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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溥仪离宫

冯玉祥派鹿钟麟带兵入紫禁城,逼溥仪离宫,之后宫中的财物,通过各种渠道流出紫禁城。一时间琉璃厂来了很多陌生人,手持宫中的宝贝到处兜售。很多掌柜虽然想收购,但又怕日后出事,不太敢要。但蔡守信不在乎,又像刚建万宝堂时那样大量收集宫中流出之宝,顿时军阀往来于一宝斋。蔡守信所以敢收集这么多宝贝,一是不想这批宝贝流失或损坏,再是还有浓厚的官场情结。这种情结是取得功名与光宗耀祖的传统观念。他的想法是,如果皇帝回京,把宝贝交上去,皇帝看他挽救了不少宫里的东西,肯定龙颜大悦,委以重任,所以他并不怕日后出事。万宝堂的那少音想收,一是自己没钱,再是又怕将来出事,没敢动。但他看到蔡守信以极低的价格大量收入,有些忌妒,于是专门拜访蔡守信说:“蔡掌柜,听说你收了很多宫中中流出的珍玩?这是非常危险的。”

“为什么?”蔡守信问。

“您想过没有,冯玉祥的部队走后,皇帝回到京城,不得又像以前那样派人下来收集皇宫中流出之宝?他们知道您手中有大量宫里的东西,肯定会派人收缴,怕到时您会财物两空,所以不该冒此大险。跟您说实话吧,街上很多掌柜的都不敢收这种货,就算有收的也是偷偷摸摸交易,没有您这么大张旗鼓的。”

蔡守信点头说:“谢谢那掌柜的提醒,我确实也曾担心过,但想到如果不收起来,这些东西被洋人买去,或者被损坏了,太可惜了。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不可复制的,毁一件就会少一件,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尽我的能力收上来再说吧。”

冯玉祥事件过去后,整条街都知道蔡守信的一宝斋就是个宝库,因为他收购了大量宫中流出之宝。这些东西在民间是极少见到的,件件都是精品,甚至是孤品。很多人都等着皇帝回京看他蔡守信的热闹,但溥仪不但没回来,还投奔了日本人,这时候那些掌柜后悔了,都在议论,还是人家蔡守信有眼光,用那么便宜的价格收到那么多好东西。那少音来到一宝斋,跟蔡守信商量:“蔡掌柜,您倾尽所有收了那么多宫里的好东西,资金上肯定困难吧,要不,把那些品相不好的让给在下吧。”

蔡守信笑道:“那掌柜,说实话,我买来这些东西是不准备卖掉的。”

那少音说:“蔡掌柜,那我就君子不夺他人之爱了,您看这样行吗,让我瞅瞅行吗?这些宝贝都是皇帝皇后们亲自把玩过的,我看看就知足了。”

蔡守信说:“实不相瞒,我把这么多东西放在一宝斋太不安全了,已经把它们转移走了,店里一件老东西都没有,都是新家生,不好意思了。”

那少音当然不信,当初建原万宝堂店时用苇薄围了半年,运出大量土方,这说明建了密室,并且还不老小。再者,既然是宫里派人设计,密室肯定非常隐秘,机关重重。那少音闷闷不乐地回到万宝堂,越想越不甘心,于就去拜访了石运达,说:“石爷,冯玉祥的部队赶走皇帝后,把皇宫劫了,流出大量东西,人家蔡守信收得满盆满瓮的,你怎么就不收点儿,现在后悔了吧?”石运达叹气说:“当初我也准备收,但我堂哥专门来嘱咐我,世事难料,千万不要收购宫里流出去的东西,皇帝回来肯定要追缴的,如果查到我买卖皇宫宝贝,肯定会连累到他,所以警告我绝不能收购!”

那少音说:“看现在的情况,好像皇帝回不来了。”

石运达说:“要是回不来了可就吃大亏了。但是,皇帝毕竟是皇帝,想把他给推倒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定哪天重新进宫。他蔡守信还以为是以前啊,是宫店民营的掌柜,现在他就是个民坊,买卖宫中流出之宝是杀头抄家之罪。”

那少音感到皇帝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于是闷闷不乐地回到店里,坐在那里唉声叹气。自从他接收万宝堂以来,由于店面大,石运达又要挟他不能改变店面,他又不善于经营,万宝堂基本也就能保住费用,没盈余。人家一宝斋就不同了,蔡守信从南方运来大量瓷器,还招了批画家画画,生意越做越好,日进斗金。如今随着一宝斋收购了大量皇家用品,店里的威望越来越高,现在的一宝斋几乎可以跟当初的万宝堂匹敌了。

冯招财又在琉璃厂街上露面了。原来冯招财带着两个美人到大兴租了个院子,每天财色酒气地过了段日子,眼看银子越来越少,就想在当地开店。一天他出去找店面,回家时发现两个美人不见了,并把他仅剩的几百两银子卷走了,他又变成了穷光蛋,实在混不下去了,想到三宝斋还有些东西,于是偷偷地回到三宝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去卖了生活。

一天晚上,潘九斤来到三宝斋打探消息,发现冯招财在这里,就像乞丐似的,问他怎么了。冯招财自然不会说自己卖掉万宝堂跟美人享受去了,哭咧咧地说:“九斤啊,你那么久都不给送货,蔡守信又挤对我,万宝堂实在经营不下去了,天天亏钱,我没办法转给那少音了。”

“什么?什么?”潘九斤瞪眼道,“转的钱呢,给我拿来。”

“转的钱,我,我用来买三宝斋了,现在三宝斋是咱们的了。”

潘九斤派了两拨人来都没回去,本来想立马过来问问,倒霉的是,孙殿英的部队经过他们的山头,逼着他归顺,不归顺就把他们灭了,他只好带着兄弟加入部队,当了营长。潘九斤回来是想找冯招财拿些钱贿赂上边,想弄个团长当当,没想到冯招财沦落成乞丐了。他说:“冯招财你说你中什么用,什么都做不好。”

“要不是蔡守信挤对我,我能落到现在的地步吗?”

“我这么远赶来,你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吧?”

“要不你等几天,咱们把三宝斋卖了。”

“这个店绝不能卖,我在部队上要是不顺快了,哪天还得带着兄弟去掘墓。再者说了,我们怎么也得在这里有个落脚点。”

冯招财说:“九斤,你不知道,冯玉祥的部队赶走皇帝,抢了很多宫里的宝贝到街上卖,蔡守信收了不老少,现在的一宝斋就是个宝藏,要是你带兵回来把他劫了,何愁没钱。你想当师长、军长都能当得上。”

潘九斤瞪眼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我在部队上受人家管,哪有权力随便带兵走。不过,一旦有机会,我就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冯招财说:“你身上有钱吗,能不能给我点儿?我几天没吃饭了。”

潘九斤怒道:“没有,没吃饭去拉着棍子要去。”

等潘九斤走后,冯招财实在饿得够呛,于是戴上个草帽,去了万宝堂。那少音的老婆现在病倒在床,他跟丫鬟打得火热,正在跟她调情,听到敲门声,那少音吼道:“什么事?”

“老爷,有个人想见你。”

“都半夜了,让他明天再来。”

“老爷,他说来跟您谈大买卖。”

听说大买卖,那少音把丫鬟推开,穿衣要走,回头见丫鬟呶着嘴不高兴,就捧着她的脸亲了下:“是大买卖。”说完来到客厅等着。下人领着个人进来,那少音见来人穿长衫,大半夜里还戴草帽,不由皱眉。当那人把草帽摘下,那少音发现是冯招财,不由吃惊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早就回来了。”

“你,你不怕潘九斤找你算账?”

“他今天晚上回来了,刚走。”

“他没追问你万宝堂的事情?”

“问了,我就说实在开不下去了,只得转让给你了。”

“现在潘九斤干什么,还铲地皮吗?”

“现在当兵了,当官了,是营长,手下有二三百人呢。”

“那你大半夜来干吗?”

“那爷,小的是来求帮的,您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

“什么什么,你的钱这么快就花完了?”

“他娘的,她们见我的钱剩不多了,趁我出去把钱卷跑了。那爷,您先借给小的十两银子,小的日后加倍还您。”

那少音连忙摇头:“招财你有所不知,自我买过这个店就没见过钱,每天都往里扔。前段时间冯玉祥赶走皇帝,宫中流出很多宝贝,我眼睁睁看着别人抢购,却没钱去买,至今想起来都感到遗憾。你既然这么急着用钱,为什么不把三宝斋给卖了?”

冯招财说:“九斤不让卖啊,他说在部队上混得不顺心了,还带着兄弟去挖地。”

那少音本来是不想借的,听说潘九斤还想去挖地皮,想想那些成袋子装的古玩,于是就取来十两银子:“招财啊,一个多月就卖了这点儿钱,都给你了。”

冯招财吧唧几下嘴:“那爷,小的一天没吃饭了,家里有剩饭吗?”

那少音给冯招财端来菜饭,还倒了碗酒。冯招财喝了半碗酒,苍白的脸上泛出些红润,话就多起来:“这次皇帝离宫后,蔡守信可没少收流出来的宝贝,现在的一宝斋就是个宝藏。九斤说了,抽空子带兵回来把一宝斋劫了,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柳正印与潘五妹生的孩子柳小妹六岁了,六岁的她开始有心事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蔡丰喊蔡守信爹喊小惠娘,自己却要喊姐夫喊姐。一天她问小惠:“为什么蔡丰喊你娘我喊你姐?”小惠听到这话愣了愣,感到很难回答,于是就领上她向聚文斋走去,想让她跟父亲多接触,慢慢地接受事实。

柳正印正坐在那里发呆,见柳小妹来了,跑过去把她抱起来,想到潘五妹,不由热泪盈眶,把小妹吓得哇哇大哭。小惠把柳小妹接过来:“爹,你抽空带着小妹去给潘姨上上坟,让她知道柳小妹长得这么大了她也能安息了。你以后要多跟小妹接触接触,要不她就不认你这个爹了。”小惠叹口气,领着小妹来到厢房看弟弟。玉宽正趴在案子上画画,并没回头。小惠来到画案前没看出画的是什么,满纸充满斑驳与划痕,就仿佛是块千年的老墙布满了沧桑,便问:“玉宽,你画的是什么?”

玉宽依旧伏在案子上用心皴石面,仿佛没听到。小惠见他披头散发,穿着很久都没有洗过的长衫,心里很难受。这几年小惠一直努力着想给玉宽找媳妇,让他过正常的日子,但让他洗洗澡换身衣裳比剥他的皮还难。有些姑娘看小惠的面儿跟玉宽见过面,但人家看到他就像傻子,都摇头了。

小惠大声喊道:“玉宽你听到没有?”

玉宽迟缓地回过头,木木地问:“怎么了?”

“我问你画的是什么?”

“你看不出是什么,告诉你你也不懂。”

小惠气呼呼走出厢房,来到客厅,对父亲说:“不能再让玉宽画画了,再画下去人就废了。还有,你也别老是蹲在这里想潘五妹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生活。从明天开始,你去一宝斋跟柳小妹多接触,慢慢地教她认你这个爹。”

从此,柳正印没事就买些东西去哄柳小妹。小孩子家,只要给他好吃的好玩的他就跟你亲近。慢慢地柳正印可以领出小妹到街上走走了。一天,他们在街上正好碰到冯招财,冯招财见柳正印领着的小女孩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突然他灵醒到,这女孩儿就是潘五妹生的闺女,不由心里难受。潘五妹跟他滚了这么多年,床都换了无数张,没留下骨肉,没想到她潘五妹跟柳正印后立马就怀上孩子了。冯招财故意问:“柳正印,这是你孙女?”

柳正印抬头看到冯招财,吃惊道:“你,你还活着?”

冯招财呸道:“这话我应该问你。”

柳正印领着小妹绕着道走开,冯招财歪着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泛出了狞笑。

由于跟小妹越来越熟,柳正印想尝试着让小妹喊他爹,但小妹就是不喊。一天,柳正印领小妹在街上转悠,正好有卖糖葫芦的,小妹要吃。柳正印买了个糖葫芦说:“叫爹,叫爹就给你。”

小妹梗着脖子:“就不叫。”

“不叫我自己吃了。”柳正印拿起糖葫芦装作要往嘴里放。不成想柳小妹猛地用身子去撞他,竹签把他的鼻子划破了,他说:“我打你!”

柳小妹梗着脖子气呼呼地盯着他。

看到她这样子,柳正印叹口气道:“就跟你娘一个脾气。”说着把糖葫芦递给她,谁想到小妹接过来扔到地上拔腿就跑了。柳正印忙去追,由于街上有学生游行示威,结果把他们冲散了。柳正印追到聚文斋没见柳小妹回来,急忙赶到一宝斋,听小惠说没回来,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小惠听说柳小妹是在街上丢的,不由急了。皇帝离宫,世道又乱,街上什么人都有,不会出什么事吧?于是她马上派人去找,可找遍整条街也没见着影儿,于是又把附近的大街小巷都给找遍了,还是没见着孩子的影儿。

小惠对柴少武说:“你去三宝斋看看,前几天听说冯招财又回到街上了,还把三宝斋租给别人经营,别是他把孩子劫去了。”柴少武领着几个人来到三宝斋,问租房的掌柜有没有见冯招财回来。伙计说:“这两天没有回来,自我租了他的房,交了一年的租金后,听说他在外面租房住了,轻易不回来。”

“您知道他新租的地儿在哪里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据说离这里不算远。”

柴少武领着人把附近都给找遍了,还是没有冯招财与柳小妹的任何消息。小惠急得都哭了,说:“这可怎么办好。”柴少武每天都带着几个手下去寻找柳小妹,一天,他们在街上看到了冯招财的身影,见他跟几个小地痞勾肩搭背地进了馆子。柴少武冲进馆子里把冯招财给拿住,押回一宝斋对他审问。

冯招财说:“你们拿我当什么人了,再怎么说柳小妹也是潘五妹的孩子。我跟潘五妹过了这么多年是有感情的,她的孩子我稀罕都稀罕不够呢,哪能把她虏走。”

小惠冷笑说:“冯招财,我劝你赶紧把柳小妹还回来,只要你还回来,咱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否则你就别想回去了。”

柴少武说:“我就不相信他不说。”随后对冯招财用了刑,抽了他几鞭子,只把他抽得背过气去,他仍旧咬着牙说没看到柳小妹。柴少武跟蔡守信商量,把冯招财这个害人精整死得了,反正现在皇帝跑了,官府也不管事了,弄死他也没有人问。

蔡守信点头说:“确实不能留着他了,留着他早晚是个祸害。”

小惠不同意这个做法,说:“我相信小妹丢失肯定跟冯招财有关,杀了他,就更不知道小妹的下落了。不如这样,放掉冯招财,让少武暗中跟到他住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小妹。等找到小妹再把他整死也不迟。”

蔡守信点点头:“好吧,就这样吧。”

柴少武有些担心:“放了他,他可能跑了,我们再也抓不住他了。”

小惠说:“多派几个人盯着他。”

冯招财被放出来后,站在街上盯着一宝斋的牌子老一会儿,心里在说,蔡守信你给我等着,等有机会我把你的儿子抓来,把内脏掏出来塞进柴草,给你做成布娃娃让你们玩儿。他一瘸一拐地来到馆子里,伙计过来让他点菜,他说我看看你们厨房里都有什么菜,他走进厨房。柴少武见冯招财进了厨房后不出来,闯进去一看,发现厨房后面有个往里扔煤的洞,师傅们说冯招财顺着那个洞爬出去了。他们随后去追,冯招财再也没有影儿了。

冯招财七拐八拐来到自己租的小院里,把房门插住,走进卧室,见捆在床上的柳小妹没有任何动静,以为死了。他把柳小妹嘴里塞着的布拉出来,把手伸到鼻子前探探,没想到柳小妹猛地咬住他的手,疼得他没命地叫,怎么也拔不出来。冯招财用左手砸柳小妹的头,砸了十多下也不见松口,才发现柳小妹鼻子眼儿里流着血,人已经没气了,但还是拔不出手来。他从枕下摸出刀来,插进柳小妹的嘴里用力一撬,咯吧咯吧把牙崩掉了,还是拔不出来。冯招财左手摁住柳小妹的头,闭上眼睛猛地把右手往回抽,终于拔出来了,但小指下面的肉被撕掉了,露着骨头。

冯招财把手包了,见躺在床上的柳小妹眼睛鼻子里流着血,嘴里咬着块肉,样子很恐怖,便用床单把她卷了塞到床下。

冯招财想在院里挖个坑把她埋掉,但手太疼了,根本就没法干活儿。冯招财蹲在院里,看看四周,想到去对门找邻居家男人帮忙给挖个坑,就说想在院里栽棵树。邻居家里只有妇人在,妇人说:“冯师傅,你得把你的孩子看好了,今天上午有几个人来村里找孩子,说在大街上丢了,找了半个月也没找到。”听到这里,冯招财不由大惊道:“什,什么人家的孩子?”

妇人说:“跟你的情况差不多,孩子的母亲去世,父亲领着孩子在琉璃厂街上玩儿,小孩子跑掉就再也没有找到。现在世道这么乱,说不定被人贩子弄去了。”

冯招财告辞回到租房,越想越感到害怕。这里离琉璃厂并不远,他们早晚会找到这里。他感到不能再在这里住了,要是再被柴少武抓住就真的没命了。冯招财把柳小妹抱出来,塞进院子里的井里,又搬几块石头砸进去,逃走了。

邻居家男人回来,听说冯师傅找他帮忙挖坑栽树,来到家里发现没人,进房也没见着人,于是走进卧室,看到床上有些血,吓了一跳。他随后去向房东说了,让他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房东来到院里看了看,见床上有些血迹,又听邻居女人说冯招财来叫人帮忙是因为手受了伤,缠着很多布。房东把门锁了,嘱咐邻居,如果冯招财回来让他去家里拿钥匙。结果房租到期后,房东见人还没有回来,就把房子重新收拾了租给别人了。

新搬来的住户从井里打水时,把桶放下去没够着水,于是点根油布扔进去,发现下面有东西浮在水面,便想重新淘一下井。人放下去后,顿时传来惨叫声。他马上把人拉上来,那人坐在井边哆嗦着说:“里,里,里面有,有个,死孩子。”

由于小惠一直派人四处寻找小妹,他们终于听说有个村子里的人家井里捞出小孩,便马上过去问情况。当听房东说租房的人头皮没毛,像鸟窝,腿还有点儿瘸,小惠当即便惊呆了。房东带他们来到埋小孩的地方,把小坟挖开,从里面把孩子掏出来。虽然孩子已经烂得血肉模糊,但小惠认得衣裳是小妹的。那天,他们买了很多酒泼在柳小妹身上,把她重新卷起来运到墓地,把潘五妹的墓打开,把柳小妹埋在她母亲身旁。

小惠跪倒在地坟前哭道:“潘姨,对不住您了,我没看好小妹。都是冯招财这千人杀的做的恶事,如果您地下有灵就去找他复仇吧……”小惠正跪在那里叨叨着烧纸,家里人匆匆赶来,说她父亲在家里喝药了……小惠马上动身回去,回去后见父亲已经死了。大悲之下,小惠哭不出来了,她又忙着安排父亲的后事。小惠来到厢房,见玉宽这时候了还在那里画画,便跑过去把他的画撕掉,把笔折断:“父亲都死了你还有心画画!”

“早晚不得死?”柳玉宽淡漠地说。

“他是不是你爹?”小惠怒道。

“我哪知道。”

小惠把他拉出去给他换上孝衣。柳玉宽像木头人,也不反抗,也不说话。在大家都哭灵时,谁都没有想到柳玉宽竟哈哈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家都吃惊地看着他,小惠怒道:“玉宽你疯了,滚出去。”玉宽笑道:“刚才爹过来拉你们,说你们别哭了,拉了几下都拉空了。”大家听到这里,都感到冷。

小惠说:“疯了,来人,把他关起来。”

玉宽在房里哇哇大叫,小惠让人给他送去文房四宝,玉宽才安静下来。他趴在案子上作画,父亲的丧事就像是别人家的事情。

小惠领人重新把潘五妹的坟扒开,把父亲摆进去。

一天办了两起丧事,小惠已经哭不出来了,回到家里,她一边派人四处寻找冯招财,并贴出告示,知道冯招财下落的,情况属实赏百两银子;带人找到冯招财的赏五百两;能够抓住冯招财的赏一千两。布告贴出去后,到处都在议论冯招财,很多人做梦都想把冯招财抓住。为了防备冯招财报复到荧荧家,柳小惠派人悄悄地把她全家接到店里,然后在她家里埋伏两个会把式的人,等冯招财。

冯招财在外面东藏西躲了几天,听说柳小惠开出高价捉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在琉璃厂露面了,但又没地方去,于是去找潘九斤。他大体知道潘九斤现在跟随孙殿英的部队在蓟县、马兰峪附近,于是直接奔那儿去了。经过长途跋涉,历尽万苦,终于寻到了孙殿英的部队。潘九斤已经当副团长了,听说有人来找他,还说是他姐夫,出门见是个乞丐,头上戴着个破草帽,穿着破烂的衣裳,便问:“你是何人,为何说是我姐夫?”冯招财跪倒在潘九斤面前,哭得鼻涕多长,声泪俱下:“九斤,我是你姐夫冯招财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弄成这种样子?”

“他蔡守信欺人太甚,他重金悬赏抓我,让我带人来找你。”

潘九斤见手下的兵都在看,就把他带进自己的住所。冯招财哭道:“九斤,你要早带兵去把他劫了,我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你现在马上派兵去把蔡守信杀掉,马上。”潘九斤为难道:“我是副团长,再说就是正团长也不能随便派人出去。”

“九斤,你去跟团长说出去弄点儿钱花,他能不让你去吗?”

潘九斤找到团长,跟他商量派个连出去弄钱。团长摇头说:“你知道当前的形势,今天在这里明天还不知道到哪里,派一个连的兵力到北平这现实吗?”潘九斤说:“我姐夫在琉璃厂开店,他已经踩好点了,有家店收购了很多宫里流出来的宝贝,把这些东西弄来,您就可以当上师长,水涨船高,我也能弄个副佐,岂不是两全其美。”这句话把团长给说动了,答应只派一个排,就说出去执行任务,要秘密前去。潘九斤说:“那我亲自带人去。”团长摇头:“不行不行,一个副团长不见了目标太大。让你姐夫领着去,我可以想办法派辆卡车把他们拉到北平附近,这样会大大地缩短时间。”

冯招财听说给他派一个排的兵力,便问:“一个排多少人?”

潘九斤说:“三十多个人。”

冯招财问:“都带着枪?”

潘九斤说:“那当然了。”

冯招财点头说:“既然都带着枪,穿着军装到街上一走就把他们吓个半死。”

潘九斤说:“这件事不能穿军装,只能穿便衣,要秘密行动。如果事情搞大了影响不好。再者你大摇大摆地去抢人家,怕是你们没办法走出北平。”

冯招财说:“穿便衣也能把他们整了。”

在冯招财临走时,团长赠给他一支匣子枪,拍着他的肩说:“此事成功,回来就给你个连长当。”冯招财倒不想当连长,他只想把蔡守信整了重回琉璃厂。他们来到琉璃厂附近,先租个房子住下,提前找几辆马车候着,又分批次进入三宝斋,为防租店的人把消息透露出去,把他们全家关在一个房间里。冯招财对高排长说:“白天我已经指给你看了,是一宝斋不是万宝堂,千万别弄错了。”

高排长点头说:“我知道,不会弄错。”

冯招财说:“晚上我带五个人去对付蔡守信的亲家,你负责对付一宝斋。记住,一个活口也不留,如果时间来得及也可以让兄弟们开开荤,蔡守信的老婆可是个大美人。”

高排长冷冷地说:“此次任务容不得疏忽,女人的事就算了。”

子夜,冯招财带五个兵摸到文增年的裱坊,让两个兵跳墙进去把门打开。安排在这里的两个守卫听到院里有动静,扒着窗棂看去,发现四五个人带着枪,知道不是对手,等他们进了正房后,马上从厢房里出来,准备去向蔡守信报告。刚跑到门口被看门的兵用枪打倒一个,另一个夺门而逃。冯招财本想着把文增年杀掉,把蔡守信的女儿荧荧强奸了,裹着银子走的,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他们在房里翻了翻,也没银子也没值钱的东西,心想难道他们早知道我们要来?冯招财带人匆匆离去,直接回租房等高排长去了。

高排长带人从院墙跳进一宝斋后院,暗里突然传来枪响,他们马上还击,一阵枪声后,他们发现有两个护院已经死了。高排长派出二十人去找银子、找宝贝,然后带几个人去各房间里搜,几个房间搜遍了也没见着人,感到有些不对劲儿。

高排长看到已经发生枪战,不能久留,于是把店里的东西装了些,带人走出一宝斋大门。刚走出大门,十支枪朝他们射来,走在前面的人倒在地上。高排长叫声不好,又带人回到店里后院。面对生死存亡,高排长只得让大家把东西摔在地上,翻墙逃去。

其实,自蔡守信与柳小惠知道石运堂家替他们死了八口人后,就对突发事件进行了预防。他们对一宝斋的内部进行了改造,并想好了应急措施,还跟几家有实力的店进行联防。当后院传来枪声后,柴少武火速前去向联防的店通知,大家赶来在店外等着,给他们以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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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这镜子有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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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里的人出于好奇模仿我们,有一天它累了,不想跟着模仿了……主线任务开启:逃离镜中世界……诡吊无限流……
  • 跨领域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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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少年暗少在一风雨交加夜玩着游戏,突然天空传来一声惊雷…当他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另一片领域,这里硝烟弥漫,战火纷飞。英雄的少年毅然选择拿起武器,开辟自己的传奇……
  • 小学生的日常

    小学生的日常

    “上课!”“起立!”这是学生的日常吧。。成绩不断下降,一次次的励志,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挫折,成长嘛,总会遍布荆棘。
  • 一路无敌修仙传

    一路无敌修仙传

    聂峰醒来,成为了仙剑宗的长老,前身风花雪月,犯下一身情债,如今身不由己,被萝莉调教,被御姐逼迫修炼,被玉女拉去逼婚,被女王强硬拖走。愿前身的聂长老在天有灵得已安息,你犯下的情债就让我来偿还吧!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在上…聂峰合手,深情一拜。
  • 一世劫缘

    一世劫缘

    她,本是神界公主,却为何一念白头?他,本是一国王爷,却为何浪迹天涯?他,本是一介神医,却为何只愿守在一人身旁?她说过:莫文轩,我守护了你三生三世,也爱了你三生三世。如今,却换来这样的结局。他说过:牧流冰,我是如此的爱你!你为何要背叛我?10万大军全军覆没,你要我如何面对他们的亲人。她说过: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本是你们所该承担的责任,却要我一肩承担?他说过,冰,将你这一生一世的情与爱许与我一人可好。
  • 今生,你欠世界一个拥抱

    今生,你欠世界一个拥抱

    如果你是父母,孩子就是你的世界,如果你是妻子,丈夫就是你的世界,如果你是老师,学生就是你的世界,如果你是我,那你就是我的世界。亲爱的世界,有你的存在,我才能真正拥有未来。世间所有的善男信女,请你告诉我,你的世界还好吗?你是不是老是觉得,世界欠你太多,回头吧,你走的太快了,你的世界有点跟不上了,请慢下来,张开你的双臂,闭上你的双眼,你会发现,你仅仅欠世界一个拥抱。
  • 厨色农家

    厨色农家

    一觉醒来,精装修的小公寓没了,整天抱着的手机也没了!有的只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草房子,还有一二三四,四个萝卜头!外加一个……灵堂。杨散散有些郁闷,刚才明明是美男!怎么一会儿功夫这画面就变成这样了?(新人~写的不怎么好,请多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