来的,我突然想,青耳怎么还没让我们注册,就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从车上下来,王景川摸了摸后脑勺,偷偷瞟王博雪一眼,见她没注意他,装模作样地绕着车子检查一圈,开了车门,把纸娄里唯一的一张团成团的纸拿出来,在身后展平了叠好放进库袋里。三人回到家,王冬青关上门在外廊里来回走了一圈,眼睛一亮,看一眼王博雪,低声在王景川耳边耳语两句。王博雪坐在饭桌边上,用一种看动物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

王冬青不是个会惹事的人,然而上下都要他去协调,在官场混迹多了,也成了老官油子,一张嘴能把天说动。这能耐,王博雪反正是学不到,她是个一根筋死认理的人。不知王冬青说什么,也不问。随后王冬青回去上班,王景川下楼去,不一会儿又上来了,一脸贱笑。

王博雪看着有那么点谋财害命的意思在里面,也不是不了解,王景川虽是她堂哥,从小一起长大,也怪,两人比亲生还亲,打架斗嘴,不亦乐乎,有什么事也总心有灵犀,仿佛一个娘胎出来的连体婴似的。她眉一吊,问道:“你和我爸密谋什么呢。”

王景川收敛了一些,探头去在她耳旁窃窃私语一阵。王博雪也笑起来。

上官已经懒到了一种极致,她连学校都懒得去,反正这次把中考成绩闹得有一个没一个的,想想也好笑,市一模连七百分都没有的人中考居然考了775。她在床上歪着头想,这个数还挺整。至于其他什么全都交给她爸管着,从青耳回来就像在监狱里走了一遭似的,一回家就窝在空调房看娱乐节目,看小说,动也不动,早餐就拿到房间里书桌上啃。日子过得隐士得不能再隐士。

果然,王家两人等到了差不多下午5点半,通知书上的注册时间快结束的时候,王博雪手里的手机响了,她把手机递给了王景川,看他一脸正经地接了电话,她真觉得那时候填志愿把自己的手机号填到她爹那一栏真是明智之举。“喂,对,我是王博雪的爸爸,”他哗哗说了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然后似是焦急地大声说:“哎呀,我也急呀,很快了很快了,我都到XX高速了,对不起啊,实在刚刚才往这边赶。哎,是啊,她的通知书我们托人去帮她领的。”说完这句,他把手机移到稍微靠近王博雪那边。

王博雪点开刚找到的电脑里的喇叭声,音响里传出来尖锐的声音,她同时朝向了手机另一边,扯着嗓门大吼:“老爸你听什么电话啊,你倒是快点啊,急死我了!”

王景川于是收回电话说:“对不起,不说了不说了,很快就到了,我要开车了,对不起对不起啊。”而后毫不犹豫把电话挂断。电话一挂断,两人对视一眼,一齐阴笑起来,把手机就调了静音。

我在家里,看了一会儿甄嬛传,不知不觉就到了6点,我爸开了门回来,见我在看电视,漫不经心地说:“今天下午江城一中招生办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你怎么还不去报名。”

我可能没听清,也或许是反应慢半拍,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说的。”

我爸晃晃脑袋,略带自豪地说:“我就跟他说,我小孩已经确定了读中山青耳中学,不去江城一中了,劳烦你了还打一个电话来。”

“哦,”我回了一句,潜意识里把这句话咀嚼了三遍,神经一绷,“啊?”我提高了嗓音叫了一声,跳起来侧过身看我爸。

与此同时,我妈回来了,开门进来,说道:“今天下午青耳来短信说明天带你去注册。”

变化太快,我一时间没太反应得过来,瞠目结舌望着站饭桌旁的我爹,和站门口背着电脑包的我妈。五分钟之后,我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说:“哦。”坐下继续看我的电视。接着,我把我今天在万筝家车里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妈,她笑得尴尬,说:“忍着吧,她就乘一时口快,也没恶意,你别太放心上。”

“如果你想,就每一笔,每一刀都完完整整地还回去,如果你不想,那就忍着,最后宽容以待。”李长风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妈请了假,第二天,我们8点就从家里出发了,可我看半天,并没有从外海站上高速,而是转向益华广场,我一脸疑惑,向前一拱,头搭在前座椅背上,我妈说:“去接小胖子。”

“死胖子?”我眼里来了光芒。

死胖子,是曾弘良,确切地说,这是我给取的别称。因为那时候我一听说他拿了全国英语竞赛三等奖而我没有,他到处晒,晒到我的时候(我初赛就差两分,得知这件事,当时我的内心是崩溃的),随后我又愤怒地表示市一模英语让他5分,如果他不能胜过我,那个什么破奖就是徒有全国的虚名。我妈当时还沉浸在被人晒命的崩溃状态,并没有理解我的愤怒。结果毫无悬念,我对我的英语有这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我那个时候不认识他,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就是吴子胥在我心里的形象,自傲,自负,目中无人,又正好他也去青耳上学,我心里暗暗苦着,好不容易不和大灾星一个学校了,又来了个第二灾星,命苦啊,他就暂时成为了吴子胥第二。为了表达我对曾弘良(其实是吴子胥)的愤怒,我张口就给他起了一个花名,集骂人于一身,朗朗上口的花名——死胖子。然而我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他也并不如这花名一样,相反的,他不死(活的)不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小学六年级,处于自大阶段,对他吐了一口英国口水(注:说了一大通英文以彰显我的英文水平如何卓越)。

第二次见他的时候,我正要去考试,被一个大灾星压着(显而易见,吴子胥),悄悄瞥了他一眼,皮肤好得我作为一个女子都要惭愧。他的脸型并不算好,有些国字的感觉,但他白,白得红润润,作为男孩子瘦削了一点,脸上竟没有一颗青春痘。而我,我的皮肤可不好,额头上一层红,鼻头上一层红,下巴上一层痘,天一热,油光满面的。让我由衷生出一股薄薄的嫉妒,他那一脸的白应该给我,我愤愤地想。

车停在路边,曾弘良开门坐在后座另一边的窗旁,他妈妈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上。我见过她许多次,戴着红边框眼镜,苗条又瘦小,曾弘良继承了这种瘦小,所以尽管他比一般女生壮实,在男生里,也是不高的个子,最糟的是他有一张娃娃脸,让我愈发觉得他像个女生。

他上车后先向我妈问好,然后腼腆地向我打招呼,仅仅瞄我一眼,看我在看他的眼睛,就迅速把眼睛移向别处,拘谨得很。我这个人本身是自来熟,只要是我不太认识的人,我都会想去跟他说说话。于是我开口问他他们学校,他们的保送名额,语气里暂时把我身为哲景人,身为自招考试第29名放在一边,至少我觉得我是不带有多少侵略意思的语气。渐渐的,他也不那么拘谨,我们从自招聊到了吴子胥,聊到了他对人的态度,找到共同敌人似的同仇敌忾——我们一致觉得他太过目中无人,太过骄傲于自己的光辉成绩。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我心里便对曾弘良改变了态度,我觉得他不是个晒命的主,他每说一句话,总是包含了太多的腼腆和害羞,仿佛他从来没有跟女孩子聊过天一样,反而是我爽朗得不像个大家闺秀。我很高兴,找到了盟友,也很惭愧,以一面之词看人,不应该,是我的过错。后来我才发现,晒命的并非死胖子,而是他妈,或者,儿女本是父母的骄傲,晒命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

车子驶入中山市区界翠亨之后,经过孙中山故乡欢迎您的牌牌,很快就到了青耳。进了青耳的校门,拐进校友楼下面,那里有个小广场,现在人不多,可以用来停车。两个星期的学校生活,我已经能够摸索到学校的地理环境,至少我知道哪个建筑在哪里。我们四个人下了车,曾弘良依然是很腼腆的样子,我打头进去,如同个侦查兵一样探头探脑,无头苍蝇一样找,这没起什么作用,反而是我妈找到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是一个程直角的桌子,一个妇人坐在里面,一个妇人面对着门口坐着,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她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人的时候不抬头,而是把眼珠子往上翻,我不禁想起蒋婆婆,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仿佛这是个监狱,而我面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警官,而且她不认为我是无罪的。好在,她看我一眼后,点了一下头,拿过我俩的通知书和,看了一眼,我的骄傲的小心思里多希望她能赞叹一句——哦,是外市的免费生啊。但是没有,她盖了个章,收了校服钱后,不带感情地告诉我们去图书馆拿校服,然后交给我们一张校服缴费回执和领取单。这让我很恼火,我觉得太缺少夸赞,就冲这次考试,他们应该适时地夸一下来报名的学生。我更把她当成蒋婆婆一类的人。曾弘良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生气啊之类的。

简照回到家里也没啥好玩的东西,依旧想去找储若雨和炀鹿(出去浪),然而炀鹿最近忙成狗,储若雨各种应酬。于是,在她无所事事之际,有一个人找上了她,顾江南,她也不知道他是去哪里搞到她的手机号,反正简而言之,在她早上醒来浏览过她的手机信息之后,她发现,有一条陌生短信,短信写到:你好,我的科代表简照,我是你的化学老师顾江南。

简照表示:我很想把手机扔到外面去。

顾老师,你干嘛,我已经不是你的科代表了,你下学期不教我,我和你已经解除了雇主和雇佣的关系。简照回复道。

不多时,一条新短信提醒响起:呃,好吧,不过我真是喜欢你们班,我会常回来看的哟。

常回来看是什么意思,简照倒吸了一口冷气,歪着头,然后她退出系统,暂时把事情放到了一边。她想起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于是把联系人的导航栏打开,找到了李长风的名字。“喂,老师,我要问你个事……”

在回来的路上,我无数次沾沾自喜,何况我身边坐着的是一个70几名,后于我几十名的死胖子,更加为我的自负加了一把火,建立起我第一个目中无人的世界。是的,我想起了一直以来我不配成为她对手的人,宁半秋。噢,她曾经在我的脑海里是那么地光鲜靓丽完美无缺,在成绩上也如吴子胥那般,对我来说无懈可击。可这一次,变了,我看着网上青耳公布的排名,原来她也不是那么地坚不可摧,我可以超过她一次,就必定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果可以,我绝不会放弃留在李长风的课堂上的机会。

王景川拿着袋子跨进家门时,跟在身后的王博雪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袋子拆开来看她未来三年在衣柜常驻的东西了。她把夏衣和冬衣拿出来展开。“太丑了一点,她脱口而出。”

王景川把手机拿出来,坐在餐桌旁把脚架在餐桌上,鞋沿离王博雪仅仅几厘米,他开始玩手机,笑道:“别这样说,你一说有了心里阴影,以后会越来越讨厌你的衣服,难不成不上。”

王博雪拍拍他的膝盖,皱着眉头说:“别像个花花公子那样坐着,腿会麻的。”细细打量了许久,那校服其实也不难看,淡蓝色的短袖上装,折起的衣领,领底一圈黑色的粗线,校徽是白底黑边,中央一个绿色的校门,红框框了一圈,写着校名和建校日,裤子是全黑的,若不是均码,看起来就一点不像校裤(然而男女是不一样的,她去领的时候多看了一眼。男生上装是白色,校徽不变,只是校徽下方有淡草绿色的彩带型花纹,裤子更像校裤,深蓝底,裤缝处两条白色侧边)。可她心里只把青耳的校服和哲景的校服比了比,就觉得哲景的校服还是好看了太多,哲景的校服上衣是橙黄色的,女生的领子和袖口都是白的,裤子是深蓝底,裤缝处有一条白线,裤脚有松紧带收紧,穿着人就好像一朵向日葵。而青耳的校服确实相比起来少了一份朝气。不过,无所谓,她把校服通通扔进洗衣机里启动了洗衣机。

回来的时候,王景川把手背在头顶,坐姿更加像花花公子,并且向正走来的王博雪露出一个流氓地痞式的笑。

王博雪经过的时候,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伸手推了他一把,他失去了平衡,侧翻下来,摔在地上,同时发现他的两条腿都麻了,麻完开始抽筋,于是他只能扒着椅子站起来,慢慢挪到沙发上。

“看,我说什么来着。”王博雪嘲笑他道。

王景川一脸痛苦呲牙咧嘴地说:“给点同情心行吗?我是你哥。”

王博雪把头一摆,严肃地说:“不行!自作孽,不可活。”然后她俯身伸手把泡好的奶茶往王景川处推了推,“自己动手。”

后者又是一脸痛苦挪过来拿起杯子来喝。

“我爸有没有说去哪里旅游?”她问。

王景川喝了一大半舔舔嘴唇放下杯子,“没有,是要去旅来着,不知道去哪里。我说真的,你不去做调酒师真是屈才。”

我回到家里,把校服全部都扔进去洗,滚筒洗衣机发出轰鸣,我回去客厅,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甄嬛传。我妈说:“我打算带你去云南,或者内蒙古玩,你想去哪?”

“哦,”我说,“不知道,你选吧,就我们吗?”

我妈说:“还有小胖子。”

我一拍大腿说:“让他选。”

我回来后,一切开始步入正轨,李长风的课又正常开课,我也开始回到画室去画画。我在画室里的一个好朋友苏敏君,说是考到一中去,准备当美术生。半秋也回来了,她似乎对于我考过她这件事毫不在意,也并未觉查到我的自大和自负,仍然在那个一对二的班里表现活跃,反应能力远远超过我。

之后,我们就成功去了云南旅游,但这并不是什么好决定。云南风景秀丽,然而不是一般的脏,也不是一般地商业化,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能深切的感觉到金钱的气味,利欲熏心的人,钱的味道,人们对钱的欲望充斥着每一立方毫米的空气,让我感觉异常难受,金钱的力量真是伟大,它把所有的文化都消磨怠尽了。不过好在我回来了,回到我熟悉的地方。

我妈给我找了一个英语老师,和一堆学英语的小伙伴,这意味着我不能像平常一样泡书店,不过这不是问题,因为我可以逃课。

我去到上课的地方,也就是五邑大学的一间课室,见到了未来在青耳的小伙伴们,其中一个,梳着小马尾,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脑袋有点大。

你好,我叫炀鹿。

你好,她对我说,我是沈倾恒。

除此之外,我还去参加了一个高中数学提前班,我以为这将是我人生中的转折,然而我最终会发现,我是错的。那个叫王续老师,会让我惦记终生,并不是因为他的书教的有多好,而是他的师德有多烂。

在我将要回校的前三天,我把简照带到家里来,爸妈上班去了,我们坐在卧室的书桌旁喝茶。我的本子里夹着一堆她给我写的信件,我们总是玩一个防止别人追踪的小游戏,她的落款是Jean,我怕那些东西丢了,提前放进柜子里。在我决定要去青耳以前,我妈无时无刻不在向我普及去一中如何如何方便,方便我这个恋家的人。我却在想,如果我仅仅为了方便就抛弃我可能超过吴子胥,成为另一个我自己的机会,我是不是很傻。而在我做了决定之后,我妈又不断跟我说你有家有父母,一切都围绕着不能放弃生命来说。

“简照,”我说,“我的决定,会是错误的吗?”

“炀鹿,”她说,“我并不能看见未来,不能给你预见什么,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仅仅为了方便而放弃去追寻可能美丽的未知,那就太愚蠢了。”

“你在那里,上完高中,考上一个可能普通的重本,然后找男友,结婚生子,老去,死去,生命就像一条直线,你早就知道会这样走。等你最后回头看的时候,吴子胥仍然在你之上,你自己没有半点进步,有意义吗?当你的生命,遇见了一个转折,从此以后你的未来,你的人生都是未知数,你并没有把握一定会超越吴子胥,但是你的生命终于因为离开一个地方而焕发光彩,你会愿意去选择这样的你,还是那个胆小怕事,安分守己的你?炀鹿,人也许惧怕改变,但是在改变中前进,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次选择啊。你要调试好的人生,还是自己定义自己的人生。如果你想好了,那就一直走,永远也别回头。”

就算现在天依然是暗的,也最终会亮起来的。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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