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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交际(3)

机会对于别人是发展,对于他是误国的开始,他谎报军功已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其惨毒不胜枚举,他以毒酒来报答母恩,将反对过自己的官员都除掉,时局“犹如用坏胶烂纸糊起来的坛子,只要用力一戳,便会碎成万片”。

贾似道的出身是比较有传奇性的,他的父亲贾涉看中了钱塘的一个有夫之妇,连骗带买以作为侍妾,这就是贾似道的母亲。贾涉的官职虽然不高,但毕竟让贾似道有了个贵族的童年。当时有个不成文规定,授官吏的子孙以“恩荫”,贾似道就这样成了管理县级粮仓的小官。从这样的起点成为当朝宰相,似乎不大可能,贾似道的“成功”在于有个同父异母的贵妃姐姐,这个姐姐没有忘记他这个弟弟,没事儿就跟皇帝吹吹枕边风,皇帝也就觉得提拔这个小舅子也无不可。

对贾似道的提拔还是按部就班的:籍田令、太常丞、军器监、大宗正丞,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跟他姐姐说的差异太大,除了聚众赌博,就是出入妓院以游乐,据说在西湖上搞得灯火通明的地方肯定有贾似道。如此放浪实在过于有伤大雅.终于有人跟皇帝说你小舅子这个人不怎么样,皇帝就让地方官查查,地方官也知道贾似道的背景,自然不能说坏话,又不能说得太离谱,只好折中地说:“贾似道虽有不检之处,也只是少年习气,并未伤于风化,但观其材,似可大用。”皇帝也做个折中,让他到地方锻炼锻炼,看起来有所指责,实际上从此有了实权。

经过一番历练,皇帝打算派他到战场上看看,他也便有了以枢密使身份带兵出征的机会。这个机会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尽可能快地发展,对于他则是专权误国的开始,他谎报军功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贾似道没有丝毫的指挥才能和作战勇气,很多事情都可以佐证,比如说在路上远远地看到一支队伍,随即被吓得说不出话:“这番肯定是死了!”当忽必烈率领的元兵铁骑扬尘而来,他则立马遣使求和,自己提出很多条件,让对方捡便宜。当对方执意侵略时,这个大岁数的公子哥大抵就一筹莫展了。好在其间蒙古贵族之间有关于利益的争夺,忽必烈忙得焦头烂额,贾似道如果瞅准时机,大概真的能创立军功,可是他偏偏主动求和,此举正中忽必烈的下怀,缴纳大量钱物于北方似乎成了常例。

皇帝说什么也不会料到贾似道如此不堪,看见蒙古兵同意和解,他竟然乐不可支。贾似道也确实是高超的表演艺术家,他在蒙古兵撤退时也杀了百十来个散骑,却很是布置了胜利恢弘的场面。对于不了解情况的朝廷来说,这个大奸臣似乎真的悔改了,这也说明他瞒天过海手段的高明。贾似道惨毒不胜枚举,比如说他的母亲出身很卑微,后来委身于一个铁匠,贾似道特意派人找到她,没有赐给富贵,他以毒酒来报答母恩。

至于说担忧部将将实际情况汇报给朝廷,他用的都是屠杀的卑鄙方式,而对他加以吹捧的“名士”都富贵一时。由于吹得是天花乱坠,皇帝也不得不说说话:“贾似道隐然殄敌,奋不顾身,吾民赖之而更生,王室有同于再造。”有了皇帝如此的支持,贾似道开始独揽大权,趁机将曾经反对过自己的官员都除掉,当时的形势“犹如用坏胶烂纸糊起来的纸坛子,只要用力一戳,便会碎成万片”。皇帝去世之后,贾似道的权势一去不复返了,遭受冷落的他开始设计阴谋。

他的阴谋采用的是缺自己这盘菜就不能办席的办法。他跟刚刚即位的皇帝说自己要弃官隐居,然后亲信吕文德报告大敌来攻,正打算改革积弊的新皇帝问大家谁愿意去抗敌?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半句抵御的策略,只有重新起用贾似道,这时贾似道正在疗养,很是摆了摆谱,最后只好以皇太后的名义请他出山。他的出山立即换来“太师”的分封,他的“出征”自然只是一次旅游,大概这次旅游是最有意义的,因为皇帝把权力都交给了他,因为他还可以在国难当头“忠勇当前”,“挺身而出”。

贾似道确实是个玩主,有诗日:“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平章”是宰相的别称,元兵攻襄阳的时候,他叫来很多尼姑、歌妓以淫乐。这个附庸风雅的家伙还有本专著《蟋蟀经》,专门介绍有关如何斗蟋蟀的问题,当他的侍妾看到一个美少年并随口赞扬时,妒火中烧的他立即砍掉侍妾的头,盛于盘中令其他侍妾观摩。元兵攻到围都的时候,他的诸多伎俩都无济于事了,揭露其罪状的奏折不计其数,即使将其免职也不能够解恨,朝野处死他的呼声不绝于耳。朝廷期望他能够白尽,可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还没活够,无奈于勒逼折磨,只好服冰片自杀.谁知肚泻之后没有死,受其迫害的官吏见状,将他摔死在州所之中。污秽的念头归于污秽,卑劣的手段归于卑劣,他的死还算是比较符合逻辑的。

“名声”经营的逻辑

魏忠贤确实很有手段,他不仅能够讨得皇帝的喜欢,还不知不觉建立了自己的军队。只要让魏公公觉得有问题了,立即进入悲惨世界,皇帝已经被视若无物。他的结局不难预料,头颅被悬挂在老家的城门上示众,也算是丢尽了人,中国历史上最大的阉党头目魏忠贤还是知道好歹的,被人们顶礼膜拜是好,遭到人们漠视甚至唾弃是坏。为了得到更多的赞誉,他授意很多地方为他设立生祠,接受各地民众的叩拜。甚至有人提出要把他的生祠与孔孟同列,这个阉党头目与孑L孟到底有什么关联,提倡者似乎说不清楚,但孔孟得到的,他魏忠贤也应该得到,这大概就是这个创意的逻辑。总之,确实有人把操纵朝政的魏忠贤当做神一样看待,这个假神确实很舒服,因为找到了某种实在的成就感。

太监大概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被父母、亲戚或朋友劝说以残;另一种是自己看到未来的出路而自残。魏忠贤的入宫是后一种情况的结果,这个素来斗鸡走狗的人曾经做过父亲,只是因为赌博而无法还赌债,只好进宫以期获得皇子皇孙、公主王妃等人的恩赐。阴暗的心理注定导致阴暗的历程,他的办法是投其所好,谁愿意玩什么,他就去搜罗什么。当时的他听从于魏朝的调遣,魏朝与皇帝的乳母客氏做了“对食者”,也就是难以发生关系的爱慕者,由于客氏在当时被封为奉圣夫人,在皇帝面前很有面子,魏忠贤开始跟魏朝展开争风吃醋式的斗争。

魏忠贤确实很有手段,总之最后魏朝失宠了,魏忠贤有了更多的讨好皇帝的机会。很快就当上了掌握宫廷礼仪和皇帝奏章部门的头领“秉笔太监”,甚至可以假借君名胡作非为,朝野一时纷纷发出讨伐之声。皇帝就喜欢这个人,朝臣就没有办法了,而参与弹劾者大都没好结果。为了更加安全,魏忠贤打算建立自己的军队,皇帝竟然也批准了,军队的数量增加到一万多人,经常在宫中实地操练。尚未满月的皇子被惊死也没能对其有所阻止,这大抵就有点儿架空皇帝的意味了。皇后的处境也很可悲,宫女因为得到好处,在皇后怀孕的时候伤其胎气,以至于皇帝断子绝孙。至于说其他妃嫔,只要让魏公公觉得有问题了,立即进入悲惨世界,被冤枉被幽禁被赐死被饿毙被打入冷宫者不胜枚举,皇帝已经被视若无物。

这种人肯定为人恐惧,时人把他操纵的内阁称为“魏家阁老”,他的干儿子、干孙子遍居各种权力阶层,加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这个党羽就很可观了。“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是当时最为著名的,“五虎”是五个文官,“五彪”是专门捕人杀人的武将,“十狗”是毫无品德可言的丧尽天良的魏氏心腹。至于说“十孩儿”、“四十孙”是什么货色,也就不难判断了。他们的全部努力意在拉拢合作者,排除异己,以此控制朝政的局面。

魏氏党羽的为恶更明显地表现在对于东林党人的残酷杀戮,东林党是政治知识分子的群众组织,以忧国忧民的“清流”姿态闻名于当世。“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同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面对这样的正义立场,魏忠贤的反应是残酷地镇压。受到株连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被剥皮、割舌者据说不计其数,以至于“道路以目”,最终爆发了群众的反抗运动,锦衣卫也被人们从马上打落,魏氏同党毛一鹭因为躲在厕所里而避免了遭到群殴。但结局自然是遭到了镇压,正直者及其承继者越来越少,魏忠贤以“九千岁”之尊俨然与皇帝平起平坐。

这就要说起魏氏的设立生祠,主意是浙江官员潘汝桢出的,这个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还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其祠规模宏大,简直如同皇家宫殿,魏氏之像用纯金制成,五脏六腑质地皆珠宝,衣着官带已经与帝王没有区别。全国官员纷纷前往参观取经,此后仿效建立了各种祭拜魏忠贤的普惠祠、德馨祠、沾恩祠、瞻德祠、隆恩祠、广仁祠、茂勋祠……“至圣至神,中乾坤而立极;乃文乃武,同日月以长明”,这样的胡话说得大家都起鸡皮疙瘩。

与孔子同受尊敬的魏忠贤已经超过皇帝了,“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孑L子诛少正卯,忠贤诛东林。”这似乎顺理成章。但所有的专权都有时间限制,朱由检即位之后,魏忠贤惶惶不可终日。没到两个月就感到大事不妙,各地检举的奏折已不计其数,果断的朱由检没有给他活路,这位大阉的尸体遭到了分解,头颅被悬挂在老家的城门上示众,也算是丢尽了人。

“赢得生前名,岂管身后事!”真的吗?其实很多名声在生前也不能有始有终,真正得到顶礼膜拜的只能是在心灵的祭坛上。人们知道应该爱戴谁,也知道什么值得爱戴。过于矫揉造作很可能导致相反的结果,魏氏党羽的瞬间离散,就很能说明问题。

贫污世家的关系学

他大概从穷酸父亲身上看到金钱的重要,把握住多次捞钱机会。不仅公然索要贿赂,而且“更高其价”。史书称“严嵩至即受贿”,黄金白银、地方特产甚至幼年男女无所不收,家风也是如此。子孙都以贪污为能事,实在堪称无耻之家。

道德距人的本质很近,所有关乎人的判断似乎都离不开道德评价,比如说谁两面三刀、坏事做绝、昏庸残暴……其实可以化作两个字:缺德。缺德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很在意别人的这种评价,总是期望得到某种赞美之辞;另一种人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遂“走自己的路,让人们去说吧”!如果将缺德当做疾病来看待,前者可以算是早期的良性肿瘤,后者歇斯底里的程度大抵已经接近晚期的恶性肿瘤了,严嵩基本上属于后面那种人,这就很有点儿可怕了。

这个穷秀才兼私塾先生的儿子幼年聪慧,父亲的传统教育造就了他在8岁时就能够书史成诵为文,毫无疑问是当时的神童。神童成为进士似乎并不稀奇.当了一段有关文字工作的官之后,他引疾归家待了10年。在这段时间思考了很多问题,以至于还朝后累官至南京吏部尚书,又入京为礼部尚书盘踞津要。这个知识分子不视金钱为粪土,且把握多次捞钱机会,他不仅公然索要贿赂,而且还“更高其价”.史书称“严嵩至即受贿”。这个家伙的花样确实非常多,黄金白银、地方特产甚至幼年男女无所不收,其家风也是如此,子孙大都以受贿的水平作为较量的标准,严世蕃、严鹄、严鸿等都钩爪锯牙,势如饕餮,数年时间之内,他积攒的物品已经五花八门,仅白银就有数百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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