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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霞大山(1)

1.一只野猪打败七匹狼

我一直都在说绿野农庄的故事。小朋友们可能以为我忘记了:还有力力的妈妈母老虎力雅呢,它怎么样了?

其实我一点都没有忘记力雅的事情,只是它的故事实在太不好玩,我怕力力和小朋友们知道了会伤心。红霞大山的山脚下,原来住着许多农民,后来,政府把红霞大山规划为国家自然资源保护区,给当地的农民发了许多钱,让他们都迁走了。

可是,也有一些人不肯走。他们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我们祖祖辈辈住在这儿,是喝这儿的水,吃这儿的五谷杂粮长大的,我们不到别的地方去。也有一些人,虽然迁走了,但还是偷偷地跑回来,带着猎枪,偷猎野生动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山里来了一群狼,为首的是狼老大和狼老二。它们长得高高大大,威风凛凛,在山里胡作非为。它们白天漫山遍野追捕野生动物,晚上,坐在山坡上,扯长脖子,对着月亮嗥叫,弄得满山的动物心惊胆战,夜夜失眠。

它们还喜欢跑到山下农民的家里,咬死农民圈养的猪、牛和羊。

看到这情景,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非常担心,它们跟猫头鹰咕咕先生商量,想方设法请动物园的老虎到森林里来,整治森林里的秩序,让大家过上安宁的日子。

猫头鹰咕咕先生给动物园的老虎力雅写信,请它到森林里来。这事儿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现在,我还是从胖光头给力雅注射麻醉剂以后,把昏睡不醒的力雅扔在红霞大山的山脚下说起吧。

力雅睁开眼睛,看见了密密的树林。阳光照在树枝上,金光闪闪。天那么蓝,云儿落在山头,飘在空中。它伸伸腰,在空地上来回跑一跑。它记得在动物园的铁笼子里,它往前跑七步,头就撞着了和黑猩猩家相邻的墙壁,掉过头来往回走七步,又撞上了和云豹家相邻的铁栅栏。而现在,它往前跑了七十步,前面还是开阔的坡地,掉过头来往后走七十步,后面依然是开阔的坡地。“这儿多好呀,力力,你瞧,这就是自由!”力雅兴奋地叫起来。可是,糟糕!它没有听见力力的回答。四处找一找,也没看见力力的身影。它吓坏了,大叫:“力力——力力——”

四周的群山呼应着:“力力—力力—力力—”群山的呼应空空荡荡的,听了,让力雅更加提心吊胆。“扑棱棱扑棱棱”,一只猫头鹰从山上飞下来,一跟头栽倒在力雅面前的草丛中。“对不起,我在白天视力不好,一般不出门。”咕咕先生从草丛中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又从草丛中找到摔歪了的眼镜戴上,在原地转一圈,才找准力雅站的方向。它朝力雅鞠一躬:

“女王陛下,我代表猫头鹰咕咕先生,也就是我自己,欢迎您的光临!”

“女王?”力雅吓一跳,“我是女王吗?”

“是啊,老虎本来就是百兽之王!”金丝猴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一路荡着秋千,从树梢顶上跳下来。

“欢迎光临!”呼呼横冲直撞,连滚带爬跑过来,“我对女王陛下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能保护我,别让我被猎人炒着吃,也别让我被狼老大狼老二撕碎了。”

力雅本来心里很害怕,尤其看到野猪呼呼那么庞大粗笨的身子,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但听完它们的话,它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想显出一点女王的威严,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哭着说:“我的儿子不见了!”

“你的儿子?”咕咕先生吓一跳,“它多大了?”“它刚生下来不久,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力雅比画着。“才这么个小不点呀!”咕咕先生非常肯定地说,“不用找了,不是让狼老大和狼老二它们吃了,就是摔进峡谷里了。”

“对你来说,反正结果都一样,没了!”呼呼一针见血地说。

力雅跟着呼呼、咕咕先生、金眉老爹、金眉老太朝山里走去。

咕咕先生在空中飞,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在树梢上荡,呼呼在灌木丛中冲,它们从来都不好好走路。

力雅走在山路上。它走得慢慢腾腾的,还有点儿东摇西晃,因为它还不习惯走山路。而且,它还在为力力伤心。

沿途它们遇到了许多动物,有的躲在树丛中,远远地看着力雅,有些胆子大的,冲到近前来,仔细看一看,又忽然三跳两跳,跑到远处。它们一群一群,嘀嘀咕咕、唧唧喳喳,山林里来了一只老虎,这对它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我以为女王会很威严呢,没想到是这副模样!”一只獐子说。

一只猕猴说:“它是刚刚从动物园出来的。莫说当女王,依我看,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这话提醒了红霞大山里的动物们:前年,有一只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豹子来到红霞大山里,没几天就活活饿死了。

因为它不知道该怎么弄吃的。

突然,丛林里响起一片狼嗥声,一阵枝叶颤动,围观的动物们很快便无影无踪。野猪呼呼飞快躲到一块岩石后面,只有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还有猫头鹰咕咕先生坐在力雅旁边的一棵树上,看着下面的动静。

力雅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七匹狼从林中钻出来,一字儿排开,立在力雅面前。大概因为它们知道自己遇到的是老虎,心里多少有点儿害怕,没敢太靠近,和力雅隔着一段距离。

“嗨,女王,您也到山里来走走?”为首的一匹最高大的棕狼说着,朝力雅吐出舌头,尖利的狼牙寒光闪闪。

力雅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四条腿在微微发抖。

见到这情景,那七匹狼猛地散开成扇形,一步一步朝力雅围过来。

力雅本能地后退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猫头鹰咕咕先生悄悄飞到野猪呼呼藏身的石头后面,用它尖尖的嘴,朝呼呼肥肥的屁股猛啄下去!

“噢!”呼呼一声怪叫,不顾一切地从岩石后面冲出来。它埋着脑袋,慌不择路,径直冲入了狼群。七匹狼眼睛血红,全都盯着力雅,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吓了一大跳。站在正中间的狼老大和狼老二,活该倒霉,被呼呼的长嘴巴左一撇右一捺,掀倒在地,一路翻滚着,滚下了山坡。其他几匹狼见大哥二哥都被打倒了,哪里还敢恋战,立马落荒而逃。

呼呼全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它一直奔出去老远,把肥肥的屁股贴在一片柔软的苔藓上,才转过头来问:“刚才是什么东西咬了我的屁股?”咕咕先生和金眉老爹、金眉老太都大笑起来。“你们笑什么?”呼呼说,“还不快来给我看看,是不是咬掉了一块肉?”咕咕先生说:“掉了,掉了一大块肉!”

“真的?”呼呼哭丧着脸,“我会不会死?”

“傻猪,你不会死的!”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从树上跳下来,将两个苹果塞进呼呼的嘴里,“你成英雄了!”

灌木丛中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喝彩声,刚才呼呼打退七匹狼的情景,都被躲在灌木丛中的动物看到了,它们说:

“呼呼真了不起,它是我们这儿唯一不怕七匹狼的英雄!”

提起七匹狼,呼呼紧张得猛地跳起来:“七匹狼来了?我们快跑吧!”

没容得咕咕先生向它解释,呼呼就一路横冲直撞而去。树枝在它身后沙沙晃动,它听上去,仿佛是七匹狼在后面猛追它,要咬它屁股上的肥肉。它越跑越快,一会儿便消失在丛林中了。

力雅刚才受了惊吓,还站在那儿,四条腿发抖,不敢动弹。

咕咕先生飞到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跟前,说:“我们红霞大山里几十年都没有老虎来为王了,现在来了一个,又是这么一副窝囊样,真扫兴!”

金眉老爹说:

“老虎不过是仗着自古以来它们家族的名声,才被大家尊为百兽之王的。像它这种在动物园里长大的老虎,也可能连只兔子都不如。但老虎毕竟是老虎,你瞧它的模样、身材,明摆着是一副百兽之王的样子。一片森林里,要有生气,是一定要有百兽之王的。有了它,偷猎者也不敢轻易跑进森林里来。而且,老虎是狼的克星,有虎的地方,狼就会销声匿迹。我们今后要帮帮女王。”

咕咕先生说:“我没意见!”

2.女王成了奴隶

呼呼长得黑糊糊的,又胖又结实,力气大得很,嘴边还有一对可怕的大獠牙,像两把雪白的大刀一样。其实森林里大家都怕它,就是凶恶的七匹狼,也憷它三分。但它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而且它还非常胆小。自从上次咕咕先生在山下的田里差点儿挨了枪子儿,它就再不敢下山了。森林里,七匹狼闹得愈来愈凶,有些动物来请呼呼,想让它出面,把七匹狼赶走,给大家一个和平的家园。呼呼坚决不干:

“我怎么行呢?我一听见狼的叫声,就五心不定,六神无主,就像有十五只吊桶在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九九归一,我说一句实话,我只能躲在树洞里,不出来!”

“你上次不是把七匹狼打退了吗?还把狼老大和狼老二推下山坡,弄得它俩都骨折了,在洞里养了一个多月才出门!”咕咕先生说。“你骗我!你没安好心!你想让我被狼吃掉!”呼呼说。不管大家怎么跟它说它上次打败了七匹狼,在狼爪下救了女王力雅,它总是不相信。按它的想法,大家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大家想把它送给七匹狼去做礼物,让七匹狼不再欺负大家。

“它们都不喜欢我!”呼呼在树洞里想,“它们都想把我送给七匹狼!我真伤心!”伤心的时候,呼呼就躺在洞里睡觉,只要睡着了,它就不再伤心了。因为它一睡着就做梦,而且尽做美梦。呼呼这家伙嘴馋得很,每回一睡觉,总是梦见有吃不完的苹果、玉米、芋头什么的。要是谁不小心,正好在它做梦的时候吵醒了它,它就会大发雷霆,缠着别人,非要别人赔偿它梦里的损失。它说要赔苹果,你就得赔它苹果,它说要赔玉米,你就得赔它玉米。“我从来都不讨价还价。”呼呼拍着胸脯,骄傲地说。

幸运的是野猪呼呼睡起觉来,雷都打不醒,别人吵醒它的机会很少。但它聪明,小眼睛转一转,歪主意就上来了。当然,它也从不打别人的主意,只打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的歪主意。

这天夜里,呼呼其实什么梦也没做。正相反,它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根本睡不着。它虽然睡不着,但鼻子却特别灵:它闻到了苹果的味道。那味道正好是从楼上金眉老爹家里飘下来的。“我要吃苹果!”它说。“我要想办法吃到苹果!”它对自己说。它开始想起办法来。

它想:金丝猴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还有猫头鹰咕咕先生,都是受保护的动物,而它野猪呼呼却不是。如果有谁杀了金丝猴和猫头鹰,那个人会被惩罚。如果有谁杀了野猪呢,人们会非常高兴。这世界真不公平啊!这么不公平的事情,竟发生在这栋楼里,这说得过去吗?呼呼又想: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两口子总是恩恩爱爱在一起,不像它野猪呼呼,一个单身汉,饿了没谁管,冷了没谁疼;而猫头鹰咕咕先生呢?不仅有脚能走路,还有翅膀能飞,要是万一七匹狼到这儿来,把这座大厦围住了,咕咕先生拍拍翅膀飞走了,倒霉的却是它呼呼,不是躲在洞里饿死,就是被七匹狼撕碎吃掉!反正结果只有一个——死路一条!

呼呼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嫉妒。于是,野猪呼呼怒火万丈地走出树洞,用它的獠牙把大樟树刨得咚咚响。

咕咕先生在家里睡觉,咚咚的刨树声并没有把它惊醒。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手牵着手,一个秋千荡到大樟树下。它们关切地问:“呼呼,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看到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这么和气,呼呼有一点不好意思了,但想起咕咕叫的肚子,它还是决定把气生到底。它气呼呼地说:

“我做梦,做了梦……我看到好多红苹果,正要去吃,被你们吵醒了,我要吃苹果,我要你们赔苹果……”呼呼讲起话来,带有很重的呼噜声,它刚才讲的话,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听成了这样:“我呼呼呼呼呼呼噜噜嗯嗯嗯嗯嗯……嗯赔噜呼嗯赔……嗯赔……”“你说什么?什么东西要赔?你慢一点讲!”金眉老太说。金眉老爹一听到“赔”字,顿时火冒三丈:“我们没借你东西没损坏你东西,为什么要赔?!”野猪呼呼本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听到金眉老爹粗着嗓门吼叫,它横下心来,脖子一梗,往前冲一步:

“谁怕谁呀!就是要你赔,要你赔,要你赔!凭什么你们两个相亲相爱,而我却是单身汉?凭什么你们是被保护动物,而我却不是?我们住在一起,还是朋友呢,你们说这公平吗?”

金眉老太连忙把自己小小的身子塞在这两个毛发直竖、火气冲天的的男子汉中间:“别吵,别吵,有话好好说!”

最后的结果是:野猪呼呼承认自己因为太饿了,想不到别的办法弄吃的,只得出此下策,讹诈金眉老爹。金眉老爹从来都是宽宏大量的。它拍拍呼呼的粗脖子,说:

“只要敢于承认错误就行!”金眉老爹让金眉老太回到家里,用一只小竹筐装了十只红苹果,送给野猪呼呼。野猪呼呼一边嚼苹果,一边说:“对不起,我实在是饿坏了……请你们原谅……呼呼噜噜嗯哼哼哼吧吧吧吧……”

你不明白呼呼说的是什么吧?我告诉你,后面的这些声音,不是呼呼说的话,而是苹果太好吃了,呼呼一边吃一边就忍不住发出这些声音,来赞美苹果。

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说:“呼呼,你慢慢儿吃吧,我们去看看女王!”

母虎力雅以前从来没有在山林里生活过,它不会捕猎,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该住在哪里。

白天,它在山林里游荡,饿了就到溪边喝点儿水,或者到树丛中、泥土下翻一些虫子吃。晚上,它就躲藏在树下。下雨的时候,它也只能乖乖地让雨淋。

有一天,金眉老爹和金眉老太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很大,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山洞里面很干燥,住着很舒服。山洞口还有一堆石头,可以坐在上面瞭望。它们让力雅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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