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卓灵和沈如冰都异常兴奋的一边查着攻略一边按顺序排列着自己的活动表。
“好时镇的巧克力工厂我一定要去,看过‘查理与巧克力工厂’,就一直梦想着哪天我也能缩小几百倍,变成牙签那么大,在巧克力堆里打滚。”卓灵兴奋的用鲜红记号笔重重的在地图上画着圈圈。
沈如冰不屑的撇撇嘴,坚持着自己的选择:“巧克力工厂太幼稚了。我要去宾夕法尼亚州的德国村,领略不一样的被美化的欧洲风情。”
卓灵跟沈如冰各不相让的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喋喋不休的争论着。那边厢孜孜不倦口若悬河地正在讲解当地风情的带队导师完全成了摆设。
她们两个一路上就像两只逃出牢笼的八哥一样,不知疲倦地循环重复着她们已经预定了几十遍的自助游路线图。直到沈如冰困意十足的重重合上了眼皮,还不忘梦语般的轻吟:“我要去……要去娃娃博物馆。”
卓灵侧头鄙夷的瘪瘪嘴,不满的嘀咕道:“还说我去巧克力工厂幼稚,娃娃博物馆就不幼稚?”
抱怨完,打了鸡血一样没有困意的卓灵四下看看已经东倒西歪的队友,无奈的耸耸肩,拿出随身携带的波兰女诗人辛波斯卡的-LOVE-AT-FIRST-SIGHT(一见钟情),卓灵像个夜晚偷偷溜进原始丛林的精灵般,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轻轻粘过一丝唇角的湿润,然后很是投入的细细品读起来:
既然从未见面,他们非常确定彼此并无任何瓜葛;
但是听听那些仿似在街道,楼梯或是走廊曾经传出的话语--
他俩或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
我想问他们是否记已经不记得面对面的那一刻?
或是在人群中喃喃低语的一句“对不起”
或是在电话听筒里捕获的唐突的一句“打错了”
然而我早已知道他们的答案,
是得,他们记不得了,
倘若得知缘分已经玩弄他们许久,他们定会倍感诧异!
尚未完全做好成为他们命运的准备,
缘分将他们推进,驱离,
憋住笑声,阻挡他们的去路,
然后闪到一边。
卓灵有些若有所悟地枕在软软的靠垫上,有些走火入魔地低声喃喃自语道:“倘若得知缘分已经玩弄他们许久,他们定会倍感诧异。这就是缘分吗?其实一直如影随形,只是还不知道这是缘分在捉弄吗?”
想着想着,卓灵不由地抽出一只圆珠笔随意的在诗词的旁边标注道:“爱情从来都是如影随形,只是我们被缘分的捉弄而蒙住了双眼。”写完,卓灵不由静静的出神的咬着笔帽心里暗自思忖道:“到底我的缘分是从一个错误的电话开始,还是一个莫名的问路开始呢?”
经过了倒机和时差的的折磨,卓灵那些跟高空里漂浮的五彩云朵一样的缘分论终于渐行渐远。那个带有标注的诗集,也给放到了皮箱的最外一层拉链袋里暂时封存起来。
到了了目的地的卓灵和沈如冰,如同上了发条的音乐盒里的瓷娃娃一样瞬间灵魂附体。倒机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嚷着水土不服和时差不习惯的两个飞出牢笼的小鸟,丝毫不顾及带队导师那满脸的阴雨绵绵无绝期的表情,兴奋的互相抱着跳着笑着尖叫着。
她们的肆无忌惮终于引发一个说话冲点的师妹有了抱怨:“那么喜欢这里不如留下来了,反正又不缺钱。”
“关你屁事。”两个作为长辈的领袖竟然异口同声地没有形象的呵斥了师妹。她们彼此对视一眼,难为情的互相吐吐舌头。然后牵起行李箱,在导师的带领下,有点节制地随着大部队住进了大学部为他们事先预订好的酒店。
卓灵跟沈如冰刚一走进房间就急不可耐的关上房门,踢掉鞋子,跳到床上又蹦又跳的宣泄着心中对自由的渴望。
“你那么兴奋当初干嘛不留学,非要留在本地读书?”沈如冰蹦累了,一边从冰箱取出一罐冻咖啡,一边不解的问卓灵。
“我有点黏人,喜欢跟爸妈近点,你呢?”卓灵体力透支地摆成一个“大”字,重重的摔在柔软的床铺上。
“我一样。我爸一个人,我不放心。”沈如冰微微皱皱眉,表情有了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卓灵皱皱鼻子,越发不解的问:“你爸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怕他祸害别人不成?”
沈如冰无奈的横了一眼卓灵,声音低沉的说:“我是怕别人祸害他?一个不小心就有些黑心肠的盘丝大仙要祸害我爸,防不胜防。”
卓灵噗嗤一声嘲弄的笑着说:“说不定你爸就好这些大仙呢?”
沈如冰气结,取出另一罐冻咖啡朝卓灵攻击性的扔了过去。防不胜防的卓灵转过身躲过了正面的袭击,但是软绵绵的屁屁给无情的击中。
卓灵一边顺手拿起冻咖啡,一边唏嘘的揉着屁股说:“明天开完学术研讨会你有什么打算?”
沈如冰的脸色突然像是给春风吹过般,有了点点红晕,沉声道:“我要去找个人。”
卓灵一听,突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她一屁股坐起来,不怀好意的鬼鬼一笑问道:“不远千里来看情郎?好啊,你玩潜伏呢?有这等事竟然一直瞒着我和稀饭。”
沈如冰有些不自在的笑笑,一边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继而她又缓缓的说:“不是,是一个失散多年的朋友。本来就想探望的,正好到门上了就去看看他。”
卓灵撇撇嘴,摇头晃脑的拿腔作调:“悟空,你又不诚实了。找情郎就情郎,还失散多年?别告诉我那是你后妈带进来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沈如冰听着卓灵越来越不入耳的带有狗血剧情的神推论,不由抓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恨恨的说:“朋友!失散多年的朋友!就这么简单!你丫就会装纯情,内心世界阴暗的跟暗黑破坏王一样。你就继续装吧……”
隔天,穿戴已经很美式装备的两个人,把自己武装的跟芭比娃娃一样精致。
一路同行的队友,都不由的暗自掐算着:沈如冰那套红蓝相间镶嵌着细碎珠子的,带有浓厚波西米亚风情的VERSACE短裙,需要支付多少个零和多大的勇气。
而卓灵虽然已经尽量的低调了,但是一身短小的看似随意的ARMANI浅灰色一字领套裙,也是要从户头里去掉不少个零的。
那些耗费了父母不少积蓄方有机会参加此次学术交流机会的小女生们不答应了。仇富和不平等心里因素使然,她们还是要为自己的命运发出一声据理力争的最强音:“这边都放暑假没几个人了,她们穿的那么隆重是要参加谁的婚礼吗?”
卓灵和沈如冰虽然嬉闹着走在前面,但是人家故意让你听想过滤掉都不行。
卓灵无奈的耸耸肩,刚想安慰沈如冰不要计较,却看到沈如冰冷目圆睁,侧过头去冲那个发声源挑衅的嘲讽道:“我是要去参加葬礼,下次参加你的我更隆重。”
“你……”那个发声体自知理亏的声音暗淡下去,不在争执。
卓灵慌忙拉过沈如冰的手气结的说:“你算是前辈,还跟人家斗嘴?再说了,干嘛说葬礼这样恐怖的词语,听的我心惊肉跳的。”
沈如冰不以为然的展颜一笑说“我就这样,心如针尖麦芒细,容不得沙子。”
卓灵没想跟她继续争执这个话题,因为她的眼睛已经无法在从面前宏伟的建筑群上移开半分。
眼前呈现出的宾夕法尼亚大学,怎么都比师兄的描述和纪录片里展现的来得更加宏伟和真实。
尽管已经有了初步轮廓的概念,但是第一眼看到这个美轮美奂的,犹如哈利波特里的HOGWARTS魔法学院一般,充满了幻想和神秘色彩的城堡式校区,卓灵一行人都不由深深地被眼前那一栋栋,像是从欧洲田园的水彩画里复活的哥特式建筑物所折服。
这简直就是童话世界里白雪公主安寝的宫殿,那些到处任意嬉闹的常春藤几乎要淹没了整个古堡。白雪公主就是在这些葱绿的海洋里,欢快地荡着思念的秋千,等待着那个迟来的白马王子吗?卓灵甚至开始有些因为没有选择在这里攻读建筑系而变得懊丧起来。
当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个人。连带队的导师都在想着夏令营结束的时候找人问下有无自己在这里发展的可能……。
他们一行人带着幻想和憧憬,犹如梦游般缓缓划过了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那一排排只有在童话里才可以见到的房子。
还有房子旁,那些连导师都叫不上名字的,黄灿灿的比银杏树要低矮,但是颜色要更为绚丽的童话般的金色大树。让人不禁都要怀疑:那些金光闪闪的树干,是不是留给七个小矮人晚上并排坐在那里攀谈或是赏月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