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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提线木偶(1)

波斯猫

邻居家的波斯猫在楼梯扶手上坐着,

两只眼睛望着我,

两只眼睛——

冰蓝,或者宝石蓝,或者孔雀蓝;

或者变幻成色谱中找不到的一种绿。

这些被我从衣服上爱到诗歌里的颜色,

在别人家的猫眼里。

“喵——喵,……”

两粒可爱的钻石陈列在橱窗里……

我并不曾俯身,摘取,或者购买,

但它的利爪抓了我的坤包,

还要来抓我的脸和头发。

正是优雅,或一脸的道德感,

使我们疏于防范。

2008.1.3

大雪天和一列安娜的火车

他们在呵气,在道路拥塞的大雪天,

忘掉了童年的红脸蛋和长鼻濞。

你堆的雪人不是拷贝,

它拥有时间的私人性质:

两粒女人的纽扣做的眼睛,一枝唇膏做的鼻子,

爱上了雪,和一个男孩的变声期。

穿黄褂的人在铲雪,

公汽里,穿羽绒服的女孩在接听

一个来自热带海滨的电话:

约定一场雪花飘飞的婚礼。

冷手无法弹出钢琴的动物性

——我单身的女友,低声啜泣:

她已开出一列安娜的火车,

却找不到托尔斯泰的足迹……

如此雪天,我不私奔,只想好好地爱一个人,

或者写一首流传千古的诗。

2008.1.15

夏 娃

一根被随手卸下的肋骨,在昏暗处生锈,

被看一眼就流泪,

被抚摸一下,就发出嘎吱声响:

影子走过旧木地板,很快就坍塌。

那根肋骨,和丟弃她的身体互称为爱人,

从创世界到现在,和将来。

多么脆弱的爱人,通过性生活,

流汗,治愈感冒和孤独。

世界还是太无聊、太贫乏,

致使更多的人,生而为敌。

“妈妈,我不要婚姻。

橄榄花冠,也掩饰不住彼此的杀机。”

2008.3.23

决绝之路

门外,

风乱,头发乱。

一把乱糟糟的细铁丝,

穿着树叶的叫声,

和离家的步子。

沙尘不厌其烦地吹口哨……

心中的一万个褶皱被撕扯、封锁。

这样走着,身下就会长出白骆驼;

这样走着,头上就会飘起长围巾。

千百年来的决绝之路,

埋藏着你们爱恋的楼兰女。

2008.4.3

谐音,象形

他们说:竖的女友,叫横。

可树没有女友,

它有树的形态,

和无数条胳膊克隆的无数孩子。

有人挺着七八个月的身孕,

上当当网卖掉了她少女时的

裙装。

“我是重量级的美女,

罩着十个月的韩服。”

没腰,却风采多姿:

写作的人,

一生都在怀孕。

2008.1.1

艺术论

一天到晚,我看到的都是:

衣橱和镜子,电脑和书柜,厨房和鞋子。

“这是房间的小视野。你的气场不对。”

一位回国来的画家对我说。

“你看对街的歌厅、洗脚城,生意红火,

而斜角的书店门可罗雀,好卖的只是流行读物。”

到处都是低俗文化,尤其在脏、乱、差的地方。

高雅没有土壤。你何以在金字塔里写字?

我考虑了一整天,把理想主义和唯美主义者

用于杀纸的笔,送进了典当铺。

2008.1.10

发展史

我们过多地使用“三”,

常见的三段论:

月光下,我盯着移动的阴影,

还未拉开弓,它就倒下了──

“对影成三人。”

有人爱唐诗,但笔刀不愿那样去刻,

大概,李清照的狼毫也不愿意,

所以,才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凄凄。”

陆游和唐婉在沈园

也只写相思的长短句。

更常见的“一、二、三──”

数到这里,“开始”。

曹植的七步诗早就缩成了日本俳句,

“洋”(羊)奶也变味了。

我自喊口令,拒绝成为同类产品,

拒绝同他人的喊声是一个频率。

所以不研究自白派是口语,还是书语,

只坚持用白话写诗。

这是前途:你不能认为路窄就不当它是路。

但是,亲爱的,

看在生活的份上,远离诗。

2008.1.17

月光光

比如赤足冰冷,

爱需要一张柔软的地毯,

像虎纹的小猫,蜷缩在沙发上:

一只波斯猫杂交的孙女儿,

已倦于叫春。

在中国的窗台上,

收容了阿尔卑斯山的积雪,

却不曾拂去灰尘。

是的,是的,那是他人的地理,

我不曾加线条,也不曾着色。

你的轻易放弃,和简单判断,

不适合我的心中块垒、沟壑,和长短句。

至于居栖地,

栅栏简约,窗帘华美,

在画中,

没有我想要的烟火,体温,

和幽暗之光。

在喧哗的时代,我仍然爱

高傲的沉默者。

在花枝乱颤之中,我仍然爱

暗处的石头。

它那么赤裸,

不要一点皮毛,一点依附。

我关了一屋子的喊声:

“打开门,抓住那些风,那些傲慢的骨头。”

书页翻飞,飘满钻营者的名字。

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始终在暗处,

爱着水上写字的人。

冬月冰冷,犹如针尖遍地,

但我对伪善者的地毯,和大衣,噬之以鼻。

我的赤足爱土地,赤身爱空气。

2008.1.13

艺校和大排挡

她们有的跳芭蕾,有的走猫步,

有的练嗓子:通俗或者美声,

──对艺术的爱,把她们推上了前台。

而多数时候是清唱剧:

“我爱唱爱跳。

身体里怀着无数个愿望,灵魂里含着苍穹。”

请记下这样的台词:

“我的双目触及的,都着了火。”

“妈妈,大排档里,那些

调情的人,怒吼的人,

喝酒、划拳、斗地主、斗殴……的人,

先输掉了友情,接着输掉了爱。”

那些搞艺术的学生,在俗事面前,

像雨天的向日葵收敛了花盘,

将花序、斑点和供它生长的原野掩盖,

然而……流露出一份天才的无力与忧郁。

一个在艺校与大排挡之间测量步距的诗人,

终其一生,

只为了临终前挑选一两行诗,

作为这个世界的墓志铭。

2008.1.18

从茶馆到书店偶得

茶馆里的说书人,早不爱章回小说,

而擅长黄段子。

人人都学会了在故事的关键处打住。

这真没趣。我不想听,只想看,

去看一群不发声的灵魂:

……美载于纸端,历经千年,

仍熠熠生辉。

我对自己或他人有新认识:

在生活面前,天才有一副疯子或愚人的面孔。

……他枕书而眠,即便瞎了,

也能翻译荷马史诗。

2008.2.9

理想矫正现实

窗口划断,一个不能选择的童年。

省京剧园小区阻隔眺望武大的视线:

我不得不绕道走,

经过十几家早点摊、三家面包房、两家网吧,

到了街道口:一段从象牙塔到红尘的距离。

他们唱美声,我唱小曲,裙裾盖过小腿。

那不是绣针绣的花,是电脑秀的,但价格不菲:

我一个月的两份工资,也不够买一件巴黎时装,

唐装勉强买一套,旗袍却只能买两袖

──白领也往往是清风一族。

哎,每次路过京剧院,

我就会幻身为戏剧里甩水袖的佳人:

弹琴、读书、舞剑、爱英雄,

“啊,霸王!”

女人成为花木兰,其实是现实的悲哀一种。

在艺校──少女们练芭蕾,少男们练诵读

──那么多的红舞鞋,那么多的哈姆雷特。

我要孩子成为这一类:

不弹钢琴,却只习中国功夫和毛笔字;

或只弹古筝和读诗书。

孩子啊,倘若你有绝世武功,

我就能让你成为盖世英雄;

倘若你有曼妙身材,

我就能锈一袭绝版衣妆。

孕育英雄或美女,是所有母亲的理想。

2008.2.9

嗜烟者

不会酒的人,一滴就醉,或过敏。

──这成为我的经验:

白酒是辣水,

葡萄酒也并非出色的饮品。

我以烟雾掩脸红:

不喝酒,也能写出好诗。

“妈妈,僵尸喝什么血型的血?”

孩子在梦中发问。

生活,像糟糕的小说,

缠绕了太多语焉不详的叙事。

所以,我更爱诗:

寥寥数语,却往往石破天惊。

比如,一位嗜烟者写下的:

生命的尽头,

是把牙齿熏黑,把骨头烧成灰。

2008.2.10

春天的禁忌

春天,太容易感冒了。但蚂蚁不会,

黑家伙们一直坚持不懈地,

以花瓣作天空,和睡床;雨天,还洗花瓣浴。

也不得过敏性鼻炎。

我不能去荆门观万亩油菜花,因为流感了,

但不是邀请者戏称的禽流感。

几月不写诗的原因,并非身体不适;

数年不写花的原因,也并非花粉过敏。

尤其不写那种太好看的花。

我不写它,是担心,美一经笔尖流传,

就成为庸俗的时尚。我甚至不愿说出它的名字,

我是担心,过分的惊呼会毁灭美。

──别喊了!它们,啊,它们,已经在一个

中国诗人那里,泛滥成灾。

2008.3.22

环境,过敏源,或神经性头痛

本是温软乖巧的小女子,掉在雨阳篷上,

就成了噼噼啪啪的小厉鬼,

以多声部,复调推进:

它们和反复无常的气温拿着针,

刺着我的太阳穴。

没办法,处处都是过敏源:

你们喜爱的二月、三月、四月,

你们歌颂的梅花、杏花、桃花、梨花、……

还有尘埃,衣裙,和春雨一起,

变成一群厉鬼,折磨我,

令我一点点丧失坚强,和包容性,

跌入最糟糕的失语。

你们喜爱的春天,成为我要躲避的温疫:

一个病人的春天!

2008.3.28

向晚的艺术

我曾穿着七种颜色的七层薄纱,

跳舞,跳乱了无数双红舞鞋。

现在,我累极了:步子慢了,重了,

已经跳不起来了。

身体丢掉音乐和舞蹈,

灵魂拥有诗歌和绘画。

我拥有九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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