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烛火偶尔带起哔哔啵啵的声音，这是灯芯快要燃尽的节奏。
很快二人便陷入到无声的沉默之中，各自沉浸在故纸文海之中。
“咳…咳…。。”夜入二更，林子衿来的时候吸入了些寒气，此时寒气上涌，冲得呼吸道有些痒，兀自咳嗽了起来，打破了这一室沉静。
“着凉啦！喝点热水润润嗓子！”北堂墨头也不抬地伸手将身边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推了过去；林子衿“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口舒爽，温润心田。
“这茶真好。春沉杯底，见了令人欢喜，喝了更是让人舒心不少。”
“嗯，这是内务府新晋的茶。虽然还在二月，可宜州清羽茶已经开始采摘了，宜州刺史快马加鞭将才刚采摘好的茶送到宫中，我也是今日才得了些。”
林子衿对茶道不是很精通，只是偶尔听说过宜州清羽是绿茶中的极品，甚至赛过江南碧螺春、滁州铁观音。
只是这大晚上的喝茶，待会儿该睡不着觉了。
“王爷爱茶，平日里多品些上好茗茶也是可以的。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喝太多茶会影响睡眠，对身体反而不好。”
北堂墨唇角一扬，脸上漾出一阵甜甜的微笑：“是，我的医女大人！来了！”他话没说完，就见一个侍女捧着一个食盒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酥香味。
打开食盒一看，原来里面整整齐齐放了两排新鲜出炉的酥饼。
“上次你说你不爱吃桂花饼，因为太甜腻。这次我让人把桂花换成了玫瑰，你再试试，看你喜不喜欢？”
北堂墨拿起一块酥饼递给林子衿，林子衿咬了一口，一股玫瑰清香席卷口舌，香甜可口：“真好吃！”
北堂墨见林子衿点头说好，清俊的面容笑意盈盈，自己也拿了一块吃了起来：“本来这二月里是没有玫瑰的；因为宫里的秦妃想吃玫瑰蒸膏，才命人搭了个温室，日夜催着才把玫瑰催开了。秦妃给太皇太后也松了过去，正巧碰上我在那儿请安，我想起你喜欢吃鲜花饼，就问太皇太后要了些。”
“原来这玫瑰花瓣还是宫里秦妃命人种出来的，她真是有心了。”
“哼，她确实有心，不过都没用在正道上。”北堂墨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之色。
“怎么了？”
“不说了。来，这鲜花饼虽然好吃，但始终是煎炸做出来的；配上宜州清羽解腻，这才是天下美味啊。”
林子衿这才明白，原来北堂墨大晚上的泡茶喝，是为了能跟自己一起吃玫瑰饼。
自己吃完一个后喝了一口清茶，果然清香可口，将玫瑰饼的甜腻味去掉，只剩下淡淡的玫瑰花与清茶的清香萦绕唇舌间，风味极佳。
“对了，你考试怎么样？上榜了吗？”
“没有！今天待诏御苑放榜，赵然和青青都上了，就我没上。”
“不对啊，待诏御苑招人的时候只要求能明白一些浅薄的医理药理就可以了；以你的医术已经不可能上不了的。”
“我也是觉得奇怪。但是榜上确实没有我的名字。我打算申请查看试卷。”
“嗯，你也别灰心，肯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需要我出面吗？”
“不用不用，这种事情我能搞定的。王爷您最近在公务在身，不用再为我分心了。”
“嗯，也好。今天王铮夫人的事我听说了，以后你再如此行事，要事先打听清楚对方是谁，否则很容易惹祸上身。”
“嗯，不好意思啊王爷，不知道这件事情有没有给您添麻烦？”
“添麻烦到不至于，不管怎样，你都是救了她一条命，无论是郭家的人还是王铮都不可能拿这件事寻找茬。只是我怕你沾染上这些人之后就再也脱不了身了。”
“我知道王爷的担忧，但是我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所以……”
“什么事情？”
林子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我今天看到郭氏的轿撵上挂着白铃铛。我记得以前跟母亲在南疆的时候，她也会在我们住的小屋的廊檐下挂上同样的白铃铛。”
北堂墨有些明白了：“原来子衿是想你母亲了！”
林子衿点了点头：“我记得母亲时常会望着白铃铛出神，从来都不会告诉我她在想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母亲的过去；连齐叔对母亲的过往也是只字不提。我从来不知道母亲过去是怎样的一个人，我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亦或是其他亲人。”
“你的父亲呢？”
林子衿摇了摇头：“从来都没人提起过他。我以前也问过，母亲每次一提到父亲心情就会很不好，所以后来我也不再问了。”
“据我所知，皇后和郭氏都是丞相府出身，听说她们年轻的时候都曾经在待诏御苑呆过一段时间，或许在这段时间会跟你母亲相识也说不定。而且你说郭氏的轿檐上的白铃铛跟你以前住的地方的白铜陵是一样的，或许跟她们之间的关系有所关联也说不定。”
“嗯，或许吧！”这一点林子衿也想过，但是为什么被流放的母亲会跟一个将军夫人扯上关系，这其中的因由她实在是想不通。
“子衿，你是不是想知道你母亲以前的故事，所以才会出手救郭氏的？”
林子衿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你想知道她的过去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有些事情，既然她不愿意说，你也不要追究过深，否则有违她保护你的初衷。”
“保护……。”林子衿何尝不明白母亲藏着纳那些秘密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想要弄清楚，比如说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比如说自己这两年为何越来越畏寒，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连齐叔都无计可施。若不是北堂墨帮忙找着一些珍贵药材帮忙养着，怕是早就下不了床了。当然以齐詹的性格，他是不会欠北堂墨的人情的，因此这些药材的价格，也都按照市价折到了为北堂墨看病的费用里，扣除之后的银两齐詹才好生收着。
所以这几年下来虽然赚得多，但花销也大，两人其实没存下什么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