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摇着母亲,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深呼吸一口,我掀起被子,一片红色在白色的灯光下异样地刺眼。心头一阵剧痛,我猛然放下了被子,捂住胸口,退后了几步。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再次走到床边,用我有点颤抖的手摸了摸母亲的脖子,冰冷从手传到心脏,眼泪再如同堤坝崩塌了一般,再也忍不住。
我强压着自己的害怕,拿起母亲床头柜的座机,打了电话叫急救车。
20分钟之后,急救车到了家里,我十分从容地带急救人员到父亲的房间。他们掀开被子,抬母亲的身体到担架。那时血已经染红了整张床,红得让我喘不过气,没等走出房间,我就晕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我已身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没来由地让我觉得恶心。我赶紧下床跑到厕所呕吐,但都只是干呕。我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一夜之间,我憔悴得让自己都觉得可怕。
走出厕所的时候,我发现父亲的秘书,聂叔叔刚刚走进我的病房。
“小姐,你还好吗?”聂叔叔看到我醒了连忙走过来要扶我。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过来,问他:“聂叔叔,我母亲呢?”
“夫人,她……”
“她死了对不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用陈述语气,连我自己都心惊语气的冷静。
聂叔叔眼睛略带同情地点了点头。
“我父亲呢?”我问。
“在陪着夫人。”
“哼,人都死了,现在陪还有意思吗?”我冷笑着说。“带我去见母亲。”
也许被我强硬的语气震惊到,聂叔叔并没有出言劝阻,带我到停尸房。“小姐,就是在这里了。”
我推开门走进去,父亲正站在母亲的床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我走到母亲的床前,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容,声音里听不出有一点感情地说:“逝者已逝,父亲你节哀。”
父亲转过头,满脸复杂地看着我。“小美,你母亲有抑郁症……。”
“母亲只是去追求自由。”我打断了父亲的话。“父亲,我不怪你。”
是的,我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有别的女人,母亲会有抑郁症吗?你明知母亲有抑郁症还带别的女人回家,难道你不应该为她的死负最大的责任吗?温婉的母亲到底是隐忍了多久才无可奈何地做出了这个选择。是的,我一点都不怪你,我恨你而已,恨你不仅亲手让我幸福美满的破碎,更恨你害死爱我疼我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唱着歌谣哄我睡觉的母亲。
父亲没有接话,转身走出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父亲,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但是如果你带回家,我保证你再婚的那日就是你亲生女儿的忌日。”
父亲的背影颤抖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我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愤怒害怕和惊愕。他举起手,但到了下巴位置,手就如同凋零的花朵那样垂落,整个人仿佛苍老了10岁。
“不管如何,你母亲始终是我妻子,我爱的人。”父亲无力地说了这一句,转身走出房间。
等办完丧事之后,父亲便带着我搬离了别墅,到市中心的高级小区住下,美名其曰是靠近学校。可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父亲他到底还是害怕的。
但我没有拒绝,跟着父亲一同到了新的地方居住,只是希望父亲可以把别墅转到我名下,父亲没有说什么,过了两天就拿了一份房产转让书让我签名。
之后,我一直宅在家里,吃饱饭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看书,累了就睡觉。
那段时间父亲每天晚上都有回家,就好像16岁之前那样,他没有逼我上学,只是回到家的时候,会轻轻敲我的房门,小声说,小美,是时候休息了。
房里的我听到这一切,每次都只是嗯的答应一声。
日子仿佛平静下来,直到我拿到了母亲留给我的遗书。