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酒壶破碎开来,让毫无准备的林福成淋成了个落汤鸡,弹珠大小的酒水点儿一颗一颗地向他砸去,接而如瀑布般从头顶飞流直下三千尺。
又酸又辣的酒味儿充斥着整个雅阁,劳德劳诺两兄弟“啊!”的一声惊呼,便是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李文渊勃然大怒,心中暗想,今日可是我费尽口舌方才邀请林兄到这回雁楼来,刚才劳德两兄弟已是得罪了他,眼下这壶酒岂不是火上加油吗?
当即起身对着楼下大喝:“是谁,给我出来!”
楼下多是官家富贾,正自听琴饮酒,其乐融融,他一语惊天,余音绕梁,虽扰人清梦,却无人敢吱声回应。
心下怒极,猛地拍桌,正欲再发问,却听正中方的酒桌上,传来一道调侃:“呦,小王爷可是霸道的很哪?”
眼神射去,只见一方木桌上坐有一人,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系甲银枪,满身戎装,如若猜的不错,此人正是胯下银龙掌中枪的少将左权是也!
李文渊心下一凛,这左权父亲可是神策六军的左将军,掌管兵权,不可小觑!
他本人同样出色,是朝廷封赐的武道四杰之一,全身一百零八个穴窍皆开,已在外征战多年,生死拼杀肯定不少,如今回长安,想必也是为了参加武帝大典了。若是和对方打斗,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但林福成几番救他性命,眼下又遭遇这等待遇,李文渊怎会忍得了这口气?
箭在弦上,不可不发。
当下,怒喝一声“关你锤子的事!”,便是“咻咻”的破空声刺破耳道,右手两支筷子撕裂空气,齐齐向着左权右手神门穴爆冲而去!
气势如虹,惊如电闪之间,就要将左权右手狠狠钉在木桌上一般。
可下一刻,却见左权冷笑道:“小王爷可是要请我吃筷子么,我可担当不起啊!”
话语间,右掌微微一偏,竟是轻而易举的躲过筷子,随即反向上一铲,出人意料的将两支筷子弹起,居然又原路折回,朝着李文渊射来!
而且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两支筷子速度来得更快,攻势更猛更霸道,好似闪电霹雳,转眼便齐齐射来。
李文渊惊魂未定,一时间呆若木鸡,他本以为肉身第七重与第八重仅是一线之隔,相差无几,要想在武帝大典上夺个武状元,若是拼死拼活,说不定真就美梦成真了。
可是瞧眼下这情况,那左权竟是轻而易举的化解自己的攻势,随后又反客为主,李文渊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的种种想法,自觉是痴人说梦一般。
又是听得劳德劳诺呼道:“文渊,小心!”转眼便想,劳德二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夫俗子罢了,眼下还得靠我撑住场面,万万不能轻易就败下来。
当下,他忽的大笑起来道:“武道四杰,武道四杰……哈哈,我倒要瞧瞧你左权究竟怎么个厉害法!”
随即双眼紧盯两支筷子,“噌”的一声,朽剑出鞘,超前一个横劈,“咔嚓”的脆响声下,两支筷子皆被一条线的划成两半!
一化二,二分四!
两支筷子骤然被分成四截,宛如流星般地朝四下扑飞,只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破了酒壶,炸了木桌,掀起阵阵慌乱。劳德劳诺拍掌叫好,林福成暗暗惊奇。
李文渊心中大快,提起酒壶饮尽哈笑道:“武道四杰也不过如此。”
左权见此,怒从心起,一手握着银枪,一手提着酒壶,冷哼道:“肉身第七重罢了,也敢跟我嚣张!”
话罢,左权手中酒壶破开,酒水漫天飞舞,与此同时,他双脚点镫,一晃掌中亮银枪,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银色流星,飞身上了楼上雅阁。
“左权,你想干什么!”劳诺手指着他,大喝一声,不料左权怒吼一声,一脚踢开劳诺,紧接着手中银枪一摆,就狠狠的刺向李文渊胸口!
“这厮是在边外嗜杀成性了不成?!竟敢在回雁楼大打出手。”
李文渊大骇,虽是有所顾忌,但长枪已近在咫尺,他不得不出手。
脑中稍一思索,剑短枪长,只能智取,便连退五步,到了宴席后方,提脚一踢,将木桌翻起对着左权盖去挡住刺来那枪。
酒菜抛撒,左权一枪刺在木桌上,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跟我卖弄!”
说话间,手臂挥动,竟不将银枪取出,而是带着木桌狂舞,整个人翻腾跳跃,宛若举起偌大的巨锤,有地动山摇之势,猛然挥向李文渊,带起罡风怒号,尖声不断。
“真是便宜了这龟儿子。”李文渊左右躲逃,心想,这左权已是肉身极致,其力足有十马之力,我若是正面相交恐是得不到半点便宜。
随即一身长啸,双腿蹬开飞来的木桌,“砰”的炸响声中,连退数十步。
回过神,已是尘土飞扬,阁楼摇摇欲坠,周侧忽的传来左权的邪笑声:“小王爷,昨日你不是威风八面吗,今儿个怎就成了缩头乌龟了?”
李文渊眼神四下巡视,瞧出对方身影,莞尔笑道:“原来你是为了王锋那王八羔子来的,那正好,爷爷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厉害!”
话音未落,已是翻身向前,嘴念四字真诀,正是神门十三剑第一式‘十步一杀’!
只见他步法奇妙,连连闪过飞来木屑,一步两步.待到第十步,脚尖忽的转动,下一刻就蹬地飞起,朽剑探出,直刺向前,宛如蛟龙长啸,直上九霄,厉害至极。
可是,耳畔间却忽的回荡起林福成焦急的呼声,“李兄,当心!”
心下一禀,睁眼看前方早已没了左权身影,反倒是听其在身后调侃道:“小王爷眼睛不好还是去看看御医好了!”
李文渊当下暗道不妙,想要收剑回头已是不急,不免破口大骂:“王八羔子,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可左权哪会理得他,手中长枪一颤,有若龙呤,哈笑声中,骤然从上而下的往他胸口刺下,杀伐果断,狠辣至极,正是胯下银龙掌中枪左权的绝杀‘骑龙弄凤’!
当下,龙凤飞舞缠绵,肃杀之风惊心动魄,李文渊一颗心脏扑通狂跳,只好闭眼定神,想要沟通残剑神念,可残剑依旧是残剑,没有半点动静。他暗自气道:“破剑就是破剑,时灵时不灵,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转眼失意黯然,心如死灰,却又听雅阁内回响起“叮!”的脆响声,李文渊猛然翻身,便是瞧见林福成将他扶起,道:“李兄,我来助你!”
话音方落,就是赤手空拳,怒冲向前!
李文渊死里逃生,没想到林福成在遭受这般侮辱后,还会与自己同仇敌忾般,心中更是将对方看若生死之交,当即提剑回道:“哈哈,林兄,今日咱们就来会会这武道四杰!”
一语落下,秋风送爽,豪意顿生,李文渊迈步冲刺,同林福成相相呼应,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剑光匹练如华,拳劲撼动山河,一时间,打得左权只好挥枪躲闪,煞是狼狈。
又见左权一个踉跄似要摔倒在地,李文渊轻笑间,身子往前一倾,朽剑再一挑,正欲乘机夺走银枪。却看对方忽的一脸阴笑,心中暗想:“这厮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莫非有诈?”
恍惚间,左权借仗着银枪立在地上,身子硬是斜斜往后倾,却不倒下,反而挺身立起,长枪霍霍连刺,哼笑道:“你们这双簧就此结束吧!”
林福成大呼,可左权速度出奇的快,李文渊一时分神,手中残剑“噌”的一声闷响,就被铲飞钉在粱柱上,离他足有五丈之远。
左权奸计得逞,猛烈攻来。
李文渊大骂“龟孙子”,他所拥有的屏障无非是父亲荆王所授的神门十三剑,眼下又丢了那朽剑,岂不是一无所有,成了俎上鱼肉,只等被宰了么?
果然,见他三拳两脚打来,全是三脚猫功夫,左权大笑间银枪向他胯下一拍,李文渊“啊!”的惨叫,动作一慢,银枪就已向他脑门打去。
林福成怒哼一声,摆臂拦挡,却被左权银枪忽的向后一刺,正中心窝。
“遭了,没想到左权竟是想出这等阴招,致我于死境,等林兄来帮忙又乘机消耗他,好是阴险狡诈的人!”
可他虽是明晓对方阴招,但苦于自身拳力确无出彩之处,一时间,竟害得林福成全身不下数十道伤口,鲜血如注,林福成脸色愈来愈苍白,双手拳头更是无力,再也没有先前的魄力。
反观左权越战越猛,枪影遮天蔽日,轻蔑的说道:“你小子就是那摆擂台的吧,居然想挑战我,真不知天好地厚!”
“哼,我要杀的就是你!”林福成又是一拳抡去,但被左权一枪刺在左肩,下一刻就又摔倒在地。
李文渊顿时失色,猛扑而去,被长枪一栏,无可奈何。
左权狞笑道:“小王爷别急,等我先收拾了这小子,你若自断一臂,或许我心情一好,放了你也说不定。”
他听在耳里,痛在心头,没想到先前之景又在今日上映脑海,酸甜苦辣咸,五味交错,竟令他一时无语。
回头再看林福成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一脸憨笑的看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却成了一汪鲜血从他嘴里汨汨冒出。
生死片刻,再次紧咬牙关,蹬脚飞身扑下,却又被左权右脚斜踢,落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瞧那银枪宛若天雷般,就要轰在林福成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