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6448200000011

第11章 揭裱惊魂

在蔡守信关进牢的这段时间里,店里人心惶惶,哪还有心思经营,因此生意非常萧条。蔡守信回来后,面对这样的情况,只得重做计划,调整经营模式,但面临的问题是他们资金紧张,举步维艰。正在这时,有几个洋人来店购画,蔡守信突然想到店里曾收购过刘三礼送来的几幅王蒙与石涛的仿画,虽然是仿品,但其仿得逼真,把赵文轩都给蒙了,相信别人更是无法辨认。

威尔斯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谁的画?”

蔡守信说:“一是元代四大家之一王蒙的。他曾学过舅舅赵孟頫、董源、巨然,善用解索皴和渴墨苔点,其山水林峦郁茂苍茫,技法全面。其作品在市面上很少看到。再是明宗室靖江王赞仪之十世孙石涛的,现在市面上看到的都是小幅作品,极少能看到大尺寸的,可我们一宝斋收藏的几件都在八平尺以上。”

“石涛我知道,他跟八大山人是哥们儿。”

“先生真是渊博,这您都知道。”

“我对中国古文化,十分的有研究。”

“既然这样,那我不多介绍了,还是看画吧。”

蔡守信打发赵文轩把画取来,让他招呼威尔斯先生,然后回后室了。小惠正在哄两个孩子玩儿,抬头问:“不是有洋人买画吗,你怎么有时间过来?”蔡守信说:“我让高师傅招呼他们了,争取把玉宽临的几张画卖出去。”

“守信,那是仿品,当真画卖合适吗?”

“洋鬼子抢了中国多少好东西,卖给他们几幅仿画怎么了。再说了,玉宽仿的这几幅画不比画家本人画的差。你想,连赵师傅都看走了眼,还有谁能看出假来?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说着蹲下来逗逗蔡丰与柳小妹。

小惠轻轻叹了口气:“我感到应该告诉他们是仿画。”

蔡守信摇头说:“这个不行,咱们一宝斋从来就没卖过仿的东西,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小惠说:“正因为没卖过假东西,所以要保持这种特色。”

蔡守信说:“小惠,没事的,经营上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你管得多了,师傅们会产生消极情绪。”

没多大会儿,赵文轩敲门进来,兴奋地说:“几张画全要了,给了五千两银子。天呢,终于把我的心事了了,这几件东西虽然放在店里,但一直压在我心上,想想就难受。”

蔡守信说:“这不能怨你眼光差,只怨玉宽临得太像,老爷子做旧做得太好。”

小惠说:“玉宽临画都快临疯了,他每次临画之前都把自己当成画家本人,体验画家的心理。记得他开始临石涛的画前,按石涛的自画像打扮自己,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把我吓了一跳。我曾跟父亲说不要让玉宽再临画了,这样下去他非着魔不可。可是不让他临画他就坐在那里发呆,像废人似的。唉!真让人担心,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

赵文轩说:“听街上说,专门做假画的都是从小就培养,让孩子从小就画几位画家的,一画十多年,出手就像。但像玉宽这种情况的少见,他能把多个画家的画临到以假乱真不说,某些地方还超越了他们。有时候我想,玉宽是否与那些画家有沟通。”

“什么沟通?”小惠问。

“也就是说玉宽能通灵,能跟去世的画家说上话,并得到他们的真传,所以画得像。”

“赵师傅别说了,怪吓人的。”

蔡守信笑道:“这种说法是靠不住的。玉宽所以临得像是他的心静,付出的精力在那里。他临画时是完全入静。一次我去看他,喊了几声他都没听到。据说他临李唐的《万壑松风图》时,半月都没出门,没说一句话,完全投入进去了。不过,只是这么临下去是不行的,赵师傅你抽空指点他,让他创作自己的作品放到咱们店里,说不定能够把他推出来。否则只是个临画匠子,不会有大出息。”

李唐是南宋画家,初以卖画为生,宋徽宗赵佶时入画院。擅长山水、人物。取荆浩、范宽之法,苍劲古朴,气势雄壮,开南宋水墨苍劲、浑厚一派先河。晚年去繁就简,用笔峭劲,创大斧劈皴,所画石质坚硬,立体感强,画水尤得势,有盘涡动荡之趣。

赵文轩感叹道:“我看过他临的那张画,简直可以乱真,相信整条街上也没玉宽临得那么硬气的。小小年纪有这么厚实的传统功力,真不知道他创作的画是什么样的。对了小惠,他以前创作过画吗?”

小惠说:“以前倒是自己画了几幅,但我父亲说是乱画,根本算不得画。玉宽冷笑说,既然都看不懂,那我没必要留着,于是就把几幅画烧了。”

赵文轩惋惜道:“太可惜了。有的画家有超前意识,他的画在当时可能不被看好,但过去几年都是精品,说不定还能引导未来的审美趋势。不行,我现在就去跟他谈谈,让他自己创作几幅我们留着,将来肯定不得了。”

赵文轩来到聚文斋,见柳正印坐在柜台后发呆。自从潘五妹去世后,柳正印就像丢了魂似的,每天坐在那里犯愣,以至于店里的伙计都说,我们家大傻子小傻子怎么怎么。

赵文轩问:“柳先生,玉宽呢?”

“在,在厢房。”柳正印说这句话时头都没抬,眼珠都没有转。赵文轩摇摇头,来到厢房,见玉宽正在伏案画画。他满头长发,满脸胡子,只露脸与眼睛;穿着脏兮兮的衣裳,并没有注意到赵文轩进来。让赵文轩大吃一惊的是,玉宽临画根本不看范本,也不用炭条打草稿,直接就在宣纸或绢上画。

赵文轩见墙上挂着幅已经装裱并作旧的画,是北宋画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赵文轩走近看看,不由感到震惊。这是高达两米多的巨作,堂堂大山迎面压来,让人有压迫之感。山头杂树丛生,充满顽强的生命力。细密的点子皴把大山刻画得坚实与传神。一条飞瀑从山间一泻而下。中前景山脚处巨石纵横,庙宇隐现,溪流湍急。近景大石突兀,一队行旅正在山路上行进。整个画面充满幽深、静谧和伟大的气象,显得人那么渺小,让人感到时光飞逝,物是人非。虽然赵文轩没见过原作,但见过仿品,如果不是面对玉宽,在别处看到这幅画,他绝不会怀疑画是仿的。赵文轩趁柳玉宽抬身观察之际,说:“玉宽。”

玉宽并未回头,只是点点头。

“玉宽,休息会儿,我们聊聊。”

玉宽停下手里的笔,端坐在那里,但并未回头。

“问你个事,你是不是跟王蒙、范宽这些画家有交流,比如梦到他们?”

“你怎么知道?”玉宽问。

“啊,你真梦到他们了?”

“刚才范仲立还跟我说,他在《溪山行旅图》上留了隐款的,让我添上。”

“添在哪里?”

“隐款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赵文轩看着玉宽那神秘的样子,再看看墙上那张画,感到有些冷,问:“玉宽,你有没有自己画过画,能不能让我看看?”

“你又看不懂。”

“放心吧玉宽,我保证能看懂。”

“那你说说以后几十年有什么变化?”

“下去几十年嘛,我见现在大家都开始推崇石涛、徐渭、八大山人的画风,可能更注重写意与粗犷。”

“然后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看不懂我的画。”

“为什么?”

玉宽轻轻地叹口气:“以后几十年是你说的情况,跟着徐渭、石涛、八大山人等人的屁股会出几个所谓的大家,但这些画家都不会超过前人。我画的是这股热潮过后的画。”

赵文轩问:“到那时候推崇什么样的画?”

玉宽说:“告诉你你也不懂。”

虽然威尔斯相信蔡守信的声望,认为他们店出售的画没有问题,但威尔斯是懂中国历史的,他知道自八国联军侵入中国后,中国对他们有种敌意,称他们洋鬼子。现在走在大街上,常有小孩跳着高喊他们洋鬼子,因此他担心一宝斋也有这种爱国情结,会用假画糊弄他。他想找人鉴定,但怕没有人对洋鬼子说实话,于是就假装去卖。

他打听到在琉璃厂这条街上,三宝斋的刘三礼与古宝斋的石运达都是鉴定古画的能手,于是就想带着画去卖,看他们出的价。威尔斯带着画来到古宝斋,说有几件东西想转让。石运达听说是洋人,立马让人把他请进后室。因为街上的人都知道洋人抢了故宫,肯定带走很多宝贝,他们手里是有好东西的。再者上次买了刘掌柜十多张古画,家里发生凶案时被卷走,他确实想买画。当威尔斯把几张画递给他,石运达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开个价。”

威尔斯说:“我对这个不懂,你给个价吧。”

“这画看着不对劲儿,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威尔斯笑吟吟的:“石掌柜,你开玩笑。”

石运达说:“那我不跟你玩儿那套手法了,一口价五百两。”

威尔斯听到石运达要出五百两,认为画没问题,说:“一万两。”

石运达摇头说:“那您收起来吧。”

威尔斯把画卷起来,又来到三宝斋,说有几件东西想转让。同样地,刘三礼也知道洋鬼子抢了紫禁城,手里有好东西,于是把威尔斯热情地请进店里。威尔斯把画递上去,刘掌柜一看是自己卖给一宝斋的几幅,不由心惊,忙说:“您拿走吧,小的买不起。”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画不对?”

“画都是真迹,都是精品,市面上的价在万两以上,小的买不起。”

冯招财端着茶进来,看到是潘五妹当初卖给刘三礼的那几幅仿画,以为刘三礼要卖给洋人,便在旁边说:“这画可是宝贝,怎么说也得值几万两。”

刘三礼说:“拿走吧!”

威尔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把画卷起来,喝了口茶说:“中国的茶,很棒!”说完站起来夹着画就走。冯招财笑嘻嘻地问刘三礼:“冯爷,卖啦,多少钱,给我点儿提成吧。”刘三礼瞪眼道:“人家是来卖画的,又不是我卖。”冯招财愣了愣,然后拔腿去追那洋人:“哎哎哎,洋鬼子,站住。”

“你说什么?”威尔斯怒道。

“这画你是不是刚才买的,我有话想跟你说。”

冯招财本想验证是不是刘三礼卖的,想问花多少钱卖的,然后回去跟刘三礼要提成。没想到威尔斯说是从一宝斋买的,并且花了五千两,便说:“这画是假的。”

“你胡说,有何根据。”威尔斯说。

“不信算了,你自认倒霉吧。”

“你说,有什么根据。”

“我当然有根据,没有根据我在这里废什么话。你想知道,那好,请我喝酒。”

威尔斯这次来中国,是想买几幅古画送给英国皇室成员,争取皇家用品采购,要是不慎送了假画,以后皇家采购的好事就轮不到他了,于是请冯招财来到馆子里,叫了桌菜。冯招财边喝酒边说:“这么说吧,这些画都是一个叫柳玉宽的年轻人临的,是他父亲做的旧,由于他们做得好,把琉璃厂几个号称鉴定古画的大师傅都给蒙住了,何况是你洋,啊洋人。”

“那根据在哪里?”

“我可以告诉你鉴别的办法,你得给我一百两银子。”

“你想讹我,没门儿。”

“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威尔斯想了想,掏出五十两放到桌上:“先给你五十两,把办法给我,其余的给你。”

于是冯招财就告诉了他秘密。因为他曾听柳正印说,玉宽在画心背后留有宽字。威尔斯回去后揭裱一看,果然发现画心后面有个极细的“宽”字。威尔斯看到这个“宽”字后,不但没有郁闷,还非常高兴,当即给冯招财送去五十两银子。冯招财见他买到假画看上去挺高兴,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我准备过两天再去买几幅。”

“你这么喜欢仿画,去我店里挑点儿吧。我的店里都是木刻套印的画,那画比真的都好,价格也便宜。”

“那样的画我不要,我就要买一宝斋的,并且愿意花大价钱。”

听了此话冯招财感到郁闷,本来他以为威尔斯知道是假画,肯定跟一宝斋没完,应该马上跳着脚大叫,应该去退画,现在他不但高兴,还要去买,这不等于帮了蔡守信吗。娘的,这是啥事儿。

蔡守信收到老家窑厂的回信,说之前让烧的瓷儿已经烧好,让他回去提货。蔡守信与赵文轩、高志光交代一番,带着柴少武回南方了。他走后的第二天,威尔斯带着几个洋人来到店里。赵文轩心里直打鼓,如果仿画当真画卖被认出,一旦败露,不只毁了他的声誉,还会给一宝斋带来麻烦。

威尔斯见到赵文轩,高兴地说:“我的几个朋友,看了我的画都想买。我把他们领来了,你给我们挑几幅好画。”

赵文轩这才放心,把他们领到客厅,让高志光陪他们聊天,他从后门出去,到聚文斋把柳玉宽画的几幅高仿拿来,挂在客厅。威尔斯把双手摊开:“哇,太好啦,太好啦,我们都要了。”

“您还是仔细看看后再决定吧。”

“一宝斋的信誉没有任何问题,大家放心地购买。”

几个洋人也没怎么还价,高高兴兴地把画买了,临走时威尔斯对赵文轩说:“我还有朋友来买,你们准备好画。”

当小惠听说赵文轩又把玉宽仿的画当真画卖了,并且卖了一万两,隐隐感到不好。她找到赵文轩说:“赵师傅,我怎么感到不对劲儿,那个威尔斯刚买走几幅仿画,没过几天又带朋友来买,这不太正常啊。”赵文轩说:“放心就是,那画我与石运达都没看出假来,他洋鬼子能看得出来吗?他要能看出来就邪了。”

小惠心里还是不踏实,但不想多说,毕竟赵文轩是蔡守信的发小,又是要面子的人,干涉太多,显得不尊重他。可是没过两天威尔斯又带几个老外来买古画,小惠感到问题很严重了,直接来到客厅,见赵文轩正跟他们在看新拿来的仿画。

“赵师傅,这几张画不卖了,我们店里留着。”

赵文轩不悦:“各位对不起,这位是我们老板娘,她说不卖就不能卖了,对不住了,我刚才的话就当是不雅之气吧。”

威尔斯问:“不雅之气是什么气?”

赵文轩说:“就是放屁。”

威尔斯说:“NO,NO,NO,你们一宝斋不放屁的,你们是诚信的,说卖给我们就得卖,不卖就是失信。”

小惠说:“这几张画我们店里收藏,真不能卖。”

威尔斯说:“我们可以多出钱。”

赵文轩说:“蔡掌柜让我掌管古画,我都跟他们说要卖给他们了,要是突然不卖,这太不讲信誉了,这要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小惠叹了口气:“那你看着办吧。”

赵文轩把仿画卖掉后又得到万两银子,但由于小惠干涉,心中不太高兴。他找到高志光说:“自从守信娶了小惠,现在事事都听她的,小惠越来越干涉店里的事务,我们越来越不受尊重了。”高志光笑道:“小惠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守信这么难剃的头都让她剃了。当初如果刘婉芝像小惠这样,怕早就变成老板娘了。其实小惠说得没错,你想想,无论仿得多么真,但这毕竟是假的,一时看不出来,肯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如果真让他们认出是假的,可能会很麻烦。”虽然高志光这么说,但赵文轩还是不太高兴。他认为自己看了半辈子画都看走了眼,还有谁能看出是假的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再者,洋鬼子回到他们的国家,就是看出是假画,也不可能跑回来算账吧。因此,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威尔斯跟朋友买到假画后,马上去英租界寻求帮助,说他们在一宝斋花了三万五千两银子买的画是假的,必须让一宝斋按画的十倍赔偿。这本来是件买卖上的纠纷,但英租界的领使却借着这件事跟朝廷交涉,要维护他们大英国国民的权利,并且直接捅到摄政王载沣那里。老佛爷去世前,把溥仪过继给光绪立为皇帝后,专门安排载沣来辅佐溥仪的。载沣正在谋划暗杀袁世凯,他不想在这时候得罪洋人,再说他也得罪不起,于是与体仁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张之洞,文华殿大学士、军机大臣世续进行协商。

两位大臣认为洋人纯粹是小题大做,如此之小事敢烦扰朝廷,真是对大清的大不敬,真是岂有此理。

载沣担忧道:“大事都是从小事发起的,小事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们还是安排官员去处理此事吧。”

张之洞马上回领使的话,让他们带画去找爱新觉罗?启明。随后又派人去通知启明,责令他将关于洋人买一宝斋假画之事查明事实真相,如真系假画,责令店家赔偿。如此画是真,也要让洋人心服口服。启明马上回复,一定处理好此事。

当威尔斯带着假画找到启明,启明看了几幅画,感到确实画得精致,不像是假的。便问:“你们根据什么判定此画是假?你们应该知道,中国画与西洋画是有本质区别的,比如用材方面,塑形方面,有着根本的区别,是不能用鉴别西洋画的方法鉴定中国画的。”

“当然有根据,否则我不会找你,我可是本分的商人。”

“有何根据,说来听听。”

“你们的冯招财说,此画是个叫柳玉宽的人仿的,他每次仿画后都会在画的背部用很细的线写个‘宽’字。我揭裱之后,发现后面果然有此字,因此断定是假的。”

“那你为何不直接找一宝斋?”

“东西是他们卖的,他们当然不会承认是假的,找也没用。我要让你们保护我们大英国公民的权益。我要求,按购买价的十赔偿还,我总共花三万五千两银子,他们必须赔我三十五万两,少一分也不行,少了我要让我们的领使找你们的皇帝。”

“既然这样,明天本官开堂审理此案,并找人对此画进行鉴定。你们先回吧,明天九点到大堂上来。”

“为何不现在就审,要拖到明天?”

“本官要传唤证人,寻找鉴定之人,捉拿仿画之人。”

把洋人打发走后,启明坐在那里思考了会儿,感到这件事并不简单,因为是宫里压下来的案子,如果处理得没有尊严,这会有失大清朝的颜面,如果处理得太有尊严,洋人可能会闹事。

启明给一宝斋写了封信打发人送去。

小惠接到信后,打开看了,痛苦之极。信里说:“洋人从你店购买之画说是仿品,并在揭裱后发现背部有‘宽’字,现在要按收购价十倍赔偿,你们最好能够证明此画是真,本官明天开堂审理……”

小惠明白,如果按十赔的钱赔偿他们只能把店卖了。因为之前所有的钱都被蔡守信拿去南方进货了,现在店里根本拿不出一万两来。她马上把赵文轩与高志光叫来,跟他们商量应对之策。赵文轩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面如死灰,嚷着要自杀。

小惠皱眉道:“赵师傅,我们不要慌了手脚。启明大人提前给咱们送信就是让咱们想办法的。大家冷静下来想想对策。我现在就去找玉宽把画全部毁掉,以防官府派人去查。”说完站起来匆匆走了。小惠来到聚文斋,见父亲蹲在墙根儿,袖着双手昏昏欲睡,便喊道:“出大事了。”

“什么事?”他头也没抬。

“玉宽临的假画出事了,官府要来追查,赶紧把假画处理掉。”

“都在玉宽的房里。”

小惠来到厢房,见弟弟玉宽正在伏案临画,临的是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这幅画纵长卷,绢本,青绿设色。作品描绘了连绵的群山冈峦和浩渺的江河湖水,构图于疏密之中讲求变化,气势连贯,以披麻与斧劈皴相合,表现山石的肌理脉络和明暗变化;设色匀净清丽,于青绿中间以赭色,富有变化和装饰性。作品意境雄浑壮阔,气势恢宏,充分表现了自然山水的秀丽壮美。

小惠见此画快临完了,说:“玉宽,出大事了。”

玉宽就像没有听到,仍旧细心地画着。

小惠急了,过去把江山图拉起来揉成团扔到地上,然后把架子上放的假画都扔到地上。玉宽手里握着笔,面对空了的案子待了会儿,慢慢地站起来,缓慢地回过头,见小惠把他临的画都揉成团往麻袋里塞,他的神情平淡得像这些画不是他临的。

小惠说:“玉宽,要是别人问你临过画没有,你说没有。你从今以后不要再临了,你画自己的画,我跟你姐夫说过了,在店里给你弄个专柜。”随后小惠把假画摁进麻袋里,背着回去。路上,有人看到一宝斋的老板娘背着麻袋,都吃惊地回头看。小惠把仿画背到锅炉房,让师傅赶紧烧掉。

到客厅,小惠见赵文轩还在抹眼泪,高志光坐在那里唉声叹气,问:“你们想到对策没有?”

高志光叹气道:“能有什么对策,假画是我们卖出去的,再者这画确实是以假当真。要不这样,让威尔斯来店里挑几件东西,以抵几张假画。”

小惠皱眉道:“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如果他想私下解决早找咱们了,现在他们报了官就是想要十倍的赔偿。问题是我们没钱赔,我们总不能把店卖了吧。再说如果大家都知道咱们把假画当真画卖,一宝斋还有什么信誉,以后谁还来店里买东西?”

赵文轩抹眼泪道:“都怨我没掌好眼,要不就对他们说,一宝斋并不知道此事,是我私自弄了几张仿画卖的,随他们处置。”

小惠说:“赵师傅,这件事责任并不全在你,是守信开的头。”

高志光说:“要不跟洋人商量商量,少赔他们点儿。”

小惠说:“明天他们必然去找人鉴定,在鉴定不明确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对仿画进行揭裱,如果发现我弟弟在后面留的‘宽’字,一切会真相大白,我们就在劫难逃了。我认为他们揭裱古画,必然会找街上的文师傅,因为他是这条街上最好的装裱师。我们不如提前跟他说说,在揭裱时动动手脚。我弟留的‘宽’字我看过,线条细得就像蚊子爪似的,浮于表层,揭下画心后一搓也许就不见了。”

赵文轩说:“文增年不会答应的,他家三代装裱,把信誉看得比生命都重要。正因为如此,在琉璃厂这么多年都没裱坏过画。你让他处理掉背后的字他绝对不同意。”

小惠没时间跟他们磨叽了,揣了几百两银子的银票来到文增年装裱铺。由于一宝斋与他们多有合作,大家都很熟了。文师傅见一宝斋的老板娘来了,放下手里的活儿:“夫人亲自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小惠把事情的缘由说了说,并表明如果损坏由一宝斋赔偿。文增年摇头:“我不敢保证能够处理掉,如果再有人盯着就更做不到了。不慎损坏,银子倒是小事,坏了我们店的名声,我就无法跟祖宗交代了。”

“我弟在后面留的字是极细极小的,否则会从前面透过来。相信您有办法做到的。求求您了,如果要是赔他们十倍银子,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卖店。”

文增年说:“夫人,我真没法帮这个忙。”

文增年的儿子文铭一直在那里托画心,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听明白了,提着刷子说:“爹,如果真像小惠姨说得那么细,不难弄掉,揭的时候用手捻一下就没有了。就算捻不掉,我们也可以用别的办法去掉。”

“你懂什么?”文增年瞪眼道。

“爹,洋鬼子老来侵犯咱们,他们这么可气,无论做到做不到我们都得试试。再说了,如果是绢质的是不容易搓烂的,如果是宣纸画的,宣纸的特性您也知道,有数层,相信我们能够办得到的。很多搞装裱的就把老画揭出几张来偷人家的。”

所谓揭裱,指的是已经装裱过的字画,因年代久远,需要重新装裱。即把画心由旧裱上揭下来,然后好重新装裱。一般揭绢容易,揭纸较难。不过宣纸是分层制作的,普通的宣纸可劈为两三层,好而厚的宣纸可劈为十数层。从明代以后,书画多以宣纸,因为宣纸的寿命比绢帛长。有些商人买到古画后将原作劈成数层,然后再分别用宣纸将劈下的每一层托裱加厚,这样一件作品便变成两件以至多件。有很多不老实的装裱匠人经常使用这种办法偷窃别人的书画。

文增年见儿子把话都说到这里了,实在不好推辞,于是说:“这样吧,我们先试试,如果能成我们就帮,真不行也不要怨我们。”

小惠把银票掏出来:“无论成功不成功,这些银子您都留着。如果在揭裱的时候把画揭坏了,由一宝斋赔偿。”

文增年摇头:“万万不可,还不知道成不成功,这钱不能收。”

小惠走后,文增年拿起标尺来就要打儿子。文铭边躲到旁边边说:“爹你是不是中国人?”文增年把扬起的尺子又放下:“你先别干那活儿了,马上去琢磨。记住,要快,要不留痕迹。大家所以都把古画拿来让咱们揭裱就是因为咱们从没失过手,如果搞砸了,我们以后就没法开店了,我死后也没法见你爷爷了。”

文铭把画心晾上,然后用小笔写了很多蝇头“宽”字,湿透后,揭的时候轻轻用指头搓一下,结果搓了几张都烂了,成功率并不高。文铭盯着那个写有“宽”字的纸角在挠头,自言自语道:“肯定会有办法,只要用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在开堂之前,启明已经通知了街上几位最内行的古画鉴别师傅,其中就包括刘三礼。由于刘三礼已经知道蔡守信卖了仿画,并且是他当初卖给万宝堂的,因此忐忑不安。在跟几位师傅去官府时,刘三礼说:“蔡守信绝对不会卖假画的,这是洋鬼子故意讹人。”

大家都七嘴八舌说:“蔡守信太倒霉了,刚从牢里出来又摊上这事儿。这人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想当初蔡守信是多么风光,可你看现在,后台倒了,好运也用完了!”

他们来到堂上,对启明施礼后站到一侧。刘三礼回头看看身后的洋人,抬头见柳小惠、高志光、赵文轩站在对面,忙躬着身子来到小惠面前,对她点头小声说:“画是真的。”

启明拍拍惊堂木:“英国人威尔斯从一宝斋购得几幅古画,说此画是仿品。今天请大家来对这几幅画进行鉴定,请务必要看仔细,是真是假都要如实相告,如本官查明谁说假话,大牢伺候。”

威尔斯说:“我抗议。”

启明说:“请讲。”

“你刚才说,谁要说是假画就关进大牢,谁还敢说假画。”

启明说:“翻译!”

当翻译用英语解释了,威尔斯说:“我没意见。”

威尔斯把画挂起来,几位师傅来到画前掏出放大镜仔细看。刘三礼来到当初卖给蔡守信的那几幅画前说:“我敢保证,这几幅画是真的。”

威尔斯问:“你的意思是其他画是假的?”

刘三礼忙摆手:“那几幅我还没看呢。”

大家仔细看过后,没看出任何不对,都说,没有人能仿到这种程度,要仿到这种程度就没必要仿了,画了就是好画。启明对威尔斯说:“他们个顶个都是街上最好的鉴定古画能手,他们都认定是真的,你还有什么说辞?”

威尔斯说:“我有证人。”

启明点点头:“把证人带上来。”

大家回头看去,有两个高大的洋人跟着冯招财走来。当初威尔斯让冯招财当堂作证,他坚决不同意,后来威尔斯给他五百两银子他才勉强同意。威尔斯怕冯招财得到银子跑了,派人把他看起来。冯招财说:“当初我前妻潘五妹跟柳正印通奸,并把柳正印的儿子柳玉宽临的画拿到聚鑫斋出售,刘三礼以为是真画,买去又转卖给万宝堂。一次小的跟随潘五妹到柳正印家,偷听了他们的对话,所以小的敢说这画都是假的。”

启明问:“你的意思是大家都被骗了?”

冯招财说:“我听柳正印说,柳玉宽每次临完画都会在后面写个‘宽’字做记号。”

威尔斯说:“我建议把那个宽叫来问话。”

启明说:“本官已经想到。来人,押上来。”

几个差役把柳玉宽押上来,大家不由感到吃惊。柳玉宽留着披肩发,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有几年没洗过。胡子已经盖住嘴巴,只能看到眼睛与鼻子。他穿着脏破的衣裳,行动迟缓,身上散发着一股特别的味道,让人作呕。

启明敲敲惊堂木:“冯招财你看好了,这位是不是柳玉宽?”

冯招财点头:“就是他。”

启明从案子上拿起轴画铺到案前:“请大家看看,这就是柳玉宽画的画。”大家都凑上去看,并没看出画的是什么,墨与斑点,线如划痕,整个就像发霉的纸,像块千年的老墙,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大家都在议论,画的是什么,这叫画吗,简直是乱涂。

玉宽听着大家的议论,脸上泛出讥笑。

启明拍拍惊堂木:“大家看到了,就是面前这个人创作的画,你们大家认为他能不能仿出这几幅画来?”

威尔斯问:“是不是抓错了?”

冯招财说:“就是他。”

启明问:“柳玉宽,本官问你,这几幅画是你仿的吗?”

柳玉宽愣呆呆的没有任何话语。

启明问:“本官问你,听到没有?”

柳玉宽盯着启明还是没吱声。

启明问:“柳小惠,你弟是不是哑巴?”

威尔斯急了:“大人,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只要把这些画的画心揭下来,看看画心后面的字不就明白了吗?”

启明说:“如果在揭裱时损坏了画,本官可不负责。”

威尔斯说:“没关系,只要证明是假画,坏了也就坏了。”

启明说:“诸位,有谁知道街上谁揭裱古画最内行?”

刘三礼说:“小的知道,最好的是王家裱坊,他们家揭裱又快又好又便宜。”他所以这么说,是怕将来认出是假画自己也会受到牵连,于是说了家新开张的裱坊。其实这家裱坊因为常把画给裱坏,现在马上就要关门了。冯招财摇头说:“不对,最好的裱坊应该是文家裱坊,他们三代都是裱画的,据街坊说他们十多年都没有裱坏过画。”

威尔斯说:“就去这家。”

小惠见最终选择了文家裱坊,略感欣慰,但她不确定文家父子是否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于是说:“大人,此画是真是假也不是一宝斋制作,当初也是我们收购来的,其中有几幅就是从刘掌柜手中买的,既然各位师傅都认定是真画,相信没有多大问题。如果威尔斯先生认为买贵了,我们可以赠他几件价值不菲的古玩,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启明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是,威尔斯先生认为呢?”

威尔斯摇头:“我买古画是作为礼品,要送给大英国皇室成员的,关系到我的生意,我必须要搞清画的真伪。如果是真的,我向大家道歉,如果是假的,一宝斋必须按十赔的价格赔偿。”

启明见小惠这么说,知道画肯定真不了,心里有些担心。但通过威尔斯与冯招财的说辞,可以看出他们确实认出是假画了。虽然他也想帮一宝斋的忙,但洋鬼子都捅到朝廷上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领着大家去文家裱坊。

自从昨天小惠走后,文增年就愁眉不展,跪在菩萨像前磕头,祈求不要找他揭画。如果来了,不帮道义上说不过去,帮还不确定就能帮得上。然而他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来了,院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这声音就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让他痛苦不堪。他走出门,对启明施礼道:“大人,您来有事吗?”

“文师傅,我们有几张古画,是威尔斯先生从一宝斋买的,他认为自己买到假画了,并认定画心的后面写着‘宽’字,麻烦您给揭裱一下看看。”

文增年苦着脸说:“古画由于放得时间长,再者保存的情况不同,有的画揭裱非常困难,如果不慎损坏,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威尔斯说:“放心揭就是,坏了算我的,反正都是假画。不过揭的过程中要让我们看到,因为我主要是想看画心后面。”

文增年说:“我们干活儿时是不让外人看的。”

威尔斯问:“为什么?”

启明说:“这是他们的规矩,怕别人偷走了他们的手艺。不过文师傅,你揭下画心后叫我们看一眼,如果是假画就没必要再裱了。”

文增年说:“一般古画的揭裱都是一个月交货。你这么多画,我们不能把画心都揭下来晾在那里。如果你们只想揭开看看,不需要装裱,我们可以做到。”

威尔斯说:“你先揭两幅让我们看看。”

文增年把他们领到客厅,给他们泡上茶,然后把画打开看看,让他们先交了揭裱的费用,然后把画拿到工作间。文铭看到有几幅是绢画的,还有几幅宣纸画的,就挑了幅石涛的山水图。因为石涛的画相隔的年代较近,纸质相对要好些。当他把画心揭开后,发现后面果然有宽字。然后,他把画心后面小心地揭去一层,把大家叫进来看。威尔斯用放大镜细细地寻找,并没有发现留有宽字。但他并不甘心,让他们又揭了两幅,还是没有宽字,便怀疑他们做了手脚,要求看着他们揭。

启明摇头说:“这行里有规矩,不让别人看。”

文铭笑道:“既然威尔斯先生这么不相信我们,那我当他的面揭一幅,省得他说咱们中国人合起伙来糊弄他。”

文增年叫道:“胡闹,这是咱们这行的规矩。”

文铭说:“为了表示咱们的友好与真诚,破一次例吧。”

文增年没有办法,只得让他们留在了工作间。文铭把范宽的那张《溪山行旅图》拿过来,把背层揭下来后,让大家看。威尔斯还没举起放大镜便叫道:“这里有个‘宽’字。”小惠听到这里,身体晃了晃差点儿晕倒,心想这次全完了。文增年也不由吃惊,他跟儿子已经做了两套方案的,如果他们非要看着揭怎么处理,如果不看着揭怎么处理。按说用绢画的用手是可以搓去的,并不会搓坏。

威尔斯说:“这张肯定是假的。”

文铭笑道:“这张画如果没有这个‘宽’字就是假的,有这个‘宽’字,可以断定为真迹。”

威尔斯说:“你骗不了我!”

文铭问:“请问这张画是谁画的?”

威尔斯说:“是范宽范中立画的。”

文铭说:“古人画画一般都不在画上留名字,他们往往会在画里暗处留下隐款,表明是自己画的。有的会留在树丛中,有的会留在石头上,有的在后面做标记。既然这是范宽画的,后面有个‘宽’字怎么能证明是假的?这恰恰说明你买到的是真画。”

威尔斯说:“那我找别人揭的那张怎么有‘宽’字?”

文铭说:“这个有几种情况,一种是裱的人做出的标记,证明是自己裱的,以防别人日后找麻烦。还有种情况是有人用假画替换了真画。还有种情况是持有画的人为向卖家讹钱,故意在后面留下痕迹,说此画是假。这么说吧威尔斯先生,真画假画不能用后面的字来判断,是仿的东西只要揭开就知道了,因为底面较新。可是你看这画,正面与背面的颜色都是相同的,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冯招财说:“听说有人用泡染做旧。”

文铭说:“我前几天听说冯掌柜已经死了,你死了吗?你说用染料能染,那你染一张让我看看。不懂就不要在这里说话。”

启明怒道:“冯招财,你挑拨是非,小心本官把你给关起来。”

威尔斯面对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是好。

文增年问:“这些画还裱不裱?”

威尔斯说:“当然要裱,不过有个问题,重新裱了不就变成新画了吗?那送给别人不就显得不珍贵了吗?”

文增年说:“揭裱是为了保护画心的,真不真,老不老,贵不贵,主要在画心。放心吧,我们要精心你给裱起来,只会给画增色,绝不逊色原来的装裱。”

回到府上,启明重新升堂,责冯招财造谣生事,混淆视听,心存不良,打击报复,打二十大板。衙役也恨冯招财帮洋人对付中国人,打的时候用足了力气,一板子下去,冯招财差点儿把喉咙喊破,打到第十板子,冯招财昏过去了,用凉水泼醒再打。二十板打完,冯招财昏了三次,最后被差役抬出去扔在路边。

启明设宴招待了几位洋人,席间,启明对威尔斯说:“冯招财所以诬告蔡守信卖给你假画,纯是打击报复。”于是把蔡守信与冯招财的一来二往所发生的过节,说给威尔斯听。威尔斯恨恨地说:“这个冯招财简直就是个骗子。”

一场惊动朝廷的官司圆满结束,启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写了道奏折打发人报往朝廷。他相信朝廷对他的处理会是满意的,因为既摆平了洋人也没有失去大清的尊严。这时,下人送来封信,启明把信打开发现是张银票。他问下人是谁送来的,下人摇头说对方没说。启明猜出是柳小惠送的,不由感叹,蔡守信不在家,柳小惠面对这么大的事有条不紊,应对自如,真是奇女!

同类推荐
  • 小王子

    小王子

    全球发行语言超过100种,销量仅次于《圣经》,数亿人为之感动。这是一部充满诗意而又温馨的美丽童话,讲述了法国飞行员在浩瀚的撒哈拉大沙漠上遇到了一个古怪奇特而又天真纯洁的小王子,他来自一颗遥远的小星球,游历了分别住着国王、爱慕虚荣的人、酒鬼、商人、地理学家的6个星球。作者通过小王子的游历暗讽了成人世界的荒唐和虚伪,情节别致而曲折,行文富于诗情和哲理,字里行间蕴含着作者对于爱、人生等重大命题的深刻体会与感悟,让人读后回味无穷。
  • 当御姐爱上正太

    当御姐爱上正太

    《当御姐爱上正太》这本书讲述了她比他大四岁,她说要照顾他一辈子。感情从来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他习惯被她宠爱,她也习惯为他付出。六年时间,他们历尽悲欢离合。那时的他根本不知道,再顽强的爱情也经不起穷凶极恶的折腾。爱情是药,过期失效。她在那一年决然嫁人,转身离去,不留余地。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人去楼空时,他恍然梦醒,才发疯般想要挽回……他还记得她说,我需要你的时候,如果你也正好需要我,那我们就在一起。
  • 深圳人

    深圳人

    一部走向世界的作品集,一组引起共鸣的普通人,“深圳人”惊艳加拿大!英译本在国际文学节获奖!法译本成主流媒体头版新闻! 《深圳人》这本小说集用12个短篇描摹了“深圳人”的世像百态,包括《出租车司机》、《女秘书》、《同居者》、《神童》等。这些小说在刊发时无一不引发社会各界高度关注与好评,其中,写于2000年的《出租车司机》,是世纪之交中国最引人注目的短篇小说,多年来被反复选入各种“读本”和“选本”,并被列在“21世纪中国最佳短篇小说”前列,在读者中产生了特殊和持久的影响。众多评论家认为,这篇小说完美地体现了作者“节制”的美学原则,用词和用情都恰如其分,不可有任何的增减。
  • 醉侠传

    醉侠传

    张三本名张长桢,生于清末,早年靠保镖护院为生,名噪大江南北。晚年看破红尘,息影家园。因他嗜酒成性,整天迷蒙着一双醉眼,又在家排行第三,人称“醉鬼张三”。故事以“小辫梁”大闹马家堡为引笔,张三为救小辫梁,夜探紫禁城找尹福出面相助。一九〇〇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张三巧救于谦祠堂里众多被关押的妇女。为救天坛里的更多受难女子,张三又闯入中南海挟持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逼使他下令释放天坛里的被扼女子。八国联军退后,张三为钦差大臣王金亭护镖到西藏颁诏,后又到杭州铲除污吏,精武馆遇霍元甲,大明湖辨真假刘鹗,深州府鏖杀,夫子庙论扇,普陀山救人,悬念迭出。
  • 透明光(卫斯理珍藏版)

    透明光(卫斯理珍藏版)

    卫斯理受朋友之托,要把一隻来自埃及的神秘黄铜箱子打开。后经数学家王彦研究,箱子终于打开了。然而,正当箱子之谜揭开后,王彦的身体竟出现骇人的变异!为了帮助好友回复「真身」,卫斯理必须介入调查,可这次扑朔迷离的行动却惹来冷血的杀人狂的追杀……「隐形」,也一直是幻想小说的好题材,古今中外,很多人写过。一般都以为隐形人神通广大,但事实上,如果真有人能隐形,设想起来,这个人一定不会十分愉快,原因就像是《透明光》中所写的那样。——倪匡(卫斯理)
热门推荐
  • 那个熟悉的感觉它终于来了

    那个熟悉的感觉它终于来了

    “我也想穿越啊!我也想回去泡妞,回去赚钱,各种装逼啊!你再不给我穿越,我诅咒你”男主仰天长啸伸伸出中指对着天,一道惊雷落下,没错那个熟悉的感觉它来了,请问重生第一件事该做什么?
  • 丫鬟要当少奶奶

    丫鬟要当少奶奶

    前世她是张府的二少奶奶,今世她成了张府家的丫鬟,而且还是上中下等的最下等卖身丫鬟!落差不是一般般地大呀……张府下等丫鬟一路往上爬要当少奶奶,不但道阻且长,甚至还有被灭在摇篮里的趋势。下等丫鬟不好做,还要担心温饱......心有点累
  • 心如渊海

    心如渊海

    我的母亲总说:“大海是生命之源。”万物有始有终,生命既源自于海,便也消亡于海。在我十二岁生日的那年,父母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海上生日宴,我们高兴的乘着轮船徜徉于大海之上,从星空往下看,像极了一叶扁舟的旅行。可谁也不曾料到,船会沉。后来海水淹没了整个船身,是父母让我先一步上了救生艇,我才逃过一劫。再次上船,是十年后,那时候我是作为宋言的女伴,参加了一个晚宴。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像书里走出来的儒雅公子,他无数次的闯进我的视野,带着浅浅的笑靥。我被他的温柔和优雅所打败,甘之如饴。只是我没有想到,遇见他,仅仅是一场阴谋的开始……(先甜后虐,慎入。)
  • 武道王朝

    武道王朝

    新书《书神传》已上传。求收藏,推荐票,各种摸!
  • 心理日记之未知之城

    心理日记之未知之城

    辽阔的星空和深邃的心灵是我所敬畏的。在未知之城只有读懂人心,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 琴剑酒美人

    琴剑酒美人

    新书《世子很凶》,希望各位大大支持一下。天生神力的富家公子,带着一把老刀,一本杂书,一名乖巧侍女,踏上漫漫寻仙之路......
  • 善一纯禅师语录

    善一纯禅师语录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妖王的入赘夫君

    妖王的入赘夫君

    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学渣,穿越到狐狸身上后,竟然靠着她的奇葩智商,牢牢抓住了帝尊的心。要知道那可是仙界顶有名的战神,怎么她一出现,帝尊还坠落凡尘等她来保护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经过几世磨合,他们终于修成正果。而帝尊的迷妹们则表示完全不能接受,堂堂帝尊还需要入赘,她才肯娶???难道帝尊眼神不好???
  • 末法重光

    末法重光

    仙凡隔绝数百年,仙佛神圣都已成为传说,世界已经进入了彻底的末法时代。科技文明已经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这是最好的时代,世上的生灵空前繁衍,文明的光辉辐射大千;这也是最坏的时代,毁灭的阴影笼罩整个文明,虚空中衍生的位面世界都受到影响。一名突如其来的天外来客,带来了开启位面之门的钥匙,也带来了新时代的曙光。
  • 深海沉星

    深海沉星

    她是曾经红极一时的新声代偶像天后。却被造了谣被迫隐退,从此销声匿迹。……三年后她强势归来,打了所有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